暴怒

    蔺相平时里是极少管蔺笙,作为事无不总军机阁首辅。每天在家时间很少,但听家里老管家说蔺笙把自己关在房间好几天没出来,他还是放下手头政务,来到蔺笙房中。

    推开房门,就看到平日里静如处子,动如疯兔的女儿耷拉着脑袋,满脸愁容趴在书桌上。

    “笙儿,近日怎么都不出房门,遇到什么事了?”

    蔺笙晃了晃手上佛珠,若有所思道:“爹,我遇到一个人,他给我一种陌生又熟悉感觉,我想确认他是不是我记性中那个人,可是我又不敢……”

    “为何不敢?”

    蔺笙看着佛珠,眼眸不经意露出一丝痛苦,蔺相这才明白女儿这次可能真的遇到难处了。

    蔺笙叹了口气道:“他不该出现在那种地方,我希望不是他,可我直觉告诉我就是他。”

    蔺笙拼命压抑自己,可她的手还是抑制不住的颤抖。

    温暖触感从额头上传来,带着一丝檀香味,那是父亲身上味道。

    “额头这么烫,发烧了也不知道?”

    蔺相无奈看着蔺笙,虽不知道这个人是谁,但极少生病的女儿为了这个人茶饭不思,甚至发烧了都不知晓,这点让蔺相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外人看蔺府大小姐蔺笙,总觉得她是云端上的人物,只能让人仰望,不少达官显贵为了攀上蔺府这高枝,那是使劲浑身解数,大家都知晓蔺相特别宠溺女儿,那是什么好东西都往蔺笙面前送,可蔺笙从来没收过,她对那些奇珍异宝丝毫不感兴趣,不知是谁透露蔺笙钟爱武术,于是又是各种罕见绝世好剑变着法往蔺府送,蔺笙倒是对其中几本武学秘籍有点兴趣,跟着练了几个月,险些真气走岔,爆体而亡。

    后来还是蔺相找来了自己的师傅慈恩大师,帮其传输内功,调理真气,才救回一条小命。

    打那以后,再也没有人敢往蔺府送东西了。

    过了及笄之年,蔺笙娘亲便开始为其挑选京城中世家公子,蔺家对未来女婿第一要求便是人品要端正,至于家世反而是其次,可蔺笙挑了一圈也没看上一个,上到皇子下至寒门之子,蔺大小姐就没一个能入眼的。

    如今已经过了二八年华,同龄小姐妹都已嫁作人妇,有的甚至已经成为人母,这丫头却还是整天在外面疯玩。

    蔺笙娘亲眼不见心不烦,没事总回娘家小住。

    有人言:自古以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这一套在蔺府还真行不通,蔺相一直都希望女儿能找到心仪之人共度余生,只要是蔺笙喜欢的,他只会支持,不会反对。

    可蔺笙从来没有对哪家公子有过一丝一毫兴趣。

    这次铁树开花,蔺笙居然这么在乎一个人,以至于连面都不敢见。

    蔺相不由得对这个素未谋面之人产生好奇心。

    子时已过,蔺相还在批阅一些案卷。

    “禀主上,小姐所寻之人,是清音阁一位琴师。”林肃声音在寂静书房响起。

    “琴师?”蔺相放下手中狼毫,眉头一皱。

    “是的,据说此人琴艺一绝,是清音阁的独家招牌,但奇怪之处在于他从不露面,没有人看过他的真面貌。”

    蔺相有些无奈,心道女儿的眼光为何这般独特。

    “去查一下这个人身世,不要让笙儿知晓。”

    天气晴好,蔺笙吃过几服药,身子也好了,无论怎么样,她还是选择去面对,独身一人来到清音阁,可这次很奇怪,清音阁居然没有什么人,楼下店小二好像遇到鬼一般,在柜台后面缩着脑袋,瑟瑟发抖。

    “怎么回事?掌柜的呢?”

    店小二认出是蔺府千金,立马俯首过来小声道:“蔺小姐,还是不要上楼了。”

    蔺笙瞅了一眼二楼,不悦道:“楼上来的是谁?”

    店小二浑身抖若筛糠:“是殷世子。”

    蔺笙顿感不妙,这货怎么来这了。

    闻言立马冲向二楼,店小二拍拍大腿,心道:“完了,完了,蔺相之女要是在这里出什么闪失,自己小命难保矣。”

    这殷世子是什么人,他爹殷亲王,是个外姓亲王,殷家之所以得势,是因为殷亲王妹妹是当朝最得宠的贵妃,而且殷贵妃接连生下两位皇子,巩固了自己在后宫中的地位,而皇后生下公主后,身体一直不好,恐再难诞下龙子,所以殷贵妃的儿子,才是东宫首选,现在后宫皇后说的根本不算,话语权都是掌握在殷贵妃手中。

    殷贵妃哥哥殷佐荣被封为殷亲王以后,殷家一时风头无两。而殷亲王之子殷世波是个不折不扣的小霸王。

    平时里出门欺男霸女,胡作非为,目无王法,之前他和蔺笙在街市上远远碰上过几次,两人互看对方不顺眼,但也没发生过冲突,也有言官上谏,参殷世子恶行,可随后家人却遭到了殷家疯狂报复。

    这样事情发生过几次之后,再也没有文官敢上谏,蔺笙极度厌恶这个人,她亲眼瞧见一具女尸,浑身被血浸染,下体惨不忍睹,就连验尸无数仵作都忍不住摇头叹气,感叹太惨了,更让人悲愤的是这女子腹中还有已成型的男胎,她到死都是用手捂住自己的下腹,想要护住自己的孩子,一尸两命,曝尸荒野,这女子就是当朝谏议大夫黎敬儿媳妇,而她肚里是他还未出世的孙子。

    刑部断案为其儿媳妇去庙里上香,途中遇到山匪行凶,导致惨案发生,黎敬不服,要重新审查,可是呢,等来的是他独子断腿消息。打那以后,黎敬一蹶不振,在朝中缄口不言。

    蔺笙气不过私下找到蔺相,问为何任殷家这般为所欲为。

    蔺相只淡淡道:“时机未到。”

    如今这殷世波听闻清音阁来了一位琴师,琴艺一绝,却无人见过其真面目。不由得来了兴趣,殷世子好男风,这是众所周知,他府上有各种各样的男宠。大乾民风开放,断袖也没什么,关键是这个殷世波癖好特殊,经常是把人玩死后,直接丢在乱葬岗。

    这样恶魔来到清音阁,怪不得店小二被吓得浑身发抖,蔺笙急的都要吐血了,她一间间的找,终于在最后一间雅室找到了殷世波。

    殷世波一只脚踩在清音阁掌柜头上,可怜的掌柜,已经有气进,没气出了。

    嘴里还断断续续求饶着,蔺笙往前走了两步,便看到了琴师,他一身素衣端坐着,面前放着一架古琴,他的目光停留在琴弦之上,不去理会周围发生一切。

    估摸是蔺笙视线太过灼热,琴师终于抬起了他那淡然如水的双眸,两道视线交汇之时,蔺笙如遭雷殁,浑身觳觫。

    殷世波在旁边喊了她好几声,她都没反应。

    殷世波心道京城这么大,为何这死丫头会跑这里来坏自己好事,他刚刚都准备用强,把这个琴师给拿下了,真是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要不是看在蔺相面上,他早就一脚把这丫头踢出去了。

    “说你呢!哑了啊,蔺笙?”殷世波见蔺笙不理会自己,气得不打一处来,上去推了蔺笙一下,蔺笙被推得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不知道是触碰到什么机关一般,蔺笙的眸子突然变得阴狠起来,殷世波直觉不好,下意识后退,可是为时已晚,蔺笙暴怒而起,一拳砸在殷世波太阳穴上,殷世波来不及呼痛,头发就被人一把抓住“哐哐哐”往桌上砸。

    鲜血顺着额头流向眼睛,殷世波连声都喊不出来了。

    一旁打手先是被惊在原地,不敢动弹,后看自家主子都快被打死了,连忙上前阻拦,可蔺笙跟疯了一样,根本没人拦得住她。

    “你他妈的,他也是你能动的?今天我便取了你的狗命……”蔺笙嘶吼着,殷世波早就昏了过去,蔺笙拳头还没停下来。

    后来是店小二怕搞出人命,赶紧去蔺府搬救兵,林肃带人过来拦住了发疯的蔺笙,当然也带走了让蔺笙发疯的琴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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