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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献策剿匪

    张权和王龙晋又在紫阳茶铺喝起了茶,不知是否是因为紫阳银针的茶汤绕鼻旋肺,回味无穷,两人坐下之后就开始细细地品茶,没有了言语,

    王龙晋半仰着靠在藤椅上,小口抿着茶汤,神情古怪地望着茶桌对面的张权;此刻他倒也是惬意,连不离手的折扇都搁在了茶桌上,应该是在细心地品味茶汤。

    张权则仿佛已经入定一般,闭着眼睛、正襟危坐在藤椅上,双手扶膝,似是在感受喉间的甘甜,毕竟紫阳银针沁人心肺,品茶时最好凝神感受,却不要多言。

    只是张权这般正襟危坐,老僧入定,已经快一盏茶的时间了,这般下去桌前茶杯中的茶汤恐怕就要凉了,到时候茶汤的滋味可就大打折扣。

    不说旁边的茶客了,就是茶铺的伙计也已经路过了三四回,每次都扭头来看,心中想到:“铺中喝茶喝醉的人不在少数,但这般坐着睡着的,还真是头一次见!”

    过了半响,张权终于长舒了一口气,从入定中醒悟了过来,他活动了一下肩膀手臂,端起了茶杯,品尝了起来。

    王龙晋见他已经收功,就微笑说道:“张兄逛了一趟凤鸣街,就武功精进,真让人羡慕!”

    他声音不大不小,但也足够旁桌之人听的清清楚楚,众人中自然有家世不错,懂得武艺之人,而且也知道凤鸣街是何地方——长安城最灯红酒绿、夜夜笙歌的地方。但听闻词语,却一个个面露好奇之色,都向张权瞟了过去,各个心中所想俨然写在脸上:“难不成这少年会传说中的双修之术,勾栏里寻欢作乐还能增进武功!”

    张权知道王龙晋的用意,也知道众人的猜测,也不恼,低着头半酌抿茶,半遮面地说道:“王兄说笑了,我修道之人,不理俗务,自然要专注武艺!”

    他虽然褪去了道士装扮,但一身青衣长衫,绾发别髻,又自称道士,众人倒也不怀疑;他本意想说:修道之人生性清静,不问俗务,也斩断俗念,断然不会行寻花问柳之事。

    但旁桌众人却没修过道,外加当前世道,佯装道士坑蒙拐骗的人层出不穷;是以这话在旁桌众人耳中,听起来却是另一个意思:都说道教有一派,追求长生,炼化内丹,外修炉鼎,更有主张性命双修者,难道者少年便是这一派中之人?

    见众人好奇之心逾重,张权知道这事越描越黑,便即三两口喝完茶汤,便拖着王龙晋多门而去!

    直走过了两条街后,张权才放开进拽之手,两人终于放慢脚步,缓缓走着!

    张权近两日因为修习秋水剑法,对武学中“意”之一道思考颇多,又经由吴师傅、颜延、洗镜老人等人的点拨,是故对秋水剑意,连带着内力运功之法,也有新得!

    是故方才在红袖桥之中,以剑意之神韵运御内劲,借助秋水、天火两剑意一张、一驰之理,以指夹断木剑;这夹断的原由,却有点类似拧断钢条,不断往左、往右分别使力,或者顺行、逆行间或旋拧,一张一弛两力相击,最后便能折断钢条。

    其实他在红袖桥中,当时尚没把握,只不过事急从权,又胸潮涌动,虽然出了十分力,但胜似十五分力,最终倒是不负他的期望!回到茶铺之时就赶紧凝神调息,感悟方才片刻的心境,是以武功倒是又有所增进。

    经过这么一折腾,张权又有些胃口大开,想去吃些点心,或者喝些茶酒,就问王龙晋:“王兄,你是不是也觉得有些饥饿,我们去吃些点心喝些茶吧!”

    “还吃?”王龙晋一脸惊奇,还没反应过来,便又被他紧拽着扯着走了起来,心中却没停下纳闷:“用完午食也不过一个时辰,又刚喝的紫阳茶,怎么又饿了起来?”

    两人来到了长安城最大的糕点店--“三鲜斋”,这三鲜斋开店三十多年,也是老店,但却只卖糕团点心,所谓的三鲜,就是:水鲜、果鲜、油鲜。

    水鲜、果鲜倒也好理解:水鲜,便是说店内糕点、面团都是每日天未亮,店内伙计就去城外,接舀附近的山泉水,然后装运回店,所以糕点吃起来更加香甜;而果鲜,便是说年内糕点、果酪,都是用最新鲜的蔬果、果脯、果仁,所以糕点出过更增香气;

    而这油鲜,却是最最重要的,主要是因为,长安地处胡汉交融之地,汉人糕点多用猪油,胡人糕点则酥油、菜油、豆油、麻油层出不穷。而三鲜斋独家秘制的炼油之法,炼制的猪油莹白如雪,酥油鲜香滋润,菜油豆油等又清香散结,所以做出的糕点也格外受欢迎。

    王龙晋见张权让伙计开了一个雅间,便知晓这小子,怕不是又有什么话要说,但他想来想去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就安慰自己:既来之则安之!

    “王兄,这杏酪,可是三鲜斋一绝,杏仁捶碎去渣,又用米粉糖浆熬制,香脆粘牙!”张权拿了一块放在嘴里,初咬时清脆甜香,待糖化开来时又粘牙软糯,正是点心中的佳品。

    王龙晋虽然早就经商行走天下,美食美人见过不少,但是这三天跟着张权大吃大喝,倒也觉得乐趣依然,便说道:“这杏酪确实是一绝,但是还是要配上这苦丁!”说着便抿了一口苦丁茶:“先苦后甘,清热消腻,醒神平气!”

    张权听他这般说,自然是识货之人,也表明来意:“王兄想必已经看出来,我又有事相求了!”

    王龙晋见对方也不遮遮掩掩,倒是爽快,便微笑着,又手敲折扇,等着他继续说明!

    张权见对方不置可否,就继续说道:“我与王兄、子义兄,因马匪而结识;但途径商旅能躲过一时,却免不了下次中招,所以我想将联合王兄将这些马匪一网打尽!”

    王龙晋听他提起马匪之事,自己事先承蒙他救助,自然是不能拒绝,待听完最后剿尽马匪,心中也是一送,毕竟这也是他之前忧虑的,就开口问道:“那需要我怎么做呢?”

    张权见对方答应下来,也放宽了心,就说道:“具体的计划,暂时还未决定,但可能需要王家镖队,再护镖从大梁到长安一趟!”紧接着他又补充着:“此事不可对任何人说起,毕竟你也知晓红楼的本事!”

    王龙晋见他这般说,内有已有了计较,就说道:“再从大梁行镖到长安,是没有问题;不过以我王家镖队为饵,诱敌来劫,我王家可是要冒不少的风险!”

    张权见他看出自己的用意,便也直接说道:“此事自然有风险,但是我可以以自身担保,保王家镖队无事!而且若本次剿匪成功,更可以向官府申请,对王家商铺进行封赏!”

    “哦,有何封赏,我从江南吴郡到此耗时七个月,可赚得两千两;此去大梁,来回月余,可赚不了二百两,普通的银钱,我可还不看在眼里!”王龙晋毕竟是生意人,虽然与张权也颇有交钱,但还是在商言商。

    张权见他提出要求,便也敞开来说:“普通银钱自然是难入王兄法眼,但渭南之地一郡官兵衣着采用,却可以优先选用王家布匹!”

    王龙晋开辟至长安的商线,也已经两年有余,如果本次能得到渭南郡府衙的青睐;那些官兵衣着采用的利润只是小事,日后王家在长安行商那也有了靠山,可以高枕无忧了!

    王龙晋喜笑颜开地,询问道:“成交!不知何时启程呢?”

    张权见双方合作达成,便也回复着:“这个还需我跟家父商量,不过应该就在近日,王兄在长安多歇息几日等我消息即可!”

    “甚好,这三鲜斋的点心,我还吃不够呢!”

    张权与王龙晋分别已经是申时,他想着还要回去和父亲商量,便不打算去碑林和颜延等人告别了,径直埋头就往张府方向走去。

    今天一天诸事还在他脑中盘桓,针对武学的意、气、道,他倒是有了些领悟;如今又加入了红楼,来人可凭着红楼的消息,料敌于先,虽然不可保证知根知底,但也至少不是两眼一抹黑,毫无头绪。

    他在红楼之中,本想询问官制箭矢的事情,但是他感觉事关皇亲王族,如若泄露了消息,可能有家破人亡之危,所以最终还是忍住了。

    最后关于剿匪的事情,虽然和王龙晋合作的很顺利,这也在他料定范围之内;毕竟自己两次帮王家驱除马匪,王家自然欠了自己两个人情。王龙晋引荐自己进入红楼是其一,合作诱敌那就是其二,这两件事情下去了,王家就不再欠自己任何人情了。

    还有最后一点,也是张权最没有把握的一点:赵姜!

    自己曾经劝说赵姜来张家找自己,自己会给他寻找其他出路;按照自己的想法:不管是什么差事总比流落山林为寇,被官府缉拿的好!

    但是赵姜怎么想就不知道了,毕竟他非平凡之人,内心自然有所抱负,怕不是那么容易屈居人下!

    “二公子回来了啊!老爷也已经散衙,同吴师傅、林家老爷在书房商议事情呢!”门房管事,张诚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啊,好的张叔!这个特意给您带的!”张权回过神来,已经到张府的大门;见诚叔迎了上来,便将在三鲜斋外带的杏酪送给了诚叔!

    “老奴,谢谢二公子了!”张诚见二公子还记得自己的喜好,那就跟自己孩子孝敬自己一样,高兴地不得了,开心地咧着嘴。

    张权走进张献的书房门口之时,便即敲响了房门,并禀告了来意,便被放进了书房。

    “父亲、师父、林叔,我已经寻到一家商队,愿意同官府配合,共同捉拿马匪!”张权向三人一礼,就开口说道。

    张献、吴师傅尚未答话,林道原先询问道:“贤婿,可是外地商户?要不然到时容易引起马匪的怀疑!”

    “是外地商户,而且前几日入城时,还被马匪拦截过,后来是小侄帮其驱离的马匪!”听闻未来的岳父大人问起,张权据实以答;只是虽然林道原唤他贤婿,但是当然众人的面,他可不敢乱来,还是自称小侄。

    张献在渭南二十余年,对于官商互助之事,早就了然于心,果然张献直接问起了问题的关键:“外地商户能答应你,相比你也许诺了别人什么吧!”

    张权见张献问起,也不做遮掩,将原情道出:“只是许诺后续渭南官兵衣着采用,以他为先!”

    张献听他这般言语,倒没有动怒,面露冷笑地训斥道:“你倒是胆子不小,还未做起官来,便学会了假公济私!”

    张权呛声回道:“那商队虽然与我相识一场,可我并未有何所求;况且管道安宁,受益的是黎民百姓,何谈假公济私?”

    林道原见父子俩快要吵起来了,就赶紧开口相劝:“刚峰兄,权儿也是一心为你着想,倒没有想着受财枉法!而且近几日虽然也从邻州郡购粮,但非是长久之计。”

    刚峰,是张献的字,林道原直呼其字,自然是表面诚心相劝。

    张献继续地说着:“他今日与商户达成了协议,便是纵容商户插手官府事务,来日商户借助官府之威,在长安城怕是要越坐越大,而对他的孝敬恐怕也不会少!”

    张权反呛道:“父亲,当年你还是县令之时,林叔解囊放粮助你救灾!你虽然没收得什么实物好处,但是却也博得了清名!你这清官之名难道便不是假公济私了?”

    张献听他这般说,却也不恼,反驳道:“你林叔解囊防灾,可没提出任何要求!乃是他心存仁义!”

    林道原本想插嘴,却见事情绕到了自己身上,于是便叹了口气,闭上嘴巴,不再说话!

    张权冷冷笑道:“林叔自然是仁义,但是郡内都知晓了他的仁义,又知晓你与他之间的情义!虽然并非林叔所愿,但难道无形之中官府之威便没有附加给他吗?”

    张献被张权一语击中要害,竟然反驳不了,他抬起头来,看向林道原、吴师傅,只见两人也都低眉寻思,似是认可张权所说的话。

    久未发言的吴师傅,此时若有所思却是开了口:“张兄,仲容之言虽然轻率,但却也有三分道理!历代以来郡县乡里的治理,都离不开官府、胥吏、宗亲、乡绅,虽然是官府为领为纲,但地方商贾世家的力量也不可缺少!”

    林道原此时朝张权点了点头,转向张献开口劝道:“贤婿之言却也不无几分道理,发人深省!”

    张献听闻两位左膀右臂,都替儿子开脱,也开口说道:“你先下去吧,这事儿让我和你师父、林叔再想想!”

    张权退了出去,但是书房的谈话却未终止!

    吴师傅却喜上眉梢,开口赞道:“我这徒儿,看起来比你这当了二十多年官的老父亲,要灵活不少!”

    林道原此刻虽然想夸赞,但也不能太显露立场,就说道:“官民合力,把控得好,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哎!三个小子中,就这小子最难捉摸,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还是按照先前计划行事吧!”张献自然认可方才张权、吴之南、林道原的话;但当前世道,世家昌盛,稍有不慎,便是将民众推向了虎口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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