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安眉依眉头微蹙,半蹲下去,扬手掀开木箱子沉重的盖子。

    莲凤下意识往后退了一下,轻呼一声“小心!”

    箱子打开了,放着满满一箱子成品黄芪,安眉依又打开后面的几个,分别是一箱子黄芪幼苗,一箱子蜈蚣皮,两罐子竹叶青酒。

    总之,就是那些被乔连决砸了的东西都两倍或是几倍地还了回来,最后的一个小木盒子里,放着满满一个木盒子的银子。

    墨麟都忍不住张大了嘴巴:“这么多的银子,够买好多只大白鸡和好多个冰糖葫芦了......”

    话音将落,墨御辰就伸手捂住了墨麟的嘴巴。

    莲凤叹了口气,说道:“想必是今天遭了你的教训,学乖了,想要对你示好。”

    “不需要。”

    安眉依皱了皱眉头,按数收下了黄芪成品,取了自己存的蜈蚣皮和竹叶青的量,又取了一块银子雇了牛车,将剩下的药品和那满满一盒子的银子悉数退回了乔府。

    莲凤不由得摇头:“你这又是何苦呢?他既然主动认错了,你收了此后不就两清?”

    “正是收了,才没办法两清。他先惹我在前,我打也打了,骂也骂了,该驳的面子也驳了,他弄坏的东西,我按着该有的量收赔偿,此后他不敢再犯,我也不会再去招惹他。可我若是收了他这么多东西,不就成了撒泼敲诈了么?”

    这么多钱财放在安眉依面前,她竟丝毫不动心,还能说出这么有理的一番话,倒是让墨御辰越发地刮目相看起来。

    安眉依拍了拍一脸迷糊的小团子,笑了笑:“只要肯动脑肯动手,这么多钱,咱们迟早也都会去有的。不就是几只大白鸡几串糖葫芦么,过不了多久,娘亲就会全都买给你,好不好?”

    墨麟清亮的一声“好!”响彻宁静的夜晚,墨御辰摇了摇头,起身进入了里屋。

    手里没有的东西,他从来不会轻易给承诺,这就是他和安眉依不同的地方。

    失去的钱财都回来了,还给自己谋了份好工作,安眉依睡得香甜,丝毫不知就是这个看似宁静的夜晚,村庄的另一头已经染了血色。

    翌日清晨,安眉依打扮完毕,头戴面纱带着墨麟出门工作,而懒懒散散睡到中午才起的乔连决,看到昨晚自己送去的东西又原封不动地出现在了自家府邸的时候,彻底绿了脸。

    “好个软硬不吃的臭石头!我倒要看看这个安眉依,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那王二眼睁睁瞧着自家主子三翻四次被这个女人气得吃不好睡不香,又想起这女人几次的乌鸦嘴,忍不住说道:“这女人好像长了一张乌鸦嘴,说啥啥灵,天底下哪有这么神奇的事,你说有没有可能,这个女人会巫术........”

    乔连决眯了眯眼睛,那天打架时那邪门的一句话至今在他脑子里挥之不去,心底里的疑惑更深,不由得下了决心要查个究竟。

    乔连决便拿起那一盒子的银子,放进王二手里。

    “拿着这个,去找这十里八乡道行最高的道士,我倒要看看,这个女人到底是何方妖魔鬼怪!”

    王二看着盒子的两只眼睛放光,十分勤恳地点头点头再点头。

    济世堂的工作并不十分繁忙,也许是之前几天店里只卖药不看诊的缘故,街上的人有点小病小痛,都会上永安堂去看,而只有那些顽疾发作或是看不起病的人,才会来济世堂一试。

    故而安眉依一整天的工作虽说都是些疑难杂症,但却并不频繁,有空的时候,她还能去后院里晒晒草药,寻找法子将麟儿的草药磨成粉末。

    这天,在看诊时,却来了个奇怪的老妪,浑身的皮肤皱得像是树皮一般,披着一头白色的凌乱头发,穿着破烂,手里拄着一个拐杖,进了济世堂,二话不说往看诊台前一坐,审视着屏风背后的两人。

    梅长卿徐徐开口:“敢问老者身子有何不适?”

    那老妪却不说话,轻轻笑了笑,伸手指着屏风后的安眉依。

    “我要她给我看。”

    安眉依与梅长卿对视一眼,虽是讶异,安眉依眼底仍旧是一派波澜不惊的样子,点了点头,梅长卿便接着道:“您陈述病情,我徒儿自会为您把脉看诊。”

    老妪鼻尖轻哼一声,问道:“既然是她看,她为何不说话?”

    梅长卿便答道:“我徒儿生来便不会说话,是个哑巴。”

    “既然是哑巴,也该有哑巴会说的话。”

    梅长卿略一皱眉,刚要说不替这老者看病的话,就被安眉依一把拉住。

    她摇了摇头,站起来,施施然走出屏风。

    对面的老者看着她一身斗笠轻纱的打扮,半抬起一只眼睛,审判一般地看着她。

    没有了屏风的遮挡,安眉依隔着轻纱,看清楚这奇怪的老妪的全貌,她竟只有一直眼睛,眼珠浑浊不堪,透着暗沉的宝石的绿色,另一只眼睛被一块黑布包住,嘴巴龟裂开,露出一口五颜六色的牙齿。

    老妪乞丐一样破烂的衣服上挂着许许多多的彩色珠子,透着一股诡异的光。

    安眉依施施然行了礼,不发一言,两手比划起来。

    她读过中医百书,自然也学得一套手语,只是那手语是现代的手语,不知放在这不知是何朝代的地方,是否还有效。

    梅长卿看着她一套行云流水的手语,竟沉了眸色。

    “烦请老者自述病症,我与师父好替你看诊治病。”

    那老妪想是看懂了,锤了锤自己的背:“最近脊背疼得很,想看看是什么毛病。”

    安眉依的目光落在他佝偻的背上,走过去,行至老妪身边蹲下,以手轻轻按压她的脊背。

    老妪轻轻吸气,突然,趁着安眉依不备,一只手抓住了她的手掌,死死地锢在手心里。

    “金走尽,土聚木燃,火业四起,至阴,至水之命簿。”

    老妪念念有词,说了一堆安眉依听不懂的话。

    她刚要着急地比手语,老妪便沉沉开口道:“姑娘别演了,你并非生来哑巴。”

    此话一出,梅长卿和安眉依都是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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