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过去
天微微亮，依稀还可以看见远处地平线上的太阳缓缓升向最远处城市的天际线边。整片森林被白色遮掩着，那是昨夜的雪厚厚的压在树梢枝头。
显而易见，不少树枝顶不住雪的重量，被折断，散落在地面。看来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雪确实让这片绿色生命不好受，不过大部分树木到底还是有韧性的，抵挡住的大多已经开始了冬眠的节奏。
冰层零零散散地覆盖在一条波光粼粼小溪上，而这条穿插丛林而过的溪流旁，有着一座由木枝临时搭建的帐篷，帐篷前则有一摊篝火似乎是刚刚熄灭，仅余下烧过的灰烬，其中冒起一缕灰烟，不断飘散在空中。
一个穿着轻甲的男子坐在篝火旁面向着帐篷，有些沉默，就好像和他那张平平无奇显得成熟稳重的脸一般，他就是这么一个无趣的人。
伪装成兵官的古尔德静静看着昨天晚上被他带走的那两个年轻人，看着他们熟睡在帐篷中。
古尔德的神情有些复杂，不知在思索着什么，略微等了一会，他才叹了口气起身走进了丛林，他要准备巡视一圈，确保没人在附近，没有人追上他们，他得让这两个人能活下去，因为这是约定。
日渐高升，时间快到清晨的时分，薇莉莎醒来了，原本精致端庄的她，现在衣衫不整，看起来确实是有点狼狈不堪了。她瞥了眼左边还在昏迷中的贝尔切，确认他还有气，没有死，然后便起身走出了帐篷。
小姑娘有很多问题要责问一个人，昨晚那个假士兵，她认得他，因为他是她曾经的一位导师。
但她并没有先问问题，因为她的怒火率先压过了理智，她今年也只是个少女，她还没有那么绝对的理性。
“古尔德，你这个叛徒！”晨曦中薇莉莎的声音十分的突兀。
仅是语气不用看她的面色就能明白，这是憎恨到了极致才能发出的语调。
只是那个正在帐篷前生火煮饭的男子，好像不为所动，还是在忙着收拾手边刚从溪流中抓出的小鱼。
薇莉莎的双眼渐渐冰冷起来“学院毁灭了，你应该也死了才对。”
古尔德仍旧一声不吭的烤着面前的几条鱼，火焰爆竹的声音偶尔作响，他知道现在说什么这个从小就暴脾气的女孩都听不进去，既然这样，那不如等她讲完。
薇莉莎果然没有停下责问的意思，一步一步向前走去“学院的规矩虽然松散，但不得出卖同在学院的师生，这是自起源魔法师兰德尔阁下起，所定下的铁律，而面对伤害同胞的罪人，学院的每个人都可以向他索命。”薇莉莎的言语越来越快，语调不断加重，整个人也不知何时早已站到了士兵的面前。
雪地中的中二人就这么对峙了几分钟，一个蹲着烤鱼一个站着看着他。
古尔德并没有第一时间回复她，而是等了一会，感觉到女孩差不多恢复理智了，他才开口说话。
“我并没有出卖同胞，学院的事情是大人物的手笔，目前发生的状况只不过是是他们推动历史前进的一次交易罢了。”
古尔德依旧看着那几条鱼，火候差不多到了，自顾自的从自己的腰包中取出了一个小巧的罐子，在鱼上撒上点盐，翻了一圈并尝了一口，嗯～入味了。
贝尔切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已经醒来了，手里抱着那本日记站在远处的帐篷前有些疑惑的看着他们。
“过来吃点东西，贝尔切！”古尔德向着贝尔切热情的招了招手，并举起了一串已经烤好的鱼，示意他可以过来一起分享。
“您就是摩多阁下么？”听着古尔德成熟男性的声音，贝尔切心里不知为何有了一丝依靠感。小跑过去，腾出一只手接过了焦香四溢的烤鱼，他早就饿了。
薇莉莎却听着贝尔切的话冷笑了一声，一直盯着古尔德的目光到现在也不曾离开“就他？他给老红摩多提鞋都不配！”
看着那个比他大了几岁的女孩，又看了看正在烤鱼的男子，贝尔切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不过估计就算他想说什么也不敢说什么，于是就只好蒙头吃了起来。
士兵装的男子并不生气少女侮辱人的话，话在理，就是不好听。
他淡淡向贝尔切解释到“我确实不是摩多阁下，他帮我们拖住了“银刃”吉格纳克，临走之前，他把你们托付给我了。”接着他又砸吧了两下满是食物残渣的嘴，继续说到“我的任务是吧你们安全送到西部中央，那里有位女士等着你们。”
“什么！不可能，摩多爷爷他…他答应帮我的……”听完古尔德的话，薇莉莎的情绪有些失控，毕竟在她的世界里摩多就已经是她最后的依靠了。贝尔切有些诧异的看了她一眼，少年没想到这个残暴的少女也会有这种时候。
察觉到了贝尔切的视线，薇莉莎难过的心情，一下子就恼火了起来“看什么看，要不是因为你”，说着便要伸手去教训少年，手里奇异的光芒闪烁了一下。
男孩看着薇莉莎的手就要触碰到自己，但身体却不听使唤，没法反应，一时间不知所措起来。直到那双手离自己还有一丈距离时，古尔德才伸出手一把抓住了薇莉莎的胳膊。
“冷静点，摩多阁下又不是一定就死了。”
可是少女却不愿意停下来，仍然作势往前。最后没有办法的古尔德，只能加重了力气。
一阵疼痛袭来，薇莉莎才在冷哼一声着才罢休。“也就欺负欺负活不过你的”
不理睬少女的无理取闹，古尔德给少年做起了自我介绍：“我叫古尔德•布鲁斯，我们以前见过。”古尔德又看了眼少女，确认是真的罢休了，才慢慢坐下，继续烤起前面那条还差点火候的鱼。
听着那位士兵男子的自我介绍，贝尔切有些开心，然后用十分感激的语气回复到“感谢您，古尔德先生，但是我已经忘掉了之前的事。”
看着少年羞赧的样子，古尔德对他的道谢很是享用，难得嘴角扬起一个极小的弧度“没关系，我也不太喜欢当时的你，现在看来，还是失忆的你更讨人喜一点。”
“啊？”少年有些不理解，瘦削的脸上带着点麻子，露出一个疑惑的表情。
听到这句话，薇莉莎却有些不淡定了，虽然仍旧是那张冷漠的脸，却出现了一丝不自然，“他也是学院的？不可能，如果是这个年龄，我不可能没见过他！”
古尔德终于烤好了手上的鱼，从始至终都很不情愿说话的男子在张嘴吃了一口后，终于打开了话匣子，回答了薇莉莎的答案。
“他叫贝尔切•拉姆特夫，和你一个姓氏。”顿了一下，古尔德看着薇莉莎不敢置信的表情，似乎知道她想问什么问题，补充了一句“和你应该并没有血缘关系，不过他确实是密涅瓦院长带回来的。”
“不…可…不可能”薇莉莎显得有些不那么自然，嘴里嘀嘀咕咕，她迷惑的表情十分不自然。
“可能不止我，也许还有别的导师也见过他，不过现在都不重要了。我记得住他，是因为曾经他参加过一次我的公开课。”古尔德平静的解释着。
贝尔切听的云里雾里，但他明白了一件事，他们口中的‘院长’应该是将自己养大的人。所以贝尔切问出了正常人这种情况下都会问的问题。
“那请问您，古尔德阁下，院长是谁，我又该如何找到她呢？”听着贝尔切的疑问，薇莉莎好像受到了刺激，悲伤一瞬间蔓延开来，说话的声音甚至有了一丝哭腔“院长…已经找不到了。”
看着薇莉莎狼狈的样子，古尔德才算第一次发现，这个小姑娘之前装的那么蛮横，果然还是因为收到的打击太大了。摇了摇头，“院长的仪式出了问题，她的状态也不对劲，再加上早就有很多人想对她不利了，现在看来，恐怕凶多吉少。”
薇莉莎尽量克制住自己的状态，看着面前这个曾经的导师，声音似乎有些颤抖“如…如果学院被毁灭的话，你又是如何能逃出来的？”
少女的眼圈早就红了，这番质问也让古尔德的神情有些复杂，是啊，兰德尔学院那么厉害，凭什么学院消失了，还能有人能活着跑出来呢？
一时间长久的疲倦阵阵袭来，他回忆起这两年，好像这期间发生了很多事啊。明的也好暗的也罢，来的都快，他知道的也许不那么清楚，但他知道的都很关键。现在他需要支香烟来舒缓一下自己。
想到这，古尔德起身脱掉了身上这件不属于自己的轻甲，顺手从口袋里抽了支纤细的旅行香烟，他把这根香烟放在篝火前点着并小抿了一口后，平淡的声音将故事娓娓道出。
“两年前，院长应该就知道将来要发生什么了，所以她那时候就把你从自然学派科调去了摩多阁下那里，现在看来早有预谋。之后大约是半年后，密涅瓦院长又找到了魔法师工会。”
说着，他先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贝尔切“我猜院长应该和传奇魔法师，白•埃泽利奇谈了条件，而其中之一大概就是请魔法师工会保住丹尼约尔城的一个少年，也就是他，贝尔切。”古尔德轻轻吐了口烟，好像吐露出这么多东西后，确实让这名成熟的男士释放了不少压力。
“之后的事就很好猜了在一年后，院长先是暂缓了兰德尔魔法学院的招生，再是将一些内部人员外排，虽然能输送的人不多，但任然是留了不少种子。估计目的是希望他们能在外面活下去，为学院留些种子，所以能被送出来的人中，绝大部分也都是属于外面大势力的。”
说到这，古尔德有些无奈的笑了笑“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因为刚开始学院遭到了几次刺杀，死的都是些贫苦出身的人。”
手上的烟，抽了有小一半了，中年男人有些不舍的将它再次放到嘴边“最后，也就是半年前，学院的秘境通道突然被关闭，说是要抓刺客，但后面发生了什么你也知道。这件事大约维持了两个月，一直到三个月前，秘境打开后，帝国本代的君王布鲁斯九世宣布了兰德尔魔法学院彻底关闭。”
薇莉莎听完古尔德的话，大概是接受了什么，反而渐渐平静了下来。她死死盯着古尔德，有些异常安静的问他“你有回到秘境里看过那里么？”
古尔德仰起头看着天边依稀可见的几颗星星，自嘲一笑。
“回去？我不敢啊！我连线索都不敢找，只是听到他们说全都死了，听到那几句，血流成浆，恶魔残存，猩红的地狱之花遍地绽放，我就愈发的害怕了。那么多的亡魂啊，就算一天要我一条命，我这辈子也还不清。”
说罢他掐掉了仅剩一口的香烟，仍进了火堆。感慨或是讥讽的嘲笑自己“我能活下来也得好好感谢我的姓啊。”
贝尔切虽然很多地方并没有听明白，可是听到极有可能是自己养母的兰德尔院长的不幸消息，心里也不免有些难过。
看着安静的可怕的两人，男孩好像感受到了他们之间那股绝望的氛围。不过他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不好意思，布鲁斯先生，我能询问一下，我是什么时候被院长送出来的吗？”
听到贝尔切的询问，薇莉莎的瞳孔一下子凝聚起来，她好像意识到了什么，两条纤细的眉毛紧皱起来，嘀嘀咕咕“1149～1159年我…没有见过你，1159到1161年这两年内…古尔德也应该…早就被调出了，他的公开课…”薇莉莎好像意识到了什么，扭头看向古尔德。
中年男人点点头表示肯定“是的，你没猜错，他早就出现了，就在三十年前，你还没出生的时候。我估计是比较特殊的法术仪式，而且和时间相关，不过这肯定需要高超的技巧罢了。”说完古尔德便开始了那长久的回忆。
在一旁的贝尔切和薇莉莎则陷入了这个惊天秘密里，久久不能自拔，贝尔切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薇莉莎，完全不敢相信薇莉莎的推断。
自己确实是12岁，身体怎么都骗不了的，而薇莉莎则在贝尔切的动作后恶狠狠的瞪了一眼他。“你手里那本日记打开了么？那本日记只有你能看，失忆前你说只有时机到了你才能有机会打开，连摩多阁下都不能强行阅读。”
听到薇莉莎的提醒，贝尔切这才想起自己昏迷后醒来，光顾着忙活别的了，现在才意识到左手还有本被带出地窖的日记。他把日记拿了起来，仔细端详起来。
日记本的封皮是特殊布料做的，上面无数条横竖纹路叠加在一起，分割成一个个点，或者是一块块小方格。这样的布局从视觉触觉上来说，简直是完美的几何效果。这导致这本日记不论怎么看都让人十分舒心。
贝尔切腾出右手，缓缓打开第一页，感受着指尖在摩沙的书页上强力的阻尼感。哪怕是纸张的翻过，都仿佛有奇异的力量蕴含其中。
他打开到了第一页，那留白较多的张纸上只有正中心有一句话，不过书写下的文字倒是十分优美，笔画间错落有致，估计写字者的性格一定是完美主义。
“去这个世界看看，你应该会喜欢上它。”
仅此一句，贝尔切虽然有些疑惑，但这句话确实对他现在是个指导。
他现在可能是得去这个世界看看了，然后他打开了第二页，同样的也只有一句话。
“高了一点，多了许多，高了许多，多的是广袤无垠。”
看不懂，贝尔切又翻向第三页，空白，嗯？第四页，也是空白，第五页，还是空白！贝尔切快速的翻动那本日记，可是不出他所料，后面的内容全是空白，这本日记从第三页开始就什么也没有了！贝尔切神情有些复杂地将内容展示给了薇莉莎，两句不知所言的句子，摸不着头脑。
薇莉莎却并不感觉到奇怪，反而边打量着贝尔切，毕竟他比自己多活了三十年，那么怎么去猜测都不为过。短暂过后，薇莉莎陷入沉思，盯着第二句话不断重复念叨“高了……多了？”然后她又仔细打量了贝尔切，“………两页……..？”
薇莉莎若有所思，“如果三十年前，你就已经……存在的话……三十年前就有。”
薇莉莎似乎是明白了什么，但又有些不确定“总之你先保存好吧，到时候你成为正式魔法师之后，再看看它有没有变化。”
这时古尔德也回过了神，看着这个谜一样的少年，又看了眼那本特别的日记“听她的话保存好吧，文章的纸是特殊炼成的，整本日记由安哥拉山羊皮炼制合成，这种炼金术或魔导合成方法需要一定的制艺水平。”
贝尔切一时间被说的有些疑惑“难道说我失去的记忆不止十几年？”
古尔德点点头“可能更多。”
薇莉莎则有些疑惑看向古尔德，“你刚才在想什么？”
古尔德思绪万千。
他想起那年在学院有一节很特殊的公开课，内容是他当时的研究课题，‘现实信息模拟-幻象制造’。
那节课上有这么一个人问了他这么一个问题，如果虚假因子制造成功，真实和虚拟该怎么分别呢？
古尔德看着贝尔切，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如果你是为了论证自己的存在才在这里的，那我还是当时那个回答，真实和虚拟如果不能分清，那就都是真的。”
少年和少女陷入了思索，一个假装听懂了，一个有点听懂了。
清晨的阳光已经完全升起，古尔德看着二人催促到“吃完鱼就上路吧，后面有人在追我们，我们的终点是觐见整片西北最有能力帮助我们的人，大公爵帕密切夫人。”
显而易见，不少树枝顶不住雪的重量，被折断，散落在地面。看来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雪确实让这片绿色生命不好受，不过大部分树木到底还是有韧性的，抵挡住的大多已经开始了冬眠的节奏。
冰层零零散散地覆盖在一条波光粼粼小溪上，而这条穿插丛林而过的溪流旁，有着一座由木枝临时搭建的帐篷，帐篷前则有一摊篝火似乎是刚刚熄灭，仅余下烧过的灰烬，其中冒起一缕灰烟，不断飘散在空中。
一个穿着轻甲的男子坐在篝火旁面向着帐篷，有些沉默，就好像和他那张平平无奇显得成熟稳重的脸一般，他就是这么一个无趣的人。
伪装成兵官的古尔德静静看着昨天晚上被他带走的那两个年轻人，看着他们熟睡在帐篷中。
古尔德的神情有些复杂，不知在思索着什么，略微等了一会，他才叹了口气起身走进了丛林，他要准备巡视一圈，确保没人在附近，没有人追上他们，他得让这两个人能活下去，因为这是约定。
日渐高升，时间快到清晨的时分，薇莉莎醒来了，原本精致端庄的她，现在衣衫不整，看起来确实是有点狼狈不堪了。她瞥了眼左边还在昏迷中的贝尔切，确认他还有气，没有死，然后便起身走出了帐篷。
小姑娘有很多问题要责问一个人，昨晚那个假士兵，她认得他，因为他是她曾经的一位导师。
但她并没有先问问题，因为她的怒火率先压过了理智，她今年也只是个少女，她还没有那么绝对的理性。
“古尔德，你这个叛徒！”晨曦中薇莉莎的声音十分的突兀。
仅是语气不用看她的面色就能明白，这是憎恨到了极致才能发出的语调。
只是那个正在帐篷前生火煮饭的男子，好像不为所动，还是在忙着收拾手边刚从溪流中抓出的小鱼。
薇莉莎的双眼渐渐冰冷起来“学院毁灭了，你应该也死了才对。”
古尔德仍旧一声不吭的烤着面前的几条鱼，火焰爆竹的声音偶尔作响，他知道现在说什么这个从小就暴脾气的女孩都听不进去，既然这样，那不如等她讲完。
薇莉莎果然没有停下责问的意思，一步一步向前走去“学院的规矩虽然松散，但不得出卖同在学院的师生，这是自起源魔法师兰德尔阁下起，所定下的铁律，而面对伤害同胞的罪人，学院的每个人都可以向他索命。”薇莉莎的言语越来越快，语调不断加重，整个人也不知何时早已站到了士兵的面前。
雪地中的中二人就这么对峙了几分钟，一个蹲着烤鱼一个站着看着他。
古尔德并没有第一时间回复她，而是等了一会，感觉到女孩差不多恢复理智了，他才开口说话。
“我并没有出卖同胞，学院的事情是大人物的手笔，目前发生的状况只不过是是他们推动历史前进的一次交易罢了。”
古尔德依旧看着那几条鱼，火候差不多到了，自顾自的从自己的腰包中取出了一个小巧的罐子，在鱼上撒上点盐，翻了一圈并尝了一口，嗯～入味了。
贝尔切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已经醒来了，手里抱着那本日记站在远处的帐篷前有些疑惑的看着他们。
“过来吃点东西，贝尔切！”古尔德向着贝尔切热情的招了招手，并举起了一串已经烤好的鱼，示意他可以过来一起分享。
“您就是摩多阁下么？”听着古尔德成熟男性的声音，贝尔切心里不知为何有了一丝依靠感。小跑过去，腾出一只手接过了焦香四溢的烤鱼，他早就饿了。
薇莉莎却听着贝尔切的话冷笑了一声，一直盯着古尔德的目光到现在也不曾离开“就他？他给老红摩多提鞋都不配！”
看着那个比他大了几岁的女孩，又看了看正在烤鱼的男子，贝尔切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不过估计就算他想说什么也不敢说什么，于是就只好蒙头吃了起来。
士兵装的男子并不生气少女侮辱人的话，话在理，就是不好听。
他淡淡向贝尔切解释到“我确实不是摩多阁下，他帮我们拖住了“银刃”吉格纳克，临走之前，他把你们托付给我了。”接着他又砸吧了两下满是食物残渣的嘴，继续说到“我的任务是吧你们安全送到西部中央，那里有位女士等着你们。”
“什么！不可能，摩多爷爷他…他答应帮我的……”听完古尔德的话，薇莉莎的情绪有些失控，毕竟在她的世界里摩多就已经是她最后的依靠了。贝尔切有些诧异的看了她一眼，少年没想到这个残暴的少女也会有这种时候。
察觉到了贝尔切的视线，薇莉莎难过的心情，一下子就恼火了起来“看什么看，要不是因为你”，说着便要伸手去教训少年，手里奇异的光芒闪烁了一下。
男孩看着薇莉莎的手就要触碰到自己，但身体却不听使唤，没法反应，一时间不知所措起来。直到那双手离自己还有一丈距离时，古尔德才伸出手一把抓住了薇莉莎的胳膊。
“冷静点，摩多阁下又不是一定就死了。”
可是少女却不愿意停下来，仍然作势往前。最后没有办法的古尔德，只能加重了力气。
一阵疼痛袭来，薇莉莎才在冷哼一声着才罢休。“也就欺负欺负活不过你的”
不理睬少女的无理取闹，古尔德给少年做起了自我介绍：“我叫古尔德•布鲁斯，我们以前见过。”古尔德又看了眼少女，确认是真的罢休了，才慢慢坐下，继续烤起前面那条还差点火候的鱼。
听着那位士兵男子的自我介绍，贝尔切有些开心，然后用十分感激的语气回复到“感谢您，古尔德先生，但是我已经忘掉了之前的事。”
看着少年羞赧的样子，古尔德对他的道谢很是享用，难得嘴角扬起一个极小的弧度“没关系，我也不太喜欢当时的你，现在看来，还是失忆的你更讨人喜一点。”
“啊？”少年有些不理解，瘦削的脸上带着点麻子，露出一个疑惑的表情。
听到这句话，薇莉莎却有些不淡定了，虽然仍旧是那张冷漠的脸，却出现了一丝不自然，“他也是学院的？不可能，如果是这个年龄，我不可能没见过他！”
古尔德终于烤好了手上的鱼，从始至终都很不情愿说话的男子在张嘴吃了一口后，终于打开了话匣子，回答了薇莉莎的答案。
“他叫贝尔切•拉姆特夫，和你一个姓氏。”顿了一下，古尔德看着薇莉莎不敢置信的表情，似乎知道她想问什么问题，补充了一句“和你应该并没有血缘关系，不过他确实是密涅瓦院长带回来的。”
“不…可…不可能”薇莉莎显得有些不那么自然，嘴里嘀嘀咕咕，她迷惑的表情十分不自然。
“可能不止我，也许还有别的导师也见过他，不过现在都不重要了。我记得住他，是因为曾经他参加过一次我的公开课。”古尔德平静的解释着。
贝尔切听的云里雾里，但他明白了一件事，他们口中的‘院长’应该是将自己养大的人。所以贝尔切问出了正常人这种情况下都会问的问题。
“那请问您，古尔德阁下，院长是谁，我又该如何找到她呢？”听着贝尔切的疑问，薇莉莎好像受到了刺激，悲伤一瞬间蔓延开来，说话的声音甚至有了一丝哭腔“院长…已经找不到了。”
看着薇莉莎狼狈的样子，古尔德才算第一次发现，这个小姑娘之前装的那么蛮横，果然还是因为收到的打击太大了。摇了摇头，“院长的仪式出了问题，她的状态也不对劲，再加上早就有很多人想对她不利了，现在看来，恐怕凶多吉少。”
薇莉莎尽量克制住自己的状态，看着面前这个曾经的导师，声音似乎有些颤抖“如…如果学院被毁灭的话，你又是如何能逃出来的？”
少女的眼圈早就红了，这番质问也让古尔德的神情有些复杂，是啊，兰德尔学院那么厉害，凭什么学院消失了，还能有人能活着跑出来呢？
一时间长久的疲倦阵阵袭来，他回忆起这两年，好像这期间发生了很多事啊。明的也好暗的也罢，来的都快，他知道的也许不那么清楚，但他知道的都很关键。现在他需要支香烟来舒缓一下自己。
想到这，古尔德起身脱掉了身上这件不属于自己的轻甲，顺手从口袋里抽了支纤细的旅行香烟，他把这根香烟放在篝火前点着并小抿了一口后，平淡的声音将故事娓娓道出。
“两年前，院长应该就知道将来要发生什么了，所以她那时候就把你从自然学派科调去了摩多阁下那里，现在看来早有预谋。之后大约是半年后，密涅瓦院长又找到了魔法师工会。”
说着，他先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贝尔切“我猜院长应该和传奇魔法师，白•埃泽利奇谈了条件，而其中之一大概就是请魔法师工会保住丹尼约尔城的一个少年，也就是他，贝尔切。”古尔德轻轻吐了口烟，好像吐露出这么多东西后，确实让这名成熟的男士释放了不少压力。
“之后的事就很好猜了在一年后，院长先是暂缓了兰德尔魔法学院的招生，再是将一些内部人员外排，虽然能输送的人不多，但任然是留了不少种子。估计目的是希望他们能在外面活下去，为学院留些种子，所以能被送出来的人中，绝大部分也都是属于外面大势力的。”
说到这，古尔德有些无奈的笑了笑“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因为刚开始学院遭到了几次刺杀，死的都是些贫苦出身的人。”
手上的烟，抽了有小一半了，中年男人有些不舍的将它再次放到嘴边“最后，也就是半年前，学院的秘境通道突然被关闭，说是要抓刺客，但后面发生了什么你也知道。这件事大约维持了两个月，一直到三个月前，秘境打开后，帝国本代的君王布鲁斯九世宣布了兰德尔魔法学院彻底关闭。”
薇莉莎听完古尔德的话，大概是接受了什么，反而渐渐平静了下来。她死死盯着古尔德，有些异常安静的问他“你有回到秘境里看过那里么？”
古尔德仰起头看着天边依稀可见的几颗星星，自嘲一笑。
“回去？我不敢啊！我连线索都不敢找，只是听到他们说全都死了，听到那几句，血流成浆，恶魔残存，猩红的地狱之花遍地绽放，我就愈发的害怕了。那么多的亡魂啊，就算一天要我一条命，我这辈子也还不清。”
说罢他掐掉了仅剩一口的香烟，仍进了火堆。感慨或是讥讽的嘲笑自己“我能活下来也得好好感谢我的姓啊。”
贝尔切虽然很多地方并没有听明白，可是听到极有可能是自己养母的兰德尔院长的不幸消息，心里也不免有些难过。
看着安静的可怕的两人，男孩好像感受到了他们之间那股绝望的氛围。不过他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不好意思，布鲁斯先生，我能询问一下，我是什么时候被院长送出来的吗？”
听到贝尔切的询问，薇莉莎的瞳孔一下子凝聚起来，她好像意识到了什么，两条纤细的眉毛紧皱起来，嘀嘀咕咕“1149～1159年我…没有见过你，1159到1161年这两年内…古尔德也应该…早就被调出了，他的公开课…”薇莉莎好像意识到了什么，扭头看向古尔德。
中年男人点点头表示肯定“是的，你没猜错，他早就出现了，就在三十年前，你还没出生的时候。我估计是比较特殊的法术仪式，而且和时间相关，不过这肯定需要高超的技巧罢了。”说完古尔德便开始了那长久的回忆。
在一旁的贝尔切和薇莉莎则陷入了这个惊天秘密里，久久不能自拔，贝尔切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薇莉莎，完全不敢相信薇莉莎的推断。
自己确实是12岁，身体怎么都骗不了的，而薇莉莎则在贝尔切的动作后恶狠狠的瞪了一眼他。“你手里那本日记打开了么？那本日记只有你能看，失忆前你说只有时机到了你才能有机会打开，连摩多阁下都不能强行阅读。”
听到薇莉莎的提醒，贝尔切这才想起自己昏迷后醒来，光顾着忙活别的了，现在才意识到左手还有本被带出地窖的日记。他把日记拿了起来，仔细端详起来。
日记本的封皮是特殊布料做的，上面无数条横竖纹路叠加在一起，分割成一个个点，或者是一块块小方格。这样的布局从视觉触觉上来说，简直是完美的几何效果。这导致这本日记不论怎么看都让人十分舒心。
贝尔切腾出右手，缓缓打开第一页，感受着指尖在摩沙的书页上强力的阻尼感。哪怕是纸张的翻过，都仿佛有奇异的力量蕴含其中。
他打开到了第一页，那留白较多的张纸上只有正中心有一句话，不过书写下的文字倒是十分优美，笔画间错落有致，估计写字者的性格一定是完美主义。
“去这个世界看看，你应该会喜欢上它。”
仅此一句，贝尔切虽然有些疑惑，但这句话确实对他现在是个指导。
他现在可能是得去这个世界看看了，然后他打开了第二页，同样的也只有一句话。
“高了一点，多了许多，高了许多，多的是广袤无垠。”
看不懂，贝尔切又翻向第三页，空白，嗯？第四页，也是空白，第五页，还是空白！贝尔切快速的翻动那本日记，可是不出他所料，后面的内容全是空白，这本日记从第三页开始就什么也没有了！贝尔切神情有些复杂地将内容展示给了薇莉莎，两句不知所言的句子，摸不着头脑。
薇莉莎却并不感觉到奇怪，反而边打量着贝尔切，毕竟他比自己多活了三十年，那么怎么去猜测都不为过。短暂过后，薇莉莎陷入沉思，盯着第二句话不断重复念叨“高了……多了？”然后她又仔细打量了贝尔切，“………两页……..？”
薇莉莎若有所思，“如果三十年前，你就已经……存在的话……三十年前就有。”
薇莉莎似乎是明白了什么，但又有些不确定“总之你先保存好吧，到时候你成为正式魔法师之后，再看看它有没有变化。”
这时古尔德也回过了神，看着这个谜一样的少年，又看了眼那本特别的日记“听她的话保存好吧，文章的纸是特殊炼成的，整本日记由安哥拉山羊皮炼制合成，这种炼金术或魔导合成方法需要一定的制艺水平。”
贝尔切一时间被说的有些疑惑“难道说我失去的记忆不止十几年？”
古尔德点点头“可能更多。”
薇莉莎则有些疑惑看向古尔德，“你刚才在想什么？”
古尔德思绪万千。
他想起那年在学院有一节很特殊的公开课，内容是他当时的研究课题，‘现实信息模拟-幻象制造’。
那节课上有这么一个人问了他这么一个问题，如果虚假因子制造成功，真实和虚拟该怎么分别呢？
古尔德看着贝尔切，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如果你是为了论证自己的存在才在这里的，那我还是当时那个回答，真实和虚拟如果不能分清，那就都是真的。”
少年和少女陷入了思索，一个假装听懂了，一个有点听懂了。
清晨的阳光已经完全升起，古尔德看着二人催促到“吃完鱼就上路吧，后面有人在追我们，我们的终点是觐见整片西北最有能力帮助我们的人，大公爵帕密切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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