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还愿

    闽南靠海，自古偏苦，海上的风浪也不知道卷走了多少男丁的S骨，而岸上的恶俗又不知逼得多少女人跳崖自尽。早些年间常有无主的S骨出现。衣衫肉骨不可辨识。只有惨白的枯骨上缠着一缕亡人的魂魄。这种无阻无后的S骨，捡骨者按照男女尸骨分敛，各自送入小庙，难者为流水宫，女者为姑娘庙，庙上有块匾额，写着有求必应四字，就是这四个字引得无数爱财之人前来许下心愿……

    阿珍是无数来城市里捞金女孩中的一位，他是西南大山里走出来的姑娘，十七岁时就已经离开家乡出来讨生活，二十岁不到就已经褪去了乡土气息，看起来是一个漂亮的城市女孩，可他心里却装着焦急、苦恼无处诉说，阿珍家里重男轻女，阿珍出来挣的钱全部被家里的父母要了回去，而且只要阿珍晚给了一天就会骂作不孝。

    阿珍的工作是做酒水促销，在城北风月一条街上各家酒吧夜店出没，拿着促销提成的钱同时也拿着陪酒陪聊的小费，阿珍不是没想过像那些小姐妹一样，找个有钱的大肚男做个情人，过上几年漂亮潇洒日子，可她也见到了那些女人被抛弃后的凄惨模样，所以总算没走出那一步！阿珍本想着攒一些钱，好好去学一门手艺将来开家小店，清清白白的活着，可这个微不足道的小愿望被她父母的到来无情地打碎了，阿珍的父母并不是想念女儿而来看望她，而是来要钱的，她哥哥要结婚，老房子也要翻新，而且哥哥的彩礼也要给，张嘴这找阿珍要十二万，少一分都不行！阿珍的母亲偷偷把阿珍叫到一旁，问她身子还干不干净，阿珍红了脸，禁不住她母亲狠狠的掐她胳膊，点了点头，阿珍母亲看到看到阿珍点头后，常舒了一口气说“那就好！”原来她爹娘也知道她没有那么多钱，可女儿的身子值钱呀，于是就给她定了一门山下镇上卖五金器材的张百万的亲，张百万的脾气不好，打跑了两任老婆，自己还带了三个小娃子，已经40多岁了一脸横肉，见了阿珍的照片，吧哒吧哒嘴说道“只要还是黄花大闺女，这十二万我出了！”，阿珍好说歹说送走了父母，父母在临走前给了她一个月的宽限时间，阿珍的妈妈撂下了一句话，一个月到了，没有十二万拿回家，她就喝药上吊！让阿珍变成没娘的不孝女，一辈子被人戳脊梁骨。阿珍愁苦，几个朋友也帮不上忙，可一位姐妹的话，却让阿珍看到了希望，姐妹说要是有神仙显灵能让你这个月多拿些提成就好了，然后我们再凑凑，也能帮你得个自由身呐！阿珍突然就想到了山上那座姑娘庙，她不止一次听酒客说过，那庙里求财甚是灵验，赌徒去最多，只是必须得许下重愿，而且许愿必还，不然会厄运缠身。阿珍抱着试一试的心态，真的就去了姑娘庙，庙里是七座泥像，面貌衣裙各不相同都是女儿姿态，阿珍跪着只想许愿，只要她这个月挣够十五万，他就送一块二两半的金牌牌给仙姑。那个月阿珍真像是有如神助，财源滚滚而来，月底一结算正正好好赚了十五万，阿珍常舒了一口气。于是她真的买了二两半的金牌送到了庙里还愿，庙祝婆婆当日没亲见她许愿，接了金牌供在桌上，满脸带笑的送她出山门。不曾想阿珍刚出山门，便脸色苍白没得血色，晕倒在了台阶上，在一醒来阿珍已在医院，陪着她的小姐妹正抹着眼泪，原来阿珍的脑袋里长了数个肿瘤，得开刀动手术，期间阿珍的父母打电话过来要过钱，小姐妹只说阿珍生了脑瘤，要开刀，那边竟一下子挂断了电话再没动静，阿珍听了小姐妹的话，呜呜直哭。她知道他爹娘以为是她没钱还要拖累家里。大山里的人都认为得了脑瘤就会必死无疑，还认为城里的医院会吃人，哪儿还会肯要她这个累赘！一番检查过后，阿珍决定开刀手术，阿珍出院那天给哥哥攒的十二万正正好好花了个干净，阿珍在生死线徘徊了一回，像是做了一场梦一样，她怎么也想不通，姑娘庙的仙姑竟然帮了她，她也还了愿了，为何还要落得这样的厄运，最后十五万块钱化成泡影呢？阿珍又去了一次姑娘庙，她哭着问仙姑这是为什么？庙里香烟袅袅，几座泥像直盯着她，却一丝回应都没有！倒是那个庙祝婆婆还记得她，扶着阿珍出来在院子里详细的问了她许愿的过程，听完长叹一声说道“姑娘啊，你的愿许的糊涂啊！七位仙姑帮了你，以为每一位都有一块金牌，而你只送了一块，她们自然恼了！你这场病，就是仙姑认为你不重诺的惩罚！幸好仙姑还留了你一命！”阿珍听了庙祝婆婆的一番话，低头想了许久，忽然抬头笑起来吓坏了庙祝婆婆，以为阿珍发了疯，阿珍却说“婆婆你说错了！这场病不是仙姑们给我的惩罚，倒是给我的治病良药呢！我赚了那十五万，买完七块金牌也是成空，如今病了这一场，钱虽然同样是花光了，可以突然醒悟了！看透了父母哥哥的亲情，也看明白了我该走的路！我不会再去一条街吃青春饭，我会找一份踏实的工作学手艺，然后好好过我的一生，那样的父母和哥哥再也和我没有关系了，我还得感谢仙姑们呢！”说着阿珍转身又走到泥像前磕头致谢。

    这次她走后，再也没有回来！阿珍的名字是假的，庙祝婆婆的布施本上写的是文昭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