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催命符
驰道上，六骑开路，六骑殿后，中间一辆马车，从南往北，快马加鞭。
李云戈将近七十高龄，两鬓斑白，他坐在车内，裹紧了身上的大裘，手中死死拽着一块金色铁牌。他双眉紧缩，又焦急万分，时不时将头探向窗外。索性近几日风雪已经停了，不然进京的路会更不好走。
“小刘，还要多久？”李云戈急切道。
小刘一边架着马车，一边大声喘气：“老爷，照现在速度，明天一早一定能到，可以赶在午时之前进宫。”
“好，快。”
“是。”
就在二人说话间，驰道两旁突然射出一支箭羽，挡住了车队的去路，为首的侍卫赶紧勒马停步。侍卫长环顾四周，一声怒喝：“什么人？”
这时，驰道两旁窜出了二十几人，个个手指刀剑，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领头的气势逼人道：“老侯爷，今日我等兄弟劫道，绝非为了钱财，只请老侯爷在此地歇上一晚，待明日清晨，再送老侯爷离去，不知老侯爷可否赏光？”
李云戈听得清楚，对方的意思很明确了，就是来阻止他进京的。他探出头来，当即大喝道：“老夫劝尔等速速离开，否则就别怪我不客气了，今日谁阻老夫进京，老夫便要他的命。”
“老侯爷，既然您不听规劝，就别怪兄弟们无理了，杀。”领头大汉一声令下，手下之人立刻一拥而上，和李家护卫打了起来。
这伙人果然有备而来，个个武艺不俗，与他们纠缠再一起，一时很难脱身。
护卫长力战群敌，好不容易杀出一条血路，他赶紧招呼道：“小刘，带侯爷先走，这里我们顶着。”
“好。”小刘接令，扬起长鞭驾车逃遁而去。
两人一车，又跑了好久，将近傍晚时分，眼见前方不远就是朝廷驿馆了，二人总算松了口气。可这时，又出来了一伙人，也有二三十个，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情势万分危急，李云戈没了选择，可这个李家独孙，他必须得救。他很清楚免死令牌给李家带来的麻烦，他也很想及早把这东西交出去，可是偏偏这个李非白不让人省心，他很清楚，有朝一日这块铁牌是这孙子唯一的活路，可今天，这条活路却即将断绝。
这时，他们的身后也杀出了一支队伍。温环和贺丰二人率领近卫营三四十号兄弟赶到了。贺丰大声说道：“老侯爷，我们都是大帅部下，您放心，今日有我们在，一定保您顺利进京面圣。”
“贺丰，这里交给你了，我护着老侯爷先走。”温环说道。
“得令。”贺丰答道，向身旁指挥，“一组留下，二组跟着温将军护送侯爷。”说罢，便和这伙人搅在了一起。
这一天根本没有时间休息，温环护着李云戈走至了深夜，原本他们打算休息一会儿再赶路，然而麻烦再一次出现了。
这一次只来了十几人，可武功远高于之前那伙，温环难敌，且战且退。就在千钧一发之际，莫十二、诸葛断、陆青三人来了。虽然只有他们三人，但这三人的功夫足以傲视全场，哪怕人数劣势，也终可拖得一刻喘息。
温环护着李云戈继续走着，很显然，前面的路依然不太平，依然很难走。好不容易，赶路至天亮，京城就在眼前。天子脚下，这儿总安全了吧。可是终归事与愿违，京城南门外，依然有二十几人阻住了去路。温环拼了，靠着余下的将士和他们纠缠，总算是让李云戈成功进京了。
京城中央大街，只要沿着这条道一直走着一直走着，不出半个时辰就能赶到皇宫门口。可惜的是，最后一伙人便等在了这里，而且也是最难缠的一伙人。
他们只来了七个人，可七个人都曾是榕王府上的高手，受了榕王很多好处。如今，榕王被李非白弄死了，他们自然需要李非白偿命。
李云戈几近绝望，他看了看小刘，准备亲身前往，和他们决战生死，毕竟，他也曾是纵横沙场的猛将，廉颇虽老，未必不能再啃几块硬骨头。
“老侯爷尽管前行，这里有我们。”这时，一旁的楼顶跳下两人，一人是汪诗奕，一人是宁邪。
汪诗奕自离了昊特城后就回了青龙会一处分堂，她交代清了梁杰之事，撤了个谎，说是梁杰是因为战事才意外被杀。自然，她也做了安排，提前将梁杰尸体放进了李非白炮击范围内，最后尸骨无存。后面梁杰调来的人到达时，战事已经结束，只要带他们看看现场，取他的飞剑作为遗物就能落实这个死局。
梁杰一死，瓦剌一败，和他们的合作就到头了，况且霸王枪又没了下落，这可如何是好。于是，汪诗奕又设了一局，说是霸王枪虽是失了，但盗窃之人和李非白有莫大的关系，而且现在也只有李非白知道霸王枪的秘密，所以他决不能死，还得想方设法拉拢。也正是这样，她带着宁邪顺理成章来京城救助李非白了。
“多谢两位女侠。”李云戈抱拳。他抽出身上宝剑，斩断马车缰绳，纵马急奔皇城。小刘在后头跑步跟上。
终于，李云戈来到的皇城脚下，只见一队锦衣卫已经等了好久，为首的正是指挥使万坤。他见李云戈到来，忙迎了上去：“老侯爷，怎么这般风尘仆仆的。”
李云戈可没时间跟他废话：“万大人，快带我进攻面圣。”
“老侯爷莫急，陛下已经久候了，请。”说罢，立即引李云戈进宫见驾。
“陛下，老臣有罪，没有管教好这孩子，还请陛下宽恩，放过李家这个不肖子孙。”李云戈跪在皇帝面前，双手将免死令牌高高举过头顶。
“老侯爷快快请起。”皇帝双手扶起李云戈，顺便拿回了免死令牌。
“陛下，都是臣教子无方，这孙子，自送他父亲走后，就越来越无法无天了，都是臣的错，要杀要刮，就让臣来领受吧。”李云戈哀求道。
“老侯爷，您先别急，其实朕也并不想为难李非白，只是这次他捅的祸实在太大了，朕也很难办啊，榕王府那边，可是三天两头找人来说呢。”
“陛下，这——”李云戈越听越急。
“不过爱卿放心，朕心里有数，只是李非白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陛下，只要能保住这孙子一条小命，其他事，但凭陛下吩咐。”李云戈坚定道。
“好，那就这样，李家为国为民，又有太祖爷的免死金牌，便换他一命，只是这官职和爵位继承之权嘛，朕只能收回了，从此贬为庶民，永不入仕。”这最后一局，皇帝特别提高了声调。
李云戈听在耳里虽不好受，但心里早有了准备，当即下跪谢恩道：“谢陛下厚恩。”
“老侯爷不必多礼，请起。”说着，皇帝便要去扶。
这时，李云戈两眼一黑，身子不听使唤，猝然倒了下去。
“侯爷，侯爷，快来人，快。”皇帝神色慌张。
门外侍卫听到传唤，立刻跑了进来抢救李云戈。
“皇上，老侯爷气息微弱，情况不妙。”侍卫紧张道。
“快，传太医，千万不能让老侯爷有事。”皇帝催促着身旁的太监。
“是，奴才立刻前去。”说着，太监匆匆向外跑去。
天牢，皇帝神色凝重，独自一人找上了李非白。
李非白见皇帝孤身前来，又算了算时间，笑呵呵地说道：“陛下，我爷爷是不是到了，瞧您这脸色，我是得救了？”
皇帝走到他跟前，面无表情，点了点头：“你已经没事了，跟朕来吧。”说着，转身向外走去。
李非白快步跟上，嘴上还念叨着：“陛下，去哪儿啊，是不是该请我再大吃一顿，然后咱们合计合计，之后让臣怎么为您效力。”
“先不急，随朕进宫。”
“好嘞。”
李非白跟随皇帝的御驾一起进了攻，队伍来到了一处宫院，皇帝领头将李非白带了进去。
“陛下，这是去哪儿？有事要密谋？”李非白凑近皇帝身边说道。
皇帝不语，继续向前走去。
李非白跟上，可是他越走越不对劲，这处宫院的人见了他脸色都极其凝重，像是又什么难言之隐。
终于，皇帝带他进了房间，指了指躺在床上的人：“老侯爷在那，你去看看吧。”
李非白看到李云戈躺在床上，立马飞跑了过去，一边说着：“皇上，我爷爷是病了？”当他走到窗前，到李云戈那张已无血色的脸，顿时有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他赶忙探了探李云戈的脉搏，竟是没有一点声息。他猛一回头，大声道：“皇上，怎么回事？我爷爷他——”
一旁服侍的太医低声说道：“安定侯已经仙去了，请李大帅节哀。”
刹那，李非白整个人都懵了。他亲爷爷在他出生前便去世了，当他在这个世界见到李云戈时，感觉就像上天弥补他的一次机会，让他能够体会一次爷孙温情，虽然两人相处的时光不长，却能够体会到爷爷疼惜孙儿的温情。
“陛下，还请您给臣一个交代。”李非白回头，冷冷地盯着皇帝。
皇帝略有愧疚，说道：“安定侯长途奔波，路上有遇到了多次阻击，虽然有人相救，但毕竟年事已高，又有旧病在身，到京时已经体力不支，全凭着一口气见到了朕，最后油尽灯枯，撒手人寰了。太医已经想方设法抢救了，但还是没能救过来。”
“猝死？”李非白自言自语道。他明白了，他都明白了，他看着安然闭眼的李云戈，他连死也是面带微笑，他完成了自己的心愿，最后救到了自己的孙子，可是他却再一次失去了他的爷爷。
“李非白，节哀吧。”
“呵呵，呵呵，就为了给我送免死令牌？”李非白摸着脑袋，眼角已有泪花，“皇上，我能看看免死金牌吗？”
“可以，赶紧去拿。”皇帝向身边太监说道。
“是。”太监匆匆赶去。
“陛下，我想问下，这块免死令牌，我爷爷究竟换到了什么？”李非白问道。
“你的命。”皇帝顿了顿，“死罪可免，可活罪难逃。剥夺了你的侯爵继承权，贬为庶民，从此不得入仕。”
“好，真好，皇上还真是个做生意的好料。”李非白喃喃道。
过了一会儿，太监将免死令牌拿了过来。
李非白接过令牌，仔细看了看，不过就是一块金色的铁牌，并不是什么非比寻常的东西，只不过是皇家的权力才赋予了它不一样的力量。
“哈哈哈。”李非白突然狂笑起来，梦中身瞬影而动，闪现到了皇帝身前，他一手扣住皇帝的脖子，似是有了杀伐之意。
这时，周遭侍卫见皇帝险情，都围了上来，万坤第一个拔刀上手，准备救驾。
李非白握着免死令牌，左右一挥，数道剑气纵横而出，将众人挡在了五步之外。
皇帝见状，倒是十分冷静，他挥了挥衣袖：“都退开，李爱卿不会伤我的。”
李非白狠狠盯着皇帝：“陛下，我李家的免死令牌还给您了，我李家的爵位也还给您了，我李家的一切都可以给您，您还要什么，尽管说便是了，可是，您能把爷爷还给我吗？”说到最后，李非白已然泣不成声。
他一手死死的捏着免死令牌，可鬼东西，根本免不了生死，他就是个催命符，迟早要了他人的性命。片刻，那块牌子就被他捏成了一个铁球，李非白朝着一边的宫墙奋力一丢，只听“砰”的一声，铁球全部陷了进去，众人无不大骇。
李非白松开了手，缓步走向了李云戈，他坐在床头，深情地端详着，柔声道：“皇上，可否准备一口棺材一架马车，我想带爷爷回家。”
皇帝瞥了一眼左右：“快，快去准备。”
“是。”左右领命，立刻照做。
很快，东西就准备妥当了，侍卫匆匆跑来：“陛下，东西都准备好了，就在宫院外。”
李非白一听，也不管其他人，抱起李云戈便要向外走去。
皇帝喊住了他：“李非白，你不用这么急，朕会安排老侯爷后事的，老侯爷是有功之臣，一定要风光大葬。”
李非白看都不看他：“不必了，我只想带爷爷回家。”
皇帝见他心意已决，对万坤说道：“万指挥使，你给李爱卿引路，带他出宫。”
“是。”
皇宫之外，许多人都在等待。李非白架着马车驮着棺材缓缓出了宫门。
小刘见李非白出来，忙赶了上去：“少爷，这是？老爷他？”
李非白低声道：“上车，我们带老爷回家。”
“好。”这一刻，小刘明白了一切，也不多问，喊着眼泪跳上了车。
李非白往周遭看了一眼，温环、贺丰、莫十二、诸葛断、陆青、汪诗奕、宁邪等很多认识的人都在。他把目光锁定在了温环和贺丰身上：“温环、贺丰，甚为军队主副将领，未接命令就擅自离开，你们是不想活了吗？立刻给我滚回去。”
“大帅，我——”贺丰知道李非白心里苦，是在关心他们，心中不忍，想要说些什么。
温环听出了意思，当即说道：“大帅，我们知错了，您保重。”说罢，转身拉着贺丰便上马里去了。
李非白又望着剩下几人道：“诸位朋友，大恩不言谢，各位对李家的帮助，李非白记在心里了。”
众人还想再说些什么，可李非白没给他们机会，说完便驾着车离去了。
不远处的某个院墙后面，有个人深情地凝望着李非白的背影，却始终没有走到他身前。
这天没有雪，可风格外的冷，连阳光也失了温度。李非白面沉如铁，驾着马车，带着一身泥泞离开了京城。
李云戈将近七十高龄，两鬓斑白，他坐在车内，裹紧了身上的大裘，手中死死拽着一块金色铁牌。他双眉紧缩，又焦急万分，时不时将头探向窗外。索性近几日风雪已经停了，不然进京的路会更不好走。
“小刘，还要多久？”李云戈急切道。
小刘一边架着马车，一边大声喘气：“老爷，照现在速度，明天一早一定能到，可以赶在午时之前进宫。”
“好，快。”
“是。”
就在二人说话间，驰道两旁突然射出一支箭羽，挡住了车队的去路，为首的侍卫赶紧勒马停步。侍卫长环顾四周，一声怒喝：“什么人？”
这时，驰道两旁窜出了二十几人，个个手指刀剑，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领头的气势逼人道：“老侯爷，今日我等兄弟劫道，绝非为了钱财，只请老侯爷在此地歇上一晚，待明日清晨，再送老侯爷离去，不知老侯爷可否赏光？”
李云戈听得清楚，对方的意思很明确了，就是来阻止他进京的。他探出头来，当即大喝道：“老夫劝尔等速速离开，否则就别怪我不客气了，今日谁阻老夫进京，老夫便要他的命。”
“老侯爷，既然您不听规劝，就别怪兄弟们无理了，杀。”领头大汉一声令下，手下之人立刻一拥而上，和李家护卫打了起来。
这伙人果然有备而来，个个武艺不俗，与他们纠缠再一起，一时很难脱身。
护卫长力战群敌，好不容易杀出一条血路，他赶紧招呼道：“小刘，带侯爷先走，这里我们顶着。”
“好。”小刘接令，扬起长鞭驾车逃遁而去。
两人一车，又跑了好久，将近傍晚时分，眼见前方不远就是朝廷驿馆了，二人总算松了口气。可这时，又出来了一伙人，也有二三十个，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情势万分危急，李云戈没了选择，可这个李家独孙，他必须得救。他很清楚免死令牌给李家带来的麻烦，他也很想及早把这东西交出去，可是偏偏这个李非白不让人省心，他很清楚，有朝一日这块铁牌是这孙子唯一的活路，可今天，这条活路却即将断绝。
这时，他们的身后也杀出了一支队伍。温环和贺丰二人率领近卫营三四十号兄弟赶到了。贺丰大声说道：“老侯爷，我们都是大帅部下，您放心，今日有我们在，一定保您顺利进京面圣。”
“贺丰，这里交给你了，我护着老侯爷先走。”温环说道。
“得令。”贺丰答道，向身旁指挥，“一组留下，二组跟着温将军护送侯爷。”说罢，便和这伙人搅在了一起。
这一天根本没有时间休息，温环护着李云戈走至了深夜，原本他们打算休息一会儿再赶路，然而麻烦再一次出现了。
这一次只来了十几人，可武功远高于之前那伙，温环难敌，且战且退。就在千钧一发之际，莫十二、诸葛断、陆青三人来了。虽然只有他们三人，但这三人的功夫足以傲视全场，哪怕人数劣势，也终可拖得一刻喘息。
温环护着李云戈继续走着，很显然，前面的路依然不太平，依然很难走。好不容易，赶路至天亮，京城就在眼前。天子脚下，这儿总安全了吧。可是终归事与愿违，京城南门外，依然有二十几人阻住了去路。温环拼了，靠着余下的将士和他们纠缠，总算是让李云戈成功进京了。
京城中央大街，只要沿着这条道一直走着一直走着，不出半个时辰就能赶到皇宫门口。可惜的是，最后一伙人便等在了这里，而且也是最难缠的一伙人。
他们只来了七个人，可七个人都曾是榕王府上的高手，受了榕王很多好处。如今，榕王被李非白弄死了，他们自然需要李非白偿命。
李云戈几近绝望，他看了看小刘，准备亲身前往，和他们决战生死，毕竟，他也曾是纵横沙场的猛将，廉颇虽老，未必不能再啃几块硬骨头。
“老侯爷尽管前行，这里有我们。”这时，一旁的楼顶跳下两人，一人是汪诗奕，一人是宁邪。
汪诗奕自离了昊特城后就回了青龙会一处分堂，她交代清了梁杰之事，撤了个谎，说是梁杰是因为战事才意外被杀。自然，她也做了安排，提前将梁杰尸体放进了李非白炮击范围内，最后尸骨无存。后面梁杰调来的人到达时，战事已经结束，只要带他们看看现场，取他的飞剑作为遗物就能落实这个死局。
梁杰一死，瓦剌一败，和他们的合作就到头了，况且霸王枪又没了下落，这可如何是好。于是，汪诗奕又设了一局，说是霸王枪虽是失了，但盗窃之人和李非白有莫大的关系，而且现在也只有李非白知道霸王枪的秘密，所以他决不能死，还得想方设法拉拢。也正是这样，她带着宁邪顺理成章来京城救助李非白了。
“多谢两位女侠。”李云戈抱拳。他抽出身上宝剑，斩断马车缰绳，纵马急奔皇城。小刘在后头跑步跟上。
终于，李云戈来到的皇城脚下，只见一队锦衣卫已经等了好久，为首的正是指挥使万坤。他见李云戈到来，忙迎了上去：“老侯爷，怎么这般风尘仆仆的。”
李云戈可没时间跟他废话：“万大人，快带我进攻面圣。”
“老侯爷莫急，陛下已经久候了，请。”说罢，立即引李云戈进宫见驾。
“陛下，老臣有罪，没有管教好这孩子，还请陛下宽恩，放过李家这个不肖子孙。”李云戈跪在皇帝面前，双手将免死令牌高高举过头顶。
“老侯爷快快请起。”皇帝双手扶起李云戈，顺便拿回了免死令牌。
“陛下，都是臣教子无方，这孙子，自送他父亲走后，就越来越无法无天了，都是臣的错，要杀要刮，就让臣来领受吧。”李云戈哀求道。
“老侯爷，您先别急，其实朕也并不想为难李非白，只是这次他捅的祸实在太大了，朕也很难办啊，榕王府那边，可是三天两头找人来说呢。”
“陛下，这——”李云戈越听越急。
“不过爱卿放心，朕心里有数，只是李非白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陛下，只要能保住这孙子一条小命，其他事，但凭陛下吩咐。”李云戈坚定道。
“好，那就这样，李家为国为民，又有太祖爷的免死金牌，便换他一命，只是这官职和爵位继承之权嘛，朕只能收回了，从此贬为庶民，永不入仕。”这最后一局，皇帝特别提高了声调。
李云戈听在耳里虽不好受，但心里早有了准备，当即下跪谢恩道：“谢陛下厚恩。”
“老侯爷不必多礼，请起。”说着，皇帝便要去扶。
这时，李云戈两眼一黑，身子不听使唤，猝然倒了下去。
“侯爷，侯爷，快来人，快。”皇帝神色慌张。
门外侍卫听到传唤，立刻跑了进来抢救李云戈。
“皇上，老侯爷气息微弱，情况不妙。”侍卫紧张道。
“快，传太医，千万不能让老侯爷有事。”皇帝催促着身旁的太监。
“是，奴才立刻前去。”说着，太监匆匆向外跑去。
天牢，皇帝神色凝重，独自一人找上了李非白。
李非白见皇帝孤身前来，又算了算时间，笑呵呵地说道：“陛下，我爷爷是不是到了，瞧您这脸色，我是得救了？”
皇帝走到他跟前，面无表情，点了点头：“你已经没事了，跟朕来吧。”说着，转身向外走去。
李非白快步跟上，嘴上还念叨着：“陛下，去哪儿啊，是不是该请我再大吃一顿，然后咱们合计合计，之后让臣怎么为您效力。”
“先不急，随朕进宫。”
“好嘞。”
李非白跟随皇帝的御驾一起进了攻，队伍来到了一处宫院，皇帝领头将李非白带了进去。
“陛下，这是去哪儿？有事要密谋？”李非白凑近皇帝身边说道。
皇帝不语，继续向前走去。
李非白跟上，可是他越走越不对劲，这处宫院的人见了他脸色都极其凝重，像是又什么难言之隐。
终于，皇帝带他进了房间，指了指躺在床上的人：“老侯爷在那，你去看看吧。”
李非白看到李云戈躺在床上，立马飞跑了过去，一边说着：“皇上，我爷爷是病了？”当他走到窗前，到李云戈那张已无血色的脸，顿时有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他赶忙探了探李云戈的脉搏，竟是没有一点声息。他猛一回头，大声道：“皇上，怎么回事？我爷爷他——”
一旁服侍的太医低声说道：“安定侯已经仙去了，请李大帅节哀。”
刹那，李非白整个人都懵了。他亲爷爷在他出生前便去世了，当他在这个世界见到李云戈时，感觉就像上天弥补他的一次机会，让他能够体会一次爷孙温情，虽然两人相处的时光不长，却能够体会到爷爷疼惜孙儿的温情。
“陛下，还请您给臣一个交代。”李非白回头，冷冷地盯着皇帝。
皇帝略有愧疚，说道：“安定侯长途奔波，路上有遇到了多次阻击，虽然有人相救，但毕竟年事已高，又有旧病在身，到京时已经体力不支，全凭着一口气见到了朕，最后油尽灯枯，撒手人寰了。太医已经想方设法抢救了，但还是没能救过来。”
“猝死？”李非白自言自语道。他明白了，他都明白了，他看着安然闭眼的李云戈，他连死也是面带微笑，他完成了自己的心愿，最后救到了自己的孙子，可是他却再一次失去了他的爷爷。
“李非白，节哀吧。”
“呵呵，呵呵，就为了给我送免死令牌？”李非白摸着脑袋，眼角已有泪花，“皇上，我能看看免死金牌吗？”
“可以，赶紧去拿。”皇帝向身边太监说道。
“是。”太监匆匆赶去。
“陛下，我想问下，这块免死令牌，我爷爷究竟换到了什么？”李非白问道。
“你的命。”皇帝顿了顿，“死罪可免，可活罪难逃。剥夺了你的侯爵继承权，贬为庶民，从此不得入仕。”
“好，真好，皇上还真是个做生意的好料。”李非白喃喃道。
过了一会儿，太监将免死令牌拿了过来。
李非白接过令牌，仔细看了看，不过就是一块金色的铁牌，并不是什么非比寻常的东西，只不过是皇家的权力才赋予了它不一样的力量。
“哈哈哈。”李非白突然狂笑起来，梦中身瞬影而动，闪现到了皇帝身前，他一手扣住皇帝的脖子，似是有了杀伐之意。
这时，周遭侍卫见皇帝险情，都围了上来，万坤第一个拔刀上手，准备救驾。
李非白握着免死令牌，左右一挥，数道剑气纵横而出，将众人挡在了五步之外。
皇帝见状，倒是十分冷静，他挥了挥衣袖：“都退开，李爱卿不会伤我的。”
李非白狠狠盯着皇帝：“陛下，我李家的免死令牌还给您了，我李家的爵位也还给您了，我李家的一切都可以给您，您还要什么，尽管说便是了，可是，您能把爷爷还给我吗？”说到最后，李非白已然泣不成声。
他一手死死的捏着免死令牌，可鬼东西，根本免不了生死，他就是个催命符，迟早要了他人的性命。片刻，那块牌子就被他捏成了一个铁球，李非白朝着一边的宫墙奋力一丢，只听“砰”的一声，铁球全部陷了进去，众人无不大骇。
李非白松开了手，缓步走向了李云戈，他坐在床头，深情地端详着，柔声道：“皇上，可否准备一口棺材一架马车，我想带爷爷回家。”
皇帝瞥了一眼左右：“快，快去准备。”
“是。”左右领命，立刻照做。
很快，东西就准备妥当了，侍卫匆匆跑来：“陛下，东西都准备好了，就在宫院外。”
李非白一听，也不管其他人，抱起李云戈便要向外走去。
皇帝喊住了他：“李非白，你不用这么急，朕会安排老侯爷后事的，老侯爷是有功之臣，一定要风光大葬。”
李非白看都不看他：“不必了，我只想带爷爷回家。”
皇帝见他心意已决，对万坤说道：“万指挥使，你给李爱卿引路，带他出宫。”
“是。”
皇宫之外，许多人都在等待。李非白架着马车驮着棺材缓缓出了宫门。
小刘见李非白出来，忙赶了上去：“少爷，这是？老爷他？”
李非白低声道：“上车，我们带老爷回家。”
“好。”这一刻，小刘明白了一切，也不多问，喊着眼泪跳上了车。
李非白往周遭看了一眼，温环、贺丰、莫十二、诸葛断、陆青、汪诗奕、宁邪等很多认识的人都在。他把目光锁定在了温环和贺丰身上：“温环、贺丰，甚为军队主副将领，未接命令就擅自离开，你们是不想活了吗？立刻给我滚回去。”
“大帅，我——”贺丰知道李非白心里苦，是在关心他们，心中不忍，想要说些什么。
温环听出了意思，当即说道：“大帅，我们知错了，您保重。”说罢，转身拉着贺丰便上马里去了。
李非白又望着剩下几人道：“诸位朋友，大恩不言谢，各位对李家的帮助，李非白记在心里了。”
众人还想再说些什么，可李非白没给他们机会，说完便驾着车离去了。
不远处的某个院墙后面，有个人深情地凝望着李非白的背影，却始终没有走到他身前。
这天没有雪，可风格外的冷，连阳光也失了温度。李非白面沉如铁，驾着马车，带着一身泥泞离开了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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