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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初遇风云雨(二)

    翌日一早,封睿启便又来到了案发之地。知县早已命人将老葛一家安葬,只是这地上的血液却不好处理,封睿启站在三尺之外仍旧能闻到空气中稀薄的血腥气味。

    他走进屋中,却不是老葛的家而是那鲁樵夫的家中。

    一进门,屋子里尚未散去的尸臭味就险些让他当场呕吐出来。他连忙戴上准备好的面巾捂住口鼻,开始了检查。

    正如昨天的居民所言,鲁樵夫确实是鳏居,屋子里的陈设、衣物皆是男子所用的。屋中简陋,只有一桌一凳一香台,说是家徒四壁也不为过。见案台上供奉着一尊菩萨,封睿启不禁觉得讽刺。

    由于家具实在过于简陋,封睿启很快就判断这前堂并无什么线索,于是便往那樵夫的卧房里走去。

    这卧房昨日被用来藏尸,这整个屋中的尸臭味正是从这里弥漫开的,他强忍着作呕的冲动,一脚踢开了房门,走了进去。

    卧房的设施仍旧简陋至极,仅仅放着一张木床和一个木箱,想来那木箱是用来放置衣物的。

    他先是走近那个打开着的、曾放着尸体的暗格。这暗格中的血迹已经发暗,周围的土壤十分平整,显然不是刚刚挖好的,若那樵夫不是平日里将这暗格用作储物,那这次的作案便是早有预谋。

    再去检查那张床,封睿启只见那被子上被打上了多个补丁,看这针脚细密精致,多半是那老葛的媳妇为他缝上的。

    见被子并无什么奇怪之处,便掀开了被子,却见那床铺上赫然出现斑斑血迹。

    封睿启仔细查看上面的血迹,又再检查了一遍被子,奇道:“若说这血迹是樵夫藏尸时无意间弄上的,断没有只在床铺上有血迹而被子上却半点未沾的道理。况且这血斑看上去也不是昨日染上的,这鲁樵夫又不是个女人,这床上的血迹如何来的呢?”

    他又把这张床彻头彻尾的检查了一遍,却未见其他异常。

    房间里只剩下那箱子未被检查了。

    他走近那箱子,却见箱子上挂了一把锁。他隐隐觉得这箱子里定藏着什么秘密,便直接抽剑将这木箱劈开,里面的衣物被褥都散落地上。

    他用剑将这些衣物一一分挑开,却不见有何异常,再仔细搜查,发现了几本书籍。

    他拿起一本翻开,只看一眼便把那书抛了出去,脸色涨红——只见那书里面都是些男女交欢的淫词浪图。他自幼家教甚严,饱读圣贤书,对这些书虽有耳闻却从不曾真正见过,此刻难免失态。

    那樵夫鳏居多年,看这些书也在情理之中,并不奇怪。

    再去检查箱子却并无甚可疑之处了。

    封睿启叹了一口气,光是这些线索,完全看不出那樵夫的杀人动机什么。他抬眼,看到了那藏尸的暗格,心念急转——这屋子里莫不是还有其他暗格?

    他起码开始用剑四处敲击地面与墙壁,却并无收获。

    也许是自己多心了?

    封睿启叹了口气,正要离去,转头却看到那香案上的菩萨仿佛正看着自己,一种说不出的诡异感渐渐升腾在他的心底。

    这樵夫家徒四壁,若不是真心信佛,怎会有富余请来这么一尊佛像?若是真心,怎得又不见香火供奉?

    越想越奇怪,封睿启不禁走上前去仔细查看起来。他在心底暗道一声“失敬”,便伸手要将菩萨请下,正捧着,却见一个小包裹从佛像底下掉落。

    他先是一惊,险些把佛像脱手,待将菩萨佛像放归原处,才将那包裹打开。

    看着里面的东西,一个可怕的想法顿时浮现于他的脑中。

    一早县衙门前就围满了看热闹的人群,顾小二趁着买菜的功夫也来凑个热闹。县衙里,鲁樵夫已被押上堂前问审。

    知县先是重重拍了一下惊堂木,众人顿时皆噤了声,知县这才慢悠悠地开口道:“大胆鲁大,杀害邻居葛壮一家,你可认罪?”

    鲁樵夫自知已人赃并获,辩无可辩,面如死灰道:“小人认罪。”

    外面众人顿时愤愤起来,咒骂之声不绝。

    知县又拍了一记惊堂木,待众人安静后,又看了一眼在一旁听审的都景文,见他微微点头,便向鲁樵夫问道:“据本官所知,你与葛壮一家素来亲厚,你为何要对他们一家痛下杀手?”

    “小人前日与葛壮发生了口角之争,一时气不过所以才——”

    “撒谎!”知县未听他把话说完便呵斥道,“速速给本官从实招来。”

    樵夫吓得颤抖,跪地匍匐,却并未改口:“小人所言句句属实。”

    知县又看了一眼都景文,见他摇头,便道:“来人呐,将这嘴硬的刁民重打十大板!”

    樵夫闻言慌道:“大人明鉴!小人所言句句属实。”

    若不是都景文要求,知县本来不会问那樵夫为何杀人,直接判了死刑午时问斩便是。此刻见那樵夫仍不改口,心里已然对他所言信了七八分,况且外面这么多人看着,真要打下去,未免有屈打成招之嫌,一时间有些举棋不定。

    思量之后,他先示意衙役住手,向那樵夫问道:“你既说是口角之争,那便把这口角之争给本官一五一十地说出来,若有隐瞒或是半句假话,本官决不轻饶。”说罢又看向都景文,见他点头,这才放心。

    樵夫先扣了一头,便将事情原委当堂说了出来。

    “小人与葛壮自小一同长大,亲如兄弟一般。后来我们二人各自成家,他先生了一个丫头,模样甚是俊俏,我见了着实喜欢,于是跟他约定,若是我后来生下儿子,便给两个小娃娃定个娃娃亲我们亲上加亲,若是我也生个女儿,就互相做对方的干女儿。只是天有不测风云,我那薄命的妻子在生产之日突发难产,连同我那未出世的孩子双双殒命。我无意续弦再娶,膝下无子,便把葛壮的女儿视作己出,百般疼爱。”

    “近日,邻镇林府被灭门,据说全府上下死状凄惨骇人,那边的县令应百姓要求,要在林府门前作上三日的法事。这作法事要焚烧经书,碰巧老葛自幼读过几天书,又写得一手好字,便得了个抄录经文的差事。前日,邻镇县令派人来催讨,老葛忙于抄录经文,而他妻子又忙于家事,实在腾不出空,便将女儿托付于我照看。我自当是乐意,只是小孩子爱闹腾,我一个大男人照顾小孩子难免有疏漏,一个不慎竟让她摔了个大跟头,磕破了腿。”

    “老葛知道后甚是心疼,可我又何尝不懊恼呢?可谁知这厮竟骂我是老鳏夫,嫉妒他有女儿便想害她女儿性命!他如何不知我丧妻丧子之痛,俗话说打人不打脸,他这是当着面戳我痛处,我又岂能忍下这口气?”

    听到此处,知县了然道:“于是你便怀恨在心,要杀他全家性命?”

    那樵夫却摇摇头,神色黯然道:“我与老葛是自幼一同长大的情分,若只是如此,我怎会下此毒手?他当时见我神色不对,便道歉说是一时心急,口不择言。听他如此说,我也不想与他生分,便当此事过去了。只是我不愿计较,他却不愿放过我。那晚,我思念妻子迟迟未睡,起夜却见他屋里的灯还点着,便想喊他出来谈心,谁知我刚走过去,便在门外听到他夫妻二人商量着第二天要用迷药于我米饭中迷晕我,再将我抛去深山里喂狼,言语间竟是要害我性命!我索性先下手为强,偷偷找到那迷药下于锅中,这才害了他一家三口。”说罢,樵夫竟是面露悔色,抹起了眼泪。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哗然。谁曾料想,这鲁樵夫竟是为了自保才杀的人。

    都景文一直在观察樵夫的脸色,听他此言,便转头问身边的宋薇薇:“你觉得他的话几分可信?”

    宋薇薇轻声道:“这樵夫倒是狡猾,三言两语间便让自己从一个十恶不赦的杀人犯成了一个为求自保不得已杀人的情有可原之人。”

    都景文微微颔首。

    只是在场的人也不都是好糊弄的,稍稍想来,这樵夫所述,有一个大大的不合理之处。知府便问道:“你既与葛壮亲如兄弟,他女儿只是玩闹时磕破了皮,何至于要害你性命呢?”

    “对此小人也不明白,大人若是不信,大可让人去查那迷药可是葛壮妻子所买。”

    这话倒是有几分道理,若真是葛壮妻子买的迷药,总不会是用来治病养身的。想到此处,知县便下令将镇子里的几家药铺的大夫请来。

    镇西药铺的大夫很快被带到堂前作证:“启禀大人,前日那葛壮家的确实来我药铺里买了一包蒙汗药,那葛壮家的时常带着草药卖给我们铺子,总不会认错。”

    “你可有问她买这药有何用途?”

    “问了,她却不说,我也不好再问,平常人家要用蒙汗药来杀猪宰羊也是有的。只是叮嘱她莫要乱用。我想她一女子,怎敢有害人之心,不曾想……”医者仁心,说到此处这老大夫竟是垂下泪来。

    这下那鲁樵夫的竟是有几分可信起来。

    县令不禁看向都景文,想看看他有何看法。

    就在这时,县衙外有人高喊:“大人,我有证据要报!”

    县令正欲呵斥那人胆敢扰乱公堂,却见来人正是封睿启,连忙将人请了进来。

    封睿启在樵夫家取完线索后,便匆匆往县衙赶来,正巧听见着樵夫在陈述作案缘由,便混在人群中一探究竟。如今眼看众人就要信了这樵夫的说辞,便当机立断要去拆穿其谎言。

    他将那从樵夫家菩萨像下找到的包裹打开在众人眼前,向那樵夫喝道:“你看这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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