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风云

    通文殿,原是前朝元嘉帝寻欢作乐之处,建武帝御极后特将此处改作了自己的书房,近些日子更是将通文殿当作了寝宫,批复完一天的奏折后便在此休憩。

    “好啊,好啊!”

    伴随着通文殿内官窑烧制的青釉盘龙瓷盏被建武帝狠狠置于地上,摔的粉碎,在寂静的殿内发出一声刺耳的声响,侯在外面的内侍们纷纷跪倒在地口不敢有任何动作。

    “圣上何必如此动怒!”

    声音软糯甜腻,建武帝闻言这才喘着粗气斜倚在一旁的暖炕上,怀里依偎着一位清新秀丽的女子,眉眼间含着三分妩媚道

    “路国公和叶国公不睦,臣妾虽久处深宫,却也是早有耳闻”

    珝姒一展笑颜,重新为建武帝奉上一盏新茶继续道

    “若是路国公与叶国公同仇敌忾,臣妾怕是每每都要在噩梦中惊醒了呢!”

    建武帝看着珝姒倾城的容颜,这才稍觉心中不忿略有舒缓,开口道

    “路知敬和叶嵩,你以为他们是真的不睦?不过是做给我看罢了”

    建武帝眼中透着杀意,盯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内侍总领韩山寺怒骂道

    “让你查的那件事如何了?”

    “奴才无能,有负圣恩!”

    “哼!”

    建武帝冷哼一声,半晌才道

    “滚吧!”

    待到韩山寺如蒙大赦般退了出去后,建武帝慢慢端起手中的茶盏饮了一口后,看着珝姒笑道

    “我听闻廷檐和廷檀近些年一直闷在府中读书习武,也不曾和勋贵们走动?”

    “两位兄长蒙圣上厚爱,得封爵位,一心只想替圣上分忧而已!”

    “既如此,越州新败,熊汶河已然难堪大任,急需一位知兵之人前去安抚军心,我欲让九卫都督蒋山海去,廷檐和廷檀就暂代其都督之责如何?”

    珝姒闻言先是一惊,连忙起身向建武帝跪下劝阻道

    “圣上如此厚爱,臣妾及两位兄长已然是惶惶不安,九卫都督乃是圣上安危所系,臣妾实在怕兄长辜负圣上!”

    “起来说话”

    建武帝难得露出笑意,向着菀妃珝姒抬了抬手柔声道

    “九卫乃是天子亲军,廷檐和廷檀作为国舅,当之无愧,此事无需再议。”

    “臣妾,替兄长谢圣上荣恩!”

    随着建武帝的决断,早有内侍将写好的旨意捧了过来,待确认无疑后,便用了印玺,发往二人府邸和都督府。

    这边旨意还未到,嘉定侯珝廷檐和嘉兴伯珝廷檀便收到了妹妹传来的消息,早已沐浴更衣,摆好香案在府门前候着。

    嘉定侯珝廷檐年纪不过二十六,蓄着短须,面容庄正,眉宇间隐隐带着几分不安,正负手站在府门前思索着,而嘉兴伯珝廷檀稍年轻几岁,面容俊俏,听闻自己和兄长迁官至九卫左右都督后,一时间不免得意起来。

    “兄长何必长吁短叹!”

    珝廷檀瞥了一眼珝廷檐有些愤懑道

    “往日里那些国公侯爷一向瞧不上咱们,只道是我们凭着妹妹才有了今日,如今你我二人执掌九卫,岂不正好一展宏图!”

    “我且问你,朝中知兵之人尚多,为何圣上单单指派了蒋山海?”

    珝廷檀闻言猛地一惊,看了看四周后才贴近兄长身边小声道

    “兄长的意思是圣上此举大有深意?”

    “九卫之中多是勋贵子弟,蒋山海却能游刃有余的掌管都督府这么些年,你可知为何?”

    “都说他蒋山海铁面无私,不徇私情.......”

    “且看吧,相信我们很快就知道为何了”

    珝廷檐轻轻叹了一口气,看着院中正是百花斗艳的景致,落到眼中却处处透着萧瑟。

    很快,三位内侍乘着宫中特有的轿撵停在了侯府门前,两人手捧官印官衣,居中一人手持圣旨,看了一眼早已准备妥当的众人,便冲着珝廷檐点了点头笑道

    “侯爷接旨吧”

    众人便忙跪在香案后,只听内侍沙哑的声音慢慢响起

    “朕闻嘉定侯珝廷檐,嘉兴伯珝廷其才斐然,其学浩瀚,其治严律,又通武艺,念及忠君护国之心深切,特擢嘉定侯珝廷檐升都督府左都督,嘉兴伯珝廷檀升都督府右都督,望尔互为勉励。”

    “臣珝廷檐(珝廷檀)接旨,谢圣上隆恩!”

    珝廷檐小心翼翼接过旨意后,这才从一旁的小厮手中拿过一只钱袋递到内侍手上笑道

    “劳烦大人了!”

    “哎,侯爷何须如此客气!”

    内侍说着,已是不露声色的将钱袋揣进了怀里,露出一丝笑容道

    “侯爷若有吩咐,但说无妨!”

    “岂敢劳烦大人,只是我兄弟二人从未擢授实职,这九卫都督又是天子亲军,只怕到时候出了纰漏,有愧圣上啊”

    珝廷檐面露难色,向着皇城方向拱了拱手道,内侍咧了一下嘴角,贴近珝廷檐耳边小声道

    “侯爷如此聪慧怎得如今反而看不清楚呢!”

    “大人的意思是....”

    珝廷檐看内侍眼神犹豫不绝,便忙又掏出一个钱袋塞进内侍手中道

    “天气炎热异常,大人又公务在身,只得请大人喝茶解暑,以表心意”

    “侯爷难道不知如今勋贵第一人乃是路国公!”

    说罢,内侍便摆了摆手,冲着珝廷檐微微一笑,转身离去。

    “兄长,你何必对他如此卑微?”

    珝廷檀早在一旁冷眼旁观,见内侍走远急忙上前问道

    “他刚刚的意思是?”

    “勋贵!勋贵!”

    珝廷檐暗自摇头,苦笑了一下道

    “这九卫之中勋贵最多,而路知敬又是勋贵之首,如今你可知为何蒋山海可以稳坐都督府了吧!”

    “兄长的意思是蒋山海是路知敬的人!”

    珝廷檀一脸惊异,转而脸色逐渐变得通红,不停地在珝廷檐身边踱步怒骂道

    “他路知敬好大的狗胆,九卫乃是天子亲军,他怎敢插手!我要立刻上书给圣上,狠狠参他一本!”

    “够了,无凭无据参议当朝国公,圣上都留不住你!”

    珝廷檐呵斥了一声,又转而安抚道

    “如今你也是右都督了,如此毛躁行事,如何是好?”

    “兄长教训的是,小弟谨记了!”

    珝廷檀红着脸不再言语,站在一旁静静的看着兄长,只见珝廷檐负手而立,斜晖照人,片刻便听到他笑道

    “我想答案很快便会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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