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开业大吉
随着年纪渐长，萧若星无比惊喜地发现，自己竟是一个相貌清隽，风度翩翩的美少年。长身玉立，英俊硬朗的面部轮廓，双眼满是智慧的神彩。更难得的是，下巴正中还有一道深刻而迷人的凹槽。他在前世的一本书上看过，说这样的下巴叫做欧米伽下巴，特性感。再想想那个叫做周铭生的厨子，身高一米六五，头大脖子粗，四方阔嘴，蒜头鼻……他娘的，做人的差距咋就这么大呢？嘿嘿！
这天，萧若星在院子里瞄了几眼，手脚麻利地抓来一只鸡。
“星儿，你抓鸡干啥？”老娘在身后问。
“一会你就知道哪。”
“让我将你心儿摘下，试着将它慢慢溶化。看我在你心中是否仍完美无瑕。是否依然为我丝丝牵挂，依然爱我无法自拔，心中是否有我未曾到过的地方啊……”一路哼着歌，他头也不回地离院出村，直至龙溪河上游。
四野无人，幽谧宁静，河水在阳光的照耀下，映出迷人的光彩，也映着一张白皙英俊的面容，眼瞳泛着幽幽的光，嘴角翘起淡淡的笑。
“都滚出来吧，跟了我这么长时间，不累吗？”萧若星缓缓起身，手里依然拎着那只鸡。作为重生人，他跟同龄人交往，就跟带小孩玩似的，根本不在一条起跑线上。
林子里探出两个脑袋，嘻嘻一笑。这是兄弟俩，大的叫张龙，十五，小的叫张虎，十四，皆身形敦实，浓眉厚唇。他俩的爹叫做张大蛮子，跟萧若星的爹是铁哥们。
“干嘛跟着我？”萧若星问。
“这还用问？”张龙眨眨眼睛，朝他手里的鸡努努嘴：“星哥，有福同享，好不好？”
“想吃鸡？没问题，赶紧弄些干柴生火。”
两兄弟嘻嘻对笑，领命而去。
墨黑的刀锋闪过，鸡脖子渗出冒着腥气的血丝，血丝延绵缓漂而下，有如一条细细长长的红线。都说杀鸡焉用牛刀，这回居然用的是杀虎刀，萧若星不由觉得好笑。
杀鸡放血，抠出内脏打理干净，接下来，该烹制脍炙人口的叫花鸡了。萧若星前世，曾经见过一家叫花鸡专营店，偌大的宣传广告上印着丐帮帮主洪七公，手捧叫花鸡馋相毕露。这广告创意挺不错，吸引了很多食客。
带毛的鸡身遍抹厚厚的黄泥浆，就像一个椭圆形的大泥球。萧若星在地上挖出一个浅坑，把泥球埋进去，填坑，洗手。默默做完这一切，张龙和张虎也拾得干柴回到河边。
接下来，在埋鸡处生起一堆火，就万事大吉了。其余的，交给时间。萧若星吩咐张家两兄弟好生看着火，他自个来到河边先前杀鸡的地方，脱掉鞋袜，坐在一块圆石上，什么也不干，就这么默默坐着。
张虎不由得好奇，萧若星跟木头人似的，坐在河边一动不动，究竟干啥呢？
闻得身后轻微的脚步声，萧若星迅疾转头，瞪着眼睛冲张虎做了个噤口的手势，并示意他回到原地。张虎撇撇嘴，乖乖照做。
龙溪河下游，一只老王八嗅得血腥气，寻味而来。很快，它发现一线鸡血，极新鲜，于是边吃边溯游而上。吃了没几口，老王八身边又多了几只同类，同样的嗜血如命，同样的边吃边溯游而上。河水流速缓慢，王八越来越多，成群结队，争先恐后，一个个伸长了脖子边吃边游，直至萧若星面前。
此时，萧若星依然坐在那块圆石上，一动不动地注视着清可见底的河水。看着这群组队自投罗网的王八，他英俊的脸上露出极不厚道的笑容。
王八们察觉出危险，惊慌失措，撒丫四逃。
晚了！萧若星取出早就备好的麻袋，跳进水中，眼疾手快地逮王八。秋阳正丽，和风送爽，王八团队全军覆没，无一漏网。
张家兄弟不明就里，看着眼前不可思议的一幕，惊得下巴差点没掉下来。天，老天，星哥就这么一动不动，跟个木头人似的坐在河边，就能唤来一大群王八，简直神乎其技。
回过神来，两人一个劲猛夸星哥能耐大、本领高。萧若星没有被扑面而来的吹捧冲昏头脑，不紧不慢扎着麻袋口子道：“差不多哪，灭掉火，把鸡挖出来。”
张龙张虎忙着灭火挖鸡时，萧若星扛着一麻袋王八扬长而去。
“星哥，你去哪？”张龙高喊。
“我去镇上。”
“你不吃鸡哪？”
“不吃，全留给你俩。”
萧若星捉王八不是因为嘴馋，只是想挣钱，挣很多钱，很多很多的钱。前世身为厨子的他，做梦都想开一家属于自己的酒楼，可惜未能如愿。既然上天让自己重活一回，就必须加倍珍惜，努力实现前世未了的心愿。
走到无人处，萧若星将一麻袋王八收进异世空间，空着两手哼着小调，晃晃荡荡朝镇上走。来到高庙镇，他找到一家酒楼，以每斤两百文铜钱的价格卖掉了所有王八。十三只王八总重二十五斤半，乘以两百文，总价五千一百文铜钱。他当然没全要铜钱，要的是五两银子外加一百文铜钱。
在萧若星所处的玉澜国，一两银子能换一千文铜钱，也就是通常所说的一贯钱或是一吊钱。他认真估算过眼下的物价，一两银子的购买力大致相当于前世的三百元人民币，五两银子外加一百文铜钱如果换算成人民币，大致相当于一千五百三十元。也就是说，每斤王八卖了六十元人民币。价格确实偏低，可这是在玉澜国，野生王八没萧若星前世那么值钱。不过话又说回来，忙活半天挣一千五百多元，也算不错哪。
把钱收进异世空间之后，萧若星一路闲逛。镇上有很多跑江湖的，耍猴戏、卖把式、玩杂耍、吹糖人、拉二胡……五花八门，稀奇古怪。最有趣的要数耍鼠戏。鼠戏艺人三十来岁，身材高瘦，皮肤黧黑，胡子拉碴，戴着豁了口的狗皮帽子，穿一身邋里邋遢的麻袍，腰间别一支黑笛。他眉骨高耸，眼窝子很深，嵌在里边的眼珠子黄而发亮，活像山里的猎狗。
来到人烟密集处，他放下大木箱子，打开来，取出小马扎，坐在上边闭目吹笛。不多会，衣冠楚楚的小老鼠们爬出箱外，陆续围在主人脚跟前。行人看得有趣，很快就围成圈子，对着小老鼠评头论足。
鼠戏艺人缓缓睁眼，把黑笛插回腰间，从木箱里取出一个油彩鲜丽的小戏楼，放在场地中央，然后取出各式各样的木制小道具。开场表演总是很简单，诸如老鼠推磨、钻塔、爬绳、荡秋千、过天桥、蹬火轮、纺棉花……随着围观的人越来越多，鼠戏正式开演。
通常是文戏打头，小戏精们身着衣袍头冠，煞有介事地表演世间男女悲欢离合的情态，鼠戏艺人不时敲击一面小铜锣指挥。最为精彩的要数武戏，小老鼠们浑身披挂、全副武装，演绎残酷激烈的战争场面。萧若星站在人群中，正饶有兴致地看着，两侧太阳穴蓦地突突两下，这是周铭生发送的信号。还好赵眉没在身边，他默默来到无人处，迅疾进入内视状态。
“铭生，啥事？”
“鼠戏好看吧？”
“呵呵，挺有意思的。”
“你趁人不注意的时候，弄一只老鼠进来。”
“啊？”萧若星愕然。
“啊什么啊，赶紧的，弄一只老鼠进来。”
“草，你真够变态的，也不嫌恶心。”
搞定得手后，萧若星若无其事离开。
回村路上，他盘算着，给老娘一两银子，算是高价赔她的鸡钱，余下的放进异世空间里的钱箱子。回家后，他数了数箱子里的钱，仔细盘算一番，打算在镇上开家小餐馆。他从小主意就特别多，这事也没跟爹娘合计。
两日后，他盘下一间闲置铺子，铺子不大，仅能摆下四张八仙桌。不过好在有后院，挺宽敞，院中还有一口井。经过好一番思量，他决定开火锅馆，正宗的老重庆火锅馆。火锅的灵魂是底料，底料的灵魂是各种香辛料，这些玩意得上水城买。香辛料之外，牛油也必不可少。眼下这时代，除了萧若星，没人知道火锅为何物。想到自己即将创造历史，他不禁有些小得意。
辣椒、花椒、豆瓣、生姜、独蒜、八角、三萘、小茴、桂皮、草果、香叶、公丁香、荜茇……萧若星不惜本钱，净挑最上等的买。烫火锅的锅请乡上手艺最好的铁匠王直打，顺带把九宫格也做了。此外，还让他做两口特大的铁锅，一口炒火锅底料，一口做卤水锅。
听说儿子要开餐馆，萧余氏不免有些担心：“星儿，你苦巴巴攒点钱也不容易，可别竹篮打水一场空。”
“放心吧，娘，我心里有数。”
萧远峰却是一百个支持：“星儿想要开店也是好事，没准能闯出条路子。”
萧余氏瞪了男人一眼：“我没说开店是坏事。”
萧远峰道：“星儿，有啥需要爹娘帮忙的，尽管说。”
萧若星笑道：“爹，我正想请你帮忙呢。”
“啥请不请的，我是你爹，儿子开店老爹帮忙，那是天经地义。”
“爹，我想请……想让你帮我在市场上收下水。”
“猪下水还是牛下水？”
“有啥收啥，猪牛鸡鸭鹅都行。”
“这事好说。可是你……收这些下水干啥?”
“烫火锅。”
“烫啥锅？”
“火锅。”萧若星笑道：“一时半会的，我也跟你说不清。改天弄好了，我让你跟娘尝尝就明白了。”
“哦，那行。对了，你要多少下水？”
“有多少要多少。”
“没问题，包在你爹我身上。”
下水，也就是动物内脏，由于习惯和心理使然，很少有人食用。赶集那天，萧远峰在市场上逛了一圈，跟所有肉类摊贩打了招呼，从今往后，我家餐馆包收全部下水，有多少要多少。一听这话，摊贩们无不眉花眼笑，纷纷叫好。说实在的，下水反正也卖不出去，跟废物没两样，如今有人包收，那是再好不过。
忙了差不多一个时辰，萧远峰低价收得一座小山般的各种下水，堆在店铺后院，臭气熏天。他皱了皱眉，找来一个大木盆，倒入下水和井水，拿出事先备好的面粉和白醋、烧酒，仔细搓洗起来。
萧若星也在后院忙活，一口大锅炒底料，一口大锅烧卤水。前些天，他请匠人在后院垒了大灶，还搭了遮雨棚，加了几张八仙桌。原先的厨房仍留着，方便烧点小菜。他做火锅底料格外讲究，花椒以白酒略微浸泡过，草果和香果去籽留壳，各类香辛料严格配比。底料熬制过程中，倒入一碗汤色灿亮的茶水，一碗特制卤汁。
萧余氏拎着茶壶跨入后院：“你爷俩忙活半天了，歇口气，喝碗茶吧。”
“歇歇也好，还真是挺累的。”萧远峰直起腰来洗净手，美美地喝了两大碗茶，只觉每个毛孔都透着爽气。
萧若星道：“爹，一会还得麻烦你个事儿。”
“啥事？”
“你跟供应下水的老板们说说，酉时来咱店里吃火锅，我请客。”萧若星解释道：“这一来嘛，咱火锅店要跟他们长期合作，得先赚人心再赚钱。二来，让他们尝尝鲜，帮着吆喝吆喝生意。”
萧余氏不住点头道：“星儿想得周到。”
“我这就去跟他们说。”萧远峰整整衣衫道。
萧若星摸出两锭纹银说：“爹，你让酒坊送些酒来。”
酒字入耳，萧远峰眼睛陡亮，笑不自禁：“好。”
原本少人问津的下水有了长期买主，还能捞一顿吃食，肉类摊贩们自然乐意，不吃白不吃嘛。不过，大伙对这顿吃食的期望值不高，都是常吃下水的主儿，早就腻味了，想来他老萧家的餐馆也变不出啥花样。
暮色渐染，炊烟四起，一帮五大三粗的汉子嘻嘻哈哈登门，萧远峰赶紧迎上前招呼大伙就坐。不大的餐馆收拾得格外清整，满屋子弥漫着一种奇异而诱人的香气，惹得汉子们哈喇子直流，一个劲叫香。
“这是火锅，得自个动手烫着吃。”萧若星手执特长竹筷，举止潇洒地做起示范。
“哦，难怪叫火锅呢，这锅底烧着碳火呢。”卖牛肉的张阿福歪着脑壳看了看，恍然大悟。
“这是油碟，你们自个放蒜泥和盐，菜烫熟后搁油碟里蘸着吃。”萧若星展颜而笑。
原本司空见惯吃得腻味的下水，在这里完全变了模样，汉子们不由得啧啧称奇。但见猪腰被削成巴掌宽的薄片，粉嫩红润，吹弹可破；鸭肠晶莹剔透，宛若玉带；鸭胗如花怒绽，精丽至极。猪肠猪心牛舌一类经过卤制，再各施刀法，可直接入口也可烫吃。再看看那所谓火锅，汤红如火，热气腾腾，却不知何故被分作了若干小格。大伙都是些粗人，也不客气，撸起袖子就开整，一个个吃得满嘴流油，不住叫好。
萧若星默默起身，从屋角拎起一块毫不起眼的木匾朝外走，张阿福扭头道：“星儿，你干啥呢？过来接着喝酒嘛。”
“阿福叔，我把店招牌挂起来，你们先喝着。”
“噢，啥店名？”
萧若星把木匾横在胸前，笑道：“老重庆火锅馆。”
“老重庆……老重庆是啥意思？”
“嗯……老重庆就是好吃的意思。”
招牌刚挂上，滚滚乌云便排山倒海般涌来，猛闻咔一声巨响，闪电劈开灰黄的天空，给万物镀上一层亮得瘆人的银辉。紧接着，声声炸雷密集轰响，仿佛要将天地震裂似的。随后，狂风裹挟着暴雨如亿万银鞭狠狠抽向大地。
萧若星暗骂一声我草，赶紧回屋。
屋里一帮汉子浑若无事，该吃吃该喝喝。萧余氏心里却直嘀咕，早不变天晚不变天，店招牌刚挂上就变天，这……该不会是火锅馆要黄吧？
萧若星看出老娘的担忧，走到她身边低语道：“娘，你就放心吧，这是老天爷为我下的旺财雨。”他安静从容的微笑仿佛在告诉娘，就算天塌下来，儿子的肩膀也能扛住。
深夜，客人散尽。
萧若星躺在床上，微闭双目，进入内视状态。
异世空间内，周铭生正不紧不慢烫着火锅。察觉到萧若星视线的进入，他抬头笑道：“星哥，开业大吉！”
“谢谢！”
“应该是我感谢你，你完成了我未了的心愿。”
“铭生，我真想进这空间里来，跟你把酒言欢，促膝长谈。”
“这可做不到。”周铭生眉梢颤动两下：“这些天你累坏了吧？”
“还好，累并快乐着。”
“放心吧，你的付出会有丰厚的回报，这火锅馆包赚大钱。”
“谢你吉言！对了，你总是一个人待在这里，会不会……感觉日子比较闷？”萧若星问。
“你想说什么？”
“要不要……我弄几个美女进来陪你？”
“滚。”周铭生面无表情。
这天，萧若星在院子里瞄了几眼，手脚麻利地抓来一只鸡。
“星儿，你抓鸡干啥？”老娘在身后问。
“一会你就知道哪。”
“让我将你心儿摘下，试着将它慢慢溶化。看我在你心中是否仍完美无瑕。是否依然为我丝丝牵挂，依然爱我无法自拔，心中是否有我未曾到过的地方啊……”一路哼着歌，他头也不回地离院出村，直至龙溪河上游。
四野无人，幽谧宁静，河水在阳光的照耀下，映出迷人的光彩，也映着一张白皙英俊的面容，眼瞳泛着幽幽的光，嘴角翘起淡淡的笑。
“都滚出来吧，跟了我这么长时间，不累吗？”萧若星缓缓起身，手里依然拎着那只鸡。作为重生人，他跟同龄人交往，就跟带小孩玩似的，根本不在一条起跑线上。
林子里探出两个脑袋，嘻嘻一笑。这是兄弟俩，大的叫张龙，十五，小的叫张虎，十四，皆身形敦实，浓眉厚唇。他俩的爹叫做张大蛮子，跟萧若星的爹是铁哥们。
“干嘛跟着我？”萧若星问。
“这还用问？”张龙眨眨眼睛，朝他手里的鸡努努嘴：“星哥，有福同享，好不好？”
“想吃鸡？没问题，赶紧弄些干柴生火。”
两兄弟嘻嘻对笑，领命而去。
墨黑的刀锋闪过，鸡脖子渗出冒着腥气的血丝，血丝延绵缓漂而下，有如一条细细长长的红线。都说杀鸡焉用牛刀，这回居然用的是杀虎刀，萧若星不由觉得好笑。
杀鸡放血，抠出内脏打理干净，接下来，该烹制脍炙人口的叫花鸡了。萧若星前世，曾经见过一家叫花鸡专营店，偌大的宣传广告上印着丐帮帮主洪七公，手捧叫花鸡馋相毕露。这广告创意挺不错，吸引了很多食客。
带毛的鸡身遍抹厚厚的黄泥浆，就像一个椭圆形的大泥球。萧若星在地上挖出一个浅坑，把泥球埋进去，填坑，洗手。默默做完这一切，张龙和张虎也拾得干柴回到河边。
接下来，在埋鸡处生起一堆火，就万事大吉了。其余的，交给时间。萧若星吩咐张家两兄弟好生看着火，他自个来到河边先前杀鸡的地方，脱掉鞋袜，坐在一块圆石上，什么也不干，就这么默默坐着。
张虎不由得好奇，萧若星跟木头人似的，坐在河边一动不动，究竟干啥呢？
闻得身后轻微的脚步声，萧若星迅疾转头，瞪着眼睛冲张虎做了个噤口的手势，并示意他回到原地。张虎撇撇嘴，乖乖照做。
龙溪河下游，一只老王八嗅得血腥气，寻味而来。很快，它发现一线鸡血，极新鲜，于是边吃边溯游而上。吃了没几口，老王八身边又多了几只同类，同样的嗜血如命，同样的边吃边溯游而上。河水流速缓慢，王八越来越多，成群结队，争先恐后，一个个伸长了脖子边吃边游，直至萧若星面前。
此时，萧若星依然坐在那块圆石上，一动不动地注视着清可见底的河水。看着这群组队自投罗网的王八，他英俊的脸上露出极不厚道的笑容。
王八们察觉出危险，惊慌失措，撒丫四逃。
晚了！萧若星取出早就备好的麻袋，跳进水中，眼疾手快地逮王八。秋阳正丽，和风送爽，王八团队全军覆没，无一漏网。
张家兄弟不明就里，看着眼前不可思议的一幕，惊得下巴差点没掉下来。天，老天，星哥就这么一动不动，跟个木头人似的坐在河边，就能唤来一大群王八，简直神乎其技。
回过神来，两人一个劲猛夸星哥能耐大、本领高。萧若星没有被扑面而来的吹捧冲昏头脑，不紧不慢扎着麻袋口子道：“差不多哪，灭掉火，把鸡挖出来。”
张龙张虎忙着灭火挖鸡时，萧若星扛着一麻袋王八扬长而去。
“星哥，你去哪？”张龙高喊。
“我去镇上。”
“你不吃鸡哪？”
“不吃，全留给你俩。”
萧若星捉王八不是因为嘴馋，只是想挣钱，挣很多钱，很多很多的钱。前世身为厨子的他，做梦都想开一家属于自己的酒楼，可惜未能如愿。既然上天让自己重活一回，就必须加倍珍惜，努力实现前世未了的心愿。
走到无人处，萧若星将一麻袋王八收进异世空间，空着两手哼着小调，晃晃荡荡朝镇上走。来到高庙镇，他找到一家酒楼，以每斤两百文铜钱的价格卖掉了所有王八。十三只王八总重二十五斤半，乘以两百文，总价五千一百文铜钱。他当然没全要铜钱，要的是五两银子外加一百文铜钱。
在萧若星所处的玉澜国，一两银子能换一千文铜钱，也就是通常所说的一贯钱或是一吊钱。他认真估算过眼下的物价，一两银子的购买力大致相当于前世的三百元人民币，五两银子外加一百文铜钱如果换算成人民币，大致相当于一千五百三十元。也就是说，每斤王八卖了六十元人民币。价格确实偏低，可这是在玉澜国，野生王八没萧若星前世那么值钱。不过话又说回来，忙活半天挣一千五百多元，也算不错哪。
把钱收进异世空间之后，萧若星一路闲逛。镇上有很多跑江湖的，耍猴戏、卖把式、玩杂耍、吹糖人、拉二胡……五花八门，稀奇古怪。最有趣的要数耍鼠戏。鼠戏艺人三十来岁，身材高瘦，皮肤黧黑，胡子拉碴，戴着豁了口的狗皮帽子，穿一身邋里邋遢的麻袍，腰间别一支黑笛。他眉骨高耸，眼窝子很深，嵌在里边的眼珠子黄而发亮，活像山里的猎狗。
来到人烟密集处，他放下大木箱子，打开来，取出小马扎，坐在上边闭目吹笛。不多会，衣冠楚楚的小老鼠们爬出箱外，陆续围在主人脚跟前。行人看得有趣，很快就围成圈子，对着小老鼠评头论足。
鼠戏艺人缓缓睁眼，把黑笛插回腰间，从木箱里取出一个油彩鲜丽的小戏楼，放在场地中央，然后取出各式各样的木制小道具。开场表演总是很简单，诸如老鼠推磨、钻塔、爬绳、荡秋千、过天桥、蹬火轮、纺棉花……随着围观的人越来越多，鼠戏正式开演。
通常是文戏打头，小戏精们身着衣袍头冠，煞有介事地表演世间男女悲欢离合的情态，鼠戏艺人不时敲击一面小铜锣指挥。最为精彩的要数武戏，小老鼠们浑身披挂、全副武装，演绎残酷激烈的战争场面。萧若星站在人群中，正饶有兴致地看着，两侧太阳穴蓦地突突两下，这是周铭生发送的信号。还好赵眉没在身边，他默默来到无人处，迅疾进入内视状态。
“铭生，啥事？”
“鼠戏好看吧？”
“呵呵，挺有意思的。”
“你趁人不注意的时候，弄一只老鼠进来。”
“啊？”萧若星愕然。
“啊什么啊，赶紧的，弄一只老鼠进来。”
“草，你真够变态的，也不嫌恶心。”
搞定得手后，萧若星若无其事离开。
回村路上，他盘算着，给老娘一两银子，算是高价赔她的鸡钱，余下的放进异世空间里的钱箱子。回家后，他数了数箱子里的钱，仔细盘算一番，打算在镇上开家小餐馆。他从小主意就特别多，这事也没跟爹娘合计。
两日后，他盘下一间闲置铺子，铺子不大，仅能摆下四张八仙桌。不过好在有后院，挺宽敞，院中还有一口井。经过好一番思量，他决定开火锅馆，正宗的老重庆火锅馆。火锅的灵魂是底料，底料的灵魂是各种香辛料，这些玩意得上水城买。香辛料之外，牛油也必不可少。眼下这时代，除了萧若星，没人知道火锅为何物。想到自己即将创造历史，他不禁有些小得意。
辣椒、花椒、豆瓣、生姜、独蒜、八角、三萘、小茴、桂皮、草果、香叶、公丁香、荜茇……萧若星不惜本钱，净挑最上等的买。烫火锅的锅请乡上手艺最好的铁匠王直打，顺带把九宫格也做了。此外，还让他做两口特大的铁锅，一口炒火锅底料，一口做卤水锅。
听说儿子要开餐馆，萧余氏不免有些担心：“星儿，你苦巴巴攒点钱也不容易，可别竹篮打水一场空。”
“放心吧，娘，我心里有数。”
萧远峰却是一百个支持：“星儿想要开店也是好事，没准能闯出条路子。”
萧余氏瞪了男人一眼：“我没说开店是坏事。”
萧远峰道：“星儿，有啥需要爹娘帮忙的，尽管说。”
萧若星笑道：“爹，我正想请你帮忙呢。”
“啥请不请的，我是你爹，儿子开店老爹帮忙，那是天经地义。”
“爹，我想请……想让你帮我在市场上收下水。”
“猪下水还是牛下水？”
“有啥收啥，猪牛鸡鸭鹅都行。”
“这事好说。可是你……收这些下水干啥?”
“烫火锅。”
“烫啥锅？”
“火锅。”萧若星笑道：“一时半会的，我也跟你说不清。改天弄好了，我让你跟娘尝尝就明白了。”
“哦，那行。对了，你要多少下水？”
“有多少要多少。”
“没问题，包在你爹我身上。”
下水，也就是动物内脏，由于习惯和心理使然，很少有人食用。赶集那天，萧远峰在市场上逛了一圈，跟所有肉类摊贩打了招呼，从今往后，我家餐馆包收全部下水，有多少要多少。一听这话，摊贩们无不眉花眼笑，纷纷叫好。说实在的，下水反正也卖不出去，跟废物没两样，如今有人包收，那是再好不过。
忙了差不多一个时辰，萧远峰低价收得一座小山般的各种下水，堆在店铺后院，臭气熏天。他皱了皱眉，找来一个大木盆，倒入下水和井水，拿出事先备好的面粉和白醋、烧酒，仔细搓洗起来。
萧若星也在后院忙活，一口大锅炒底料，一口大锅烧卤水。前些天，他请匠人在后院垒了大灶，还搭了遮雨棚，加了几张八仙桌。原先的厨房仍留着，方便烧点小菜。他做火锅底料格外讲究，花椒以白酒略微浸泡过，草果和香果去籽留壳，各类香辛料严格配比。底料熬制过程中，倒入一碗汤色灿亮的茶水，一碗特制卤汁。
萧余氏拎着茶壶跨入后院：“你爷俩忙活半天了，歇口气，喝碗茶吧。”
“歇歇也好，还真是挺累的。”萧远峰直起腰来洗净手，美美地喝了两大碗茶，只觉每个毛孔都透着爽气。
萧若星道：“爹，一会还得麻烦你个事儿。”
“啥事？”
“你跟供应下水的老板们说说，酉时来咱店里吃火锅，我请客。”萧若星解释道：“这一来嘛，咱火锅店要跟他们长期合作，得先赚人心再赚钱。二来，让他们尝尝鲜，帮着吆喝吆喝生意。”
萧余氏不住点头道：“星儿想得周到。”
“我这就去跟他们说。”萧远峰整整衣衫道。
萧若星摸出两锭纹银说：“爹，你让酒坊送些酒来。”
酒字入耳，萧远峰眼睛陡亮，笑不自禁：“好。”
原本少人问津的下水有了长期买主，还能捞一顿吃食，肉类摊贩们自然乐意，不吃白不吃嘛。不过，大伙对这顿吃食的期望值不高，都是常吃下水的主儿，早就腻味了，想来他老萧家的餐馆也变不出啥花样。
暮色渐染，炊烟四起，一帮五大三粗的汉子嘻嘻哈哈登门，萧远峰赶紧迎上前招呼大伙就坐。不大的餐馆收拾得格外清整，满屋子弥漫着一种奇异而诱人的香气，惹得汉子们哈喇子直流，一个劲叫香。
“这是火锅，得自个动手烫着吃。”萧若星手执特长竹筷，举止潇洒地做起示范。
“哦，难怪叫火锅呢，这锅底烧着碳火呢。”卖牛肉的张阿福歪着脑壳看了看，恍然大悟。
“这是油碟，你们自个放蒜泥和盐，菜烫熟后搁油碟里蘸着吃。”萧若星展颜而笑。
原本司空见惯吃得腻味的下水，在这里完全变了模样，汉子们不由得啧啧称奇。但见猪腰被削成巴掌宽的薄片，粉嫩红润，吹弹可破；鸭肠晶莹剔透，宛若玉带；鸭胗如花怒绽，精丽至极。猪肠猪心牛舌一类经过卤制，再各施刀法，可直接入口也可烫吃。再看看那所谓火锅，汤红如火，热气腾腾，却不知何故被分作了若干小格。大伙都是些粗人，也不客气，撸起袖子就开整，一个个吃得满嘴流油，不住叫好。
萧若星默默起身，从屋角拎起一块毫不起眼的木匾朝外走，张阿福扭头道：“星儿，你干啥呢？过来接着喝酒嘛。”
“阿福叔，我把店招牌挂起来，你们先喝着。”
“噢，啥店名？”
萧若星把木匾横在胸前，笑道：“老重庆火锅馆。”
“老重庆……老重庆是啥意思？”
“嗯……老重庆就是好吃的意思。”
招牌刚挂上，滚滚乌云便排山倒海般涌来，猛闻咔一声巨响，闪电劈开灰黄的天空，给万物镀上一层亮得瘆人的银辉。紧接着，声声炸雷密集轰响，仿佛要将天地震裂似的。随后，狂风裹挟着暴雨如亿万银鞭狠狠抽向大地。
萧若星暗骂一声我草，赶紧回屋。
屋里一帮汉子浑若无事，该吃吃该喝喝。萧余氏心里却直嘀咕，早不变天晚不变天，店招牌刚挂上就变天，这……该不会是火锅馆要黄吧？
萧若星看出老娘的担忧，走到她身边低语道：“娘，你就放心吧，这是老天爷为我下的旺财雨。”他安静从容的微笑仿佛在告诉娘，就算天塌下来，儿子的肩膀也能扛住。
深夜，客人散尽。
萧若星躺在床上，微闭双目，进入内视状态。
异世空间内，周铭生正不紧不慢烫着火锅。察觉到萧若星视线的进入，他抬头笑道：“星哥，开业大吉！”
“谢谢！”
“应该是我感谢你，你完成了我未了的心愿。”
“铭生，我真想进这空间里来，跟你把酒言欢，促膝长谈。”
“这可做不到。”周铭生眉梢颤动两下：“这些天你累坏了吧？”
“还好，累并快乐着。”
“放心吧，你的付出会有丰厚的回报，这火锅馆包赚大钱。”
“谢你吉言！对了，你总是一个人待在这里，会不会……感觉日子比较闷？”萧若星问。
“你想说什么？”
“要不要……我弄几个美女进来陪你？”
“滚。”周铭生面无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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