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周携王之死

    周平王原以为到了洛邑，就可以有一个新的开始了，不承想，事情却变得越来越糟。先是申国被灭，他失去了最大的依仗。他原本希望申国能一统关中，成为他的强大后盾。秦国说申国是被西戎灭掉的，虽然谁都看得出来这是秦国干的好事，但没有一个人站出来替申国说话，谁让当年申国做的事情不地道呢，周平王也不好说什么。还有就是秦国和鲁国擅自搞祭天活动，弄得周平王很没面子；郑武公到处伐灭周围的小国，他还要去给郑国擦屁股、做背书。不顺心的事情实在太多，但最让他糟心的还是周携王。

    虽然不顺心的事很多，但还是有些好事情。周平王大权旁落，管不了太多的事情，洛邑居然因此很快成为一个商业中心，各地的商人都到这里来进行商品贸易，可谓意外之喜。做贸易需要很多钱，于是，周平王开始大量发行一种叫“布”的金属货币，搞起了金融。

    “布”是“镈（bó）”的转音，镈是一种农具，除草的铲子，周平王的货币就是按照它的形状制造的。因为铲子把是空心的，我们现在就把这种钱币叫做空首布。空首布是一种很珍贵的古钱币，在古钱币学上，又被叫做銎（qióng）。銎是斧头安装斧柄的孔，很是形象。后来，又出现了很多种铲子形状的钱币，我们把它们统称为铲形币。

    周平王想成为唯一的合法天子，周携王似乎并不在意这些，他不介意与周平王二王并立，还仿照周平王，发行货币。他发行的空首布上有个“莫”字，被叫做莫字空首布，与周平王搞起了货币战争。

    周携王本来就很擅长做生意，现在又插手搞金融，生意就越做越大。周携王通过贸易，与越来越多国家建立了良好的关系，尤其是得到了狄族的大力支持。狄族生活在北方，比戎族更善战，周平王愈发不敢招惹周携王。

    虢国被秦国所灭，虽然在周携王的扶持下，很快复国了，但实力大损，已不复昔日的辉煌。没了实力，自然影响地位，周携王就想罢免虢公翰的卿士之职。但虢公翰对他有拥立之功，他不好开这个口。好巧不巧，就在周携王为难的时候，虢公翰死了。虢公翰的儿子虢公忌父希望能继承父亲的职务，被周携王拒绝。

    虢公忌父派人去见周平王。周平王说：“不就是个卿士之职，我虽然现在不能让你当，但只要你立了功，将来肯定有机会。实在不行，我就设两个卿士，一个左卿士，一个右卿士，其中一个肯定是你的。”

    卿士死了，是件大事，周携王肯定要来吊丧。虢公忌父把周携王的行程告诉了周平王，周平王又把这个消息告诉了晋文侯。周携王从莫国到虢国，要穿越太行山，经过很多险要的地方。

    周携王祭奠完虢公翰，回去的路上，被晋文侯袭击。周携王仓促应战，被晋军团团包围，眼看突围无望，周携王提出投降，晋文侯装作没看见，周携王就这样被杀死在乱军中。周携王一死，卫国和邢国等一些周边国家趁机瓜分了莫国。

    周平王得到周携王身死的消息，激动异常，写下了《文侯之命》这篇文章，表彰晋文侯。《文侯之命》这篇文章收录在儒家经典《尚书》中。另外，周平王还赏赐了晋文侯黑黍香酒一卣（yǒu）。卣是一种盛酒的礼器，这种酒用名贵的黑黍酿造，加入郁金香草，是天子祭祀天帝的最高等级祭品。这里的郁金香并非现在我们所说的郁金香，而是一种极其名贵的香料，有人说是藏红花。红色的弓一张，红色的箭一百支；黑色的弓一张，黑色的箭一百支。这样的奖励，只有当年的姜子牙得到过，这象征着晋国有了代表周天子，讨伐诸侯的权力。马四匹，用来为晋文侯驾驭马车，代表天子驾临。后来，晋献公就是靠着这套行头，征伐四方的。

    周公咺进见周平王，请示该如何处理周携王的事情。

    周平王道：“讳莫如深，把他从历史上抹除掉吧。”“讳莫如深”这个典故就是从这里来的。

    周公咺道：“幽王和褒姒的事情呢？”

    周平王道：“工装巧饰，当如夏桀与妺（mò）喜，商纣与妲己。”历代王朝处理这种事情还是很有经验的。

    这一年是周幽王遇害后的第二十一年，公元前750年。

    四年后，晋文侯去世，曲沃桓叔在赵叔带和一众周朝移民的辅助下，强大起来。

    又过了两年，郑武公去世，他的儿子姬寤（wù）生即位，这就是郑庄公。历史翻开了新的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