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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腹黑的郑庄公

    鲁隐公向郑国表达的善意已经很明确,郑庄公当然得接着。这年春季,郑庄公派使者到访鲁国,对当年狐壤之战表达了歉意。鲁隐公表示对公子翚擅自出兵参与围攻郑国的事情不知情,他已经严厉批评了公子翚,希望郑国能谅解。

    最后,鲁隐公说,你们想要许田这个地方,鲁国可以让出来,只需要有平等的土地交换就可以。郑国使者表示同意。于是,两国会盟,签订了盟约。临末了,郑国使者向鲁国通报了齐僖公与郑庄公石门之会的情况。

    齐国和鲁国虽然是邻国,但关系一直不太融洽。原因当然也好理解,两国都在向外扩张势力,免不了有些摩擦与龌龊。这自然都是背地里的事情,表面上还是很客气的,经常通婚。

    既然齐国与郑国要结盟,鲁国已经与郑国结盟了,齐国与鲁国之间改善关系,就成了水到渠成的事情。五月,鲁隐公与齐僖公在艾地结盟,这是两国首次达成的平等友好同盟关系。齐鲁郑三角同盟基本成型。

    就在齐国和鲁国会盟的时候,郑国发动了讨伐陈国的战争。

    郑国本来不想跟陈国开打。陈国虽然参加了两次对郑国的围攻,但都不是主角。陈桓公深得周桓王的宠信,郑庄公身为卿士,还要在朝堂上混,自然不想跟陈桓公闹得太僵。于是,郑庄公派使者到陈国,说只要陈国不再与郑国为敌,这篇儿就算揭过去了。

    陈桓公一听郑国使者的话,马上就怒了:“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大夫五父劝陈桓公:“亲近仁义的人,与邻国保持友好关系,是国家最可宝贵的财富。既然郑国退让,表达出了善意,我们就答应吧。”

    陈桓公说:“我们讨伐郑国,有错吗?既然没有错,为什么要答应他们。郑国之战,宋国和卫国才是主谋。郑国报复他们,最后也没能拿他们怎么样。有卫国和宋国在,我们陈国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俗话说,不打勤的,不打懒的,专打不长眼的。郑国奈何不了宋国和卫国,是因为他们足够强大,陈国哪里来的底气?

    郑庄公亲率大军攻打陈国,陈国匆忙迎战,大败,被郑国抓了很多俘虏。

    秋季,宋国攻占长葛。

    宋国围攻长葛,郑庄公只是派人把公子冯悄悄接了出来,根本没有理会宋国的围攻,甚至还抽空跟陈国打了一仗。宋国攻占郑国的土地,就会给郑庄公留下把柄,这正是郑庄公想要的。他要以此为借口,为宋国做一篇大文章。

    这年冬季,洛邑发生了饥荒。其实,饥荒的出现早有苗头,洛邑从春季就开始干旱,夏粮几乎绝收,到了秋季,老天还是不下雨,秋粮也没有种上。周公黑肩建议周桓王及早派商人到各国购买粮食,但这些国家也都遭受了旱灾,限制粮食出口,于是,洛邑就出现了饥荒。

    同样是旱灾,其他国家为什么没有出现饥荒呢?

    因为其他国家都有粮食储备。按照要求,一般的国家要有三年的粮食储备,大国则要有十年的储备,以备不时之需。洛邑的人口多,耕地少,当年产的粮食,当年就吃完了,剩不下来。有的故事书把这次饥荒跟郑庄公抢收王室的小麦和黍子的事情牵扯在一起,这是不对的。郑国抢王室的粮食事情发生在三年前,都已经过去三年多了。

    周桓王不能看着百姓挨饿,就派人到鲁国,让鲁国出面,向齐国、卫国、郑国、宋国提王室购买粮食。说是购买,实际上,各国好意思收天子的钱吗?说白了,还是白送。

    鲁隐公把周王室缺粮的事情告诉了郑庄公。于是,郑庄公带了很多粮食前往洛邑,正式觐见周桓王。自周桓王登基,郑庄公虽然常去洛邑,但还没有正式觐见过周桓王,他想借此机会,修复一下与周王室的关系。毕竟,郑庄公还要继续在朝堂上混下去,跟天子的关系闹得太僵,也不是个事。

    周桓王在朝堂上正式接见了郑庄公。

    郑庄公说:“闻得洛邑缺粮,我特意送来两百车,还有郑国特产五十车。若有不足,天子尽管开口。”

    周桓王说:“难得你还记得我这个天子。不知道洛邑的粮食吃得是否香甜?”周桓王拿三年前郑国抢收洛邑粮食的事情揶揄(yéyú)郑庄公。

    郑庄公的脸皮久经锤炼,面不红,心不跳,施礼后答道:“天子赏赐的粮食,自然与众不同,我将其分给百姓,百姓们都称赞天子的仁德呢。”

    周桓王说:“诸侯们送来很多粮食,多得吃不完。既然如此,国库里还有十车去年的陈粮,就赏赐给你了。”

    一场会见,就这样不欢而散。

    会见刚结束,周公黑肩就赶忙进见,劝谏周桓王:“王室东迁,靠的就是晋国和郑国。如今,晋国内乱,只有郑国可以依靠。王室现在不比往昔,我们还在担心诸侯们不来朝觐呢,怎么能对觐见您的人不以礼相待呢?”

    周桓王说:“郑伯是个自私的人,他无事不会登我的门,一定是有事求我。这种事情一定不是好事,我要先堵住他的口,免得到时候不好拒绝他。”

    周公黑肩说:“郑伯是朝廷的卿士,位高权重,身份尊贵。他的要求只要对朝廷没有损害,答应也无妨。有损朝廷的事情,谅他也不会提出来。”

    周桓王说:“我要削他的权,又岂能答应他的要求。朝廷不能单靠一个郑国,要引入新的力量。各方势力相互制衡,我们才有更多回旋的余地。我意已决,你不要多说了。”

    郑庄公气哼哼回到洛邑的府邸,想马上回国,再也不来洛阳了,但被祭足劝阻。

    祭足说:“您是大周的卿士,最高行政长官,这是谁都否认不了的,天子也没罢免您的官职,你还是周朝的卿士,这是好事情啊!天子赏赐您粮食,这是对您的信任。王室正在缺粮呢,还赏赐您粮食,这是多大的荣耀啊!”

    两人正说着话,周公黑肩前来拜访。让到客厅,郑庄公询问来意。

    周公黑肩道:“日间,天子言语不善,我特去劝谏,天子有悔意,命我来表达歉意,并叫我送来五车财礼。”

    郑庄公道:“天子不是个善变的人,他不会改变自己的主意。这些财礼是你自己的吧。”

    周公黑肩道:“天子名义上还是天下共主,与朝廷保持良好的关系,对郑国只有利,没有害,难道不是吗?”

    郑庄公道:“我亦有此意,只是天子对我成见太深,一时半会怕是扭转不过来。”

    周公黑肩道:“我来正是为了此事。郑伯有什么事情,我可以作为中间人。我虽不才,跑跑腿还是可以的。”

    郑庄公道:“周公家族在我大周朝德高望重,能得到你的支持,实在太好不过了。以后,你就是我在朝廷上的代言人。”

    几天后,郑庄公带领二百五十辆装得满满当当的马车,浩浩荡荡离开洛邑。领头的马车上还架着一副弓箭,说这些都是天子赏赐的。郑庄公在洛邑的财产很多,把马车都装满,轻而易举的事情。

    这副弓箭可了不得,这表明了郑庄公有了代表天子讨伐诸侯的权力。虽然是假的,但谁说假戏不能真做呢?于是,人们纷纷传言,说天子已经下达了命令,宋国有不臣之罪,郑国奉天子之命,要讨伐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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