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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回 千淘万漉皆辛苦

    暗器将至,李雄浑身无力,只能闭目就死,却是一片温热液体洒在面上,再睁眼时,那小媳妇面色煞白,手已被齐腕斩去,自己脸上便是那伤口喷出的鲜血,木桌上除了仍在抽搐的断手之外,尚有一柄分为两截的袖箭,若非突生变故,这支袖箭此时应是插在自己脑门!

    “葳姐姐怕你等惹事,让我来寻,果然被她言中!”

    李雄循声望去,吕不疑持剑而来,正是他一道剑气,精准无比的将那支袖箭斩断在小媳妇袖中,怎料知那小媳妇刚毅非常,全然不顾断腕之痛,剩下那只手松开张济,自怀中掏出一把解腕尖刀,猛然刺向还再懵懂中的张济,奈何吕不疑身法远在她之上,上前一剑穿胸,当即陨命。

    “本想将此功让与李兄,既然你怜香惜玉不忍出手,我便却之不恭了。”吕不疑拭去剑上血迹,话中带刺,心中怏怏,听说这二位入职也算早,大小任务也执行过好几回,居然如此大意,若非司马葳放心不下请自己来看看,天命司的脸可要被他们丢尽了。

    “吕大人,那屋中尚有一名老妇!”

    李雄发了一身冷汗,酒劲减了大半,这才如梦初醒,起身拔剑,冲向屋中,吕不疑可不管他,打量一番那小媳妇的尸体,长剑向腰间一刺,自腰带下挑出一块玉琮,看了铭刻,正是六王会死士的信物。

    收下玉琮作为记功的证明,吕不疑又弄了些凉水浇醒张济,李雄也垂头丧气地从屋里出来,那屋里哪还有老妇的踪影,只有桌上一身衣物和一副极为精致的面具,这才明白那老妇和小媳妇本是同一个人,只有锅上倒是真炖着两只老母鸡,可这会哪个不要命了还敢去吃。两个后辈只有悻悻然跟着吕不疑回了驿站,说明事情原委,自然也免不了被司马葳教训一番。

    训斥完两个不懂事的后辈,吕不疑与司马葳依靠在驿站二层天台的围栏边商讨接下来的行动,董羽白则独自在驿站的小型望楼上观察着四周的情况。

    “葳姐姐,逆贼的势力似乎比想象中要强得多,敌暗我明,而且到了堤上,我们这边人马分散,局势十分不利,”吕不疑对天命司长年被动挨打早已不满,今天终于有机会说出自己的想法,“与其等他们来,不如主动出击,杀他们个片甲不留,任务岂不是手到擒来。”

    “天命司的职责并不是剿贼,无论如何,要以铲除天命异数为先。”那些新人睡得心安理得,可司马葳却是心事重重难以入眠,她心知近年来六王会等叛逆的势力越来越大,死在他们手上的天命司成员比死于异象的还要多,此次巡堤,这些人中还不知有多少要取义成仁。

    天寒风凉,长夜难熬,第二日天露晨曦,一夜未眠的三人唤醒贪睡的一众部下,启程赶赴黄河大堤,总算沿路平安无事,正午之前到了工地,地方文武不敢怠慢京官,更何况是生杀在握的天命司官员,尽数列队出迎,在有限的条件下给足了排场。

    一番官场客套自不必提,挨到吉时,摆齐三牲福礼,郡守主持祭祀了河神,一通锣鼓,河工们便指挥民夫干起了活来,本还有午宴款待,只是司马葳恐工地生变,坚决推辞,将天命司众人散至堤上去了。

    眼下开工的堤段约有五十余里,吕不疑和两位校尉各自负责一段,分头巡守。此时夏汛方过,酷暑难当,在自己负责的十几里堤上走了一遍,吕不疑也被晒得难受,便到河工的篷子里寻些阴凉,歇了一会,张济李雄寻来,此二人未随大队,按着上官吩咐连夜出发,在堤上布置完毕,回来缴令。

    “埋好了?无人看见吧?”见二人回来,吕不疑将手中的一碗凉水一饮而尽后问到。

    “都办好了,我们的内线可以随时挖出‘宝贝’,只是时间紧迫,雕工敷衍,实在不像天成之物。”张济帮吕不疑满上凉水,方才给自己和李雄也倒上,虽然同是奋武郎,但吕不疑爵位在他之上,又是前辈,理应尊敬些。

    “这倒不打紧,反正也不让人细看,只是恶战难免,你等可要有所准备……”吕不疑看着手中凉水,水面上似乎浮现出戚微风的巧笑,心中不由得回想起那日杏花酿的甘美滋味。

    眼下暂无异事,三人便在工棚中闲话,可怜那些民夫却是一刻也歇不得,堤旁的树木早就被砍了去,太阳暴晒地面,酷热难当还得不停地挖沙抬石,一旁的监工又虎狼也似地盯着,手脚稍慢便要打要骂,人人汗流浃背、苦不堪言。

    好容易挨到傍晚放饭,膳夫给吕不疑他们送来伙食,虽说并不精致,但至少比驿站的饭食强,多少能见点点荤腥,至于那些民夫,每人一碗照脸稀的小米粥,咸菜倒是大盆管够,只是这菜已不知腌渍了多久,时不时有些白点在菜盆里蠕过。

    “朝廷拨了工粮,俺们又交了口粮,苦干一日,就给俺们吃这些稀粥,明日哪有力气干活!”

    “这事儿你可问不着我们,你有本事,去找那些老爷们说道说道!”

    没吃几口,工头窝棚的方向传来了吵嚷之声,吕不疑正觉得饭菜无味,便凑过去瞧热闹,原来是个后生因为口粮被克扣,找上监工理论,可这监工也不是什么美差,具是从附近郡县征调而来的小吏保甲,风吹日晒,又没油水可捞,心里难免有怨,自然也是恶语相向。

    吵嚷之后,两下就要动手,别看民夫这边人多,可大多数是怕不参与进来日后被人耻笑,这些习惯于逆来顺受的人们只是勉强跟在后面,发些声音壮壮声势,真打起来,全都退到了后面,只有那领头的后生呜嗷一声,和监工们厮打了起来。

    这后生方面阔口,目光如炬,虽不甚高大,可不似一般民夫那样精瘦,腰圆背阔,两膀如熊,别看那群监工中不乏学过几年武的练家子,这后生竟是天生神力,以少敌多,把这些人揍得人仰马翻。

    眼看事情要闹大,此事虽非吕不疑职责所在,但误了工期他也得留在这儿受罪,便准备出手制止,当下却有一人从围观的民夫中站出劝架,监工那边本就吃亏,巴不得有人来解围,可那后生气血上头,哪肯停手,劝架之人只好紧紧将他钳制住,不断劝说:

    “韩哥,算了算了……”

    姓韩的后生挣扎几次,都脱不开那人双臂,终于冷静了下来,两下没趣,各自回窝棚睡觉,张济李雄看热闹没过瘾,讪讪回头,只有吕不疑瞧出个中利害——那劝架的青年,用的是一种极高明的擒拿术,而且至少有纯青境功力,否则怎么可能制住那个莽撞后生。

    世道不宁,乡间青年习武自保并不出奇,可自古“穷文富武”,习武不仅要请教师,还得多吃肉食,更别说治疗跌打损伤的药费,寻常人家也就是学几路粗笨拳脚防身,只有大户豪绅,才有财力支持子弟练到如此境界,而这样的人家通常会出钱买丁代役,此人若非家道中落不得不亲自服役,必有所图!心思至此,吕不疑便吩咐张济李雄对此人多加留意。

    两日之后,工地中传来一阵惊呼,附近所有民夫都放下工作前去围观,监工们也不制止——他们自己也很好奇的挤了过去,众人近前一看,却见两个民夫瘫坐在地,附近有一块刚刚出土的大石,那石头粗具人形,耳鼻口皆有,只是眼睛只有一只,身上还刻着一行字,一个识字的监工便念了起来:

    “莫道石人一只眼,挑动黄……”

    “住口!活腻了吗!”就在此时,吕不疑轻功一展,跃入圈中,厉声何止了那个多口的监工,俯下身子将石人查看一番,厉声问道,“是谁挖出来的?”

    众人知道天命司手段,哪敢包庇,纷纷指向那两个民夫。

    “站起来,扛上石人跟我走!”吕不疑看向两人说道,其实不用旁人供述,他也知道定是那两个面色惨白的家伙所为。

    “不不不,大人饶命,我们只是普通百姓,绝无反意,绝无反意啊!”两个民夫浑身哆嗦如筛糠,磕头如捣蒜,连声告饶。

    “你们想现在就死,我也能成全!”吕不疑不多废话,拔剑指向二人,莫说这两人当场吓得哭出声来,就是那群围观之人也被这摄人的气势吓得齐齐退了三步。

    多活一刻算一刻,两个倒霉的民夫见吕不疑的杀意决绝,再不敢忤逆他的意思,强打精神起身扛起石人,吕不疑将他们带到备好的马车边上,让他们将石人装上马车后将二人也困了丢上车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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