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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回 孤标岂共俗同流

    “咱家在宫中吃惯了佳肴美馔,偶尔换个吃法,也别有一番风味。”

    “若不是托公公的福,我等在这荒郊野地安能有这般口福。”

    监军帐内,烛火通明,监军大人居中而坐,于敬郭、林锋左右相陪,各有美人劝酒,当间火坑旁拴着一只乳羊,一名轻纱妙人正用一把碧玉小刀从那羊儿的腿上片下肉来,在火上略微炙烤,伴着乳羊的哀啼送到陪侍美人的手中。

    “久闻天命司有个吕不疑少年豪杰,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下官也曾听说,赵公公虽是内侍,却位同三公,大小官员,无不敬服。”

    原来那监军不是别人,正是圣眷正隆的赵家次子赵显奎,冤家路窄,吕不疑不仅毫不客气,还顺道把于敬郭和林锋嘲讽一番,两人听他话中带刺,面有羞愤,只是监军帐中,不好拍案而起,反倒是赵显奎毫不介意,一脸惬意地嗦进美人用掌心奉来的炙肉,笑道:

    “良禽择木,贤臣择主,自古已有,吕兄何必讳之?实不相瞒,此役之后,于大人将另谋高就,只要吕兄肯写一封拜帖,拜入我赵家门下,有咱家运作,跳过校尉,直上天命司副司主之位,不在话下。”

    赵显奎一个眼神,侍女奉来一只金盏,吕不疑毫无惧色,将盏内碧色琼浆一饮而尽,那东西略沾唇便在口内泛起异香,顺喉而下更是通体舒畅。

    “功名利禄,我所欲也,”吕不疑回味不已,只叹如此佳酿不知价值自己几年俸禄,而后一声冷笑,将金盏抛还给侍女,“只是道不同,不相为谋,恕下官不能从命!”

    “不识抬举!你这……”

    听得吕不疑拒绝,于敬郭当即起身,指着他便要怒骂,却见吕不疑二目圆睁看向自己,威压难当,一时间竟是心生畏惧,吓得说不出后面的话来。

    “于大人稍安勿躁,”

    赵显奎面上却是毫无波澜,朝立在那儿不知所措的于敬郭摆了摆手,示意他坐下,

    “吕大人不必立刻决定,回京之前,咱家的话,始终算数。”

    “下官告辞!”

    话不投机,吕不疑退出大帐,赵显奎亦不挽留,继续与身边美人饮酒作乐。

    行营之内,那些京城贵胄子弟三五成群,猜枚饮酒,全然不把行军诸般法度放在眼中,吕不疑不免心中感叹,这班纨绔去边疆镀金回来,爵位怕是就在自己这真刀真枪拼出来的之上。

    回到自己帐外,几个禁军正从从帐门的缝中往里偷看,见了吕不疑,贱笑着跑开。

    刚要掀开帐门,吕不疑却又把手收回,皆因帐中烛火,在帐围上映出一幅曼妙身影,似在宽衣解带,便回避在外,待那身影动作停止,方才进入帐中。

    “萧大人呢?”

    “说是要找个僻静地方验算天命,吕大人可用过饭了?”

    帐内,赢骅仅着贴身衣物,青春肉体玲珑有致,吕不疑也非圣人,不由得多看了几眼,赶紧找了个话题转移注意,赢骅问及是否用饭,这才发觉腹中空空,端过起火堆边煨着的铁锅,将剩下的菜粥倒进口中。

    行军餐食,与色香味并无瓜葛,仅仅果腹而已,三口两口吃完,赢骅递上一方手巾,吕不疑随手接来擦了擦嘴角,只觉淡淡香气入鼻。

    不对劲!

    几日接触下来,赢骅从来不施粉黛,身上从无香气,怎么行军在外,反倒用上香粉之类的东西?

    刚想问话,吕不疑只觉气血翻涌,万千欲念涌上心头,抬眼一看,赢骅眼神回避,却是千娇百媚,不可名说。

    吕不疑当机立断,冲出帐外,运功多时,方才恢复正常。

    再返帐中,赢骅还在,只是脸上还挂着泪痕。

    “为何害我!”

    面对吕不疑的厉声质问,赢骅低头不答,只是眉头一拧,眼角又挤出几颗泪珠。

    “本以为你身为宗女,品性淑良,想不到竟是这般不知廉耻,干出这种有辱门风的事来!”

    “此事是赢骅失了计较,日后战阵之上,一死便了,吕大人何必出言侮辱!”

    拿话一激,赢骅果然受不了,终于有所回应,吕不疑见她态度松动,便以退为进,反倒先拱手道歉:

    “吕某的话重了些,还请姑娘见谅,只是这话不说清楚不行。”

    赢骅叹口气,道出事情原委。

    出征之前,赢虎臣有所交代,要她将吕不疑芳心拿下,若有眉目,便将她收为义女,成婚之后,到时吕不疑也得叫他声爹,不怕再有二心。

    只是赢骅一个小闺女家,哪知道什么男女之事,更不懂如何得到男人的心,是她那倒霉弟弟给她出了个生米煮成熟饭的馊主意,也不知想的是帮她还是害她。

    “今日之事,就当未发生过,吕某对天发誓,此事再无第三人知晓,姑娘切不可做傻事。”

    吕不疑嘴上还能安慰赢骅几句,却是焦虑得一夜未眠,他愁的不是嬴骅之后还会不会有心动,而是赢虎臣仍然没有完全相信自己,此番自己若是不从了嬴骅,他会不会干脆除掉自己?

    自己明明尽忠职守,却被无端猜疑,这样的感觉,甚为不好。

    可自己,没有后路。

    就算吕不疑肯弃官不做,隐姓埋名逃亡他乡,但他可不是孑然一身,尚有双亲弱妹,总不能合家老小都去流浪。

    “不过赢虎臣一心为国,如今又是用人之际,他应当不会干出自毁长城的事来。”

    直到第二天大军开拔,吕不疑骑在马上仍然惴惴不安,他构想了各种可能,但结果都是身不由己。

    如果没有什么意外,这件事将一直压在他的心中,而行军途中,本也不该有什么意外。

    偏偏这一次,一支哨箭射在了队伍前方。

    紧接着,一名手执长刀之人、身披铠甲的汉子钻出了林中,身后还跟着一票人马,但他们的装备可就远远不及为首的汉子,皮的铁的,有零有整,手里的家伙也是参次不齐,吕不疑这边众人正面面相觑,那边为首的汉子却是开口嚷道:

    “呔!此路是我,此树是我栽,欲从此路过,留下买路财!”

    一时间,行伍中爆发出热烈的笑声,就算是心事重重的吕不疑,也不禁失声笑了出来。

    一般盗匪,劫个上任的官、下任的将就算顶天了,带着这样一帮乌合之众就想打劫军队,简直是自寻死路。

    “林大人,不要延误军机,打发了为首的,其余鼠辈自然散去。”

    “下官明白,林益,去替赵公公取下那贼头的首级!”

    轿中传来赵公公的指示,林锋忙不迭的领命,但这送上门的功劳自然不能落在外人手中,当即点了禁军中一名自家的族人出列。

    “你这蠢贼,寻死也该找对地方,这官军是你等能劫的?”

    林益端握长枪,十分自信地向那伙贼人走去,贼人中为首的同样上前几步,抡起手中长刀,不由分说便是一刀劈下,林益敢上阵,自然也有底气,不慌不忙横枪挡下,旋转枪身压下对手兵刃,再把枪尖一递,贼头侧身让过枪尖,抽刀再砍。

    “林益,速战速决,让赵公公看看你的本事!”

    林峰在后催促,要林益赶紧得胜,吕不疑一言不发,却已看出端倪——林益实战经验不足,绝不是那贼人的对手。

    果然,二十回合内,两人打个平手,二十合后,林益渐渐不敌,心生怯意,本想卖个破绽退走,却被对手识破,扫刀斩开脖颈,血溅当场。

    “林大人,这是怎么回事?就算本事有限,也不该如此不济吧!”

    “赵猛,你上!”

    族人阵亡,林锋肉疼不已,还得挨赵公公责骂,羞愤之下,咬牙切齿地赶紧又唤一人出列,此人同样也是他的亲信,武艺更在林益之上,然而事与愿违,这个赵猛依然不是贼人对手,几十合后,又被斩杀。

    连折两人,林锋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亲信之中,没有比赵猛更强的,其他人里厉害的倒也有几个,可倘若是不小心死在这里,又怕他们背后的家族怪罪自己,思来想去,林锋拱手向轿中禀道:

    “公公,禁军长于战阵,不善斗将,不如掩杀上去,料这班贼寇不能抵挡。”

    “林大人,这班贼人背靠密林,焉知其中没有埋伏、陷阱?”

    轿中传来赵公公不满的回应,看来这林锋也是个没好带挈的货,

    “看来这几个小贼,还非要咱家亲自出手不可了。”

    “何须劳动公公,那个谁……吕兄弟,你去搞定,事成之后,记你一功。”

    行军打仗,原本事不关己,于敬郭不想拂了林峰面子,眼看赵公公不悦,这才让吕不疑出马,既保全了赵公公威仪,又大方给了吕不疑立功的机会,可谓一举两得。

    “诺。”

    吕不疑微微拱手应声,算是给于敬郭留了面子,翻身下马,将缰绳交给赢骅,舒展着筋骨走到阵前,向那贼人伸出一根指头,

    “一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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