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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回 仗义无论价几何

    见吕不疑油盐不进,只是步步紧逼,陈老大终于明白,今天自己非死不可,顿时绝望,然而临死之前,他并无忏悔之意,只恨自己还未尽享人间荣华富贵,一双贼眼,恶狠狠瞪着吕不疑,不愿黄泉路上独行,握刀右手,狠狠发力。

    那解腕尖刀,本该就此划开吕萍的咽喉气管,谁知却是纹丝不动。

    原来,吕不疑已到七步之内,剑速如神,远超陈老大反应,在他杀气怒张之时,吕不疑便知他要动手,早已挥出剑气,将他持刀手肘斩断。

    肘尖被削平,前臂只剩些许皮肉连着大臂,那手哪还能受主人使唤,哐当一声,尖刀落地。

    陈老大这才感到剧痛袭来,一时间狂性大发,右臂悬在空中,便改用左臂紧紧箍住吕萍脖颈,不顾一切地想将这无辜的小女孩勒死陪葬。

    这般情形,对吕不疑来说并无挑战,无需一息,他便可精准斩下陈老大头颅而不伤吕萍分毫。

    正要出剑,陈老大却已松手,吕萍挣扎而出,身后死尸轰然倒地,仔细一看,竟是那濒死的公猢狲从后面咬断了陈老大的脖子。

    那公猢狲同样装了一副钢牙,对这无内力护身的普通人,轻易便可咬断脊椎,当即毙命,这恶贼一生不知祸害了多少家室,如今只恨这报应来的太迟。

    咬死主人,那独臂猢狲不住哀鸣,却是又鼓起一口气,猛地向吕不疑扑来,吕不疑察觉那畜生眼中尽是哀凉之色,因此并未出剑,那猢狲却是自己将心脏撞在剑锋之上,殒命当场。

    “萍儿可有受伤?”

    唏嘘之下,吕不疑将那猢狲轻轻放下地面,将剑抽回,就从陈老大一扇上割下一块绸缎,细细拭去血污,今日烟霞戮尽群丑,终得归鞘。

    “萍儿无事,还请老爷速去救阿弟。”

    逃出生天,颈上疼痛、心中惊吓,吕萍啜泣不止,却是不敢埋怨吕不疑方才玩笑,只求他快去救援吕安。

    吕不疑隔开吕萍双手束缚,叫她前面带路,来到左面墙边,被绑来时,吕萍看见机关所在,记在心中,此刻轻易找到,打开暗门,里面便是陈老大卧房,比外面更是金碧辉煌,房间宽敞,墙上灯中点着香油,其他一应家具齐全,用料做工皆是上等,也不知拐骗了多少儿童,才换来这些俗物。

    室内除了吕安,还有其他两个孩童,也是昨夜掳来,三人被捆着手脚,坐在墙根,大气也不敢喘,看样子害怕极了。

    吕不疑命吕萍去解了几人身上绳索,揉搓束缚之处,好生活动一番,免得淤血坏死,说来也是几人运气,白天陈老大要行不轨之时,恰巧戴云川上门打秋风,不得不出面招待,几人这才免得受苦。

    姐弟俩个无事,吕不疑总算安下心来,那陈老大说得果然无错,这饲猴派确实富有,翻找之后,除了几串钥匙,桌上几个匣中,有银票上千两,并好些金珠宝贝、细软之物。

    “你等拿这钥匙,先去将那些儿童放出。”

    吕不疑宁神感应,这地下空间内再无半点杀气,便放心让吕萍、吕安姐弟,去将方才来时路上,将那些被关押的儿童放出,至于那些猢狲,不知驯化多少,未免到了外界伤人,最好留在此处自生自灭。

    几个孩子出去以后,吕不疑手按剑柄,小心戒备,打开方才翻找时发现的一处机关,隆隆声响,边上砖墙翻开,见后面藏的是一架多宝柜,这才放松下来。

    柜子之上,摆着些瓷器古董,都是那陈老大附庸风雅买来的,吕不疑不懂这些,但想来是值钱玩意,此外还有几册书本、几支药瓶。

    翻书看来,都是些饲猴派中流传的典籍,其中有训猴之术,有炼兽药之法,还有一本猴拳拳谱,外观最新,看来那陈老大未曾勤加修炼。

    看到最后,是一本残旧古籍,封皮之上,赫然写着《折割秘册》字样,内里载有丐帮中最伤天害理的手段——采生折割的诸般法门,有人犬、人熊、人猴种种,其中人猴一节,圈圈点点,尽是旁注,墨迹尚新,应是那陈老大所书。

    寥寥文字,竟比利刃扎人,吕不疑看了几行,想起方才战斗之时,那两个猢狲种种异状,细思恐极,不忍再看,心中抑郁至极,也不管那些古董值不值钱,内力暴吐,将这害人秘策同那整架多宝柜尽化齑粉。

    稍稍平复心情,吕不疑走回大厅,吕萍已将关着的小孩尽数放出,带到厅中,拢共十一二人,不比昨日抓来的,这些孩童被关了多日,个个蓬头垢面,身上不少鞭痕,问过都是家在咸阳城中,便每人与了些银子,都让跟着离开此地。

    临走之前,吕不疑特意取下墙上油灯,远远扔出,将那两个可怜东西的尸身烧掉,日后若有人来收拾,也算是保下最后一丝尊严。

    护着孩童回到地面,雇了两辆马车,吕不疑不辞辛苦,一一送还家中,家属无不千恩万谢,不拘家境如何,都要送礼相谢,吕不疑哪里肯要这些银子,少不得推让再三。

    诸事办妥,带着吕萍吕安回到家中,已是天黑,家里有锦鸾备下的酒饭,专等他们回来,就把与两个孩子吃了。

    “想不到世上还有此等丧尽人伦之事。”

    草草洗漱,换了干净衣服,吕不疑心情烦郁,拿上酒并些下酒的小菜,去找张奇共饮解闷。

    “如今朝廷奸臣当道,只知盘剥百姓,仁义不施,上行下效,百姓又岂会有廉耻之心,为求富贵,自然人竟相食。”

    张奇同样叹息,却不忍告诉吕不疑,他曾听闻两年之前,江湖上有一对少年侠侣,曾经追查丐帮拐卖人口之事,后来却是不知所踪。

    “我好歹也是朝廷命官,你怎能当我面诋毁朝廷!”

    “诋毁?难道说我之言中,有不实之处?”

    张奇微微一笑,吕不疑虽感别扭,却是无话可说,自己吃着皇粮,听张奇这样讽谤朝廷,心中不是滋味,可他说所句句事实,自己又难以反驳。

    “不过吕兄却不一样,行事仁义,可算出淤泥而不染,我行遍天下,能如吕兄这般为官之人,不过一手之数。”

    “张兄这么说,可是在羞臊我,那常例银子,我可也没有少拿,似萧兄那般的,才真是两袖清风。”

    吕不疑只道张奇是宽慰自己,却不知他所说的,可不在于那几两常例,而是他久在官场,却仍怀赤子之心,有所为有所不为。

    饮过几盏,突然间桌上气氛微妙,两人对视无语,电光火石之间,吕不疑将手中筷子向张奇刺去,劲风呼啸,竟是毫不留手。

    “吕兄好剑法。”

    “哈哈,还是比剑痛快,待你我痊愈,再认真较量一回。”

    两人哈哈大笑,只见张奇手中筷子,准准抵住吕不疑的筷尖,原是两人不约而同,以筷代剑,试了一招,运劲恰到好处,两双筷子完好无损。

    得与高手过招,终于使得吕不疑心情好了些,两人聊些武学心得,说了一会,张奇突然间话锋一转,向吕不疑开口道:

    “吕兄,能否借些银子。”

    “张兄需要多少?”

    吕不疑知道张奇要钱,必然又是要去行侠仗义,只问数目,不问为何。

    “待我算算,”

    张奇回房取出一纸文书,原来是张当票,上面写明,当物乃是药酒一坛,典银三十五两七钱,月息二分五厘,三年不赎,即为死当。

    “如今是两年又七个月有余……”

    人非圣贤,君子六艺,又岂能全部精通,这数字有零有整,两位武林高手算了半天,恨得不轻,真想那剑把那当票剁了。

    “别算了,你多拿点在身上就是了,”

    吕不疑没得耐烦,当即把今天从饲猴派那儿弄到的不义之财拿出,数了二三百两给张奇,

    “你那药酒如此昂贵,赎回之后,是不是得给兄弟尝上一口。”

    “你若敢喝,我倒佩服。”

    张奇笑答,接过银票收入怀中,

    “多谢了。”

    第二日一早,张奇便出门而去,他在咸阳城中仇家不少,为免麻烦,不敢招摇过市,专挑人少巷弄行走。

    到了城东,这片区域本无坊市,只是为了满足附近达官显贵需要,特许开了几家钱庄、当铺、票局,张奇确认无人跟踪,便进了其中一间名曰瑞宝号的当铺。

    “客官,您是典是赎?”

    一早刚刚开门,掌柜的正半靠着柜面打哈欠,无精打采地低头翻看着账册,听见有人进来,打眼一看,见张奇衣着朴素,便又垂下眼去,不咸不淡的打了个招呼。

    “赎当,给我算算要多少利息。”

    张奇见惯了这副狗眼看人低的模样,也懒得同他计较,从怀中掏出那张当票,放上柜面。

    那掌柜的接过当票,看看了本金不多,不屑亲自计算,便唤来边上正打扫卫生的伙计道:

    “二子,给这位客官算算本息一共多少。”

    伙计应了,抄起算盘好一阵飞舞,最终报上了六十四两三钱的数目。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张奇数出银票,那伙计去后面捧出一只玻璃器皿,内中悬着长短不一几条大补之物,有熊虎之姿,难怪能当这许多银子。

    “你们没有偷偷尝尝吧?”

    “瞧您说的,这是您画的线,酒液分毫不少,容器完好无缺,如无异议,请在此签字画押,钱货两讫。”

    拿了东西,张奇离了当铺,那伙计见他走远,嘲笑起来:

    “真是个憨子,偷点酒,咱们这行里都不算本事。”

    “不过那酒倒是好生有力气,”

    掌柜的同样泛起奸笑,把账本一和,伸了个懒腰,

    “喝了以后,春楼的小翠,一气尔儿求饶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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