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局

    吴名盯着两只蛊,胜败在此一举,成功了,他便能脱身出来;失败了,他就要面对两只蛊的攻击。

    微妙的平衡形成了,不知道那只浑身寒气蛊是不是也触发了浑身鳞片蛊的规律,两只蛊就这么僵持在了船舱口。

    “好机会!”吴名将那只手装进背包里,拉上拉链转身就跑,可脚刚迈出去几步,“咔嚓”,左腿从大腿根起,整条脱落了下来。

    “该死,偏偏这个时候。”吴名摔了个狗啃泥,他不敢耽搁,立刻就要将那节腿拼回去,然而当他再站起来的时候,却发现两只蛊竟然不见了,凭空消失,没有任何的征兆,甚至是声音。

    “蛊狱?”吴名眯起了眼睛,他原本以为那只鱼鳞蛊奴会被浑身寒气的蛊压制乃至杀死,没想到那只鱼鳞蛊奴竟然使用蛊狱把那只浑身寒气的蛊转移到了自己的主场。

    “管他呢,反正能弄死一个。”吴名扭了扭脖子,走下了船。海边此时已经开始涨潮了,一些放在低处的渔具被江水淹没。吴名四处看了看,还是没有刘广海的影子,无奈只能动身回去。

    “妈的,以后再也不接这种破任务了。”吴名憋屈的很,看着丝毫没有变小的大雨,他心中不安的感觉越发强烈,脚下步伐也加快了不少。

    村子里大多数人已经回屋子里了,也有少部分穿着蓑衣在家门口清理积水,看着这些人对自己异样的眼光,吴名觉得很不舒服。

    “小伙子,这么大雨,也不打伞,来,进屋暖和暖和。”突然一个屋子的门打开了,一个年过花甲的老太太朝着吴名招了招手。

    吴名盯着这个老太太,穿着朴素的渔村衣服,浑身上下透露着一股乡下人的朴实,虽然满脸的褶子如同皱了的白纸,但精神头却是十足。

    “那真是多有打扰了。”吴名大步走进这间屋子,屋子不大,里面陈设十分简单,几张桌子几把椅子,这就是客厅兼餐厅了。

    赶巧这老太太在烤火,老式的煤炉呼呼冒着热气,让吴名冰冷的身体缓和了一些。吴名将背包放在门口,找了把椅子坐了下来。

    老太太挺热情的,给吴名倒了杯热水:“你说你们这几个外乡人,也真是,偏偏赶在村子里闹鬼的时候来。唉,现在的年轻人说什么也不相信,非要见了真东西了,才知道害怕。”

    吴名斜了眼这老太太,虽然不知道这老太太拉他进来的真正目的是什么,但直觉告诉吴名,这老太太绝对知道什么,似乎可以从她这得到一些情报。

    “这么说老人家你是看见过那个鬼了?”

    老太太似乎是很久没和人聊过天了,很健谈:“小伙子我跟你说,在渔村啊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叫捕鱼屏敛气,吃鱼不粘水。说这个捕鱼的时候要屏住呼吸,让靠近的鱼以为你是一块礁石,这样捕鱼的概率才会加大;而吃鱼不粘水呢就是说吃完了打上来的鱼不要沾过多的水,怕的是一旦沾了水,让肚子里的鱼又想起曾经的生活,于是冤魂作祟,缠着你。”

    “这和那个什么鬼有关系吗?”吴名听得一头雾水,他是不相信世界上真有什么鬼啊神啊之类的,哪怕是见到了蛊这种违背常理的东西,也是如此。

    “有关系啊,你说捕鱼的时候要是被淹死了,那怨气大不大?”老太太脸色有些难看,“我听人说有人如果淹死在这沉塘江里,就会化作水猴子。你知道水猴子吗,浑身鳞片,四肢发达,满嘴尖牙,在水里那可谓是力大无穷,专门就攻击在江边的人,拉下去当替身啊。”

    吴名听得心中发毛,这水猴子怎么和那只鱼鳞蛊奴这么像呢:“老人家,那个吃鱼不粘水又是什么鬼?”

    “凡是因鱼怨气而死的人都会化作一条条血色的鱼,这鱼以血肉为食,可以在在陆地上极速游动。有个俗称叫做血鲤鱼。”

    “水猴子,血鲤鱼。”吴名默默念叨着。

    老太太又说:“三年前,我们村子发了大水,村长说是潮神爷来了,出海捕鱼可以捕到一些特殊的鱼货。于是村子里的所有青壮年都跟着去了,结果你应该也听说了,黎庚这孩子死在江上了。多好一孩子,命苦,好不容易娶个媳妇结果就死在江里了,尸体也没找着。就那天晚上,阿冰那姑娘哭得那叫一个惨。也就是黎庚这孩子死掉的那天晚上起,村子里就不太平了。很多人家半夜都能听到‘呜呜’的哭泣声,打开门一看,甚至能看到血鲤鱼游动所留下的血痕。傍晚退潮的时候,那岸边上还冲出一大堆的鱼。期初大家只以为这是普通的退潮,结果那鱼是越积越多,有些都发臭了。村长只能组织大家清理死鱼,结果你猜怎么着?”

    “去的人都死了?”吴名下意识接口。

    “是啊,你说恐怖恐怖,当时来调查黎庚案子的长官看了这集体死亡的恐怖一幕,吓得都不敢接着查下去了。”老太太情绪有些激动,喝了口水稳了稳:“当时我也去看了那些人的尸体,浑身是溃烂的洞,像是被什么东西感染了一样,那臭味隔着几里地都能闻到。后来那个长官调来了人手,好像把那些人的尸体拉走了。最后这件事就这么不了了之了,那些恐怖的现象也没有再发生,村长也明令禁止大家在提起这件事情。”

    吴名默默听着,心里已经有了个大概的猜测。三年前刘黎庚出海遇难死亡,不知道是不是打破了海里某只蛊的平衡,导致那只蛊由鱼这么一个媒介蔓延到了村子里,间接导致大多数村民死亡。后来那个长官,也就是当年办理这件事的蛊师运用了某种不知道的手段,使平衡恢复了,同时关押了那些即将变成蛊奴的村民尸体。

    “那个长官知道叫什么吗?”吴名问道。

    “好像叫殷休。”

    吴名掏出手机刚想联系总部,突然意识到总部的通讯系统似乎崩溃了,又放下手机:“老人家,这位殷长官有什么特征吗?”

    “长得中规中矩,要说特征的话,这位殷长官似乎左手手心里有一道狰狞的伤疤,而且是个哑巴。”老太太思考了一下说道。

    “左手有疤,是个哑巴。”吴名在脑海里回忆了一下,似乎自己认识的几个蛊师里没有左手有疤或者是哑巴的。

    “老人家,那近几个月又发生了什么?”吴名又问道。

    老太太看着吴名:“小伙子我看你们也只是想来找找刺激,那刺激可不好找,是要命的勾当啊。”

    见吴名一脸的坚决,老太太摇了摇头:“唉,三个月前,村长让他家男娃去海边捡螃蟹,你要说六七岁的孩子怎么可能不记得回来的路,到了傍晚也不见他回来,当时村长就急了,带了一帮汉子去找......”

    “嗯?”吴名眼一眯,这怎么和沈阿冰说的不一样呢?男女娃怎么可能会搞错呢?然而他并没有阻止老太太接着说下去。

    “那娃子最后在河边被发现了,但已经变成一具尸体了,村长悲痛欲绝,抱着孩子回了家。结果你猜怎么着?那孩子的尸体在半夜三更莫名其妙的消失了,所有人都以为闹了鬼,就请了个道士来做法事……”

    “那孩子的尸体呢?就没去找过吗?”吴名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个细节。

    “找是找了,但根本找不到啊。那具尸体就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每家每户都找遍了,连根头发都没有。村长没办法,在道士做完法后,就用孩子的旧衣服入了殓,暂时搁置了这件事。”老太太忽然压低了声音,“我跟你说,我们很多人半夜的时候都看到了一个小孩的身影,背着鱼篓,拿着鱼叉,但谁也没敢往外说,毕竟这事儿邪乎着呢。”

    “村子里还有多少人?”吴名思索片刻问道。

    老太太掰了掰手指:“不到一百户,估计四五百人吧。”

    “最近死了多少人?”

    “这个还真没注意,广海那孩子压着事儿不让我们这些人知道,好像死了不少,据说死法和三年前的那批一样一样的。”老太太眼神有些惶恐。

    “多谢老人家的好意了。”吴名见问不出什么有用的情报了,当下决定回去,他起身拿起包准备告辞。

    老太太很客气地帮他把包挂到了肩上:“小伙子你也知道了村子里的事,快点离开吧,等村子里的事情解决了,再来玩吧。”

    “放心吧,老人家,我有分寸。”吴名推开门,外面的雨已经变小了,因为刚刚烤了烤火,身子暖烘烘的,此刻冷风吹上来也不觉得冷。

    在老太太的注视下,吴名走回刘广海的独栋洋楼。

    “奇怪,他怎么会往那家去呢?”老太太嘀咕一声,回了屋。

    刘家。

    吴名刚一进门就听到了林城东的怪叫:“你们这几个废物,连只限制级的蛊都搞不定,太给总部丢脸了……”

    随后吴名就看见钱午紧捏着拳头,似乎下一秒就要和林城东打起来。欧强在一边冷冷地看着,似乎不想插手。屈清宇和程山则是死死盯着对方,也是火药味十足。

    “白队长呢?我有话和他说。”吴名走到欧强身边。

    欧强漫不经心地道:“刘队长和白队长在商量事情,把我们赶出来了。”

    吴名望了眼紧锁的餐厅,大步走了过去,引得欧强大叫:“队长之间的谈话不是我们能够参与的。”

    “我要说的情报比他们谈话重要。”吴名不紧不慢地敲响了门。

    “进来。”似乎早就料到他会来一样,高忧忌直接给他开了门。

    餐桌上此时白灵灵和刘广海面对面坐着,彼此之间似乎达成某种共识一般,而沈阿冰则不见踪影,也不知道被刘广海打发到哪去了。

    “情况你大概知道了吧?”刘广海看着吴名。

    “你预知了我?”吴名没有感到意外,“这么使用能力,不怕蛊毒爆发吗?”

    “蛊毒爆发是我蛊奴的事,和我有什么关系?”刘广海无形地装了个逼。

    “所以呢?你不好奇我为什么要跟踪你吗?”吴名无语地坐到了白灵灵身边。

    “你怀疑这事情和我有关是正常的,白队长刚刚也是这么质疑我的。”刘广海似乎很自信,“这件事情大概你也知道,想解决必须找到那两只蛊的原始蛊。而这只能靠我,所以你们来只是给我增加负担。毕竟要确保预知的万无一失,就不能有什么外来因素。”

    白灵灵瞪刘广海一眼,刘广海不以为意,继续说道:“不过总部既然让你们来了,我也总不见得违反总部的命令,我们可以合作,但一切行动必须听我指挥。”

    “听你指挥?”吴名看了眼白灵灵,见她眼神难看,但却没有反驳,似乎是同意了。

    “可以,但你得拿出点诚意来。”吴名道,“我们想知道有关落潮村的所有情报,以及你得证明这件事和你无关。”

    刘广海笑了笑:“三年前我还不是蛊师,这个总部可以为我证明。最近的几个事件嘛,都是我来之前发生的,村子里的人可以给我证明。你们尽管去调查好了,总部那边有详细档案。”

    吴名心说要不是总部现在通讯崩溃,高低得把你这家伙底裤扒出来:“水猴子和血鲤鱼的规律是什么,能力是什么?”

    刘广海看了眼高忧忌,高忧忌一脸不爽地把一份档案递给了吴名。

    水猴子,档案上写的代号叫蛟龙蛊,地牢级。虽然那玩意和蛟龙根本扯不到一起,但吴名并没有介意,毕竟那鬼东西头上两坨肉瘤你要非说是龙角似乎也可以。蛟龙蛊,可以控制江水,通过江水的媒介出现在任何地方,拥有蛊狱,在水中可以快速移动。杀人规律为在水中呼吸,传播方式未知。

    在水里呼吸?吴名看得两眼一黑,这种杀人规律几乎是必然触发的,难怪自己在船上的时候莫名其妙就被盯上了。得亏这蛟龙蛊的杀人规律不是携带必死诅咒的,不然几条命都不够死的。

    血鲤鱼,代号鱼卵蛊,地牢级。隐匿在蛊狱中,凡在蛊狱中待上一定时间,身体里会留下鱼卵,沾水必死。死亡后身体中会钻出血色鲤鱼,每一条血色鲤鱼可以小范围控制蛊狱,并且可以在陆地上上游动,钻人七窍。杀人规律无规律。

    “无规律。”吴名一愣,“无条件杀人,谁都会成为目标吗?”

    刘广海点了点头:“这只蛊的评估等级准确来说应该是毁灭级,也是落潮村事件里最难缠的一只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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