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汽

    吴名熟悉了新的蛊,同时也感觉到身体里那种平衡在被慢慢打破。通过鲁班蛊暂时驾驭一只蛊,似乎已经是极限了,再加上一只蛊,似乎要面临三只蛊的侵蚀,他知道他不能再拖下去了。

    一瞬间,吴名用那一人多的蛊狱包裹了地上的血鲤鱼,满地的鲜红顿时消失。吴名大步朝着村口的方向走去。

    见吴名走远,程山这才收回蛊狱,看着那只空荡荡的胳膊,心里有些发怵,这个新人似乎驾驭了一只了不得的蛊。随后他又看向了钱午:“我们也行动起来吧,感知一下,周围还有没有死人了?”

    钱午应了一声,闭上了眼睛,身体开始加速溃烂,但自己的意识仿佛雷达一样扫描着周围,寻找着同类。

    吴名一步步走向村口,他能感觉到,血鲤鱼似乎在利用蛊狱反向入侵他的蛊狱,一旦成功,猎人和猎物身份转变,吴名一咬牙,加大了匿影蛊的能力使用,企图盖过血鲤鱼的蛊狱叠加。

    “或许我可以直接把这只手再拆下来,这样可以形成一个无人控制的蛊狱。两种蛊相互制衡,虽然最后胜的一定是鱼卵蛊,但趁着这两只蛊相互制衡的时间,我可以回到村子里。”吴名又将匿影蛊加深了一点,深怕不能撑到村口。

    “吴名,听得到吗?”突然,吴名的手机响了。各个蛊师之间如果加了联系方式,通话是无需接听的,这冷冰冰的声音传出,吴名就知道是白灵灵。

    “白队长,怎么了?”

    “情况有变,那只蛟龙蛊似乎出现了某种变化,拥有了其他的杀人规律。高忧忌已经被杀了,现在我们正在关押他,但是那只蛊却跑进村子里了,你们一定要小心。”白灵灵快速的说明情况,立即挂断了电话。

    “该死,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吴名加快了步伐,希望可以更快的赶回来。

    而一所简朴的房子里,刚刚接待完吴名的老太太已经收拾好了屋子,准备上床睡觉了。她习惯性地检查了一下屋子里是否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待确定安全后才放心睡下。

    人上了年纪,入眠就非常快,不一会儿,老太太就发出了轻微的鼾声。然而这种看似和谐的氛围里,危机正在降临。

    房间里不知什么时候弥漫起了一层水汽,阴冷刺骨,即便是已经睡着了的老太太也哆嗦了两下。随着水汽的慢慢升腾,那朦胧之中出现了一道娇小的身影,那身影僵硬、干瘦,这根本就不是一个活人。

    如果仔细看,甚至可以看到这身影似乎是个孩子,扎着两个丸子头,有那么一丝丝的可爱。然而那浑身一片片的鱼鳞以及一嘴的利齿,无不将怪异彰显到了极致。如勾子般的爪子上握着一柄染血的鱼叉,那鱼叉的叉头已经钝了,其上暗红干涸的鲜血分不清是人的还是其他什么动物的。娇小的身子后面还背着一个破旧的鱼篓,里面不断向外冒着阴冷的气息,是这一片水汽的源头。

    这道身影就这么漂浮在水汽之中,如同幽灵一般,脚不沾地。

    “嗯?这天冷得就是快。”老太太似乎察觉到了周围温度的变化,抱着胳膊坐了起来。然而当她看向床边时,只有一片水汽。

    “得加床被子了。”老太太缓缓走向了柜子,而她的身后此时一道由水汽凝结的人形轮廓渐渐显现,样貌身形和老太太一模一样。

    “砰”,一具身体倒在了冰冷的地上,没有任何伤口,神色也没有变化,仿佛就只是突发恶疾一样。

    水汽渐渐褪去,空荡荡的屋子里只剩下了一具孤零零的尸体。

    “妈妈,我好冷。”隔壁的房子里,一位母亲正给五岁的孩子套着衣服。

    “穿上衣服就不冷啊,等过了这段时间,妈妈就带你回城里。”母亲溺爱地摸摸孩子的头,想抱着她入眠。

    “妈妈,你看那角落里好像还有一个小朋友。”孩子似乎是看到了什么,忙拉了拉母亲的衣角。

    母亲顿时背后发寒,颤抖着回过头,角落里只有一片水汽。

    “呼。”母亲吐了口气,“哪有……”

    突然,她就看到了角落里一个手执鱼叉,背背鱼篓的孩子,那鱼篓还在往外冒着水汽,那水汽正在慢慢形成一个轮廓,和床上的母亲有着七分相似。

    “你……你是谁?”母亲颤抖着将孩子护在身后,恐惧地盯着这位不速之客。

    “砰”,母亲倒在了地上,没有征兆,双眼仍然维持着惊恐。

    孩子见母亲倒在床上一动不动,连忙去推她:“妈妈,你怎么了?你怎么了?”

    回应他的只是死一般的寂静,而此刻那地上的水汽又重新凝结成了一个新的轮廓,那是孩子的。

    “在这!”就在这时,门被猛烈地踹开了,钱午率先冲了进来,腐烂的身体直接朝着角落里那手执鱼叉的小孩扑了过去。

    同时,屈清宇和程山也接踵而至,看着床上没了声息的母亲和落泪的男孩,叹了口气:“还是来晚了。”

    钱午扑倒了小孩,然而那小孩并未停下手里的动作,麻木的双眼只是死死盯着那已经凝结成型的男孩轮廓,手中的鱼叉直接刺了上去。

    “噗”,然而鱼叉并没有成功刺入那道身影里,反而刺入了钱午的身体里。钱午死死抓住了这柄染血的鱼叉,不知为何,他这具死人的身体竟然感觉到了疼痛,这是从未出现的情况。要知道他现在的状态哪怕是头没了,只要身子没烂照样可以活着。他感受到了死亡,似乎这柄鱼叉是可以杀死他的。

    “滚!”钱午忍着剧痛踹了出去,企图将这柄鱼叉夺下来。

    然而脚底的水汽似乎像是活了一样,阻挠着钱午,将他这脚的力全部卸掉了。软绵绵的脚点在那小孩的身上,反被其一把抓住,一口咬了下来,顿时一块腐肉就被其吞了下去。

    的亏钱午已经是死人了,否则光这一口就足以让其丧失战斗力。

    “还在看什么热闹?”钱午朝着另外两人吼道,随后一脚蹬在小孩脸上,将身子从鱼叉上拔了出来。

    屈清宇犹豫了一下,还是将衣服的扣子解开了,六只触手顿时张牙舞爪地向着那孩子抓去。

    地上的水汽又开始阻挠屈清宇,六只触手却好似有自主意识一般避开水汽直捣黄龙。瞬间缠住了小孩执叉的手。

    “把那柄鱼叉夺过来,那玩意是件蛊具,在蛊的手里会变得极其棘手的。”钱午捂着胸口的伤口,那疼痛感并没有缓减。

    就当屈清宇的触手缠在了鱼叉上,几乎一用力就能夺下叉子的时候。那小孩的身体连带着那柄鱼叉竟然化为了水汽,没了。

    下一刻,水汽又重新凝结,那个小孩出现在了另外一边,鱼叉不偏不倚已经刺中了先前那道男孩的水汽轮廓。

    “砰”,床上正在哭泣的孩子倒在了母亲的怀里,如同进来时一样,只是生死就仅仅过去了这么几分钟。

    “该死,那鱼叉有必死规律,不能硬钢。”程山看出了些许门道,身体立刻开始褪色,将屈清宇和钱午笼罩了进来。

    “该死的,那个吴名拆了我一只手,蛊狱现在变得有些不稳定了。”程山注意到自己的蛊狱出现些许不同,顿时明白问题出在了哪。

    匿影蛊隐藏了所有人的行踪,那小孩似乎没有在这片水汽里觉察到活人,身体立刻又化为水汽,朝着下一栋房子而去。

    “不能任由这只蛊继续屠杀下去,否则落潮村就要变成鬼村了。”钱午示意两人追上去。

    “队长只让我们盯好这只蛊的行踪,可没让我们去拼命。”程山盯着水汽蔓延的方向,“我们要做的就是尽量减少伤亡,帮这些村民规避死亡规律。这只蛊核心应该是蛟龙蛊,而那柄鱼叉和鱼篓应该是蛊具。还记得蛟龙蛊的杀人规律吗?”

    “在水中呼吸?”屈清宇接口道。

    “没错,看似这个条件很困难,除非是游泳或者洗澡,否则不可能有人闲了没事把自己泡水里的。但这遍地的水汽是不是也可以近似认为是水?”程山面色有些发白,他不敢现在撤掉蛊狱,因为这里的水汽还没散干净。

    “照你这么说,只要是这片是水汽笼罩的地方,都是那只蛊的杀人范围。”钱午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不止如此,这片水汽已经可以看做是那只蛟龙蛊的蛊狱了,在蛊狱里,它可是无视距离通过水汽媒介出现在任何地方的。”

    屈清宇眉头紧皱,难怪刚刚自己触手明明缠住了对方,但对方却诡异地挣脱了,原来是利用了蛊狱。

    “那水汽弥补了蛟龙蛊在陆地上较弱的短板,这只蛊已经算得上是一只毁灭级别的蛊了。”

    就在几个人谈话间,那水汽已经蔓延到了下一家门口。

    “怎么做才能阻止这水汽蔓延,或者说怎么做才能规避这种规则?”钱午问道。

    屈清宇怪异地盯着钱午,程山也神秘地转头看了眼钱午,两个人眼神都不对劲,这让钱午打了个哆嗦:“你两干什么?”

    “不呼吸。”程山缓缓吐出了三个字,“只要不呼吸,就不会触发规律,这只蛊就不会盯上你。”

    “只有死人才会不呼吸。”钱午翻了个白眼,“你觉得有多少人能维持我现在这种特殊的状态,再者说了,刚刚你也看见了,那只蛊咬了我一口,说明我也是在攻击范围内的。”

    “你那是主动去试探它的。”屈清宇有些无语,“说你白痴还真不是冤枉你,普通人只要憋气憋到这片水汽离开就行。”

    “有时候你确实像个白痴。”

    听见自己队友的吐槽,钱午郁闷的低下了脑袋。

    “快进去救人,拖到队长他们赶过来。”程山并没有忘掉正事,立刻利用蛊狱进入了这被水汽入侵的房子。

    房子里没有人,这让所有人都是一愣。

    “没人?”

    “已经死了。”钱午声音有些低沉,“在柜子里。”

    屈清宇打开柜子,里面是一个女人,惊恐的眼神里是冷漠的死亡。她以为只要躲在阴暗里就能获得安全,殊不知危险无处不在。

    “走吧,趁着水汽还没蔓延到下一家。”程山并没有拖延,蛊狱立刻覆盖向下一所房子。

    “离我妈远点!”一个十四五岁男孩举着棍子无力地打在那小孩身上,但是仍然阻止不了水汽在形成。

    “你很勇敢,但是人要知道自己的实力该做什么事情。”程山从蛊狱里走了出来,“不想死就憋气,直到这玩意离开。”

    听到程山的声音,男孩和另个女人都是浑身一抖,随后都是一咬牙,憋起了气。

    水汽在消退,人活下来了。

    “成功了?”屈清宇瞪大双眼,“不愧是总部的正式成员,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分析出存活办法。”

    “队长他们怎么还没来?”程山看向了村口的方向,蛊狱继续向下一所房子覆盖。

    “妈妈,他们走了。”男孩看着凭空离开的几个人,他没有害怕,脑海里回响着程山的话,眼神依旧坚定。这是一位勇敢的孩子,也许在下一次危险来临的时候,他仍然会奋不顾身地挺身而出,保护自己重要的人。

    村口,吴名将匿影蛊拆卸了下来,如他所想,匿影蛊和鱼卵蛊达成了暂时的平衡,这种平衡应该可以维持几天,至于几天之后,这不是他能够掌控的。看着死气沉沉的村子,吴名心情十分沉重,他感受到了死亡的气息。

    蛊在杀人,今夜注定是鲜血浸染的一夜。

    他从腰间掏出唤蛊铃,企图通过其晃动的程度判断蛊的大致方位。村子留守的四人里,只有他拥有唤蛊铃,而他却担任了引导鱼卵蛊的任务。这似乎是一场阴谋,针对他们蛊师的阴谋。

    看着唤蛊铃轻微的晃动,吴名察觉到了异常,脚下的地面在晃动,似乎地下有什么东西要上来。

    “是那个代号为矿工的蛊。”吴名想起了刘广海所说的话,“不能站着!”

    吴名当机立断爬到了最近的一棵树上,他的动作有些滑稽,像是树懒一样,整个人挂在枝头上。

    唤蛊铃还在响,蛊并没有离开。

    “没道理啊,我分明已经规避了这只蛊的规律,为什么还是缠着我?”

    下一刻唤蛊铃发出一阵爆鸣,吴名下意识动用了恶鬼之手。干枯的小手抓住了一只生满黑毛的怪爪,那爪子尖锐异常,却有五根手指。

    这是一只新的蛊,吴名被另一只蛊盯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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