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节.只是一个段落（3）

    当秋明怀揣着一颗砰砰乱跳的心，在窗口看见苏可的那一瞬，感觉自己呼吸急促的无法控制，嗓子干哑的拼命吞咽，原本挺拔的肩背软绵无力的快要缩成一团。

    他用力深吸一口气，然后慢慢的吐出来，以此放松紧绷的神经和僵硬的肌肉，看似淡定自然的沿着每个窗口挪动脚步。

    来到苏可忙活的窗口时，看到她刚把做好的一碗面加了小料端给一个学生。

    秋明夸张的仰着头，查看窗口上的价目表，原地挪动脚步，假装自己是不经意间走到这里的。

    苏可正在摆放小料，感觉有人靠近，她立马满面微笑的招呼窗口前面的身影：“你好，吃面条吗...”

    当秋明把沉重的脑袋放下来的时候，她猛然一惊，然后露出轻盈如月的笑脸：“是你啊...”

    秋明偷偷咽了一下口水，表情浮夸的瞪大眼睛：“啊...你在这...在这...”

    苏可热情的回应他：“我室友来不了...哦...就是生病的那个...我来替她...你一个人啊...面条可以吗...我请你...”

    秋明被她这么一问，竟瞬间安稳下来，错乱不安的目光也聚焦在她脸上，一下变成一个丰神俊朗的气质男生，微笑着对她点头：“好，那就吃面吧...”

    当秋明要刷卡的时候，苏可急忙伸手拦他：“我说了请你...今天光忙了，还没来得及谢你呢...”

    秋明拿着卡的胳膊停在半空，在一男一女来到窗口时，他站在一旁等苏可忙完。

    在秋明的一再坚持下，苏可只好刷了他的饭卡，在端面的时候，莞尔而笑的对他说：“那...等我同学好了，我们再好好请你吧...”

    秋明看似淡定的点头回应，心里却早已乐开了花，他找了一个稍远却能看到苏可的位置坐下，先给两个伙伴发了短信，就以极慢的速度吃着碗里的面条。

    他透过腾腾升起的热气和不断穿行的身影，时而偷偷摸摸的，时而明目张胆的，观察着窗口女孩的一举一动。

    当食堂的灯熄灭一大半，只留一个角落的时候，大部分的工作人员都已经收拾完，准备离开了。

    苏可一个人坐在亮灯的地方，着急忙慌的吃着面条，而她不知道的是，在食堂昏暗的角落里，有一双眼睛，正深深的凝望着自己。

    她吃完面条，洗刷碗筷放到窗口，和阿姨告别后，快步走出食堂大门。

    呼啸的寒风吹得校园里几乎没有学生的影子，刚拐到水泥路上，苏可隐约听见自己的名字。

    踩在脚下的薄冰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让她以为听错了，又向前走了几步，一个更响亮的声音出现了，她停下脚步转身回望，一个身影缓步走进昏黄的路灯里。

    她探着身仔细辨认，清浅的笑出声：“哦...原来是你啊...你...你要去哪...”

    那人正是秋明，他面色沉静，身姿笔直，双手插兜，深幽的双眸闪动着隐隐的光芒，正毫不掩饰盯着苏可。

    他没有立马回答她的话，微重的喘息声让两人之间的温度不断上升，在发觉女孩的呼吸越发急促时，他嘴角勾起一抹玩味，但很快压了下去，然后用低沉暗哑的嗓音吐息：“我在等你...”

    苏可被他看的无处可逃，只能用深而缓的呼吸让自己尽快安定下来，她偷偷吞咽口水，从红热微辣的面容上挤出一丝看似轻松的笑意：“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此时围绕在两人的空气中弥漫着别样的味道，男生眉眼含情的向她挪动脚步，一种霸道又强烈的压迫感让她全身心都禁不住的颤抖起来，但又想极力表现的镇定从容，只能用力攥着拳头，双腿蹬的笔直，脚指头紧紧抓着鞋底。

    她像个木偶一样，每做一个细微的动作，都僵硬而又机械的不自然，好在天黑风冷，掩盖了她的窘态与难堪。

    见男生久久不回答，只有那充满暧昧的呼气吹到她的额头上，隐隐感觉几个发丝在动，她想后退，却由于脚指头太用力的抓鞋底，怎么都张不开。

    她垂下眉头，用悠长的呼吸来平复自己的紧张，但结巴的话语还是出卖了她：“哦...那个...我刚...我刚忙完...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秋明在几乎贴在她身上的距离停下来，目不转睛的审视着她慌里慌张的模样。

    苏可被他看的浑身木麻，为了打破凝重暗昧的气氛，她集中所有力气，过于正式的对他颔首微笑：“你好，我还...我还不知道你的...”

    “名字”两个字还没出她的口，男生就压着她的话，用磁性的嗓音撩拨她：“你想知道我的名字吗...”

    他嘴角噙着笑，顿了好几秒钟才继续：“我叫秋明，秋天的秋，光明的明...南大研一的...”

    苏可揣在衣兜里的拳头不断冒出黏糊糊的虚汗，她悄悄的松开手指散一下热气，也舒松一下紧绷的身体。

    她又拘谨的咳嗽一声，缓解拥堵的胸口和堵塞的喉咙。

    然后以为自己是镇定从容的状态，却没有发现声音颤抖的厉害：“哦...你好...那个…我...我叫苏可...”

    秋明看着女孩紧张到楚楚可人的样子，反而心中窃喜，情不自禁的垂额偷笑，抬起眼眸时，又神态沉稳气度优雅的注视着她，有意提高声调：“我知道...”

    苏可躲开那双能射透一切的目光，假装不经意的看向一边，然后从兜里抽出手，冒着被刺骨的寒风吹裂的风险，把它们放在嘴边哈气，这是她在混沌一片的大脑里寻找到的，唯一能压制住内心波澜的动作。

    但这个男生接下来的行为，让她的怦然跳动的心脏，如触电般刺痛痉挛，随即跳到胸口，又堵在了嗓子眼里。

    只见秋明快速拉开拉链，把羽绒服大大的敞开，用含情脉脉的眼神示意她到自己的怀里来取暖，还倾着身体表现出想要强取掠夺的味道。

    苏可被他突如其来的示爱，吓的肩背发紧，四肢发软，有点晕眩的不知所措。

    她垂下额头，深呼一口气，强迫自己抬起腿脚后退两步，却被冰碎的声音惊的一个踉跄，秋明大跨步上前拖住她的胳膊。

    四目相对间，秋明仿佛倾尽了所有的温柔，想要把怀里的女孩融化成水，永远禁锢在他那双犹如深潭的眼眸里。

    冰冷的寒风吹进冒着虚汗的脖子里，让沉沦在暧昧柔情里的苏可瞬间清醒，她努力克制着内心的慌乱，紧闭嘴巴掩藏自己急促的喘息声，用力挣开秋明，扭过头不看他：“那...我先回...回去了...”

    她匆忙转身，用力迈开麻木的腿脚，挪了几步才恢复知觉，刚要跑起来，就听见身后传来夹杂着冰渣破碎的喊声：“苏可...你等等...”

    她乱七八糟的思索了一下，鬼使神差的站住脚步，吞咽一口气转过身，有意识的躲避着秋明的目光。

    秋明伫在原地，强忍着胸膛里的沉重如山，迫切的对苏可倾诉自己的感情：“对不起，吓着你了吧...我知道...我们才刚刚认识...可是...我真的控制不住自己...从那晚撞到你，你的身影就不停的出现在我脑海里...在这几天里，我就像等了一个世纪...这是我第一次认认真真的喜欢女生...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喜欢你...必须马上告诉你...多一秒，我都如同煎熬...我...我想...我想...我喜欢你...我想追你...”

    苏可转身的时候，已经准备向他说明了，当听到他说这是第一次喜欢女生的时候，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她偷偷的长呼一口气，在心里盘算：他是个成熟冷静的人，不是年少轻狂的年纪，一段时间的疏远后，便会心照不宣的淡漠下来，这段感情也就不留痕迹的消失了...不会有人受伤，也不会有人遗憾，更不会有人为此辛苦徘徊...

    想到这，苏可用舌尖湿润一下寒风吹干的嘴唇，恍惚间隐隐注视着不远处那棵孤零零的小树凝思，随后露出一丝自嘲的苦笑：

    “你确实吓到我了，我这个人不仅是个丑八怪，还是个胆小鬼，运气更是差的要命...你这么优秀，我承受不起...不过，我还是要谢谢你...谢谢你帮我同学，也谢谢你愿意多看我一眼...那个...太冷了...我先...那...我先走了...”

    秋明杵在原地一动不动的看着她离开，当那个急匆匆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冰冷的暗夜里时，他的双脚像是和路面冰冻在一起，拔不出来也融化不了，只能无可奈何的承受着来自四面八方的冰寒。

    他拖着麻木而僵硬的双腿，独自的走在冰冻之上，不知道是怎么回到宿舍，又是怎么躺进被窝的，只昏昏沉沉的感觉到身边围了很多人，很多声音，一下大一下小，一下急一下缓，一下笑一下嚷。

    而他耳朵里的轰鸣声盖过了所有的响声，刺痛了晕疼不已的脑袋，他不得不蒙上被子，紧紧护住那颗隐隐作痛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