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活着的意义
年华尽力将自己的思绪抚平，在脑海中不断思考着徐锦瑟行为的意义。
他认为徐锦瑟的精神是有些问题的。
虽然才重逢非常短的时间，但年华还是隐隐感觉到徐锦瑟状态的不稳定。
但是在他和徐锦瑟纠缠的三年，他并没有这种感觉。
这样就意味着如果她真的有某些精神上的疾病的话，应该是在高中毕业之后产生的。
年华想要猜测出徐锦瑟做事的行为逻辑。
一个精神病患者，虽然行事飘忽不定，但并不是全无逻辑的。据年华的了解，很多精神病患者，自己内在有一个世界的运行轨迹。
不过，想要了解现在徐锦瑟的精神世界的话，年华得了解她为什么出现这种症状的原因才行。
说到底，他确实很多年没有和徐锦瑟有所接触了。
即使根据徐锦瑟的话来分析，最大的可能就是当初她舅妈去世，徐锦瑟被迫辍学，回到浔城所导致的。
但是年华不能草率的对徐锦瑟下结论。
九年的时间太长了，谁也不知道她经历了什么。
在思考的过程中，年华已经跟徐锦瑟跑到了目的地。
熟悉的地方，是年华能够猜测到的目的地。
年关已至，学校里已经没有学生。只有零星的几个年轻小孩儿在校园里打着篮球，门卫无聊的在保安室里看着报纸。
这里是承载着徐锦瑟和年华所有相遇与美好记忆的初中。
“我们要光明正大的走进去吗？”
徐锦瑟摇了摇头：“你看我现在这个样子，一看就是个可疑人员，肯定会被拦住的。”
年华挠挠头，没有多说什么。
徐锦瑟现在的样子确实是有些不好恭维，没有化妆，黑眼圈却浓重的和烟熏了似的，浑身却没有一丝神采。怎么看都不像是不会被保安拦住的人。
“那就跟我走。”
年华和徐锦瑟轻车熟路的走到了学校旁边的栅栏。
当年看起来很高的栏杆，现在好像也不是那么遥不可及了，栅栏顶上的尖尖也已经生锈。
“来，我抬着你的脚。”
年华伸出了双手，徐锦瑟也不废话，先一只手扶着年华的肩膀。用力一跳，左脚迅速的点了一下年华的手，然后再次一跳，扒拉住了栏杆。
她本来想直接就这样翻过去，但好像有些高估了自己的运动能力，只能挂在栏杆上。
年华见状，赶忙爬上了栏杆顶部。
“你小心点。”徐锦瑟低声说。
“放心。”
年华小心翼翼的踮在栏杆上面，将手用力一拉，把徐锦瑟也拉了上来。
随后直接跳了下去：“下来吧，我会接着你的。”
徐锦瑟却没有照做，一步一步的向下探脚，终于挨到了围墙，轻轻的落地。
年华有些开心，他觉得在某些情况下，自己还是很像一个小孩的，他很喜欢这一点。
他有一个好朋友，即使已经参加工作多年，但还是有一股少年气在身上。穿上个校服，估计可以直接混进高中生的队伍里。
而年华虽然竭力的保持着自己的年轻与朝气，还是不可避免的沾染上了许多大人的气息。
这不是什么坏事，只是年华对此感到遗憾而已。
年华和徐锦瑟就这样混进了校园，一步一步的漫步在这安静的校园里。
浔城的冬天是很少下雪的，只是空气有些寒冷。
年华初中之后从来没有回来看过母校，这次回来，才发现这里原来这么小。
徐锦瑟似乎无意陪年华在这里回忆往昔，她目的明确，带着年华朝着她的秘密基地走。
其实这里并不是什么很难找到的地方，这么多年过去了，肯定也有很多人来过这里。
但屋顶上的时间好像确实被暂停了一般，这么多年过去了，地上的角落里还是有几根被踩扁了的烟头。时间似乎并没有把它从这个世界上抹去。
还有一个扫把和簸箕，如今已经损坏断裂了，那是年华当年来屋顶帮徐锦瑟打扫烟头带上来的。
“这电视居然还在这里啊。”年华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这是当年年华和徐锦瑟一起扛上来的大脑袋，没想到这么多年了还在这里。
“这不是很正常吗？”徐锦瑟的语气很轻松，“就是那种很有年代的杂物间，里面总是会有着各种各样的奇怪的东西。进去的人也只会感慨这里居然有这种东西，但很少有人拿走吧。”
“也是呢，我们无意之间，也是创造了一个属于我们自己的杂物间呢。”
徐锦瑟却没有回应年华的话，而是转过身，面对着年华。
“阿华，其实你没有必要觉得对不起我。这么多年，我从来没有这么觉得过，相反，我真得很感谢你。你给自己套了太多枷锁了。”
见年华不说话，徐锦瑟也不理会，只是继续着自己的自白。
“你放心啦，这不是纹身。”徐锦瑟拉开了自己的袖子，“年华”“锦瑟”小巧的四个字，刻在了她的手腕上，“这是纹身贴啦，我可讨厌别人碰我了，你又不是不知道。”
直到现在这个时候，年华才突然又从她的身上感到了当年的气息。
“你之前总是开玩笑的说，我怎么那么倒霉，其实我不觉得自己倒霉，相反，我挺幸运的，能遇到你，我觉得其实很多对我来说的苦难，都只是铺垫罢了。”
“你不能这样想。”年华打断了徐锦瑟，“我怎么样，和你经历了什么没有关系。你把遇到的事情和我联系起来，不是自我pua吗？”
“呵……”徐锦瑟一声苦笑，“那你把我遇到的苦难归结到自己没有照顾好我身上，又何尝不是自我pua？”
年华一时无话。
“从出生到初中，那么多年，我明明一个人也过得好好的。”
徐锦瑟想要从年华脸上找到后悔的表情，哪怕一点点也好，可她还是失望了。
“如果没有遇见你的话，我肯定会比现在过得好。”
“我一定会成功逃离浔城，找到自己活下去的意义。”
年华的目光看向已经有些暗淡下来的天空，斜阳的弧光映照着两人的身影，将两个人的影子无限拉长。
“没遇见你的话，虽然我一个朋友都不会有，也不会有机会接触到所谓知识的东西，但我一定会及时行乐，能活一天是一天，然后某一天死在路边上，这样，就挺好了。”
她用手轻轻抚摸年华的脸：“舅妈死的那天，她告诉我，其实她挺想和舅舅离婚的，但是担心我，就这样被困在了那个烂人身边，一辈子。”
“阿华，不要这样。我不想这样。你不该被困在我身边一辈子，你有着属于自己的，美好的人生。”
徐锦瑟忍耐着自己的哭泣，泪痕却早已留在了她的脸上。
“高中三年，我一直希望你能够真正找到自己，可你为什么就不愿意停下来想一想，自己做得到底值不值得呢？”
“因为，我不后悔……”
“是啊，阿华，你怎么会后悔呢……”
“我早就知道你不会后悔了，正因如此……”
徐锦瑟似乎在享受着这一刻，这一瞬间仿佛已经在她梦中重复了无数次。
“你以前问过我，我恨不恨我妈？我当初说我不恨。我后悔了，我恨她，我恨死她了。”
“我知道。”
“我恨她，夺走了我的一生，夺走了我的未来，我恨她，让我成了现在这个样子，连见你一面也不敢。”
“阿华，我恨她，我活着就是为了报复她的，我恨她，这是我活着的意义。”
“你还有我。”
年华的语气充满了祈求。
徐锦瑟却只是摇了摇头：“阿华，有人能为你活着，但那个人不会是我。”
她轻抚着年华手上的戒指。
“在我放弃了的那一刻，我就已经不配为你活着了，我只配为了恨而活着。”
徐锦瑟捧着年华的脸颊，用力地吻了上去。
生涩而又放肆，直要把年华的嘴唇咬破。
“阿华，对不起。”
徐锦瑟转身，使劲的冲了出去。
年华本应该拉住她的，但他始终竭力保持冷静的大脑，好像也因为那一吻而宕机了。
徐锦瑟的双脚不断颤抖，步子却始终坚定。
她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朝着夕阳奋力一跃。
“阿华，下辈子千万别再见了。”
他认为徐锦瑟的精神是有些问题的。
虽然才重逢非常短的时间，但年华还是隐隐感觉到徐锦瑟状态的不稳定。
但是在他和徐锦瑟纠缠的三年，他并没有这种感觉。
这样就意味着如果她真的有某些精神上的疾病的话，应该是在高中毕业之后产生的。
年华想要猜测出徐锦瑟做事的行为逻辑。
一个精神病患者，虽然行事飘忽不定，但并不是全无逻辑的。据年华的了解，很多精神病患者，自己内在有一个世界的运行轨迹。
不过，想要了解现在徐锦瑟的精神世界的话，年华得了解她为什么出现这种症状的原因才行。
说到底，他确实很多年没有和徐锦瑟有所接触了。
即使根据徐锦瑟的话来分析，最大的可能就是当初她舅妈去世，徐锦瑟被迫辍学，回到浔城所导致的。
但是年华不能草率的对徐锦瑟下结论。
九年的时间太长了，谁也不知道她经历了什么。
在思考的过程中，年华已经跟徐锦瑟跑到了目的地。
熟悉的地方，是年华能够猜测到的目的地。
年关已至，学校里已经没有学生。只有零星的几个年轻小孩儿在校园里打着篮球，门卫无聊的在保安室里看着报纸。
这里是承载着徐锦瑟和年华所有相遇与美好记忆的初中。
“我们要光明正大的走进去吗？”
徐锦瑟摇了摇头：“你看我现在这个样子，一看就是个可疑人员，肯定会被拦住的。”
年华挠挠头，没有多说什么。
徐锦瑟现在的样子确实是有些不好恭维，没有化妆，黑眼圈却浓重的和烟熏了似的，浑身却没有一丝神采。怎么看都不像是不会被保安拦住的人。
“那就跟我走。”
年华和徐锦瑟轻车熟路的走到了学校旁边的栅栏。
当年看起来很高的栏杆，现在好像也不是那么遥不可及了，栅栏顶上的尖尖也已经生锈。
“来，我抬着你的脚。”
年华伸出了双手，徐锦瑟也不废话，先一只手扶着年华的肩膀。用力一跳，左脚迅速的点了一下年华的手，然后再次一跳，扒拉住了栏杆。
她本来想直接就这样翻过去，但好像有些高估了自己的运动能力，只能挂在栏杆上。
年华见状，赶忙爬上了栏杆顶部。
“你小心点。”徐锦瑟低声说。
“放心。”
年华小心翼翼的踮在栏杆上面，将手用力一拉，把徐锦瑟也拉了上来。
随后直接跳了下去：“下来吧，我会接着你的。”
徐锦瑟却没有照做，一步一步的向下探脚，终于挨到了围墙，轻轻的落地。
年华有些开心，他觉得在某些情况下，自己还是很像一个小孩的，他很喜欢这一点。
他有一个好朋友，即使已经参加工作多年，但还是有一股少年气在身上。穿上个校服，估计可以直接混进高中生的队伍里。
而年华虽然竭力的保持着自己的年轻与朝气，还是不可避免的沾染上了许多大人的气息。
这不是什么坏事，只是年华对此感到遗憾而已。
年华和徐锦瑟就这样混进了校园，一步一步的漫步在这安静的校园里。
浔城的冬天是很少下雪的，只是空气有些寒冷。
年华初中之后从来没有回来看过母校，这次回来，才发现这里原来这么小。
徐锦瑟似乎无意陪年华在这里回忆往昔，她目的明确，带着年华朝着她的秘密基地走。
其实这里并不是什么很难找到的地方，这么多年过去了，肯定也有很多人来过这里。
但屋顶上的时间好像确实被暂停了一般，这么多年过去了，地上的角落里还是有几根被踩扁了的烟头。时间似乎并没有把它从这个世界上抹去。
还有一个扫把和簸箕，如今已经损坏断裂了，那是年华当年来屋顶帮徐锦瑟打扫烟头带上来的。
“这电视居然还在这里啊。”年华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这是当年年华和徐锦瑟一起扛上来的大脑袋，没想到这么多年了还在这里。
“这不是很正常吗？”徐锦瑟的语气很轻松，“就是那种很有年代的杂物间，里面总是会有着各种各样的奇怪的东西。进去的人也只会感慨这里居然有这种东西，但很少有人拿走吧。”
“也是呢，我们无意之间，也是创造了一个属于我们自己的杂物间呢。”
徐锦瑟却没有回应年华的话，而是转过身，面对着年华。
“阿华，其实你没有必要觉得对不起我。这么多年，我从来没有这么觉得过，相反，我真得很感谢你。你给自己套了太多枷锁了。”
见年华不说话，徐锦瑟也不理会，只是继续着自己的自白。
“你放心啦，这不是纹身。”徐锦瑟拉开了自己的袖子，“年华”“锦瑟”小巧的四个字，刻在了她的手腕上，“这是纹身贴啦，我可讨厌别人碰我了，你又不是不知道。”
直到现在这个时候，年华才突然又从她的身上感到了当年的气息。
“你之前总是开玩笑的说，我怎么那么倒霉，其实我不觉得自己倒霉，相反，我挺幸运的，能遇到你，我觉得其实很多对我来说的苦难，都只是铺垫罢了。”
“你不能这样想。”年华打断了徐锦瑟，“我怎么样，和你经历了什么没有关系。你把遇到的事情和我联系起来，不是自我pua吗？”
“呵……”徐锦瑟一声苦笑，“那你把我遇到的苦难归结到自己没有照顾好我身上，又何尝不是自我pua？”
年华一时无话。
“从出生到初中，那么多年，我明明一个人也过得好好的。”
徐锦瑟想要从年华脸上找到后悔的表情，哪怕一点点也好，可她还是失望了。
“如果没有遇见你的话，我肯定会比现在过得好。”
“我一定会成功逃离浔城，找到自己活下去的意义。”
年华的目光看向已经有些暗淡下来的天空，斜阳的弧光映照着两人的身影，将两个人的影子无限拉长。
“没遇见你的话，虽然我一个朋友都不会有，也不会有机会接触到所谓知识的东西，但我一定会及时行乐，能活一天是一天，然后某一天死在路边上，这样，就挺好了。”
她用手轻轻抚摸年华的脸：“舅妈死的那天，她告诉我，其实她挺想和舅舅离婚的，但是担心我，就这样被困在了那个烂人身边，一辈子。”
“阿华，不要这样。我不想这样。你不该被困在我身边一辈子，你有着属于自己的，美好的人生。”
徐锦瑟忍耐着自己的哭泣，泪痕却早已留在了她的脸上。
“高中三年，我一直希望你能够真正找到自己，可你为什么就不愿意停下来想一想，自己做得到底值不值得呢？”
“因为，我不后悔……”
“是啊，阿华，你怎么会后悔呢……”
“我早就知道你不会后悔了，正因如此……”
徐锦瑟似乎在享受着这一刻，这一瞬间仿佛已经在她梦中重复了无数次。
“你以前问过我，我恨不恨我妈？我当初说我不恨。我后悔了，我恨她，我恨死她了。”
“我知道。”
“我恨她，夺走了我的一生，夺走了我的未来，我恨她，让我成了现在这个样子，连见你一面也不敢。”
“阿华，我恨她，我活着就是为了报复她的，我恨她，这是我活着的意义。”
“你还有我。”
年华的语气充满了祈求。
徐锦瑟却只是摇了摇头：“阿华，有人能为你活着，但那个人不会是我。”
她轻抚着年华手上的戒指。
“在我放弃了的那一刻，我就已经不配为你活着了，我只配为了恨而活着。”
徐锦瑟捧着年华的脸颊，用力地吻了上去。
生涩而又放肆，直要把年华的嘴唇咬破。
“阿华，对不起。”
徐锦瑟转身，使劲的冲了出去。
年华本应该拉住她的，但他始终竭力保持冷静的大脑，好像也因为那一吻而宕机了。
徐锦瑟的双脚不断颤抖，步子却始终坚定。
她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朝着夕阳奋力一跃。
“阿华，下辈子千万别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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