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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叄、相差一次剖白距離的所謂正邪 四

    “真的不用幫忙收拾?”

    “嗯,我就住附近,回去衹要十分鐘。表姐,你太遠了,別留──”

    “思安。”

    打電話召來一輛的士送陶思垂歸家。

    人都已經坐進去了,車遲遲未能開出、司機不耐的瞪瞪倒後鏡,故意咳了一下;衹見中東面孔的女士仍死心不息地叫住了另一人,完全無視其抗議。

    陶思安轉過臉,無處不在的澄橙街燈為那五官打下多角度的影子,令當事者看著煞是疑幻疑真。本要等陶思垂說出未完的話,但眼睛一翻迎上司機怪怨的眱,遂沒好氣地撇撇嘴:

    “這邊有位老廟祝算是熟稔的,我會請他查查,再處理。放心。”

    紅色的車子反向駛離。明明揮過手道別的表姊妹、較年長的一位禁不住扭轉去捕捉那衹見背脊的身姿,滿念卻是六年前的某一夜;在自己懷中哭得喘不過氣來的顫慄軀體,仍控制不了地撕啞的吶喊著。直到拐了個彎被換取景觀,才帶同落寞,靜靜斟酌那已經出口了的最後剖白。

    “當年不是所有人都同意把你趕走的,好嗎?至少,可以依靠我們。”

    壓下火機。無人的街道上,陶思安在已打烊的日用品店門前,邊踱著步邊抽掉半根菸。

    不是不理解又不是不信任陶思垂。衹是沒打算讓有溫暖及疼惜家人的,無故被牽扯進並付出在別的誰欠下的爛攤子。

    她不似她。

    反正已經長年累月地身陷泥沼其中,要她來處理能有什麼怨言?

    反正、還能自居這也作用返恩。

    “怎樣,好好回去了吧。”

    “嗯,什麼都沒問。”

    拉開根本沒鎖的鐵皮閘,低下頭回答時目光定在那雙穿“人字拖”的腳丫上。白茶湯眸子瞧瞧摺疊桌面原封不動的陣式,她遂著手收拾。把彩雞公碗內的水倒掉歸位,寫畫過的藥材包裹紙統統收起帶回家找天燒掉。

    “阿樹在路上,大約十幾分鐘到。那傢夥八卦,所以樓上的剛稍微理過了。”

    “好。謝謝,陳師傅。”

    那是陳大錦相熟的廿四小時鎖匠,來替醫館修大門。陶思安聽了,便擱置掉往外走的打算,如願以償空出時間提前做妥一件更要緊的事。

    甫轉身、三十秒前明明乾淨的玻璃展示櫃上,有個彩雞公碗盛著泥土站穩一株小枝葉,被三顆珍珠般飽滿的待放白花蕊點綴。

    拖鞋熟悉的吵耳近了,陳大錦從廚房步出,擺下一杯水。兩人凝視彼方良久,年長的終於不忿呼掉夾雜輕微尼古丁的鼻息,遞出垂著一手握住的水果刀。

    “水已經落法了。”

    萬般反對的他居然再沒一句勸阻。陶思安遂也毫不猶豫,沉默地接下刀子,在右手腕內用尖峰刺了一個血口。

    鮮艷漸漸凝聚成水亮的琉璃彈珠,張力破解的剎那被本人以兩指頭引領回去、往下就蒼白的皮膚畫完三道重疊的符。冷汗涔涔她的滿額,卻不移其堅持仍專注做好程序,將傷處的紅滴落杯中法水再由陳大錦澆灌予小枝葉的土壤。

    而那棵毫不特別的小枝葉,一個白花苞在注目禮下綻開了細塊嫩弱的瓣兒。

    ***

    陳大錦為近來的怪異不安,已經忍耐足足十天沒享受過一瓶啤酒。

    似乎是打從茂草岩那遭詭譎的大山火起始,紅磡便漸漸充斥著人滿為患的擠迫感。並不真的多活生生的人,而是他習慣打交道的那種“好兄弟”。

    不過,他沒閒情逸緻去仔細探索箇中是什麼出了問題。因為在忙得失去安靜吃著叉燒飯核對開支的時段後,才驚異廟內被問事的街坊塞得水洩不通。

    “黃太?怎麼來了、阿仔……”

    “陳師傅,還不──呸呸,不是就不是的。我來因為你給的護符,潮濕得化掉了啊。”

    “嗄?”

    妙在,發生的基本上沒有抵達“大龍鳳”級別,統統是些摸不著也沒傷害的瑣碎。

    “陳師傅,你那時替我家廁所抓了『東西』的,記得嗎?近來又像之前出事一樣,濕得牆壁滴水了,難道……”

    “孫子老是晚上哭,試好多方法都搞不定,陳師傅、會不會……”

    “這陣子紙紮店一到五時濕氣開始重,明明不在回南天,真頭疼呀。”

    連定期會把某人要求的往生咒紙蓮花偷偷送來廟中的黃玉盈,亦不住抱怨了一兩句。

    陳大錦低頭瞧滿滿大袋具力量的紙品,再呆呆的目送她在殿前上香。至做妥看人要走了,他才趕緊找位子放下東西,快步追了出去。

    “紅姨,噓。”

    留意四周的面孔,確定好沒敏感人物,陳大錦在門邊的大樑柱叫喚,勾勾手指要其跟隨進偏殿側的辦公處。

    “怎麼?”

    “……這陣子,有見過陶醫師嗎?”

    “月頭一次囉。那天衰公廣記東主有喜,我們久違的聊了下。”

    “她沒什麼吧?”

    “沒,精神得很,還幫我理貨了。”

    正當黃玉盈為那噤若寒蟬的表現要滋生憂慮,陳大錦擺擺手,拿出“此地無銀三百兩”之嫌強硬送客,“就問問,沒特別。”

    “好吧。”

    上揚眼線牽引的目光煞是犀利,黃玉盈這反饋明顯是不接納那粗糙的打發。但一如以往地尊重他人隱私,遂衹拋下一句霧裏看花的模稜兩可便抹掉自己的身影:

    “那孩子心軟得很啦。什麼事都好,直接找到門上吧。”

    陳大錦雖然想否認這似乎以為兩人吵架了的評鑑,說話偏偏卡在喉頭吭不出去。稍後費神的考慮與該後輩九月尾分別時的氣氛,好像真的有糾紛的成分在。

    他本來並非衝著給快歷經三十天的類似矛盾破冰、建立什麼溝通機會的在黃玉盈處打聽。

    那是合理的好奇──論法力修為,區內肯定衹有她跟自己最接近;這種種的不尋常,難道沒被影響到嗎。

    抑或,和慣例一樣獨自的在處理著了?

    “怎啦,衰仔。久不打個電話,一來就挑忙得要死的時間。”

    “呃,是嘛。那下次再講啦、錦叔叔──”

    “下什麼的次。有屁快放。”

    “沒……就,龍脈正常吧?”

    許多人都知道沙田車公廟是著名景點,求的籤特別靈驗,加上地方風水優勢,幾乎可以自我經營。然而許多人都不知道,其香火鼎盛的過半原因,屬代代紮實耕耘的功勞。

    所以,把當屆的繼承者驕縱得懶散又怕事。

    跟仙遊前代方逸漢關係緊密的陳大錦,費神足足八年,處處把掌舵的年輕輩方德勤拚命拉扯長大。一直至近四個寒暑,才算夠放心下來。

    衹恨日子和平久了,那懶骨頭準又搞出些麻煩事來求助。

    “發生什麼了。”

    “咦?沒有呀。就問問!”這回應比自己搪黃玉盈的生硬參差得多了,如果本人在眼前,早被揪著耳朵,“錦叔叔、你、你說過的嘛,時常要關心一下!”

    “冚家富貴──顧你那麼多年以為憑這種三腳貓功夫夠敷衍我來瞞天過海?!”氣上頭反手一擊辦公桌面嗆了組粗鄙字眼,幸而廟中正殿問事求神的善信多著很吵沒惹注意,“從實招來,否則你四十歲了我一樣照揍──”

    “冷冷冷靜、錦叔叔!我講,我講!”

    那天的三時二十八分。陳大錦被叫來幫忙的前大徒弟,看著廟祝進辦公室聊了一通電話後,便風風火火地跑出去、直接跳上一輛的士。

    其實很想拿根棍找那不長進的傢夥,像他老爸交付下來時說的“教不好打死罷了廟關掉免得讓方家背出不肖子的黑鍋”。無奈事態緊急,陳大錦必須先親自去茂草岩一趟。

    遠遠都眺望到綠油油的缺席,成了寸草不生的焦土,凄涼地什麼也不剩。沿山路查訪,衹見得更多炭化的樹木及動物屍骸。

    縱使荒蕪的虛空令任何事先了解此地的人心裏都要有譜。

    陳大錦卻拒絕接受,繼續固執搜索哪怕一點點的跡象。盤踞此處少說有兩百年的山精,這當兒竟沒感應牠的一息尚存。方逸漢生前常叮嚀得留神的事件中,山精的動向是他最囉唆的一環──原因,不外乎關係嚴重的程度。

    香港地少人多,力量氣場的暢滯很容易有牽一髮動全身的立竿見影效果。尤其這已經安穩下來的高修為山精,開始作用守護區域;時候越久,牠越凝聚影響。若哪天出了差池,種種的劇烈變動肯定估算不來。

    縱使方逸漢對精的能力一向沒存疑半分。常讓他憂心忡忡的反而在同類──人,就衹有人會千方百計到殘酷麻木,不惜做盡一切安撫貪婪。尤其在他們那一輩時聽講過東南亞地方有“煉魂”一喪心病狂之術──收遊魂作原料,以術法扭曲作各用途出售。而被煉製的魂魄,從此便失去度化的機會,形同灰飛湮滅、永不超生。

    試問能做出如斯行為的物種,在與世無爭,無惡也無怨觀念的山精,又何如匹敵呢。

    “你真不愧為『烏鴉仔』。”

    當年一起學法,同被父親們丟上山野修行的打混這同伴,由於對方老是料中不吉利的事、而給冠上此別稱。這時候不禁再三感嘆,方逸漢即使背棄塵世多個寒暑了,他曾出口的衰敗居然在繼續應驗。

    “阿勤,你打電話劈頭問龍脈的事……”

    “嗯……我發現山精不在,馬上起了幾卦。你知道卦象限制問鬼怪精獸,總之、車公答的仍有測到牠的跡象。”面對禁止的範疇,歷代下來的做法是從多個角度側寫詢求,再自行整理出原本想知道的,“接著,我記得老爸教過:為何龍脈力量坐鎮紅磡了該地卻特別灰沉呢?那兒殯儀業蓬勃絕非『因由』、更像『結果』──龍脈吸引各路陰弱來依賴力量。我猜,假如牠受創了……”

    方德勤委實頭腦與資質都不差。致命傷就是懶,耍樂起來不問世事的盡興。撇清不中用的缺憾,他能認真思考的話,不出多少時間便抵達重心。

    “這樣解釋,的確通了。”

    那股蔓進區內的莫名其妙濕氣,“人”滿為患的擠擁。

    “錦叔叔,山精有辦法請回茂草岩嗎?”

    “不知道。精本來的謎團太多啦。既然有牠在紅磡的痕跡,我得先回去處理。保持聯絡。”

    陳大錦一路乘火車,放眼新界東的夜色把自己帶回熟悉又土生土長的社區去。八達通卡拍在感應器出閘,第一次惹來錯誤的警告鳴響,他蹙眉再試。順利踏出車站範圍的瞬間,低頭盯緊手中主要用作交通工具及買菸的儲值卡,倏的察覺不對勁。

    說到感應。

    既然被那麼高強的山精闖進區內,為何自己花費這般的長時間才推測得了呢──假設,山精遷徙,牠該不會等火完全熄滅掉才行動;不然,牠恐怕有同歸於盡之虞。

    又假設,如方德勤所述地山精受創,可能因力量削弱而延遲了進區的日子。

    不過──鑒於紅磡沒山野躲藏及受龍脈吸引前來兩要點,陳大錦連零星被破陣的攻勢都感應不了、怪異之處更統統打從街坊的口中得悉。

    “拜請觀音大士扶持弟子。”

    到廟後跟前徒弟做了些交接。等人走了,陳大錦上香,並開始逐一檢查佈下的鎮守、護衛、警報作用的法陣。

    竟全都完好無缺。

    證明了自己沒有過失,他沒半分安樂,衹越發的懊惱與焦躁。轉了脖子,陳大錦瞧見觀音大士神像的慈悲面容,情緒被緩和一點。頭腦甫冷卻下來,他便注意到、即使大殿無風香火的煙仍紛紛往辦公處飄的異象。

    順遂追蹤,煙在碰著一個盛後備衣紙、貴人符、書本的雜瑣架子就散掉了。陳大錦狐疑地挑眉,伸手把特別令自己在意的凸出書脊推回去放牢,然後、便見著一遺忘多時的物品。思考不足三秒鐘,拿下,陳大錦馬上瞭解,匆匆返回大殿叩謝神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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