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第十章-梵呗
那张脸如风蚀斧刻般，面部沟壑纵横，布满了斑斑点点，看起来与老年斑无异。脸上皮肤褶皱层叠交错，眼角、嘴角皮肤松弛下垂——俨然一副百岁老人的模样！甚至于头发都明显变得斑白、稀疏。
吴生张着嘴、瞪着眼，看着眼前这个完全陌生的老人，大脑直接宕机，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全然忘了这张脸是长在鹿小婷的脑袋上，只觉得是突然出现了一个陌生人。
就在吴生发愣的时候，老者缓缓睁开了眼。那双眼睛无比浑浊，只能勉强分别出眼白和眼仁，可细看去，里面又云雾流转，隐隐暗藏精光，随着眼睛徐徐张开，好像盘古初开天地般，壮阔而又浑重。
那双眼并没有看向眼前的吴生，而是淡然地望着那扇几乎要碎裂的门板，又像是透过门板望向里面的婴尸，眼神中不带任何情感，却又充满威压。
吴生这边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正要开口询问，骤然间，一股浓烈的香气迅速扩散开来，直冲向他的大脑。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这香气似乎有定神的功效，让他精神为之一振，瞬间清醒了不少。
伴随着香气出现，对面老者也缓缓开口。只不过，并不是对吴生说话，而是面向门板默念着什么，那声音显得枯老而又力竭，像一截枯木在沙地上滑行。尽管吴生距离他最多只有两步的距离，但仍听不清他念叨的是什么，这氛围感，特别像来自遥远空间的梵呗，虚无且神秘。
可是吴生就是个把好奇刻到骨子里的人，哪怕在这危机时刻，越是听不清，他就越想搞明白这老头在咕哝啥。于是。他先是侧过耳朵，抻长脖子，然后毫不自知地放松了靠门板的力量，把脑袋探过去细听。
“万物造化，阴阳终始……静意固志，神归其舍……威覆盛矣……神道混沌为一……”
约么能有五分钟的时间，伴随着一声轻叹，老者结束了低语。吴生从刚才那么长一段话语中只听清了寥寥几个词语，而且都是古文，“听着咋这么熟呢……”还没等想起来这是哪部古籍，他突然一拍脑门，想起了眼前这个神秘老人的身份。
“敢……敢问，前辈是鬼谷子，王蝉先生……是也？”吴生这才想起来，前两天在地下，隔着幔帐听到的就是这个声音。当时那个老者报号王蝉，联想到赊刀人的祖师爷是鬼谷子，八成这个王蝉，就是世人尊称的鬼谷子。于是，他操着一口蹩脚的古语问道。
听言，老者第一次把目光转向了吴生。这个目光仍是丝毫没有情感，但却像一个实物一样，透着彻骨的阴冷，把吴生穿了个透心凉。老者没有回答吴生的话，而是顺势观察了一下屋里的环境。似乎是发现自己并没有在原来那个熟悉的空间里，明显愣了一下，反问道，“我那个不争气的后世传人呢？”
“您……您是说付史……乎？”也不知道吴生哪来的这个强迫症，非要用那个自己都弄不明白的古文跟人家对话。
“然也。”老者回了两个字，然后点了一下头。吴生以为他这个动作是要表示认同，谁知老者顺着点头的动作，直直地向前面倒去，一头扎在地上没了动静。
吴生吓了一跳，本着尊老爱幼的本能，下意识就要去扶。可刚想抬起屁股来，突然意识到，身后还关着一群婴尸呢，于是慌忙坐了回去。他刚把门板靠实，这才发现不对劲。原来，刚才就在老者低语的过程中，门后婴尸的嚎叫和冲击，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停止了，似乎那些听不清也听不懂的神秘呢喃对那些婴尸有什么压制作用。
“这特么什么原理……”吴生看了一眼撅着屁股杵在地上的老者，已然是不可能再起来了，万一一会儿没有这个老者的压制，这帮凶煞再闹腾起来，他可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想着，吴生快速起身，大跨步到供桌前拿过一把太师椅，斜着椅到了门鼻上，把门卡得死死的。然后快步走到老者身旁，把他从地上扶起，翻了过来。
这一扶，吴生又傻眼了。刚才明明是个干瘪瘦小的老头儿，可就这短短的几十秒，这个老者的身形正在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发生变化，头发、皮肤不断向年轻的样子改变，甚至体重也在慢慢增加。不多时，这个身体就在吴生怀里慢慢变回了鹿小婷的模样。
这还是他人生第一次如此近距离观看大变活人。不过，他现在还没时间思考这个返老还童的原因，因为他发现，鹿小婷的体温正在逐渐变低，呼吸强度和频次也在减弱，已经出现了失温的症状。只不过他自己又是跑、又是跳、又是堵门，一直在运动当中，身体可以不断产生热量，忽略了长时间呆在低温环境中的潜在危险。
吴生抱过鹿小婷，倚坐在墙角，把她紧紧地搂在怀里，希望能通过自己的体温让她暖和起来。“真特么的该死！”吴生一边暗骂，心里一边后悔。原来他只觉得帮忙查案，也就是多走走、多想想，出出脑子就行。没想到真的置身进来，居然一步一坎、险象环生，出的都是要命的事儿，当初真是多余趟这趟浑水。“田婆啊田婆，你费尽心思的想困死我俩，到底是想要啥！”
吴生想到了现在还不知所踪的胡警官，也不知道他是死是活，怪不得拿着枪都要躲躲藏藏的，原来这些个案子里的人，对人命真的没有敬畏感，为了达到目的，可以舍弃一切人性。
供桌上的两根烛火摇曳不定，随着短促的“噗”“噗”两声，向旁边一歪，像被人吹灭一样，燃烧至尽了。吴生联想到田婆说的一句话，“我这屋里都是下面的朋友……”
“这就是鬼吹灯吗……”吴生这两天经历的怪事太多，现在已经见怪不怪了。“这屋里就没有个一身正气、性格刚烈的鬼吗？敢不敢帮我们逃出去！”
就这样，吴生抱着鹿小婷蜷缩在墙角里，随着时间慢慢流走，刚才还因为活动有点热乎气的吴生也渐渐感觉到了冰冷。他低头看了看怀里的鹿小婷，仍然双目紧闭、嘴唇发青，没有一丝好转的迹象。用身体感受了一下温度，仍然隐隐发寒。而且现在他自己也开始犯困，眼皮不住地往下耷。他知道，这也是体温不断流失的症状之一。再这么下去，到不了天亮，他俩一定都会因失温而死。
吴生转头看了看刚才被椅子卡死的门，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估计是那段“咒语”起了作用，暂时不用担心了；又转头看了看另一扇门，里面还充满着未知数。
在这期间，吴生不是没有想过开门探探虚实，可是从前一天晚上和刚才那个情况来看，这个田婆好像个怪物头子，自己本身就是阴人阴命不说，家里、院里到处都有那些个凶物，也不知道她是有异物收集癖咋的，把这些怪物都拢到自己家里，也不怕这些玩意哪天集体起义，给她来个大卸八块。所以，吴生断定，另一扇门里面大概率还有什么未知的生物，因此在不到山穷水尽的时候，他轻易没敢动打开门的想法。
可是当下，似乎也没有什么其他办法逃出去了。于是他扭着头上下仔细打量着这扇门——普通的木质门体，通体漆黑，没有任何花纹和造型。
这个年代，已经很少有人用这种样式的门了，一来是颜色不美观，看着压抑。二来是造型太朴素，光板一块。三来是民俗有说道，在风水中，黑色属于极阴的色调，用来当作门的话，会聚拢煞气。就像古代那些义庄，除了家族式的以外，大部分都是用黑色木板做门，一方面既可以压着里面的死气不外漏，另一方面也可以挡着外面的煞气不侵入，防止尸变。
田婆是个问米婆，用黑门聚死气来强化自己的能力可以理解，可是那用在大门上就可以了，在这里面放两扇门就没必要了啊。联想到刚才那扇门里的婴尸，“封印？”吴生更加确信，这扇门里，一定有什么需要封锁起来的东西。
就在犹豫不决的时候，吴生目光落到了门板下面，手电光里，一道不易察觉的隆起吸引了他的注意力。那是一层细细的尘土横向堆起的带状土堆，紧挨着下面的门缝，有小部分呈散射状，应该是顺着门缝吹出来的风长时间堆积了尘土才形成的。
“有风就有窗口，有窗口就有活路！”意识到这个，吴生立马轻轻放下陆小婷，趴到地上顺着门缝往里看。无奈门缝极小，看不清里面有什么。可也让他发现了更多的东西。
吴生张着嘴、瞪着眼，看着眼前这个完全陌生的老人，大脑直接宕机，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全然忘了这张脸是长在鹿小婷的脑袋上，只觉得是突然出现了一个陌生人。
就在吴生发愣的时候，老者缓缓睁开了眼。那双眼睛无比浑浊，只能勉强分别出眼白和眼仁，可细看去，里面又云雾流转，隐隐暗藏精光，随着眼睛徐徐张开，好像盘古初开天地般，壮阔而又浑重。
那双眼并没有看向眼前的吴生，而是淡然地望着那扇几乎要碎裂的门板，又像是透过门板望向里面的婴尸，眼神中不带任何情感，却又充满威压。
吴生这边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正要开口询问，骤然间，一股浓烈的香气迅速扩散开来，直冲向他的大脑。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这香气似乎有定神的功效，让他精神为之一振，瞬间清醒了不少。
伴随着香气出现，对面老者也缓缓开口。只不过，并不是对吴生说话，而是面向门板默念着什么，那声音显得枯老而又力竭，像一截枯木在沙地上滑行。尽管吴生距离他最多只有两步的距离，但仍听不清他念叨的是什么，这氛围感，特别像来自遥远空间的梵呗，虚无且神秘。
可是吴生就是个把好奇刻到骨子里的人，哪怕在这危机时刻，越是听不清，他就越想搞明白这老头在咕哝啥。于是。他先是侧过耳朵，抻长脖子，然后毫不自知地放松了靠门板的力量，把脑袋探过去细听。
“万物造化，阴阳终始……静意固志，神归其舍……威覆盛矣……神道混沌为一……”
约么能有五分钟的时间，伴随着一声轻叹，老者结束了低语。吴生从刚才那么长一段话语中只听清了寥寥几个词语，而且都是古文，“听着咋这么熟呢……”还没等想起来这是哪部古籍，他突然一拍脑门，想起了眼前这个神秘老人的身份。
“敢……敢问，前辈是鬼谷子，王蝉先生……是也？”吴生这才想起来，前两天在地下，隔着幔帐听到的就是这个声音。当时那个老者报号王蝉，联想到赊刀人的祖师爷是鬼谷子，八成这个王蝉，就是世人尊称的鬼谷子。于是，他操着一口蹩脚的古语问道。
听言，老者第一次把目光转向了吴生。这个目光仍是丝毫没有情感，但却像一个实物一样，透着彻骨的阴冷，把吴生穿了个透心凉。老者没有回答吴生的话，而是顺势观察了一下屋里的环境。似乎是发现自己并没有在原来那个熟悉的空间里，明显愣了一下，反问道，“我那个不争气的后世传人呢？”
“您……您是说付史……乎？”也不知道吴生哪来的这个强迫症，非要用那个自己都弄不明白的古文跟人家对话。
“然也。”老者回了两个字，然后点了一下头。吴生以为他这个动作是要表示认同，谁知老者顺着点头的动作，直直地向前面倒去，一头扎在地上没了动静。
吴生吓了一跳，本着尊老爱幼的本能，下意识就要去扶。可刚想抬起屁股来，突然意识到，身后还关着一群婴尸呢，于是慌忙坐了回去。他刚把门板靠实，这才发现不对劲。原来，刚才就在老者低语的过程中，门后婴尸的嚎叫和冲击，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停止了，似乎那些听不清也听不懂的神秘呢喃对那些婴尸有什么压制作用。
“这特么什么原理……”吴生看了一眼撅着屁股杵在地上的老者，已然是不可能再起来了，万一一会儿没有这个老者的压制，这帮凶煞再闹腾起来，他可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想着，吴生快速起身，大跨步到供桌前拿过一把太师椅，斜着椅到了门鼻上，把门卡得死死的。然后快步走到老者身旁，把他从地上扶起，翻了过来。
这一扶，吴生又傻眼了。刚才明明是个干瘪瘦小的老头儿，可就这短短的几十秒，这个老者的身形正在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发生变化，头发、皮肤不断向年轻的样子改变，甚至体重也在慢慢增加。不多时，这个身体就在吴生怀里慢慢变回了鹿小婷的模样。
这还是他人生第一次如此近距离观看大变活人。不过，他现在还没时间思考这个返老还童的原因，因为他发现，鹿小婷的体温正在逐渐变低，呼吸强度和频次也在减弱，已经出现了失温的症状。只不过他自己又是跑、又是跳、又是堵门，一直在运动当中，身体可以不断产生热量，忽略了长时间呆在低温环境中的潜在危险。
吴生抱过鹿小婷，倚坐在墙角，把她紧紧地搂在怀里，希望能通过自己的体温让她暖和起来。“真特么的该死！”吴生一边暗骂，心里一边后悔。原来他只觉得帮忙查案，也就是多走走、多想想，出出脑子就行。没想到真的置身进来，居然一步一坎、险象环生，出的都是要命的事儿，当初真是多余趟这趟浑水。“田婆啊田婆，你费尽心思的想困死我俩，到底是想要啥！”
吴生想到了现在还不知所踪的胡警官，也不知道他是死是活，怪不得拿着枪都要躲躲藏藏的，原来这些个案子里的人，对人命真的没有敬畏感，为了达到目的，可以舍弃一切人性。
供桌上的两根烛火摇曳不定，随着短促的“噗”“噗”两声，向旁边一歪，像被人吹灭一样，燃烧至尽了。吴生联想到田婆说的一句话，“我这屋里都是下面的朋友……”
“这就是鬼吹灯吗……”吴生这两天经历的怪事太多，现在已经见怪不怪了。“这屋里就没有个一身正气、性格刚烈的鬼吗？敢不敢帮我们逃出去！”
就这样，吴生抱着鹿小婷蜷缩在墙角里，随着时间慢慢流走，刚才还因为活动有点热乎气的吴生也渐渐感觉到了冰冷。他低头看了看怀里的鹿小婷，仍然双目紧闭、嘴唇发青，没有一丝好转的迹象。用身体感受了一下温度，仍然隐隐发寒。而且现在他自己也开始犯困，眼皮不住地往下耷。他知道，这也是体温不断流失的症状之一。再这么下去，到不了天亮，他俩一定都会因失温而死。
吴生转头看了看刚才被椅子卡死的门，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估计是那段“咒语”起了作用，暂时不用担心了；又转头看了看另一扇门，里面还充满着未知数。
在这期间，吴生不是没有想过开门探探虚实，可是从前一天晚上和刚才那个情况来看，这个田婆好像个怪物头子，自己本身就是阴人阴命不说，家里、院里到处都有那些个凶物，也不知道她是有异物收集癖咋的，把这些怪物都拢到自己家里，也不怕这些玩意哪天集体起义，给她来个大卸八块。所以，吴生断定，另一扇门里面大概率还有什么未知的生物，因此在不到山穷水尽的时候，他轻易没敢动打开门的想法。
可是当下，似乎也没有什么其他办法逃出去了。于是他扭着头上下仔细打量着这扇门——普通的木质门体，通体漆黑，没有任何花纹和造型。
这个年代，已经很少有人用这种样式的门了，一来是颜色不美观，看着压抑。二来是造型太朴素，光板一块。三来是民俗有说道，在风水中，黑色属于极阴的色调，用来当作门的话，会聚拢煞气。就像古代那些义庄，除了家族式的以外，大部分都是用黑色木板做门，一方面既可以压着里面的死气不外漏，另一方面也可以挡着外面的煞气不侵入，防止尸变。
田婆是个问米婆，用黑门聚死气来强化自己的能力可以理解，可是那用在大门上就可以了，在这里面放两扇门就没必要了啊。联想到刚才那扇门里的婴尸，“封印？”吴生更加确信，这扇门里，一定有什么需要封锁起来的东西。
就在犹豫不决的时候，吴生目光落到了门板下面，手电光里，一道不易察觉的隆起吸引了他的注意力。那是一层细细的尘土横向堆起的带状土堆，紧挨着下面的门缝，有小部分呈散射状，应该是顺着门缝吹出来的风长时间堆积了尘土才形成的。
“有风就有窗口，有窗口就有活路！”意识到这个，吴生立马轻轻放下陆小婷，趴到地上顺着门缝往里看。无奈门缝极小，看不清里面有什么。可也让他发现了更多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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