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花向导

    *对抗:现实|精怪|城市(4:5)*

    *玩家身份为【狼鬼】*

    *在【非对称竞技】中赢得胜利或被杀死*

    这是罗容这些狼鬼玩家都收到的系统信息,可这么些天,元瑾弋三人都没有遇见头顶血条的人类玩家。

    人类玩家又会出现在哪?人海茫茫,找人是很难的,就算那人头顶个血条。

    再者,万一那人还是个摩人,就需要去摩区找。所以还是根据获取的线索来找,快捷而方便。而目前已知,就只有通过现有的社会身份来完成相应的社会任务,才能得到相应的奖励线索。

    元瑾弋和李荞,在检查客户给予的摄像设备。林也和罗容,在检查客户给来的红包。

    红包里有几张钱币,色彩缤纷,画风童趣。而文,也是如流水波纹般条条浮动,有相交或平行,分粗细与长短,以及不同的弯曲程度。罗容拿在手里来回搓,和在循环的邪庙里见到的纸钱不一样,质感要好很多。

    忽地钱币中掉落出一张明信片。

    罗容捡起它,但又认不得字,在她把明信片交给林也之前,她眼前弹出虚拟屏,虚拟屏刚好框住明信片,其中的文字被翻译出来:

    “你笑我拍·照相馆”

    “地点:新笑容娱乐4座1903”

    林也看了她一眼,把明信片一拿,就放在桌子中间:“翻译屏多调出来用,系统功能自己多摸索。”

    罗容点点头,也认识到自己的被动性。

    元瑾弋那边,还在摄像设备上翻看以前所有的保留视频。还真的在其中一个视频上,看见了头上顶着血条的人。

    ——不过此人只在画面里一闪而过。但给出的信息其实也很多了。

    画面背景在人来人往的商场,镜头是从一家服装店里出来,和服装店导购员告别时,镜头中一扫而过服装店的名字“未曾见过海”以及隔壁店铺,而隔壁店铺里正招待客人的导购员头顶上明显有一个血条。

    血条,仅玩家之间可见。

    元瑾弋放下喝光的第七瓶饮料,急匆匆站起身,从兜里掏出一部手机递给罗容:“照相馆,就交给林也了。林也等级高,单独行动,我们也放心。”

    然后四人彼此给了联系方式,元瑾弋又说:“商场那边的,交给我和李荞。摩区那边,只能靠罗容一人了。”

    她看向罗容:“压力别太大,有什么动静就及时联系我们。”

    最后她着急去一趟卫生间,就让大家开始行动。

    等她再从卫生间回来时,房间就只剩下善后的李荞——指真正意义的光盘行动。

    “我们也行动吧……”李荞说着说着,突然捂住鼓起腮帮子的嘴,看来是吃得有些呕。

    元瑾弋点点头,转身离开时又突然停下脚步:“糟了。”

    李荞以为是忘记什么重要的事,结果元瑾弋说:“没问她们俩谁会剪辑视频,客户给的任务咋整?”

    ……

    林也和罗容一起下了车。

    这里稍显凄凉,因为是纳区和摩区的边界。脚下一步之遥,就是深深的沟壑,里面堆积着机械零件、生活用品等残缺的废弃垃圾,还能看见有保安机械小车在其中守卫巡逻,处理垃圾的清洁小车在其中拖运中型、大型垃圾。

    越过沟壑,就是耸入天际的高墙,仅一个出入口,可以看到只有三个人宽的走道,也可以说是通过沟壑的桥,两旁有铁丝网围着——铁丝网上满是彩画的涂鸦。

    两人走过沟壑,站在出入口前,门无声自动地平移敞开,门内像是电梯的轿厢,其中还站着两个警卫小车,它们出来以一种温和冰冷的电子音对林也说:

    “请返回纳区。”

    林也看了一眼罗容:“有什么事记得联系。”

    罗容经过警卫小车,走进轿厢,而等林也退步至桥上,警卫小车才倒车进轿厢。

    门关,轿厢内灯光闪烁,响起电子音:“正在验证身份。”

    罗容下意识屏住呼吸,等待验证结果,下一秒,灯光归于稳定状态,电子音再度响起:“验证成功,欢迎姬莘回家。”

    话音一落,另一扇门开启,门外是一条深海隧道,可隧道外漂浮的不是预想的海洋生物,而是成堆的垃圾。就看一只清洁小车拉着一连串破烂铁板游过头顶,罗容身旁的警卫小车倒是开始说话了:

    “这是水相道,用来运输可回收垃圾,省时省力。”

    罗容一脚踏进隧道,还没站稳,地面开始移动。

    另一个警卫小车伸出机械手,扶了一下罗容:“请站稳,通过水相道全程需5分钟。”

    百无聊赖中,只听咚得一声。罗容警惕地看向声源,原来是一只清洁小车撞到了隧道。但这小车状态不太对,它车灯断断续续闪着红光,甚至撞到隧道之后仍然在持续下降,它周边的垃圾还都漂浮着。

    罗容以为是它要自爆了,只想着尽快远离这里。刚要跑时,就看从其他方向来了另一只清洁小车,而这个小车不仅拉着垃圾,现在顺带拉起了这个状态不对的小车,一块驶向远方。

    是被当做垃圾处理了?还是被带回进行修理?

    这一段突然的小插曲让穿行隧道的时间变得没那么漫长。当完全通过隧道之后,展开在罗容面前的是不同于纳区那种的倾向于娱乐与消遣的城市建设:

    一眼望去,黑白银灰几种颜色的分布。罗容脚下的广场呈钢琴键似的半圆,从圆弧上延伸出五条道路,其中最宽广的路正是中间那条。

    广场正中央,伫立着一座雕像。雕像之下,是破损的车轮,是破碎的铃铛,是一地燃烧殆尽的箭矢;雕像之上,悬挂着数百条类似织物制成的带子,它们一条接一条地似以一种循环的趋势栩栩如生地运动着,就是不知它们是要扩散出去,还是积聚向中。

    向远看去,庄严,匀称,整齐,道路与道路之间,所有建筑物无非是圆形及方形,如多米诺骨牌般参差层叠。

    而看似如此高科技的城建,竟也与自然高度重合与和谐。梓树与桑树,构树与橡树,山药花、薰衣草和通脱木,可就这样的生机勃勃也并没有削减城市的冰冷,反而是森林溪流被衬得好像惟妙惟肖的仿生品。

    湛蓝天空万里无云,空气格外得清新。罗容毫无头绪地寻找能获取地图的地方,走几步就对准有文字的地方进行翻译。别说是找人问了,这路上确实是冷清,就连机械小车,都没看见几个。

    刚收起屏幕时,迎面就飞来一只机械鸟,它落在诧异的罗容肩上就是一顿叽叽喳喳:

    “花向导找,花向导找!

    “请速速前去丹丹花屋,请速速前去丹丹花屋!”

    罗容一听,只按着自己的方向继续走。

    结果机械鸟扑棱着翅膀:“走错了,走错了!跟我来,跟我来!”然后它腾空而起,飞向远处。当然还是会时不时停下来回头看看罗容,等一等罗容,直到罗容跟上就再飞出去一段距离。

    而在机械鸟的带领下,罗容只觉脚下的路越发杂草丛生。甚至连周边的高大建筑也和自己越来越远,就更显得眼下荒凉。

    途中,还见一棵不知是什么树的参天巨木被拦腰砍断。它断的应该是有点日子了,暗淡的苔藓与藕断丝连的凹凸菌群,早已铺盖在残留的巨大树桩上。左手边还能看见一座被绿植淹没的矮楼,它地势低于四周,所以矮楼的底端已是浑浊的水池。

    平地过后,又登上不怎么陡峭的坡道。

    坡道上去,有两棵枝杆作闪电状伸出的参天绿树,伫立左右如一扇门。再往前走,是一个建有喷泉的花园,稠密的绿意徐徐向上,多是灌木丛,其中黄花绽放多多,也散布着星星点点的红果。若干只机械鸟——皆比给罗容带路的机械鸟要小一圈,它们鸣啭振翅,正忙于打理花花草草。

    这个花园,径直面向广阔而元素割裂的自然风景。呈锥形或碗形的火山口,周围是灰烬、岩石和岩浆。闪耀的黑曜石作为界限,旁边就是露出一角的散发寒雾的冰山。

    若把目光投向脚下,是赤红粗砺的岩石壁,有一些部分肉眼可见已被腐蚀殆尽,大块小块的乱岩散立,斜倾叠合。

    眺望远处岩浆与冰块的碰撞时,罗容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戳自己的胳膊,她低下头,才看见是自己挡住了一只准备浇水的机械鸟,她侧身让开,就听到不远处传来说话声:

    “你回来了?”

    罗容抬眼看向来者。

    ——应该就是被大机械鸟称作“花向导”的摩人,全身上下银灰色的硬质衣物,关节节点还戴有外置机械骨骼盔甲。

    她缓步经过喷泉池时,还伸手拎出一支掉落在内的浇水壶拿给在半空中急得打转的机械鸟,但眼睛一直注视着罗容:“这一趟出门学习,收获很大吧?”

    罗容哪里知道这副躯体之前发生过什么事,只敷衍回应:“嗯。”毕竟说多错多。

    而原本落在罗容肩上的大机械鸟,现已飞向“花向导”,它说着:

    “回家了,回家了!真好,真好!”

    “花向导”笑了笑,任由大机械鸟围绕自己飞舞:“看你的表情,是遇到什么阻碍了吗?”她一直和罗容保持着三四步以上的距离。

    罗容向喷泉池走去:“……发生很多事。”她想绕着边地离“花向导”近些,近些才能看清此人的表情,“一时说不清。”

    看见罗容的动向,“花向导”也并未做出什么动作,仍然站在原地:“是啊,发生很多事。”她说着,看向喷泉池中溅起的水花,“你不在的这段时间,我们失去一名研究员。”

    说完,又看向罗容:“一名主要负责‘孚菻源起:相物相生’的研究员。”

    孚菻?

    相物?

    罗容又向“花向导”走近一步,最后被一排郁郁葱葱的整齐的灌木丛挡住。低眼看向其中的鲜红果实,忍不住伸手触碰:“那个研究员是发生什么了?”

    话音未落,罗容余光里就看见“花向导”向着自己伸来了手,惊得她赶忙收回手,背在身后。

    结果“花向导”只是轻轻地掐断罗容刚刚触碰过的那一串红果,“她死了。”然后连带着两片绿叶,和一朵黄花,一齐递给罗容,“被杀死的。”

    她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声音也很轻。

    但她东西都递过来了,罗容不好不接。可刚接住,红果散了,滴滴答答掉落,黄花也散了,哗哗啦啦飘落。

    “被杀的?”罗容头也没抬地搓着手掌心里的红果和黄花瓣,触感真好,就是活生生的植物,嘴里还不忘重复性地询问,“被谁杀的?”

    “我们借着和她一同前去的相关同事带回的实时录像,目前已知是某种相物杀害了她。”

    罗容一听,抬眼看向“花向导”:

    “在哪里发现的?

    “是怎样的相物?”

    “花向导”沉默半晌,转过身,慢慢走起来:“那是他们去昱山实地探物、采物后第五天的事。直到晚上,她也没有回来。

    “我们收到消息,及时出动警卫寻找,最后,是在昱山北部的山洞中……”

    她顿了顿,偏头看见和自己隔着灌木丛并行而走的罗容,垂下眼笑了笑,又继续说:

    “是在黑漆漆的山洞中,有一处由泥沙土块刻意掩盖的地方,她就死在那里。

    “浑身的骨头,没一处完好的,皆被相物咬得粉碎。”

    昱山?

    昱山北部的山洞?

    似乎有哪里不对劲。

    罗容发起询问:“如果是相物咬得,怎么会不见外伤?”

    “花向导”只向前不断走着,终于快走出灌木丛时,她说话了:“你离开太长时间,也许是忘记了。

    “相物就是这样神奇,它们对于任何物体的攻击,永远是从内而外破坏。”

    她的语气平稳,温和而有力。

    但罗容一直感受不到她的情绪,索性就想问就问了:“所以杀死研究员的相物,又是怎样的?”

    “花向导”摇摇头:“很可惜,相物我们想象的要聪明,它们在录像中有意隐藏了真正的外表,我们看见的它们几乎与摩人、纳人无异。”

    两人这样有说有回地走着,早就走过了灌木丛。

    现在几乎是并肩而行,但也明显能看出,仅“花向导”一人在保持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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