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勤工俭学
一晃半年过去，庙儿的修容手艺已有小成。
如今每逢休息，都会和月生一起去县城里试活儿。
比如去戏班里帮闲、给人化新娘妆、为阔太们修眉点痣或去杂货铺帮人卖胭脂等等，反正没闲着。虽说都是些零敲碎打的活计，却也算见了钱的。
加上两人足够默契，但凡庙儿皱下眉头，月生总能奉上想要的工具，俨然一对黄金搭档。
俗话说一事顺则百事顺。
自从见了钱，庙儿学习起来就更用心了。
课堂上，只要遇见不明白的，必会打破砂锅问到底，关键还爱钻研。
例如，她为了验证发型与容貌的相互关系，竟怂恿月生剪了个光头。
对比之后，竟写了一篇理论强文《修容的极致在于修身》，大意是说修容师不能只在脸上做文章，发型、服饰、身姿的协调搭配同样重要。
为此，她还受到了学院的嘉奖，虽说仅是半季的粮票，倒也解决了关键的吃饭问题。
这还不算，有次庙儿突发奇想，尝试扮成盘老师的模样出门，竟成功骗过了门卫。后来，易容术反倒成了庙儿进出校门最惯用的手段。
就这样，在庙儿的督促下，两人一边学习一边实践，日积月累之下，竟使月生的理论成绩从全班倒数一迅速攀升到全年级排名第三，成功演绎了一段学渣的完美逆袭。
那年，春节回家，手有余钱的庙儿先为父母添了一套缎面衣服，又帮全家人画了新年妆，还去照相馆拍了全家福。
见女儿这么争气，可把母亲杨秀男高兴坏了，整天照片不离手，见人就要炫耀一番：“知道这是啥不？洋骗子！我闺女买的。这东西可厉害了，你看看里面的我，是不是特年轻！”
看着母亲骄傲的神情，庙儿是即心酸又心疼。
母亲天性聪慧，却只读了三年私塾，真是屈才。
奈何连庙儿也不确定，这股重男轻女的风气熬到何时是个头。
反正在村里人的认知里，无论女孩多么优秀，始终都是赔钱货。
这是时代的共识，也是时代的罪过。
因此，她怕以后会因为婚事，和母亲彻底决裂。
毕竟在他们眼中，谁给的彩礼多闺女就是谁的。
“唉！”庙儿长叹一声，顺势伸了伸懒腰：“不就是钱吗，不缺就行了呗。”
天边夕阳胜血，身侧溪流清澈，温暖的阳光几经折射，映的庙儿像个下凡的仙女儿。
隔年，时逢三月，庙儿和月生以修容师的身份为五大洲歌剧院里的西洋歌舞队化妆。
两人天不亮就往县城赶，忙到天黑才结束。
可惜按照时辰推算，即便快马往回赶，也要过来凌晨才能到。
众所周知，学院的十号凌晨，和地狱没两样。
因此，便决定先找个地方住下，天亮以后再回去。
那时，街头旅馆并不多，有些还比较简陋。
以至于两人沿着三清街走了老远，竟没找到满意的落脚点。
先后问了五家，不是环境太差就是已经客满。
后来，终于碰到一家较为满意的，可惜只剩下一间房。
而且还是一间贵的出奇的双人房。
眼看月亮挂在了树梢，街上的行人也越走越少，庙儿只好当机立断：“双人房就双人房，总比露宿街头强。”
“这，不合适吧！”
月生总以为听错了，连着确认三遍，才敢跑去谈价钱。
奈何费了半天口舌，依旧还是原价入住。
这家老板是个中年妇女，圆滚滚的身材，上下一般粗。
说起话来也颇有气势，来到门前还在嚷嚷：“贵有贵的好处，警察局长是我叔，没人敢查这里，你们尽管放心，夜里多闹腾都不怕！”
见两人面如火烧，头低的像要塞进肚子里似的，那老板顿时乐了。
“颠鸾倒凤的见多了，今儿个头回碰见男人害羞的。哈哈哈…”
随后拍了拍月生的肩膀：“姐说话比较直，你俩别往心里去啊！”
庙儿脸皮薄，根本不敢接腔。
月生倒是没啥顾及，一边回着知道了知道了，一边将她连推带挤的送出房门。
这家旅馆位于街区中段，从阳台看去，周边全是灯红酒绿的夜场。
斜对面的‘百乐门’霓虹闪烁，粉紫的招牌尤为醒目。
月生朝下望了望，发现罗马柱旁的姑娘像是得疯病，见人就想往里拉，未开口先搭肩，腻歪歪的样子，犹似发情的母猫。
“真是片是非之地！”
月生叹了口气，随手关了窗。
由于欢场聚集，附近的旅馆茶馆反倒成了治安厅疯狂敛财的好地方。
因此，他们善用各种借口前来查证，想抓谁就抓谁。
明面上维护治安，私底下全是假公济私的营生，盘剥的手段一个比一个凶狠。
所以老板娘才会说‘警察局长是我叔’。
言外之意就是：比起牢房的保释金，我这点房钱都算便宜的。
其实正因为害怕被抓，庙儿才选了这里。
毕竟浸猪笼的事儿，打小见过不少。
据说大伯陈千功就是浸猪笼死掉的。
进屋后，庙儿直喊累死了，人往床上一趴，拉起被子蒙头就睡。
急的鞋子都没脱。
月生见状，先搁房里转了一圈，顺带关了临街的木窗，这才说道：“你先睡，我去外面抽根烟，一会儿就回来。”
等他走远，庙儿才敢爬起来，摸了摸脸颊，热的发烫。
却还忍不住自嘲：“陈大胆啊陈大胆，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你不要命啦！”
“不要就不要呗，反正不值钱。”一个人自问又自答，活像个神经病。
提起‘陈大胆’的外号，就有必要说说庙儿的家庭。
她家有五口人，除了父母之外，上有个哥哥叫陈来宝，下有个弟弟叫陈来财。
总的来说，她和弟弟的关系更亲一些，而‘陈大胆’外号就是她弟给起的。
话说回来，看到地上铺了绒毯，庙儿连忙脱了鞋子：“哇，踩着好舒服啊。”
眼下这间房有八十平，桌椅茶具、屏风字画应有尽有。
东西两张大床，中间留有一米宽的走道，此时庙儿正站在走道上数头顶的琉璃灯。
“九瓣的，真漂亮。”
接着四下望了一圈：“要是再有些绿植就好了”
路过墙柜转角，发现中间两层满是零食酒水。
顺手拿了盒五花糕，刚想打开，却发现这些东西还要另外付账，顿时没了兴致。
“贵就算了，还那么少，等着发霉吧。”
庙儿嘟着嘴，从玄关处取了凉拖，直接进了盥洗间。
里面的供人梳洗的物件有很多，庙儿看了一圈，发现很多东西根本不认得。
不认识反而没了计较，直到她拉开最里间的门帘，竟高兴的直接跳起来：“天呀，好大的浴缸，我喜欢。”
欣喜之余也不墨迹，忙用刷子刷了干净，哗啦啦的放了一缸热水。
泡澡之前还特意开门看了看，确认月生站在走廊尽头没走远，这才安心插紧门栓，整个人脱了精光，鱼儿似的滑进了浴缸里。
如今每逢休息，都会和月生一起去县城里试活儿。
比如去戏班里帮闲、给人化新娘妆、为阔太们修眉点痣或去杂货铺帮人卖胭脂等等，反正没闲着。虽说都是些零敲碎打的活计，却也算见了钱的。
加上两人足够默契，但凡庙儿皱下眉头，月生总能奉上想要的工具，俨然一对黄金搭档。
俗话说一事顺则百事顺。
自从见了钱，庙儿学习起来就更用心了。
课堂上，只要遇见不明白的，必会打破砂锅问到底，关键还爱钻研。
例如，她为了验证发型与容貌的相互关系，竟怂恿月生剪了个光头。
对比之后，竟写了一篇理论强文《修容的极致在于修身》，大意是说修容师不能只在脸上做文章，发型、服饰、身姿的协调搭配同样重要。
为此，她还受到了学院的嘉奖，虽说仅是半季的粮票，倒也解决了关键的吃饭问题。
这还不算，有次庙儿突发奇想，尝试扮成盘老师的模样出门，竟成功骗过了门卫。后来，易容术反倒成了庙儿进出校门最惯用的手段。
就这样，在庙儿的督促下，两人一边学习一边实践，日积月累之下，竟使月生的理论成绩从全班倒数一迅速攀升到全年级排名第三，成功演绎了一段学渣的完美逆袭。
那年，春节回家，手有余钱的庙儿先为父母添了一套缎面衣服，又帮全家人画了新年妆，还去照相馆拍了全家福。
见女儿这么争气，可把母亲杨秀男高兴坏了，整天照片不离手，见人就要炫耀一番：“知道这是啥不？洋骗子！我闺女买的。这东西可厉害了，你看看里面的我，是不是特年轻！”
看着母亲骄傲的神情，庙儿是即心酸又心疼。
母亲天性聪慧，却只读了三年私塾，真是屈才。
奈何连庙儿也不确定，这股重男轻女的风气熬到何时是个头。
反正在村里人的认知里，无论女孩多么优秀，始终都是赔钱货。
这是时代的共识，也是时代的罪过。
因此，她怕以后会因为婚事，和母亲彻底决裂。
毕竟在他们眼中，谁给的彩礼多闺女就是谁的。
“唉！”庙儿长叹一声，顺势伸了伸懒腰：“不就是钱吗，不缺就行了呗。”
天边夕阳胜血，身侧溪流清澈，温暖的阳光几经折射，映的庙儿像个下凡的仙女儿。
隔年，时逢三月，庙儿和月生以修容师的身份为五大洲歌剧院里的西洋歌舞队化妆。
两人天不亮就往县城赶，忙到天黑才结束。
可惜按照时辰推算，即便快马往回赶，也要过来凌晨才能到。
众所周知，学院的十号凌晨，和地狱没两样。
因此，便决定先找个地方住下，天亮以后再回去。
那时，街头旅馆并不多，有些还比较简陋。
以至于两人沿着三清街走了老远，竟没找到满意的落脚点。
先后问了五家，不是环境太差就是已经客满。
后来，终于碰到一家较为满意的，可惜只剩下一间房。
而且还是一间贵的出奇的双人房。
眼看月亮挂在了树梢，街上的行人也越走越少，庙儿只好当机立断：“双人房就双人房，总比露宿街头强。”
“这，不合适吧！”
月生总以为听错了，连着确认三遍，才敢跑去谈价钱。
奈何费了半天口舌，依旧还是原价入住。
这家老板是个中年妇女，圆滚滚的身材，上下一般粗。
说起话来也颇有气势，来到门前还在嚷嚷：“贵有贵的好处，警察局长是我叔，没人敢查这里，你们尽管放心，夜里多闹腾都不怕！”
见两人面如火烧，头低的像要塞进肚子里似的，那老板顿时乐了。
“颠鸾倒凤的见多了，今儿个头回碰见男人害羞的。哈哈哈…”
随后拍了拍月生的肩膀：“姐说话比较直，你俩别往心里去啊！”
庙儿脸皮薄，根本不敢接腔。
月生倒是没啥顾及，一边回着知道了知道了，一边将她连推带挤的送出房门。
这家旅馆位于街区中段，从阳台看去，周边全是灯红酒绿的夜场。
斜对面的‘百乐门’霓虹闪烁，粉紫的招牌尤为醒目。
月生朝下望了望，发现罗马柱旁的姑娘像是得疯病，见人就想往里拉，未开口先搭肩，腻歪歪的样子，犹似发情的母猫。
“真是片是非之地！”
月生叹了口气，随手关了窗。
由于欢场聚集，附近的旅馆茶馆反倒成了治安厅疯狂敛财的好地方。
因此，他们善用各种借口前来查证，想抓谁就抓谁。
明面上维护治安，私底下全是假公济私的营生，盘剥的手段一个比一个凶狠。
所以老板娘才会说‘警察局长是我叔’。
言外之意就是：比起牢房的保释金，我这点房钱都算便宜的。
其实正因为害怕被抓，庙儿才选了这里。
毕竟浸猪笼的事儿，打小见过不少。
据说大伯陈千功就是浸猪笼死掉的。
进屋后，庙儿直喊累死了，人往床上一趴，拉起被子蒙头就睡。
急的鞋子都没脱。
月生见状，先搁房里转了一圈，顺带关了临街的木窗，这才说道：“你先睡，我去外面抽根烟，一会儿就回来。”
等他走远，庙儿才敢爬起来，摸了摸脸颊，热的发烫。
却还忍不住自嘲：“陈大胆啊陈大胆，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你不要命啦！”
“不要就不要呗，反正不值钱。”一个人自问又自答，活像个神经病。
提起‘陈大胆’的外号，就有必要说说庙儿的家庭。
她家有五口人，除了父母之外，上有个哥哥叫陈来宝，下有个弟弟叫陈来财。
总的来说，她和弟弟的关系更亲一些，而‘陈大胆’外号就是她弟给起的。
话说回来，看到地上铺了绒毯，庙儿连忙脱了鞋子：“哇，踩着好舒服啊。”
眼下这间房有八十平，桌椅茶具、屏风字画应有尽有。
东西两张大床，中间留有一米宽的走道，此时庙儿正站在走道上数头顶的琉璃灯。
“九瓣的，真漂亮。”
接着四下望了一圈：“要是再有些绿植就好了”
路过墙柜转角，发现中间两层满是零食酒水。
顺手拿了盒五花糕，刚想打开，却发现这些东西还要另外付账，顿时没了兴致。
“贵就算了，还那么少，等着发霉吧。”
庙儿嘟着嘴，从玄关处取了凉拖，直接进了盥洗间。
里面的供人梳洗的物件有很多，庙儿看了一圈，发现很多东西根本不认得。
不认识反而没了计较，直到她拉开最里间的门帘，竟高兴的直接跳起来：“天呀，好大的浴缸，我喜欢。”
欣喜之余也不墨迹，忙用刷子刷了干净，哗啦啦的放了一缸热水。
泡澡之前还特意开门看了看，确认月生站在走廊尽头没走远，这才安心插紧门栓，整个人脱了精光，鱼儿似的滑进了浴缸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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