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徐来
“徐来，到你出场了。”
止戈场地牢的守卫打开徐来身上粗重的铁链。
徐来伸展腰身，体内的骨骼发出一连串的脆响。
他走进止戈场，觉得今天的日光格外刺眼，让他这种长期生活在黑暗中的人很不舒服。
一个少年淋浴在日光中，衣衫被镀上一层金边，泰然自若，像早起读书的学子。
徐来看着今日的对手，脸上挂上一抹残忍的笑意。
他遇到过一次这样的对手，是云城宗门中的子弟想要磨练自己的武技，为突破到下一个境界打下更坚实的基础。
这些从小吃灵药长大的宗门子弟虽然经过几次搏杀，但怎么能和徐来这种游走在生死边缘的魔道武者相比。他还没有来的及催动护身法器，就被徐来划破喉咙，饱饮了一番充满药性的鲜血。
徐来一想起那个高高在上的宗门弟子死前不可置信的表情和他鲜血的美妙滋味，忍不住舔了舔干裂的嘴唇。
“武斗开始，生死勿论。”
观众席上，几个精神抖擞的老者正在兴奋地讨论着。
“老赵，你眼光好，这次你看谁能赢。”一个酒槽鼻的老者急不可耐地问。
“老李，你这不是猪鼻子上插葱——装象吗。这还要我说，你肯定恨不得把老婆卖了全押到血魔身上，在坐的哪个人不是心知肚明，都等着赚上一笔呢？”老赵白了他一眼。
老李也不害臊，搓了搓手，期待地说道：“瞒不过老李你，这次我连棺材本都掏出来了，就等着争点小钱，多打几两太清楼的酒解解馋虫，再去去勾栏听几首小曲，要是有哪个天仙一样的小娘子看上了我，让我留下来过夜，那真是下一刻死也心甘情愿了。”
老赵笑呵呵地说道：“瞧你那点出息。这次胜负没什么悬念，押血魔的人实在是太多太多了，赔率低得很。得来的那点钱能打几两酒就不错了，到了花满楼，别人还不把你这穷酸汉赶出来，免得脏了其他公子哥的眼。”
“唉，确实。老赵，你说这要万一翻盘了该砸办吗？要是那不知道从那里蹦出来的不怕死的愣头青胜了，那压他的人怕是高兴得几天几夜都睡不着了。而我就只能当掉裤子睡大街了。”老李想到这种情况，突然打了激灵。
“不可能的，”老李摇了摇头，将目光投在下方的周天身上，“血魔的功法是每吸一个人，威力就强上一分。止戈场都是无法无天、杀人无算的狂徒，每个人的修为都不可小觑。而血魔已经击杀了八个人，再加上那个倒霉蛋，气势、信心已经到了顶峰。第十场更是血魔得获自由的一战，不可能有丝毫保留，肯定一出手就是最惨烈的杀招。这个楞头青活不过一息时间。”
果然，场中的徐来第一时间爆发出杀招，一只狰狞凶恶的血色蝙蝠从他背后飞出，发出刺耳的鸣叫，让人如同身处漆黑恐怖的蝙蝠洞中一般，五感被剥夺，只能像猪羊一样任人宰割。
同时，徐来五爪如勾，指尖生出寸长的血色光芒，不断流转，而身体如浮光掠影一般，瞬息之间来到周天面前，向他的喉咙抓去。
这一爪要是抓实了，就是金石都要粉碎，更别提血肉之躯了。
在与宗门弟子的搏杀中，徐来就是以音波功干扰了他的念头，使得他催动护身法器慢了一丝，被这一爪撕破保命的法术，命丧黄泉。
本来这个宗门弟子实力极强，不会出现这种低级错误，可惜他抱了轻视的念头，在武斗的前一天还在花满楼花天酒地，导致念头不纯。而徐来在地牢对血蝠日思夜想，不断锤炼自己的招式，让心中只保留一个念头，就是最快、最狠地击杀对手。在武斗中，宗门弟子被徐来凶悍的气势震慑，出现恐惧的念头干扰了观想，死得干净利落。
这一次，徐来携不死不休的惨烈气势和生死搏杀磨练出的精湛武技，威力再上一个台阶，只要心境稍差，就会被他的气势压迫，一身实力去个七七八八。
徐来看着呆立不动的周天，脸上露出残忍的笑容，没有任何犹豫，要将他击杀，仿佛已经闻到了鲜血甜美的味道。
就在这时，粗壮的魔龙从虚空中钻出，发出咆哮，龙尾狠狠拍击在徐来身上。
徐来如同被一辆高速飞行的飞车迎头撞击，在地面上洒下一连串的鲜血，最后贴在止戈场的围墙上。
他感觉身上有几处骨骼碎裂，幸好吸取了许多武者的血液，身体强壮足以媲美同境界的妖兽，才没有被那突如其来的一招活活拍死。
自己的功法胜在快和诡，而对面周天的功法明显是刚和猛，自己刚刚那一击无疑是以自己的短处攻击对方的长处，结果可想而知。
他扶着墙缓缓站起身，面对浑身魔龙缠绕、如同蛮荒神祇的周天，没有流露出任何软弱和恐惧，低吼一声，围绕在周天身边奔走，如同一道道血影，在魔龙的鳞片上留下一道道伤痕。
周天头脑清明，又观想出两头魔龙，围绕在空中想袭击他的血蝠上下厮杀，将它的翅膀打得破破烂烂。
而他自己如同泰山一般不动不摇，魔龙身躯翻滚，将四面八方的攻击挡住。
只要徐来观想出来的血蝠被击杀，在他魂魄动摇的刹那，周天将携雷霆之势将他击杀。
徐来也感觉到了危险，这个年纪轻轻的少年观想功夫之深，简直令人恐惧，他的血爪连钢板都能轻而易举得抓穿，而落到周天观想出来的魔龙身上，连鳞片都突破不了。
此消彼长之下，他必死无疑。
徐来突然停下脚步，后撤一步，向空中吼道：“血魔真身。”
空中血蝠如同回光返照一般，发出耀眼的血色光芒，将两条魔龙逼退，然后一下子炸裂化作血雨，在落到地面之前，凝聚成一对翅膀飞到徐来背上。
徐来像吃了一剂大补药，本来魁梧的身材又膨胀了几分，四肢长出灰黑色的绒毛，如同一只人形大蝙蝠，说不出的丑恶。
他震动身后的血翅，在地面留下一道残影，以惊人的速度狠狠向周天的天灵盖抓去。
各种变化看得人目不暇接，也让观众席上提心吊胆的众人兴奋起来。他们都是押注了大笔的财富在徐来身上，本来等着徐来一招斩杀周天，然后回去分钱。没想到周天不仅接下了徐来的杀招，而且越战越猛。徐来失了先机，明眼人都看得出他已经明显处在下风，如果没有意外，百招以内就会落败。一想到那么多布泉都要化作泡影，实在让他们的心尖都疼了起来，眼珠子都不敢眨一下，生怕错过了战斗。看到徐来施展了秘术，大发神威，有反败为胜的趋势，观众席上一时间响起连绵不断的叫好声。
“血魔要拼命了，这招血魔真身要燃烧体内所有精血，要是不能在秘法结束前击杀对手，吸取血液，就会全身溃烂而死。他之前凭这一招斩杀了声名显赫的蛮魔，让不少人大跌眼镜。可惜了，这个年轻人还有些手段，但在这血魔这一招之下就要命丧黄泉了。”老赵松了一口气，放下心来。
损失点钱没什么，但周天要是翻了盘，让他这张老脸有点挂不住了。
周天脸色也凝重起来，但动作丝毫不乱，头顶盘旋的两条魔龙投入身上的魔龙体内，一股凶残的气息弥漫开来。
他施展身法，如同蛇一样诡异地扭动和观想出来的魔龙配合，施展出一招龙蛇起陆，杀机凛然，迎向徐来。
被周天气势笼罩的观众浑身一颤，仿佛来到了寒冬腊月，遍体生寒，口中为徐来加油打气的声音也不自觉小了起来。
徐来在周天这一招下，手臂折断，血翅炸裂，仰面朝天掉落在地上。
周天快步来到难以动弹的徐来面前，右手化为龙爪，向他的心口落去。
但就在这一刻，周天不知怎么的，回想起了第一次和关雎来止戈场时的那种不适感，虽然动作还是坚定不移，但气势有了一丝动摇。
本来如同烂泥的徐来双目赤红，抓住了机会，耳朵猛地变尖，面部长出密密麻麻的黑色毛发，两颗凿子般牙齿向周天的脖子袭来。
只要徐来这一击得手，吸取了周天的血液就能迅速恢复伤势，成为笑到最后的胜利者。
魔龙剑寒光闪过，头颅高高飞起，徐来脸上还挂着幻想的表情，但很快意识到了什么。
就这样吧。
生命的最后，他却没有自己臆想中那样怒不可遏，反而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徐来闭上眼，黑暗袭来，浮现了此生最后一幅画面。
窗外正下着酥酥小雨，还是孩童的他站在板凳上玩着木头玩具，身为木匠的父亲正在聚精会神地做着着家具，母亲从堂前端来一碗热气腾腾的阳春面，唤着他的乳名。一眨眼，就是三十六年。
止戈场地牢的守卫打开徐来身上粗重的铁链。
徐来伸展腰身，体内的骨骼发出一连串的脆响。
他走进止戈场，觉得今天的日光格外刺眼，让他这种长期生活在黑暗中的人很不舒服。
一个少年淋浴在日光中，衣衫被镀上一层金边，泰然自若，像早起读书的学子。
徐来看着今日的对手，脸上挂上一抹残忍的笑意。
他遇到过一次这样的对手，是云城宗门中的子弟想要磨练自己的武技，为突破到下一个境界打下更坚实的基础。
这些从小吃灵药长大的宗门子弟虽然经过几次搏杀，但怎么能和徐来这种游走在生死边缘的魔道武者相比。他还没有来的及催动护身法器，就被徐来划破喉咙，饱饮了一番充满药性的鲜血。
徐来一想起那个高高在上的宗门弟子死前不可置信的表情和他鲜血的美妙滋味，忍不住舔了舔干裂的嘴唇。
“武斗开始，生死勿论。”
观众席上，几个精神抖擞的老者正在兴奋地讨论着。
“老赵，你眼光好，这次你看谁能赢。”一个酒槽鼻的老者急不可耐地问。
“老李，你这不是猪鼻子上插葱——装象吗。这还要我说，你肯定恨不得把老婆卖了全押到血魔身上，在坐的哪个人不是心知肚明，都等着赚上一笔呢？”老赵白了他一眼。
老李也不害臊，搓了搓手，期待地说道：“瞒不过老李你，这次我连棺材本都掏出来了，就等着争点小钱，多打几两太清楼的酒解解馋虫，再去去勾栏听几首小曲，要是有哪个天仙一样的小娘子看上了我，让我留下来过夜，那真是下一刻死也心甘情愿了。”
老赵笑呵呵地说道：“瞧你那点出息。这次胜负没什么悬念，押血魔的人实在是太多太多了，赔率低得很。得来的那点钱能打几两酒就不错了，到了花满楼，别人还不把你这穷酸汉赶出来，免得脏了其他公子哥的眼。”
“唉，确实。老赵，你说这要万一翻盘了该砸办吗？要是那不知道从那里蹦出来的不怕死的愣头青胜了，那压他的人怕是高兴得几天几夜都睡不着了。而我就只能当掉裤子睡大街了。”老李想到这种情况，突然打了激灵。
“不可能的，”老李摇了摇头，将目光投在下方的周天身上，“血魔的功法是每吸一个人，威力就强上一分。止戈场都是无法无天、杀人无算的狂徒，每个人的修为都不可小觑。而血魔已经击杀了八个人，再加上那个倒霉蛋，气势、信心已经到了顶峰。第十场更是血魔得获自由的一战，不可能有丝毫保留，肯定一出手就是最惨烈的杀招。这个楞头青活不过一息时间。”
果然，场中的徐来第一时间爆发出杀招，一只狰狞凶恶的血色蝙蝠从他背后飞出，发出刺耳的鸣叫，让人如同身处漆黑恐怖的蝙蝠洞中一般，五感被剥夺，只能像猪羊一样任人宰割。
同时，徐来五爪如勾，指尖生出寸长的血色光芒，不断流转，而身体如浮光掠影一般，瞬息之间来到周天面前，向他的喉咙抓去。
这一爪要是抓实了，就是金石都要粉碎，更别提血肉之躯了。
在与宗门弟子的搏杀中，徐来就是以音波功干扰了他的念头，使得他催动护身法器慢了一丝，被这一爪撕破保命的法术，命丧黄泉。
本来这个宗门弟子实力极强，不会出现这种低级错误，可惜他抱了轻视的念头，在武斗的前一天还在花满楼花天酒地，导致念头不纯。而徐来在地牢对血蝠日思夜想，不断锤炼自己的招式，让心中只保留一个念头，就是最快、最狠地击杀对手。在武斗中，宗门弟子被徐来凶悍的气势震慑，出现恐惧的念头干扰了观想，死得干净利落。
这一次，徐来携不死不休的惨烈气势和生死搏杀磨练出的精湛武技，威力再上一个台阶，只要心境稍差，就会被他的气势压迫，一身实力去个七七八八。
徐来看着呆立不动的周天，脸上露出残忍的笑容，没有任何犹豫，要将他击杀，仿佛已经闻到了鲜血甜美的味道。
就在这时，粗壮的魔龙从虚空中钻出，发出咆哮，龙尾狠狠拍击在徐来身上。
徐来如同被一辆高速飞行的飞车迎头撞击，在地面上洒下一连串的鲜血，最后贴在止戈场的围墙上。
他感觉身上有几处骨骼碎裂，幸好吸取了许多武者的血液，身体强壮足以媲美同境界的妖兽，才没有被那突如其来的一招活活拍死。
自己的功法胜在快和诡，而对面周天的功法明显是刚和猛，自己刚刚那一击无疑是以自己的短处攻击对方的长处，结果可想而知。
他扶着墙缓缓站起身，面对浑身魔龙缠绕、如同蛮荒神祇的周天，没有流露出任何软弱和恐惧，低吼一声，围绕在周天身边奔走，如同一道道血影，在魔龙的鳞片上留下一道道伤痕。
周天头脑清明，又观想出两头魔龙，围绕在空中想袭击他的血蝠上下厮杀，将它的翅膀打得破破烂烂。
而他自己如同泰山一般不动不摇，魔龙身躯翻滚，将四面八方的攻击挡住。
只要徐来观想出来的血蝠被击杀，在他魂魄动摇的刹那，周天将携雷霆之势将他击杀。
徐来也感觉到了危险，这个年纪轻轻的少年观想功夫之深，简直令人恐惧，他的血爪连钢板都能轻而易举得抓穿，而落到周天观想出来的魔龙身上，连鳞片都突破不了。
此消彼长之下，他必死无疑。
徐来突然停下脚步，后撤一步，向空中吼道：“血魔真身。”
空中血蝠如同回光返照一般，发出耀眼的血色光芒，将两条魔龙逼退，然后一下子炸裂化作血雨，在落到地面之前，凝聚成一对翅膀飞到徐来背上。
徐来像吃了一剂大补药，本来魁梧的身材又膨胀了几分，四肢长出灰黑色的绒毛，如同一只人形大蝙蝠，说不出的丑恶。
他震动身后的血翅，在地面留下一道残影，以惊人的速度狠狠向周天的天灵盖抓去。
各种变化看得人目不暇接，也让观众席上提心吊胆的众人兴奋起来。他们都是押注了大笔的财富在徐来身上，本来等着徐来一招斩杀周天，然后回去分钱。没想到周天不仅接下了徐来的杀招，而且越战越猛。徐来失了先机，明眼人都看得出他已经明显处在下风，如果没有意外，百招以内就会落败。一想到那么多布泉都要化作泡影，实在让他们的心尖都疼了起来，眼珠子都不敢眨一下，生怕错过了战斗。看到徐来施展了秘术，大发神威，有反败为胜的趋势，观众席上一时间响起连绵不断的叫好声。
“血魔要拼命了，这招血魔真身要燃烧体内所有精血，要是不能在秘法结束前击杀对手，吸取血液，就会全身溃烂而死。他之前凭这一招斩杀了声名显赫的蛮魔，让不少人大跌眼镜。可惜了，这个年轻人还有些手段，但在这血魔这一招之下就要命丧黄泉了。”老赵松了一口气，放下心来。
损失点钱没什么，但周天要是翻了盘，让他这张老脸有点挂不住了。
周天脸色也凝重起来，但动作丝毫不乱，头顶盘旋的两条魔龙投入身上的魔龙体内，一股凶残的气息弥漫开来。
他施展身法，如同蛇一样诡异地扭动和观想出来的魔龙配合，施展出一招龙蛇起陆，杀机凛然，迎向徐来。
被周天气势笼罩的观众浑身一颤，仿佛来到了寒冬腊月，遍体生寒，口中为徐来加油打气的声音也不自觉小了起来。
徐来在周天这一招下，手臂折断，血翅炸裂，仰面朝天掉落在地上。
周天快步来到难以动弹的徐来面前，右手化为龙爪，向他的心口落去。
但就在这一刻，周天不知怎么的，回想起了第一次和关雎来止戈场时的那种不适感，虽然动作还是坚定不移，但气势有了一丝动摇。
本来如同烂泥的徐来双目赤红，抓住了机会，耳朵猛地变尖，面部长出密密麻麻的黑色毛发，两颗凿子般牙齿向周天的脖子袭来。
只要徐来这一击得手，吸取了周天的血液就能迅速恢复伤势，成为笑到最后的胜利者。
魔龙剑寒光闪过，头颅高高飞起，徐来脸上还挂着幻想的表情，但很快意识到了什么。
就这样吧。
生命的最后，他却没有自己臆想中那样怒不可遏，反而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徐来闭上眼，黑暗袭来，浮现了此生最后一幅画面。
窗外正下着酥酥小雨，还是孩童的他站在板凳上玩着木头玩具，身为木匠的父亲正在聚精会神地做着着家具，母亲从堂前端来一碗热气腾腾的阳春面，唤着他的乳名。一眨眼，就是三十六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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