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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令人不安的猜测

    一周前,罗宾协助白银骑士团的后勤小队,将重要生活物资运往王国东部的各村镇,顺便与线人秘密碰头、获取新情报。在与线人交涉完后,罗宾正准备返回村子与白银骑士会合,却在森林里偶遇恩佐的一支恶魔小队,领头的是一只高阶石系宠物暴角龙,它挥舞着硕大无比的拳头,气势汹汹、杀气腾腾。

    罗宾暗道不妙,他的三只宠物——化蝶、多多和护主犬分别是虫系、毒系和火系宠物,其中虫系和火系被对方克制,火系和毒系攻击又被对方抵抗,可以说毫无胜算。他立即发送了求救信号,在骑士小队赶到前,他只得硬着头皮让三只宠物轮番上场,与暴角龙周旋。

    在战斗中,他发现这只暴角龙的独角断裂,虽然威力不减,但在施放某些技能时,花费时间要长一些。罗宾悄悄扯下树上一根藤条,在暴角龙积蓄力量时,用力朝它挥去,想扰乱对方的节奏。谁知,藤条还未打到暴角龙身上,它便突然爆发出一声激烈的吼叫,后退了半步。

    眼前这一幕实在过于眼熟,罗宾愣了半秒,然后便想起了三年前,他与吉洛斯、霍克被一群暴角龙、独角龙袭击,进而被困矿洞,而在此之前,曼陀罗猪曾用藤之鞭打断过一只独角龙的独角!

    难不成眼前这只暴角龙正是三年前的那只?

    暴角龙似乎被罗宾的行为所激怒,也可能是自己下意识的畏怯让它面子挂不住,总之,它不再单打独斗,而是命令恶魔小队的其他宠物一起进攻。幸在此时,骑士团后勤小队及时赶到,打退了暴角龙的进攻。

    “真险啊!”圣安德鲁国王被罗宾这番讲述吸引了,连红酒都忘了喝,“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谁能想到三年后,你还能与这只暴角龙重逢呢?”

    “是啊。”罗宾心有余悸道,“它应该也认出了我,想要报仇,才命令其他宠物先别动手的。如果它们一开始就一拥而上,我肯定对付不了。”

    “所以你认为,矿难其实是恩佐命令他的宠物制造的?可是原因呢?而且你怎么能确定恩佐不是在袭击事件后,才把那只暴角龙收服的?”国王吃完了奇异果披萨,心满意足地站起来消食。

    “原因有三个。”罗宾见国王陛下起身了,也跟着站了起来,“首先,盗采者霍克曾提到他们受到过独角龙宠物的袭击,但提到他们当时受伤的是小钻鼠,也就是说,那群独角龙遵守了宠物间对战、不袭击洛克的契约,而我们遇到的那群独角龙却直接攻击我们,行动和逻辑上存在差异;其次,独角对于独角龙来说意义非凡,失去独角的独角龙会被家族重点保护,我向托比先生写信询问,捕捉一只被家族保护的断角独角龙的可能性有多大,他说基本上为零;最后,恩佐的恶魔军团成员多半体格硕大、身强力壮,他不太可能捕捉一只明显有缺陷的宠物。因此只有可能在它断角之前便已捕捉。在失去断角后,暴角龙没有在家族的保护下丧失斗性,反而成为了恶魔小队的首领。”

    “原来如此!”国王陛下心服口服。

    “如果矿难是恩佐自导自演,那么所有疑点都能得到解答——为什么当时我们没有在现场看到小钻鼠的尸体?因为小钻鼠本就是恩佐的宠物,它们可以带盗采队找到矿物,自然也可以带他们走向死亡陷阱,小钻鼠与暴角龙里应外合制造矿难后,再自行打洞离开。那么另一个问题就接踵而至:恩佐为何要发动矿难?难道只是为了杀人灭口?可是我们通过盗采队找到恩佐的可能性微乎其微,相反,如果王国过早地发现宠物袭击频发并限制宠物贸易,他备战的事实就有可能暴露。”罗宾说到这里,神色逐渐凝重,“除此之外,恩佐在战争中的行为也非常奇怪、自相矛盾:侦探协会分析白银骑士团的作战数据后发现,恩佐已有的战力本可以轻松拿下一场战役,他却偏要把战线拉长以致我方增援赶到,导致大好局面转向胶着,这与他对外宣称的不符:既然他想逼您退位,那应该速战速决;既然他提到要带领王国走向更好的时代,也不应该如此消磨王国战力、肆意夺走别人的生命,否则即便他最终攻下王国,得到的也只是百废待兴的烂摊子。因此我认为,恩佐发动战争的目的并非夺取王位,而是......”

    他斟酌再三,开口:“而是进行永生实验。”

    “什么?!”圣安德鲁国王大惊。

    “从我得知恩佐曾进行永生魔法研究以来,我便一直在收集与之有关的资料。我发现有些记载隐晦地提到,永生魔法实际上是生命的不等价交换,因为涉及生命,又违背了魔法的基本原则之一,所以才被列为禁忌中的禁忌。若施法者想令死者复生、生者永存,需要耗费比之多数千万倍的生命能量。恩佐战前制造的矿难可能是他永生研究的一个引子,而现在,他把整个战争都纳入了他的实验。”

    圣安德鲁惊愕于罗宾大胆的猜测,他愣在原地,有些心烦意乱地抚摸着权杖。半晌,他才缓缓开口:“如果现实真如你所说,那么这场战争将会变得非常漫长......永生魔法所需的能量或许是一个无穷大的数字,纵使赔上整个卡洛西亚大陆的生命,也不一定能成功。那么结局不是恩佐灯尽油干,就是王国溃败......”

    “没错。”罗宾心情沉重地说,“不过恩佐应该不会让自己落入被动境地,如果他发现自己难以抵御王国的反击,可能会放弃拉锯,转而尽全力进攻。”

    “如果他是为永生实验积攒能量,那么我方尽可能避免交战,恩佐肯定坐不住。如果不是,反而利于他攻占王国。”现在有两条截然相反的路摆在王国面前,圣安德鲁国王皱眉问,“罗宾,你有什么方法证实你的猜测?”

    “我认为,可以派人在王国各处偏远村落散布永生魔法和返生实验的传闻,如果恩佐真的在进行永生实验,两年——甚至五年——时间已经不短了,他应该会有动摇。因此一旦有新的情报出现,无论是为了获取新信息,还是销毁有关记录,他应该都不会坐视不管。”罗宾说,“战斗他大可放权给训练有素的百级神宠,但与永生魔法有关的情报,他应该会派亲信甚至亲自前往核实。”

    “我明白了。”国王严肃地看着罗宾,“那就这么做吧。这段时间,我与格里芬院长也会利用皇家图书馆查阅与永生魔法有关的记录,如果有新的发现,会派人立刻通知你。”

    罗宾脱下圆顶礼帽,鞠躬告退。

    走出城堡大门,罗宾在路口叫了一辆出租马车。马车停稳后,他正准备上车,护主犬却突然叼住他的裤腿,拼命将他往外拖。

    “怎么了?”惯性让罗宾后退半步,也让他发现了马车车厢内的异常——一只明显来意不善的布莱克岩正躲在车厢底座,朝他虎视眈眈。见被发现,布莱克岩索性不再隐藏,而是低吼一声,周身迸发出了黄紫色的光。

    舍身爆破!罗宾震惊不已,这是威力巨大的自爆式技能,虽然可以给予对手重创,但也会让使用者同时损失全部的精力。在此之前,他只听前任会长提过有恐怖分子利用这种技能制造自杀式袭击,但从未亲眼见过。如果布莱克岩在这里发动“舍身爆破”,不但他会受重伤,还可能波及周围来来往往的行人......

    欢笑声、交谈声不断地灌入他的耳内,现在驱散人群已经来不及了,罗宾用手杖的杖尖对准布莱克岩,想赌一把用星星魔法打断技能的可能。然而恰在此时,身旁的多多突然冲上前,张开双手,凝聚了一面比它身体大数十倍的球形护盾,瞬间把马车连同它自己一起裹了进去。

    “多多!”罗宾意识到爱宠想干什么,急道,“太危险了!你快出来!”

    这招起效了,布莱克岩不愿意冒“舍身爆破”被护盾抵挡的风险,停下了施放到一半的技能。它紧紧盯着比自己矮小得多、却毫无惧意的多多,使出了“光刺炮”。多多被“光刺炮”命中,发出痛苦的闷哼,但强撑着没有倒下。它将魔力源源不断输入进护盾,希望能多撑一会儿。罗宾利用多多争取到的时间,向天上发射了一颗红色星星,同时立即向周围人群亮明自己侦探协会会长的身份,要求他们迅速撤离危险区域。

    驻守王国城堡的白银骑士团成员看到红色星星后,第一时间赶往现场。布莱克岩见情况不妙,不再执着于破盾,转而直接施放自爆技能。

    “多多!”

    三秒后,以马车为中心发生了大爆炸。马车几乎瞬间被撕成了碎片,而在抵挡了如此大威力的爆炸后,多多的护盾也像肥皂泡般碎裂消失。爆炸的余波将几只宠物掀翻在地。整个城堡广场瞬间充斥着各种各样的声音:孩子的啼哭声,居民的咒骂声,宠物的尖叫声,和白银骑士们维持秩序的安抚声......

    烟尘散去,爆炸最中心,多多了无生气的身体斜躺在地上,周围一片马车残骸。罗宾呼吸一滞,冲到爱宠身边,把包内所有的HP药水都喂给了它,它却依然没有任何反应。

    严重的耳鸣让他完全没听到来自身侧的呼唤,无奈之下,身旁的特伦斯用力拍了拍罗宾的肩膀,递给他一瓶骑士团使用的大瓶特效药剂。

    罗宾接过药剂,喂给多多。特效药剂灌进去后,多多总算有了一点反应,它微微睁开眼,爪子软软搭在罗宾胳膊上,有气无力地拍了拍,似乎在让主人不要担心。

    “它现在的状态很危险,我让随行骑士立刻送它去宠物医院。”特伦斯说着叫来身边的一个骑士。

    随行骑士从罗宾手上接过多多,纵身上马,向宠物医院疾驰而去。

    罗宾站起身,垂眸望着马车残骸之中的一扎烧焦的的稻草人,它套着马车夫的衣服,上面还残留有黑魔法的痕迹。看来这起突袭是恩佐所为无疑。他们一早备好了马车,只待某个倒霉的家伙上车,布莱克岩就会立即自爆将其炸死。如果不是护主犬及时发现,如果不是多多透支生命发动了护盾......

    “他们肯定没走远。”特伦斯鹰一样锐利的目光在人群中扫过,“有了......站住!”

    他手一挥,身边的冰酷狼闪电般窜出去数百米,顷刻衔住了黑斗篷男子的手腕,将他拽翻在地。特伦斯嘱咐手下骑士保护好现场,纵马追击,库伦赶紧用咕噜球召唤出几只恶魔叮,恶魔叮们围在冰酷狼周围持续骚扰,迫使它松开了嘴。

    库伦立即起身,在恶魔叮的掩护下向彼得大道的方向逃去。

    可惜特伦斯比他快得多,库伦还没跑出去百米,就被他骑马赶上。特伦斯在马上挥动佩剑,一道带着冰霜魔法的剑气朝库伦劈去,库伦慌乱地侧身躲过,脚下一歪摔倒在地。

    特伦斯立即抓住机会放箭,箭矢刺穿库伦的手掌,将他生生钉在原地。库伦不敢犹豫,忍痛拔下箭,在特伦斯近身前甩下一枚烟雾弹,紫黑色的烟雾迅速蔓延开。特伦斯不慎吸入一口,顿感喉咙剧痛,呛咳不已。他把披风拉高当做面罩,骑着扫帚上至半空,将地面尽收眼底。

    脚下这团烟雾如海底深处的巨物,一刻不停地变幻着身形,将数不清的触手向四面八方伸去。特伦斯审视片刻,捕捉到地面一串血迹,立刻驱动扫帚追上带伤逃窜的库伦,对着他的双腿砍去。

    剑上传来的触感令他暗道糟糕,再看时,“库伦”变成了一扎稻草人,而真正的库伦已经朝反方向跑去。

    特伦斯吹响了魔法哨,守在马车附近的两位下属立刻响应长官的召唤,端起佩剑和护盾,拦在库伦面前。

    “我说,你也太阴魂不散了吧!怎么甩都甩不掉啊!”库伦欲哭无泪地大喊,他只比特伦斯领先不到百米,前有全副武装的白银骑士,后有紧追不舍的特伦斯,他被两面夹击、痛苦万分。

    不管了,使出杀手锏吧!他开始默念恩佐大人教他的咒语,这段咒语可以唤醒贴在马车车厢的黑炎结晶,让它顷刻迸发出熊熊黑焰。王国的人没有见过黑焰,自然也不知道如何对付它。黑焰一旦上身,就会像有生命般迅速将人吞噬,而当火焰燃烧到一定程度,便只有温度极低的雪水才可能把黑炎熄灭,否则就只能等到黑炎把周围的可燃物吞没殆尽。

    另一边,罗宾正在弯腰检查马车残骸,却感到手心发烫,他马上意识到热源来自刚刚从车厢内取下的奇怪结晶石,此时它正散发着危险的暗紫色光芒。

    罗宾想立刻扔掉它,却又担心处理不好造成危险——结晶石越来越烫,罗宾几乎握不稳——肩膀的化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叼起证物袋,腾空而起。与此同时,库伦诵完了咒语,黑炎结晶被唤醒,滔天的黑焰顷刻将化蝶吞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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