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江边血案

    “今天是2017年4月10日,今天清晨在我市清江县的长江路段,有市民散步发现一具浑身赤*的女尸。”

    一个画着淡妆,穿白色上衣和黑色短裙职业装的记者举着话筒播报着刚刚发生的一起新闻。

    “经我台记者了解这是一起他杀案件,因目前该案处于侦查阶段,警方对于相关细节不予公布,具体情况还待本台记者跟进。”

    “由于尸体已经被警方搬走,无法给大家呈现案发现场的原始状态,现本台随即采访几位案发现场的围观群众,听听他们对于当时现场状况的描述。”

    “您好大爷!请问您是住在附近的居民吗?您当时靠近死尸了吗?”

    女记者将话筒递到身边的一位老大爷面前,带着礼节性微笑地问道。

    “这是城外郊区,都出了城了,附近没有人住,我也是住在城里的。”

    一个满脸皱纹、白发稀疏的老大爷面露哀痛地说着。老大爷喘气很粗重,说几个字就要停下来歇一会儿。

    “每天和几个老兄弟,吃完早饭没事儿沿着河边溜达一圈散散步,仗着身体还硬朗就多走走。”

    “今天我们几个老头子也是像往常一样出来散步,当我们几个人走到这里时候,就看到前面那儿围了好些人。”

    “叽叽喳喳不知道在说什么,我们看着热闹,平时这些人都是各走各的,也没扎堆儿过。”

    “我们几个老伙计还以为有人钓上来大鱼了,就想挤进去看看。走进了才看清河边上躺着个女娃儿,已经死了。”

    “女孩儿的尸体已经被河水冲的漂白了,身上衣服都没了,样子真可怜啊!”

    “看着她也就20多岁,可能更小,躺在湿漉漉的河床上,我也没敢细看,人虽然死了,但是毕竟是个女娃,我得尊重她。”

    “我年轻的时候是一名老师,围着孩子们转悠了一辈子,看见这种场景真的是心痛啊!”

    “我看那女娃时,她还睁着眼睛,看那样子就知道是死不瞑目,肯定是被人给害了。”

    “唉,后来我们就报案了,警察来了以后也问过我们了。你们是电视台的记者吧,希望你们帮着宣传宣传,尽早找到女孩儿的亲人,她一个人很可怜的啊。”

    老大爷一脸惋惜地对着记者说,或许因为是曾经当过老师的缘故,虽然气力不足,但是言语间有条有理,一边说一边还在不住地摇着头。

    “那您身边这几位老大爷也都是一起看到河边的女尸的吗?能不能也形容一下你们当时看到的场景呢?”

    记者示意摄像师后退,好让镜头可以同时拍到对面的几个人,并将话筒移到了另一位老人的面前。

    话筒后面一个满脸红光、留着白色胡须的老大爷表情激动又悲愤。

    “我也看了的,当时围观的人还有说自杀的,我看呀就是让人给害死的,谁家女娃能好好的投河呢?”

    “再说她身上还有伤呢!本来我是想脱下来衣服给那女娃罩上的,但是旁边有明白事儿的人说那样会破坏现场,我就没敢动。”

    “咱说,真让人心疼啊,那还是个小女娃儿呢,和我孙女差不多大!”

    “看着呀,像是淹死的,身体蜷缩着,就只有脸是浸在河水里,眼睛还是睁着的,那一头长头发披散着,浮在水面上,乌黑乌黑的。”

    “多好的女孩子,你说谁这么缺德啊,丧良心啊!那个害死她的人不得好死,全家死光,下辈子做乌龟,全家做乌龟…”

    大爷越说越激动,其他的几位他的同伴儿也都在旁边附和,显然女孩儿的可怜遭遇激起了这些老人的满腔怒火。

    记者看见场面失控,赶紧找了个引子,结束了对这波人的采访。•••“老板,多少钱?”一家临街的小摊位上,一个看起来二十多岁的男生吃进碗里的最后一口面抬头问店家。

    “三两小面7块。”

    旁边正在看电视的饭馆老板回道,老板大声说道,但是心思却完全没有在收钱上,一双眼睛转都没有转。

    始终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里面正播放的本地新闻看,新闻的内容已经深深地吸引了他。

    从兜里掏出一沓零钱,抽出了其中一张5块和两张1块的放在桌子上,男生走出了饭馆。

    刚才饭馆里电视上播报的新闻,他也听见了,只是他并没有抬头看,从始至终神情落寞地低头吃着手里的一碗面。

    对于男生来说,他现在已经没有能力再去管这样的事情了。

    男生穿着背心、短裤,脚上踏着一双拖鞋,一米七八的个头,身材健壮,本应该是青春激扬的年纪,却露着一张满是愁容的脸,双眼多少有点迷茫,没有一个焦点。

    如果是以前他看见这类新闻,一定会很感兴趣,一脑袋扎进去,只是今天他虽然听见电视机里面的案件报道,却自始至终都没有看到他抬起过头来。

    只有最后付完钱转身出饭馆时,才无意间瞥了一眼墙角的电视机,而那时候新闻已经结束了。

    他叫王道,目前是一名无业人员,用家乡的话说就是社会小青年儿。成为无业游民之前,他曾是一名中国刑警。

    回到出租屋,王道坐在一把木椅上,拿出手机继续浏览网页上的招聘信息。

    王道回到林都市已经20多天了,这些天里他很少出门,每天都是躺在床上睡觉。醉氧实在把他折磨的太难受了。

    睡觉的间歇,他也会偶尔感觉胃空,这个时候他就会认真思考起以后的生活。

    从警队辞职,回到举目无亲的林都市,身上和银行卡里的钱加起来已经不足4位数了,每想着这个棘手的问题,他就感觉醉氧带给他的昏睡感更加厉害。

    王道回到这座大学时候的城市,面临着一切都要重新开始的处境。他在警队里一年多来发的工资都已经按月打回家里,帮父母清偿债务,现在的他越发感觉到生活的艰辛。

    暂时没有生活来源的他,本就没有什么花钱的爱好,现在就更是将生活成本降到最低,吃最便宜的饭,尽量不加菜。

    他之所以不自己做饭,是因为他要留出做饭的时间做更有意义的事,比如说睡觉。

    王道醉氧的很厉害,之前因为在高原缺氧的环境里生活的久了,从海拔4000多米的高原,突然来到平原又是植被茂盛的林都市,无法一下子适应肺里吸入的充沛的氧气。

    这种身体反应,任谁都要有一个适应的过程。

    晚饭王道并没有吃饱,他尽量挺直脊背坐在木椅上,这个动作会让他的肚子略微前倾,使他生出一种饱食腹胀的感觉。

    王道侧头看着窗外一栋栋拔地而起的高层建筑,还有街边一撮撮叫卖着炒粉、炒面的小摊贩,和那些打扮的花枝招展,蝴蝶般穿插的妙龄少女。

    联想起警队里不愁吃喝的安逸生活,他的嘴角咧出一丝苦笑,如果不是自己的性格太过执拗,或许那里的生活才是最适合他的吧。

    王道知道他必须要重新适应这座城市里的生活,尽快融入到这个城市里的人群中。

    未来的路,只能从这里开始,这一点他别无选择,既然没有选择,就必须让自己走下去。

    林都市林中区解放路一栋高层建筑20楼,一间很大的办公室里,在一张大会议桌边围坐着足够多的人。

    他们或着警服,或着便衣,一个个面目凝重。会议室里烟雾缭绕,其间的几位女警却并没有蹙眉或是捂着鼻子,看样子应该是已经对此习以为常了。

    这里是位于林都市公安局的刑侦总队办公室。

    会议桌上首的位置上坐着一个30多岁的男警察,正在一页页地翻着手里的报告。

    他的手里掐着一支烟,面目凝重,一对浓密粗犷的英雄眉,配上一双不大却很有神的深邃的眼睛,多年的刑警生涯让他不怒自威。

    认识他的人,都会称呼他张队、张大队,手底下的兵都喊他老大,他就是林都市公安局刑侦总队的总队长张强。

    张强放下手里的报告,抬头巡视了一圈办公室里的人,摁灭了手里的烟头。

    他并不着急说话,随手又点燃一支,吸一大口。

    不熟悉他的人一定会以为他是一个烟鬼,在这种场合还要不忘醉心药草的味道。

    只有下面坐着的这些人才知道,队长昨晚一定又是加了一夜的班。

    张强对一位穿着警服,看起来60多岁的老警察说:“老吴,你们的尸检报告已经出来了吧,你给大家讲讲吧。”

    这位老吴警官是市公安局资格最老的一位法医,市局里很多年轻法医都是他一手带出来的。

    目前他已经处于半退休的阶段,毕竟年龄大了,又因为坚持干了近40年的一线工作,身体透支的厉害。

    市局考虑到他的身体状况已经很少再给他安排任务了。

    而这次的尸检工作由他来负责,则是他和局领导主动要求的,他不但要参与这个案子的法医工作,还要从头到尾地把这个案子办下来。

    刑侦队的人都清楚,老吴是想把这个案子做完以后,就申请病退,这位老警察只是想为自己的刑警工作尽最后一份力,给自己职业生涯画一个圆满的句号。

    老吴听见张强的话,咳嗽了一声,按灭了手指间的半截香烟,他的眼睛并没有看尸检报告,因为报告就是他写的,内容都已经记在了他的脑袋里。

    老吴声音清晰地说:“死者系女性,年龄在18岁到19岁之间,死亡时间应该在昨日23时至今日凌晨1时之间,也就是4月9号晚上23点到4月10号凌晨1点之间。”

    “死亡原因是机械性窒息,根据其颈部的擦伤和按压形成的表皮挫伤,可以判断死者死前曾被人从后面扼住颈部,导致颈部大动脉停止向脑部供血。”

    “但经过检验死者死前脑部有血液回流,判断死者死前的大脑是恢复了供血的,因此她不是死于扼颈性窒息。”

    “经过我们的检验,被害人最终的死亡原因,应该是被塑料袋等封闭袋子套住了头面部造成机械性窒息的。”

    老吴法医说到这里咳嗦了一会儿,可能是刚才抽烟有点多。

    他继续说:“死者的***陈旧性破裂,从下阴内提取到一个塑料袋,这个塑料袋就是杀死死者的凶器。”

    “死者的手腕和脚腕处,都留有表皮摩擦过的伤痕,系生前伤,经对皮肤组织上遗留的捆绑物的提取分析,应该是纱纺类布料捆绑形成。”

    “死者的下阴、口腔、食道内均留有男人**的分泌物和精斑,根据分泌物的浓淡程度判断,并非一次注入。经DNA检验,凶手是B型血。•••”

    听完老吴的尸检报告,会议室里传出许多小声讨论的声音,每个人都在和旁边的人交流、探讨。

    尤其是几名新入职的年轻警察,看样子是受到了某些电视剧的影响,言辞里不只一次地提到变态恶魔这个词。

    张强敲了敲桌子,会议室里逐渐安静了下来,他看了看下面坐的一个年轻的女警员,说道:“小张,你再来介绍一下现场勘查情况。”

    “好的,张队。”

    一位看起来也就是20多岁的年轻女警清脆地答道。

    这位女警官叫张玲玲,她面貌清秀,秀发扎成马尾,没有化妆也没有染发,身上彰显着年轻女孩儿特有的青春美。

    张玲玲是今年刚毕业的一名中国刑警学院的刑事科学技术专业的研究生。

    她整理了一下手里的材料,声音清脆地介绍道:“案发现场在我市清江县的长江清江国道路段,距离清江县的县城有3公里,在一条小道上,小道可以开车通过。”

    “这处河道是不经过收费站路口的,每天有城里的居民会沿河走到这边散步或是钓鱼,现场第一发现人就是清江县出来散步的居民。”

    “死者尸体被发现时,全身赤*,肢体及四肢蜷缩地俯卧于河道上,其面部浸于水中。”

    “经过现场勘查,未发现现场有人为破坏,从被害人在河道上形成的挣扎痕迹,及被害人身上的粘附物、微量物质检验与现场环境相符合,判断这个地方应该就是被害人遇害的第一现场。”

    “在尸体附近提取到数枚足迹,排除了陈旧性足迹,又排除了现场群众等数人的足迹,经过对余下的足迹比对检验,是分别属于死者和另外的4个人的。”

    “受困于现场的环境条件,暂时还无法检验出这些足迹的形成时间,为了更准确地鉴定出这四组脚印的对应人体特征,我们还在外围以这四组脚印为对照提取了每组相对应的足迹,目前此项工作已经完成。”

    说到这里张玲玲抬头看了一眼大家,提高了报告的声音。

    “四组足迹检验的结果对应的人体特征分别是:第一组趋向男性,1.66米-1.69米,67公斤-70公斤,外八字,年龄在20岁到40岁之间;”

    “第二组趋向男性,1.72米-1.75米,71公斤-74公斤,年龄在40岁到55岁之间;”

    “第三组趋向男性,1.75米-1.78米,84公斤-87公斤,年龄在30岁到50岁之间;”

    “第四组趋向男性,1.73米-1.76米,70公斤-73公斤,年龄在20岁到35岁之间。”

    “案发现场没有监控探头,经过对案发现场外围的搜查,没有发现从死者身上扒下来的衣物以及死者生前被捆绑使用的绳子。”

    目前不清楚凶手和死者是乘坐何种交通工具到的现场以及从哪条路通往案发现场的,这些情况我们的民警正在调查访问。”

    张玲玲放下了手里的材料,结束了汇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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