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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0四章 烧城

    “对方士气大涨,气势汹汹,士兵们的确心生害怕。我们连续吃了两天败仗,士气低落。主上,恕属下直言,如此继续下去,损失必定更多。而且...”

    非白顿了一下。

    “而且什么?”连琋追问。

    “而且王爷之死又再次被提了起来,军中议论纷纷,对您也颇有微词,心生猜忌。”

    桃花琉璃目淡淡的转了一下,连琋平静的走向窗前。

    越是靠近窗口,越能感觉到外面微寒的冷气。一夜未合的眼下晕染着淡淡的青影,眼眶内也爬上了交错的血丝。

    这姜离的主,无论是过去现在,无论是民众还是军士,他们认的只有一个主,只有一个王。

    “权懿之死,振奋了吴军士气。我们姜离的士气,也需要振一振了。”

    “主上是想,让王爷出现?”

    连琋目光专注道:“已经到了决战的时刻,她也该出现了。”

    吴帝弃登州转蔚德,说明他和君悦所演的“丈夫谋杀妻子”戏码已经被拆穿,再分开也已经没有了意义。倒不如两方会和,和之前一样夫妻并肩,齐心进退。

    成败,就在这最后一步。

    连琋转身看向非白,郑重道:“整军,午时出发,我们去登州。”

    非白不确定的问:“全部撤军吗?”

    “对。”

    “可是如果蔚德县没有军队留守,吴军长驱直入,岂不很快就逼近赋城?”

    “不会。”连琋肯定道,“容霈之一定会追着我们去登州。他一定要为自己的大将报仇。”

    “主上何以肯定?”非白不解,“属下觉得他肯定会先取赋城。”

    连琋沉声道:“他想,他也不能。吴国的军队,是权懿一手带出来的,他们对权懿的感情,远比那个吴帝更甚。若吴帝一心想着拿下姜离,只顾夺权夺天下,反倒将报仇之事抛之脑后,他的军队绝不会同意。”

    军心这东西,凝聚时犹如钢刀利刃,散时便如一盘散沙。吴帝身为帝王,不会不懂这个道理。

    所以,他一定会去登州。

    吴帝算是这一代中难得有魄力的帝王,有勇有谋,有野心有手腕。吴国在他的治理下,盛况空前绝后。但他也跟其他帝王一样,犯了一个错误。

    一个致命的错误。

    军权太过集中。

    便如蜀国,启麟一死,蜀国的军队便是一盘散沙。

    这一点,他不得不佩服君悦的决策。

    姜离没有权懿和启麟这样的军事天才,但有古笙郭怀玉这样的壮年良将,更有邬骐达贺啸声这等经验丰富的老将。这些人,随便拉出一个都能独当一面。

    如此军权分散,战时有将可用,无战之时也不怕军权太过集中,防止将臣佣兵谋反。

    “况且。”

    连琋继续道:“他就算拿下赋城又如何?姜离之南的邕城有三十万大军,蔚德此处有五十万,到时候两面夹击,他反倒被动。”

    非白恍然大悟,“属下这就去整军。”

    “传达下去,城中百姓有去处的,尽量出城避祸。若无去处,午时集中于东门,拨一万军队护送其前往姜离腹地。”

    非白神情一震,“主上是怕吴帝会拿城中百姓作伐吗?”

    连琋摇头,“我是怕,他为击起士兵的血气,拿城中百姓祭他复仇的大旗。”

    闻言,非白一双黑亮的眼睛立即变得恐惧,微微张开的嘴巴抽了一下。

    屠、城、吗?

    就如当年恒阳。

    “此地距离登州有五日路程,我们带上五日粮草便可,余下的...”

    连琋转身看向窗外,声音一如这空气的寒凉,“全烧了。”

    ---

    六月初。

    吴军破了沙城至蔚德县的最后一道防线,防线上的三千姜离军,为后方的军队撤离争取时间,全军覆没,同埋一冢。

    乌鸦盘旋,浓厚的血腥之味盘桓不去,久久不散。

    阴沉的上空,乌云满布,一场强大的暴风雨即将来临。

    蔚德县城下,莫开从城内策马出来,到吴帝面前时停下,抱拳禀报。

    “陛下,城内空无一人。”

    吴帝嘴角冷笑,眸光寒冷。“这是怕,朕会屠城吗?”

    “他敢杀了我们将军,便是屠他城,也不足以让我们泄愤。”莫开愤恨道。

    “莫将军放心,你想杀了他们泄愤,有的是时候,战场上供你杀个够。既然他给我们腾了地方,那我们便在此处休整一晚,明日一早出发,直追登州。”

    吴帝微微仰头,漠视着城门上陈旧的“蔚德”二字,冷冷道:“至于此处,他既不要,咱们便帮他烧了。”

    “烧了...”

    “烧了...”

    身后数十万将士呼声齐齐,士气振奋,杀气弥漫。喊声惊天动地,惊起方圆飞禽走兽四处逃窜。

    ---

    君悦是在六月初七这天,出城迎接她这些久违的军士们。

    这一天,连下了好几日的暴雨终于停了。天空中散下来明媚的日光,山河之景一片干净澄亮。

    数十万军队在看到她的时候,精神是从未有过的激动和亢奋。所有的悲伤、疑惑、不解、隐忍和疲惫,在这一刻,一如这晴朗的天,烟消云散。

    连琋走向妻子,千言万语中,开头第一句,不过简单的四字:“好久不见。”

    君悦看着他,也淡淡一笑,“好久不见。”

    有多久了?

    快一年了吧!

    糯米团又长大了一岁,也不知道长高了多少?

    ---

    权懿的棺柩,也在六月初七这日,回到了丹僼城。

    遵吴帝之令,以亲王之礼,大葬,厚葬。一时间举国哀悼,满城素缟,哀乐棉絮。无论是贵族公卿,亦或是平头百姓,皆沿街撒酒,肃穆相送,可谓风光无限。

    庭阔幽深的成王府厅堂中,成王一身素服,慢悠悠的垂眉吹动着杯盏内漂浮在清水之上的茶叶,茶香扑鼻,白气袅袅。

    “你说你是皇上的信使,可有什么证据?”

    厅堂中央,站着一个身穿吴军军服的士兵,微微垂眸弓背,不敢直视。

    “陛下让属下将此物交给王爷。”士兵从怀中掏出一物,双手奉上。

    成王抬起头来,在看向士兵手里的日晷玉佩时,炯炯的一双眼睛微眯了一下。他将茶盏放回桌上,伸手接过玉佩。

    此玉佩,曾是他心爱之物,于去年除夕夜被皇兄以游戏的方式抢了去,成了他的。

    皇上的东西,自是不会轻易落到旁人手中。

    成王斜了一眼面前的士兵,“你一无虎符二无皇上手谕,光凭一枚玉佩就要本王信你,实在牵强。”

    士兵道:“陛下怕手谕会被蜂巢的人截获,便要属下只传口谕。属下只是个传话的,其他的一概不知。”

    成王瞅了他好一会,复又低下头去,把玩着手上的日晷玉佩。

    这士兵传的话,便是要他领京畿十万军队,严防死守丹僼,以防君悦后方偷袭。

    这道口谕,可真可假,事情也可大可小。如今陛下御驾亲征,前线战事吃紧,权懿一死,等于说吴国的保护屏障也没了,的确要防止姜离的偷袭。

    可是,如果这道口谕是假的呢?

    换句话说,如果这个士兵是姜离的细作呢?

    一旦他私自调动军队,轻则是误信妖人之言,重则就是围宫造反,那是要掉脑袋的。

    “来人。”

    他朝门外的下人喊了一声,待下人进来后,吩咐他道:“先带他下去好好休息。”

    说是休息,实则软禁。

    那士兵也不是个儿笨人,自是知道他的弦外之意,却也不恼,恭敬道:“还请王爷早做决定,属下还得赶回去复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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