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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二章 洗毒

    后面的路显然比前面的更为好“走”,如果能够忽略身后那如棘在背的视线的话。

    绝妙的轻功快速行进的时候好像是飞一样,脚尖只需要在树枝、在叶片轻轻点上一下,便可以轻松跨越在普通人看来不可思议的距离。

    楚辰晖的轻功与顾菲菲的份属同源,同样轻灵优美的姿势翩然越过院墙的时候好像风吹过树梢一般悄然无痕。

    回九华天音的途中没有惊动任何一个人,楚辰晖对路径的熟悉程度仿佛已经这般来回了千百遍,轻松地拉着顾菲菲避开值夜轮守的弟子,到了九华山最高的峰头——圣女院落之中。

    长时间运行内力对顾菲菲来说,负担并不是很大,对内力稍显不足的楚辰晖来说,还是有些累的,安全之后,他吁了一口气,就着月光,点亮了室内的烛火。

    微弱的光芒并不能够立刻照亮宽敞的内室,顾菲菲摸出了几颗夜明珠扔在床铺上,坐了过去,说:“把手伸出来!”

    楚辰晖愣了一下,对着顾菲菲严肃的模样有些无法反应,走过去,伸出手的同时问:“怎么了?”

    白皙如玉却略显薄凉的手捉住了楚辰晖火热的掌心,柔和的光下,顾菲菲专注而仔细地检查他手上的每一寸皮肤,贴近的呼吸让楚辰晖有些不知所措,一边想要抽手,一边问:“你在看什么?”

    因为练剑的关系,楚辰晖的虎口处已经有了薄薄的茧子,修长的十指,清晰的指纹,圆润的指甲,那粉嫩的甲片自然柔亮,不需要额外的修饰便显得圆润美好,宽大的指节因为年轻的缘故还未曾过分粗糙,但比起顾菲菲的柔夷,便显得粗犷了许多。

    “你能干了啊,竟然会用暗器了,还用银针当暗器,你以为你是东方不败啊!竟然还敢往针上淬毒,就不怕扎了你自己啊?”发现指上没有伤口,也看不到留有伤痕的痕迹,顾菲菲在松了一口气之后开始疾言厉色地教训,“把淬毒的针都交出来!没收!”

    一抹轻松愉悦的笑意爬上唇角,楚辰晖恍然道:“我还以为什么事呐,你放心好了,这种毒是有解药的,你说过的,没有解药的毒不要乱用,免得引火烧身,我记得的。”

    说归说,他却还是解下了腰带,腰带一松,合身的黑衣立刻宽松起来,不再凸显腰身的同时,有了一种居家的闲散舒适。

    黑色的腰带上有一道暗蓝色的滚边,点点银芒闪烁在滚边上,仿佛精心设计的装饰。直接暴力撕开,呲啦一声,一排密密麻麻的银针映入眼帘,同样醒目的是银针下方三分之一的幽蓝色光芒,与上面的滚边相映生辉。

    楚辰晖坐在一旁,把玩着夜明珠,淡淡道:“你说过,暗器之中,针最好用,够小够锐利,又不易引人察觉,再配上厉害的毒药,哪怕是有了戒备的人都无法轻易逃脱,不过若要做成你说的那种暴雨梨花针,还有天绝地灭透骨穿心针,实在太难了一些,你也不太清楚构造,我也找不到合适的机关巧匠,便只有这样用了,好在还算趁手。”

    见顾菲菲盯着那些针的目光依然苦大仇深,楚辰晖眼角一弯,黑眸中亮晶晶的,比夜明珠的光芒更柔和更令人迷眩,轻声说:“你放心好了,我是先用无毒的银针练习过,之后才淬毒的,不用担心,我比你聪明多了,当然,也是托你上次差点儿弄死我的福,我现在的武功好多了,有一种七窍皆通的感觉,无论是什么样的暗器都可以得心应手,不信,我用给你看!”

    献宝一样就要拿过那边儿的针,顾菲菲仿佛才醒悟,捉住他的手,狠狠瞪了他一眼,说:“别以为岔开话题我就不问了,你是专门拉仇恨的吗?今天晚上到底怎么回事?你不是第一次去那个地牢吧!”

    顾菲菲可不觉得楚辰晖会多么关心那个仅有一面之缘,且没说过几句话的沧澜下落如何,原以为他费尽周折让自己先跟他去五色门的地牢,为的是救出黄生和任丘峰,可那样的离去,怎样都会被人怨恨的吧,倒不如一开始就不去。

    楚辰晖错开目光,含含糊糊地说:“先前为了查看,去过一次,那时候没想到他们会用刑,也就是在地道那儿看了看,没有深入……本来就是想从他们口中问点儿事情,但现在看来,他们自己也不知道,苦肉计绝不会用到这种程度。”

    想到黄生双眼被挖去的惨状,楚辰晖终于去掉了心里那一点儿怀疑。

    “原来你还在怀疑他们啊!”顾菲菲顿悟。

    斜瞥了顾菲菲一眼,不假思索的嘲讽脱口而出:“你以为我跟你一样,见个人就相信吗?”

    “是是是,你厉害,秉承怀疑的精神百般求证,那不知道你到底求证出了什么吗?”顾菲菲白了楚辰晖一眼,就是看不惯他那种蔑视自己智慧的神情,小屁孩儿一个,得意什么?

    拿腔拿调,高高在上什么的,最讨厌了!

    手指一动,一个装满水的竹杯扣在手上,正当楚辰晖收敛得意,一本正经准备讲解自己的推理时,一杯凉水迎面而来。

    “顾、菲、菲!”

    抹去脸上的水珠,甩了甩手,楚辰晖黑着脸就要扑上来掐住顾菲菲。

    两人之间的嬉闹时有发生,对这一模式都不陌生,不外是一方把另一方惹生气了,然后开始追逐打闹,顺便锻炼轻功和小擒拿手,寓教于乐。

    楚辰晖扑过去的时候已经预先在脑中演算了顾菲菲的躲避和回击招式,准备好了相应的对策,可是,谁想到他竟然一举成擒,这种从来没有的事情让他捉着顾菲菲的手迟疑了一下,觉得有些不真实。

    “你……”

    “你快看!”

    顾菲菲脸上的神情很奇异,像是看到了什么古怪的事情,反手抓着楚辰晖的胳膊,楚辰晖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床铺上,几颗夜明珠正在发光,撕烂的腰带斜搭在床边,一排银亮的针在光下反射着微弱的幽芒。

    “看什么?”楚辰晖不解地反问。

    “你没有看到吗?”神情有些失望,顾菲菲走到床边,竹杯在手,一杯水倾倒在毒针上,“咝”声轻响,浅灰色的烟气升腾而起,极浅极浅,那么浅的颜色若非帐幔床单都是纯白色的,定然会被忽略过去。

    从出现到消失,整个过程不过两秒左右,一眨眼的时间就可以忽略掉,在顾菲菲的提醒下,楚辰晖睁大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自然看到了那股烟气,也看到了烟气过后,被水清洗过的银针下方没有了幽蓝色的冷光,重新恢复了银亮。

    “那些水是画中的吧,也许,它有洗毒的作用,这样也好,若是真的中了什么解不了的毒,用水洗一洗就好了,不过,要先试验一下是不是对所有的毒都有效。”

    对毒药起了兴趣的楚辰晖立刻就开始思考要怎样试验这水的功效,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顾菲菲顿了一下,盯着楚辰晖的脸说,“不久之前我还用水泼过你一次,你记得吗?那一次,你的脸上也升起过同样的灰色烟气,比这次的浓重一些……”

    兴奋之色立刻退去,面瘫脸上好似结了一层冰霜,冷得渗人,楚辰晖开口道:“那水还有很多吗?”

    “有啊,你要做什么?”话题转换太快,完全不是自己想象的那样应该先分析下毒人是谁,顾菲菲愣了一下,呆呆地回话。

    “先洗个澡。”楚辰晖说着便已经开始宽衣解带。

    顾菲菲“哦”了一声,走到屏风后往空着的浴桶中灌入半桶湖水,不知道是不是湖水中孕有灵气,呼吸间顿觉精神大振,脑中清明了一下,才发现自己刚才的回答好傻。

    敲了一下自己的头,微有红晕的脸在看到只着白色单衣的楚辰晖走来后尴尬地咳嗽了两声,站着没动,脑中酝酿着想要说的话,才张了嘴,就见楚辰晖已经坐入了浴桶之中,不知何时,他的衣裳已经挂在了屏风上。

    少年的胸膛还稍显单薄,没有经过日晒的白皙肤色……一股更大的浅灰色烟气吸引了顾菲菲的目光:“竟然真的中毒了!”

    “不对呀,你还喝过一壶这种水呐,也没见……难道只有洗的才有效?……”

    “喝过?是我拉肚子的那次吗?”很冷的声音,顾菲菲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搅着手指讪笑:“哈,那是排毒啊排毒!就是把身体中的毒素都排出去,对身体很有好处的,要知道,人吃五谷杂粮,总会有些毒素杂质沉积什么的……”

    没有理会顾菲菲的解释,楚辰晖陷入自己的思绪之中,手抚着下巴,低声自语:“如果那次已经把毒都排出去的话,现在的毒就应该是后来中的了?”

    除去顾菲菲,把回山之后自己接触过的人一一想了一遍,是谁会对自己下毒呢?

    “除去所有的不可能,剩下的即便再不可能,那也是真相。”对推理无能,却格外热衷侦探小说的顾菲菲听到楚辰晖的低喃,卖弄地搬出了柯南的名言:“真相只有一个!”故作神秘地一笑,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即便再不可能,也是真相吗?”抬手捂着眼,靠着浴桶,低低的笑声回荡在室中,摇晃不定的烛火隔着屏风照射过来,光芒漂浮模糊,诡异的气氛在蔓延,顾菲菲搓搓手臂,骤然觉得全身发冷,声音也跟着发颤,眼中有着难掩的担忧,“你、能不能不要这样笑,渗得慌。”

    这样的情绪,真的没问题吗?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明明是笑声,怎么听得跟哭声差不多,不,应该说是更渗人一些,沉沉的深夜,风中不定的烛火,幽幽的若有若无的……

    “我知道了。”放下手,仿佛从未笑过的面瘫脸上一片木然,水波划动,楚辰晖背过身,淡淡说:“你出去吧,我还要再洗一会儿。”

    脸色一红,顾菲菲这才想到自己竟然一直在看一个男的洗澡,现在说她什么都没看到会不会显得欲盖弥彰?捂着发热的脸颊,匆匆离开的脚步走到屏风旁顿住,犹犹豫豫地回头说:“水是凉的,别洗太久了,容易生病!”

    少年垂首,似乎是在点头,又似乎是在看自己在水面的倒影,侧面看去,白皙的脖颈,优美的弧度,仿佛高傲的天鹅低下了头颅,并非顾影自怜,却有难言的忧伤。

    “你有什么事情不可以和我说吗?不管能不能帮到你,我总会站在你这边的。”忍不住安慰,话出口后,自己也觉得轻松,仿佛搬去了压在心口的大石,长长吐了一口气。

    半晌,一句迷茫的话语流泻而出:“如果,如果没有认主,你还会站在我这边吗?”

    隔着屏风,顾菲菲微微一笑,烛火映入眼中,温暖而柔和的光荡漾着涟漪,轻快地回答:“会啊!好歹你是我认识的第一个人,远近亲疏,总是你比较亲比较近,其他的人怎么能够跟你比?”

    “那,如果不是第一个呢?如果你先认识的不是我呢?”

    充满了踟蹰的话语中透着不自信不肯定的彷徨无依,看似成熟的少年还是个孩子呐!这样一想,心更软了,语气也更轻柔了,唇角的笑容和煦如春风。

    “不成立的假设没有意义,你已经是我遇到的第一个人,已经是我最熟悉的人,我有什么道理不站在你这边呢?如果连这点自信都没有,那你不如把画还给我,咱们各奔东西。”

    “不可能!”断然的否定声,重新有了精神的高声,拍击水面的声音哗哗作响,“顾菲菲,你死了这条心吧,永远别想和我分开!”

    哼,永远?说得太绝对了吧!人的一生有多短暂呢?姐姐有信心在你死后得到解脱,不能谋害主人,那等主人自然死亡,不也得到自由了吗?再也不会干那种疼死人不得利的蠢事了!

    仙器的器灵,也属于不老不灭的存在吧!不是仙人胜似仙人,凡人,走着瞧!

    斗志昂扬的顾菲菲笑着冲屏风挥舞了一下拳头,现在的她还没有认识到什么叫做“一失足成千古恨”,从画卷认主的那一刻开始,有些人有些事便是无法分割的存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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