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行路

    回去的路上，顾菲菲好好想了一下去昌国的事情，下个月就是选秀的时候了，若是真的想要凑热闹经历一次，难道还能够在之后拒绝皇帝的赐婚吗？倒不如避出去的好，更何况，出去一趟还可以痛痛快快洗劫沿途的九曜堂，何乐而不为？

    想好了之后，顾菲菲应了楚辰晖。

    时间仓促，回去之后，她写了两封信，一封是留给父母的，交代一下自己不想嫁给皇子，所以要避开选秀。另一封则是给昭阳的，嘱咐梅香在昭阳问起的时候把信交给她，在那一封信里交代得更多一些，说了跟谁一道走，却也不说去向。

    第二天一大早，请安之后，顾菲菲便要跟着翻墙进来的楚辰晖离开，小丫头梅香依依不舍地看着顾菲菲，大有跟去之意。

    “梅香乖啊，这次不能带你，你记得要等他们问的时候再把这封信交出去，我已经在信中交代了，他们必不会为难你的，不过为了以防万一，我还是要先把你打晕，这样如果有人发现了，你也好找借口脱罪！”

    顾菲菲想的周全，像这样的大户人家，如果小姐出了什么事情，先倒霉的必然是小姐身边跟着的丫鬟，梅香这么可爱，若是因为自己受苦可就冤枉了。

    “小姐……”梅香感动得热泪盈眶。

    【打晕她！】顾菲菲看了楚辰晖一眼，楚辰晖利索地一个手刀解决了问题，眼看着梅香就要倒地，他连扶都不扶一把，还是顾菲菲不忍梅香摔在地上，及时抓住了她的衣领，让她趴在了床边，好像昏倒一样。

    楚辰晖这一趟去昌国是他跟荣王爷要求的，说是要找萧让回来伺候。曾经的嫡子成了这么个不上不下的伴读身份，身边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也是委屈了，不知道荣王爷是不是想到了这一点，很快就同意了，只是在话中暗示那幅仙画应该留在王府更好，却被楚辰晖以自己贴身保管更妥当给堵了回去。

    荣王爷虽对仙画有意，可到底也不好强抢自己儿子的东西，叮嘱了两句，又给了他两个心腹随从，这才安心。

    被楚辰晖抱着跃出院墙，看到等在外面的马车和车夫，还有两个模样普通气质寻常的随从，顾菲菲倒是一愣，她原以为这一趟只会多出一个车夫的。

    【这些人是你的？】大致知道一些楚辰晖收买心腹的事情，顾菲菲却不太确定是这三人，为了谨慎起见，便用了精神力说话。

    坐上马车，车内的物品一应俱全，楚辰晖拉开了小桌，摇了摇头，【不是，都是荣王爷的心腹，我也只能勉强用着，如今才发现没有人手实在太不方便，忠心不忠心的，还真不是从表面上能够看出来的。】

    他想过收买一些下人，但从来没干过这种事，放不下脸面不说，也不知如何入手，且在荣王爷眼皮子底下，也觉得压力甚大，便想到了要找个能帮得上手的，于是记起了萧让。

    【就是看出来了，以你的水平，也不会拉拢吧！】

    冷着一张脸往那儿一站，冷气都能把人冻死了，再一张嘴，冰刀子一样的话语直往人身上戳，真的有瞎了眼的会效忠这样的主子吗？比较起来，似乎……脑海中浮现出了韦华阳的笑容，那个人的皮相其实更容易让人产生温暖的错觉吧！足够温暖，却又难以看透那笑容背后的东西，正是一个合格的主子模样。

    【忠心的不需要拉拢也会忠心，不忠心的对他再好也会背叛。】楚辰晖很是不屑地说。

    顾菲菲摇头，还是小孩子的看法，非黑即白，世上的事情哪里会那么简单。

    【不懂了吧，都说真心换真心，若是你不用些手段，或者威胁或者拉拢，不能够让人真心信服你，只是用利益把他们凝聚在身边，那一旦别人给的利益更大，他们会背叛也是肯定的，但如果你用了那些手段，背叛的难度就要提高一些，甚至有些时候人心还会产生某种不可量的变化，因为你平日的善而报以忠。】

    看到楚辰晖听得认真，顾菲菲一时得意，又忍不住多讲了一些，只是她对于御下这门课程也是不会的，只是把现代的管理经验改换门庭当做管理下人的经验拿出来说说，又从小说里摘出一些事例来比喻论证，楚辰晖有时会跟她争辩，有时会暗自点头，两人你来我往，“聊得”热火朝天，却一点儿声音都不发出。

    顾菲菲可以不用吃饭睡觉，她在换到这个身体上的时候，这个身体上的时间就是停止的，被她用灵气滋养着，直到她离开三天后才会开始正常的腐烂程序。

    在被附身的过程中，身体的一切都和常人一样，不一样的只是不吃东西也不会饿死，不睡觉也不会困死，新陈代谢都已经停止，出门在外最方便不过。倒是楚辰晖，他虽然无意中易筋洗髓，做到了内视，但他不明白其中原委，又没有合适的修仙功法，就好像是偶然到了门前，却不知进入的懵懂。

    凡人修仙最开始是吸纳天地之气滋养自身，修炼精神，然后再慢慢脱离肉身限制，这种脱离并不是指舍弃身体，而是把身体反复滋养以至于不受凡胎所限，达到更高的强度以配合逐渐体察天道的精神，最后达到天人合一的仙人之境。

    这个过程之艰难绝不是短时间能够做到的，若不是有了那些蕴含着灵气的水，楚辰晖也绝不会那么快排除了体内的杂质，进一步改善了体质，摸到了修仙的门槛。

    在这个年纪做到这一步，他已经算是颇为不错了，只可惜依旧是凡人范畴，因为他根本不知道内视所代表的意义，偶然达到一次那样的境界，以后却不得其门而入，又不明修炼法门，最终依旧只能靠着以武入道来成就正途。

    “楚少爷，前面有个小镇，可要歇了？这天看样子要下暴雨了。”

    连着行了几日，人困马乏，楚辰晖在车上睡了好一会儿，听到问，揉揉眼睛起来，掀开帘子看了看外面阴沉沉的天色，道：“那就停一停吧！”

    除了在驿站换马吃饭，这一路几乎没怎么停过，赶到哪里算哪里，基本上都是露宿的，一听可以休息，外头的三个汉子也松了口气，车夫眼睛下都黑了一片，熬了三天，眼中都是红血丝，头晕晕的，再熬下去，他就不敢赶车了。

    “怎么停了啊？”顾菲菲醒了，翻个身，一脚踢在楚辰晖腿上，“这一路都没什么好地方，停了干嘛？”

    出了锦丰，一路上都少了热闹，见过了几十万人的城市，再看路上几十人的山庄村落，顿时有一种“人烟稀少”的感觉，便是沿途的驿站，顾菲菲也看不上眼，比旅馆什么的差远了，顶多也就是个民宿，里面铺设的东西还不如马车上好，顾菲菲不愿意住也就是很正常的了。

    “你倒是还可以坚持，外面的人再熬下去，可就坚持不住了，没必要那么赶，休息一下再走。”楚辰晖被踢了一下也不疼，没发脾气，懒洋洋地撑起身子，跟顾菲菲在一起久了，他的规矩也有些疏懒了。

    马车外面的三个都是会武的，车内这两句对话也不曾压低声音，都听了个清楚，不由抹额，终于可以休息了啊！心里头奇怪，将军府家的这个虽是成日习武，却也没听说过武功有多好，倒是不见娇气，一路上也没听她喊累，就是太不体察下情了。

    楚辰晖倒不知道因为他这一句话让三人念了个好，凝神探查了一下身后动静，问：【后面可还有人跟着？】

    【少多了。】顾菲菲的精神力一直外放，知道从他们出门开始便有人跟着，只是不知道是什么人，那三人明显是没察觉的，就连楚辰晖也是直觉有人，并不是探查到了。

    【要下雨了，咱们这一停，后面肯定要跟上来了，不如……】楚辰晖面带征询之色地做了一个“往下切”的手势。

    顾菲菲本想摇头，想了想，道：【我和你一起！顺便吸点儿内力用用，这壳子武功太差了，让人用得不顺！】

    【嗯，也好。】楚辰晖点头，眼中多了一抹跃然的兴奋，他也想要试试北冥神功的威力，想到顾菲菲曾经使出的那惊天一剑，他可是眼馋了好久。

    这个小镇规模不大，依山傍水，一百多间房舍错落排列，地势高一些的地方是一个大户人家府邸的模样，高墙青瓦，马车行过，内里传来狗吠声。

    随行的一人上前敲门，大门打开，那人嘴皮子灵活地跟下人表示了少爷小姐行路经过要借宿的意思，又递上了钱财，下人扫了一眼后头的马车和随行的人，进去问了一声，一会儿便传来了准话，迎几人进内。

    进来了才知道这里竟然是镇长的住所，见了镇长，楚辰晖依旧冷着脸，但他衣着华贵，气势不凡，镇长摸不透其来历，也不敢小瞧，听说是从锦丰来的，更是高看一眼，当是不懂事的世家大少爷出行，听得楚辰晖要跟顾菲菲住一间房子，微露鄙视，却还是给安排了一间不错的房间。

    用过饭后，两人便回房休息，又说了一会儿不相干的闲话，直到夜半，这才跳窗出门。

    楚辰晖带着顾菲菲一路出去，才行没多远，便遇上暴雨倾盆，一片雨帘遮住了视线，行路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