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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梦回大汉(1)

    我从沉睡着醒来,睁眼一看,很显然就是一间非常宽敞的房间,暖暖的太阳光从四面都是敞开的窗户中照射过来,给人一种慵懒的感觉;我的床宽敞舒适,我猛然一个翻身,我以为我就可以够着床沿了不过使我大吃一惊,我只能挪动一半。

    我困惑着望向我的身躯,不是惊讶而自渐形秽了,我的身躯竟然如此幼小!我刚才不是还在浣衣局里窝臭的房间吗?咋又到了这么个地方?

    旁边跪着两个侍女,她见我翻身艰难,便伸出了手把我抱了起来,替我褪掉了睡衣睡裤,我看到了我自己如莹玉般的皮肤真的慕煞人了。

    尽管张嫣的命运从一开始是不可改变的,但是自己却概然受之,这也是最为痛心的。

    “张嫣的命运就没有一点儿扭转的余地吗?”不尽然呗。

    “哀其不幸怒其不争!”我一言以概之。

    “现在这具躯体,我做主。我不会听之任之。”至少我站在了道德的高点。

    “你替我去回话,我身体不舒坦,今儿个想卧床休息,太子舅舅就不见了!”我真的不想见他。

    如果是这么小的张嫣,懵懂无知,便不知所云,见了也就见了;但此刻这具躯体是我的,我感到了一种耻辱。

    “我是他外甥女,干嘛要我做他的皇后。”

    他们错了,错的离谱。她们怏怏地走了。

    “小姐,您小,您不知道,您这外甥女不是真的,只是按照辈分论的。”

    “?”我回过头来,疑惑着望着她。

    “您不是主母的亲生女儿。”

    我坐在梳妆台前,我看到了我这久违的身躯,简直就是一萝莉,大概不会超过八岁吧。

    “我便不是太子的外甥女吧!”

    “那我亲生母亲在哪儿?”

    “奴婢该死,主母知道了是我说的,她一定会把我剁碎了喂狗的。”

    侍女吓得跪在床边直哆嗦,我不知道她说的是不是真的,但是在汉代这下人不如一条狗倒是真的。

    不过另外一个侍女感到很迷惑,我才意识到我是说得太多了,哪有八岁的女孩这么成熟的?

    “小姐啊,我发现你今天特聪明!比起昨儿个懂事多了。”

    “那你说我以前不懂事,是不是?”我只是故意吓吓她,她吓得立刻跪了下来,头瞧着地面。

    “奴婢不敢!奴婢说的不是那个意思。”

    “起来吧!”

    “小姐,你向来就不曾对我们起高调的。不知小姐有什么不舒心的事儿,我俩给您出出主意,兴许能应付下去。”

    “没事儿!”我想要她们领我去见见我的亲生母亲,但是我又怕母亲真的把她俩剁碎了。

    我在铜镜下看到了我自己的妆扮的形象:侍女给我束的是一环擎天的凌云髻,环上绕着几朵镶珠五蕊花,斜插着一支嵌红宝石双鸾点翠步摇飘着些金色的流苏,还有一支梅花白玉簪。

    就三个字可以描述我自己:美晕了。我的灵魂爱上了嫣儿的美丽躯壳。

    事实上,我只是一个灵魂,我不是汉惠帝的未来的皇后张嫣。

    我还是去了,不要显得我心虚,没有风度;不过,如果是真的张嫣,她也会去的。

    我到客厅时,太子跟母亲和父亲言谈正欢。母亲是太子的亲姐姐,嫁给我父亲后只怀了一次只生了我一个,后来就不曾生育过,自此我就不曾有过弟弟妹妹。但是就在刚才,我才知道,我不是她亲生的,我想知道我亲生母亲到底是谁,只有太子能告诉我了。

    我父亲的感觉特灵,我还在客厅外面的时候,就听到了父亲在说:“太子,嫣儿就在外面快要进来了。”

    “舅舅!”在门口,我就加快了脚步,几乎在奔了。

    在太子的身边,我免去了一切的繁琐礼节,我直奔太子的怀中,我得矫情些,给他新的不可磨灭的印象,让他此刻起对我无法放下。

    我刚好全身在太子的怀中了,我明显地感到了太子的身躯微微的颤动了一下,我知道我要的效果只有过之了。

    “我的嫣儿又长高了!”我见到他的眼睛闪烁的绝对是一个长辈对晚辈的怜惜之情,与情欲无关。

    “舅舅,嫣儿不能嫁给您了!”

    我见他的眼睫毛抖了抖,他的情绪很复杂。

    “你这个小家伙!我的嫣儿长大了,知道嫁人了,羞不羞?”

    “我听长辈们说:外甥是不能嫁给舅舅的,那要乱了套的。”

    “嫣儿,在太子面前不要乱说话。”我母亲的声音有点儿焦虑。

    “放心吧!小家伙,不会乱套的。这事儿我也无能为力,是你外婆指的婚。”

    “舅舅不能娶外甥的。”

    “放心吧,小家伙,我不是你的亲舅舅。”

    “那我的亲舅舅在哪儿?”我紧追不舍,在此关键时刻,一定要乘胜直追,直捣黄龙。

    “你的亲妈是……”他停了停,对我也充满了疑惑,与那床边的侍女的神色几乎是一模一样的。

    “孩子,我就是你亲妈!”母亲急忙想敷衍过去。

    “外甥不能嫁给舅舅!”我的话语带有哭腔了,任谁都能够听出来了。

    “你的亲生母亲是你家的歌姬李婶——李媚娘。”太子能这样称呼我亲生母亲,说明他很尊重我的孝心,同样也说明他是个重感情的人,与皇帝的性情别致些。

    我对李媚娘印象颇深,我见得最多的就是她的舞蹈和她的眼睛,她的眼睛清澈剔透,我每次都能在她的眼睐中看到我的欢快的影子,这绝对是源自天然的情感;她的舞蹈就如仙女翩跹,我总能见到我成年的影子。

    “谢谢!舅舅。”我从舅舅的怀抱中挣脱了下来,他有点儿恍惚,大概被我这种别样的情绪所感染。

    “我的女儿开始懂事了!”我听到了母亲的感喟,毕竟是她(李媚娘)给了我生命,也是她给我这不平凡的一生的血肉,尽管我的一生将循着亲生母亲的悲惨脚步在践踏着这美丽的躯壳。

    我与几千年来的女人的遭遇同出一撤,我不能选择我的夫君,我也不能选择我的父母,尽管我的亲生母亲是多么的低贱。

    我感觉到似乎过了我的大半生才把太子从王府送走,然后强装笑容耐心地应酬着母亲和父亲的每一句贴己的询问,他们总是那么啰里啰嗦又不善于察言观色,我竟然发现我已经开始对母亲产生了一种莫名的厌烦了,这难道就源自于那种亲情和非亲情吗?

    我是双腿飞跑着向歌舞厅走去,我在到处喊:你们见到李媚娘吗?我只能唤出我亲生母亲的名讳,我知道别人会说我不孝,但是这也正是出于我的挚孝。

    很快我就被人带到我亲生母亲的房间,她卧在床上,生病了有几天了。

    我是从门口跪着拖着我的双腿爬到了我亲生母亲的床前,我的膝盖已经磨出了片片血迹,然而我不在乎,我没有权力给母亲赢得尊严和地位,但我有满腔的眼泪还给她,报答她。

    当我爬到我亲生母亲的床边时,我惊讶地发现她依然是昏迷不醒,整个被褥肮脏不堪,一股浓厚的药味和扑鼻的酸臭味弥漫在这片狭窄的空间中,难道这些人就不管她死活了吗?王府的房间多的是,为何却让她呆在这偏僻的破烂的连柴房都不如的房间中?现在是秋末了,冷风已经登临了这片北方的土地了。

    “母亲,是孩儿不好,女儿今天才知道您是我的亲生母亲。孩儿不孝,不顾您的死活,孩儿理当以死谢罪,百死莫赎!”

    没人通知她,她还在床上躺着,只是她的气息很弱,站不起来。

    我坐在她的床边,抱着她羸弱的身躯,我嚎啕大哭。

    “来人!人都死到哪去了?”

    只有两个侍女跟在我的后头,我尚且不知道她们的称呼呢。

    “小姐,奴婢们在!”

    “你去唤几个奴才过来打扫一间房子,就在前面那一栋选一间稍微暖和的房子。唤个大夫过来给我母亲看看病。”

    她的头发毫无光泽杂乱不堪,脸部枯槁,毫无血色,微弱的呼吸还证明她活着。

    我用手去抚摸着她那粗糙枯黄的脸庞,我的泪水顺着脸颊簌簌地流下来,滴在她的左侧被褥上。

    她的眼睛微微艰难地张开,却又狠心的闭上,我知道她此时被我的抽泣声惊醒了,只是她不愿意面对我罢了。

    “奴婢——”她在斟酌着她自己的称呼。

    然而她不曾觉察到我听到“奴婢”两字时,我的心被她的犹豫的惶惶的称呼撕碎了,只剩下了一点儿本能的良心。我的肮脏的魂灵在这句称呼中被蹂躏得无处可逃,母亲就连这么一点自尊都不敢给我,我还是她的女儿吗?

    她还是狠心地继续着这种称呼,我陡然明白,她根本就不想认我。

    “你不知道,你刺伤了我。”我终于未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我嚎啕大哭。我因为她不愿意认我,我就负气地把“您”改成了“你”,并且铿锵有声。

    “奴婢不是您的母亲,不要听信某些人的胡说,您的母亲是鲁元公主。”一个您,使我更为心痛。她还是这么的决绝,她还是在不停地在伤害我。这次根本就宣判了我情感的死刑。

    “小姐,这事儿不能着急。想您母亲认您,首先您得消除她的顾虑。”我的一个侍女已经安排妥当了。

    “我是她女儿呢。”

    “她一直把自己当做一个下人,您要她转这么大的弯,却是太为难她了。”

    “小姐,房间在打扫,洗漱的水已经准备好了。家丁在外面听从小姐的吩咐。”

    “郎中也已经招待过了,待洗漱完毕就过来。”

    在浴室内,我坚持亲自给母亲洗浴,不过被侍女阻挡了。

    “小姐,您暂时还不能给她亲自洗浴,这会使她感到很为难的。”

    我懂的,我的转变太突兀了就连这些下人都无法接受,更何况长期以来被这满屋子的主人压迫着。角色的转变是需要疏导的。

    “您是太子妃,您能这样做,我已经很感激您了。”

    我的心里好受得多了,她不称呼自己做奴婢,我的心也释重多了。

    我不能逼她,只要她把病先养好,来日方长。

    她慢慢地在舒适的新床上睡觉了,我能清晰地看到她那欣喜的睡梦中的眼睛。我也能觉察到她内心中的那种幸福感,只是她现在不愿承认罢了。

    而我的烦恼也由此在不知觉中到了,我的好日子也到头了。

    我承认李媚娘是我的母亲,那我的嫡系地位自然就没了。

    当我离开我的亲生母亲准备回我的闺房时,就被我母亲鲁元公主的婢女挡住了。

    “公主说,你既然是李歌姬的亲生女儿,那么就不能住在这间房子了,得换到偏房去,还有这些衣服,你也得换换!”在这时我才明白我和那些姐姐和弟弟妹妹的不同了。我其实得到了很多的优待和特权。

    我想到过这一点,我是经过考虑的,不过比起我的亲生母亲来说这些衣服、各种物件、公主母亲的宠爱算不得什么。我得到了人世间最真诚的感情,她毕竟是生我的母亲,尽管她没育我。

    我也考虑到了我和太子的婚事,我既然不是嫡系了,我和太子的婚事应该取消了。

    “你替我去问问主母,我和太子的婚事应该取消了吧。”

    “你想得美。公主已经早已想到了这一点了,婚事万万不能取消,否则就是欺君之罪,是株连九族的大罪。至于你嫁给太子,还是不是太子妃,这不是我们说了算,是皇家说了算。”

    这鲁元公主的婢女见我不是嫡系的,说话很不客气了。我在这个家庭的地位堪忧。

    我把我身上的首饰取了下来,身上的首饰每样都是精品中的精品,每次皇宫赏赐什么首饰等等都是我先选择个遍我身上的首饰哪件不是价值连城?而今要我把它们取下来,我终究有点不依不舍。

    那婢女好像抓透了我的心思,平时我从来没见她如此的卖力,她恨不得用刀把我身上的首饰剜开,手镯比我的拳头小了一些,她轮着一双粗手恨不得把我的手扯长一点,这样我的手掌就会小一些。我亲生母亲是一个侍者,我就连庶女都算不上。

    我是经过考虑的,我不后悔。这与我亲生母亲在王府中窝囊了大半辈子相比,即使这样了,我简直还是在天国。我还有希望,只要太子娶了我,我可能在后宫有所前途。

    “我想见见我的母亲!”

    “你刚才不是见到了吗?”

    其实,她还是够客气的,因为我的另外一个身份还没有被褫夺,我毕竟还是太子的一个嫔妃。不过在这个家中我是稍微比那些侍女好了很多,我还是主子。不过,我是最低等的主子。

    “我想见见我的公主母亲。”

    “主母说了,你既然认了那个贱婢为母亲,从此往后公主就不是你的母亲了。公主不是你能随便见到了,她没空见你。”

    “我到底还是不是你的主子。”

    “是啊!不过你这主子着实是太高贵了吧。我好怕怕!”她的口气简直就是强硬如铁,颐指气使;我还是第一次见识到了一个不是主子的主子,她却站在我这个主子头上拉屎了。平时,她的卑劣,我却看不到半点,反而她还想把我这平时里的高贵挤炼出十分的卑微。

    我此时不由得想起了自个儿家的那条守大门的狗,嗓门格外的大。

    虎落平阳被犬欺。

    我来到了我的新居,是在另外一个偏僻的角落,平时也难得人过来,并且与我亲生母亲现在居住的地方南辕北辙。如果我从住房到我亲生母亲的住房必须经过奢华的大厅正房,也就是说我几乎每天都要从那里经过,每次都要经受他们的白眼甚至羞辱,尤其是那些个侍女不是主子的主子般的冷嘲热讽。他们似乎知道我拿他们没有办法,说不定那一天我这个太子妃就不再进宫而后嫁给一个同样比家丁好不了多少的主子。

    至于张嫣怎么想,我不知道;我是不愿意嫁给我名义上的舅舅,不只是我知道这段历史,还是实在太过于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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