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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杀无赦(4)

    臣子忠义,他守了近一辈子,怎么会临到头来却守不住呢?

    望着阶梯之上那抹身影,眉眼冷漠,红纱飞扬,气势摄人,那是君王的傲骨,君王的尊贵!

    臣,终究不是个忠臣!臣有愧于陛下啊!定公侯笑得惨淡,所谓忠臣,忠国忠君,先国后君,而他,忠的却只是君,心中未忠国如何算忠臣?!

    人之将死,其心也明。定公侯在妘宏杰惊愕的眼神中翻身下马,双膝着地,匍匐长磕。

    “罪臣妘韬,请罪!“

    生亦何求?死亦何求?人生而降世,初心几人不曾忘?求利求名,却不知初心乃千金难买,名利难收!

    “父亲!”妘宏杰连忙走到定公侯身边,他不懂定公侯为何如此,高高在上的珹玭亦不懂,就连算无遗策的頔澂在远处看着这副场景也有一瞬的茫然。

    弦清更是惊讶道:“这是什么情况?杀呀!定公侯莫不是傻了?”

    頔澂却轻笑起来,眉眼疏放,笑声恣然,“有趣,有趣。定公侯啊,你还真是个忠臣!是我看错你了。”

    “不是主子,你笑什么呀?”弦清脑袋被頔澂笑得更迷糊了。

    頔澂望着皇宫那边,但笑不语,更显神秘。

    过了一会儿,他才转身下楼,“走吧,没什么好看的了。”

    弦清迷迷糊糊跟着頔澂下楼,人去楼空,空气中有隐隐冷香浮动,但又立刻飘散,谁也不知这里刚刚站着一人,将一场几近戏剧话的宫变收入眼底。

    珹玭垂目,望着那匍匐在地已然苍老的身躯,眼中不解的情绪与冷漠交织,汇成了茫然且复杂的神色,但仅仅一瞬又恢复成以往一般的冷戾。

    “侯爷,你这便无趣了。请罪?呵!你罪无可恕,请罪何用!”

    珹玭厉声呵斥,抬手,手指轻动,玄衣死侍立刻向下逼近,而珹玭跟在他们身后一步步往下走。

    红裙委地,裙摆沾着鲜血,颜色变得深沉。

    “侯爷知道这些都是什么人吗?”珹玭目光锐利,根本不待定公侯反应便自己回答起来,“帝王死侍,一百零三人,匿于朝野,天下风动,无一不知,死侍现世,非杀戮不可劝其退也!”

    一个个淬着寒冰的字落在地上,在这空荡的地上狂若有回音,明明听着缥缈,却砸的人头都不敢抬一下。

    “侯爷想请罪,也得朕允了!朕不允,你便没资格!”

    定公侯垂着头,笑的凄惨,此时的他已经彻彻底底老了,老的已经满脸死气。

    妘宏杰亦是瘫倒在地,帝王死侍,百年不出,出即血刃山河,这是传闻,亦是真实,只不过他们都忘了。

    一抹鲜红映入眼底,不知何时珹玭已经站在他们面前。

    珹玭与他们离得很近,中间的距离连一个人都站不下,她似乎一点也不担心定公侯和妘宏杰会突然暴起伤到她。

    “漻苓,把人带上来,一家人,总归要团团圆圆的才对。”

    珹玭的话就如同催命的音符一般,定公侯和妘宏杰满脸错愕的抬头,就见漻苓从一条宫道上走了过来,身后是三位死侍压着三个人,分别是妘宏益、妘轩棋、还有陈兰月。

    三人被捆得严严实实,嘴也被堵住了,满脸惶恐的被死侍压着前行。,一看到定公侯和妘宏杰立马泪流满面,嘴里不断发出呜呜的声音。

    妘宏杰看着自己的妻儿和弟弟,眼中立刻变得猩红,额头更是青筋暴起。

    定公侯亦是,不同于妘宏杰的愤怒,此时的他只剩下悲怆!

    “拿剑来。”珹玭伸手,漻苓立刻递上一把利剑,剑身轻薄,晨光之下反射出来的光芒竟有几分炫目。

    “你要做什么?!”妘宏杰嘶吼,想要上前夺过珹玭的剑,但他只动了一下就被死侍压住了。

    珹玭朝着怒不可遏的妘宏杰嫣然一笑,七分天真三分烂漫,此情此景却是如罗刹女鬼。

    她颠了颠手上的剑,拿着剑尖挑起妘宏杰的下巴,笑问:“你说朕要做什么?”

    瞬间,她收回了剑,指着陈兰月,笑意飞逝,冷意飞驰,“把她带过来!”

    漻苓立刻让死侍将陈兰月压到珹玭身边。

    珹玭俯身,微微含笑,柔声道:“舅母,朕听闻前几日你屡次请见,奈何朕公务繁忙,未曾召见舅母,今日就算是补偿舅母求见未果吧。”

    “郄珹玭,你住手!罪不及妇人,你有什么朝我来!”妘宏杰拼命挣扎,目眦欲裂!

    “哦?”珹玭似笑非笑,“舅舅呀,朕可是个妖女,妖女祸世,哪有如此多的规矩。”

    转瞬之间,手起剑落,温热的血在空中洒出一道猩红的弧度,些许血液更是落在妘宏杰的脸上。

    “郄珹玭!!”妘宏杰无力嘶喊,犹如困兽。

    定公侯盯着地面抽搐几下又瞬间了无生息的尸体,悲痛欲绝。

    “陛下,千错万错,是我糊涂,什么错我一人来担!”

    定公侯声音沧桑而嘶哑,如秋日枯草般易折!

    “你?”珹玭冷笑,“你配吗?杀一人你就心疼了?那你可知,嘉安元年那个冬日,朕被她推入池中是何感觉?!”

    定公侯一下就给怔住了,冬日池水,冰寒刺骨,一个年纪不过五岁的孩子待在那池水里,该是如何恐慌!

    “朕那时待在水底怕极了。那水啊,真的太冷了,朕现在都还记得那种痛。有时想来,朕怎么不在那时被冻死!何苦来日日回忆那蚀骨冷意!”

    珹玭笑的苍凉萧索,手指紧紧攥着剑,关节泛白。

    “漻苓!还在等什么!下一个!”

    她侧头看着漻苓,眼角猩红,冷戾之气笼了她艳丽眉眼,一身红裙灼目,看起来就如浴血而归的杀神!

    漻苓见她这副模样,心中一痛,但依旧让死侍将妘轩棋压上去。

    “嘉安七年,春分之日,父皇敕令表哥进宫陪伴,表哥欺朕眼盲,在朕的饭菜中加泔水,嘉安八年,表哥将朕哄骗至地窖,让朕在地窖待了整整一夜,这些事儿,表哥可还记得?”

    珹玭冷冷的看着妘轩棋,戾气横生,妘轩棋如见厉鬼一般拼命挣扎,珹玭目光一凝,抬手举剑,直接穿腹而过。

    漠然的将剑拔出,妘轩棋倒地挣扎,妘宏杰见状完全陷入疯狂,“郄珹玭你不得好死!”

    “朕从不求好死!”珹玭抬剑,神情冷漠无情,“下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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