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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0(不顺8)

    “唔,是的,随便拿的了。不说了,我们快点去法场吧!”长愿推着木车走在旁边,心里因茶被樵夫一顿好夸而喜地欢天。

    “嗯,好。你坐进车里,阿公来推。”樵夫将空碗收了起来,让长愿坐到推车上,但长愿不愿意,坚持要跟他一起,樵夫只好把空碗交给她,说让她捧着碗也算是替他减轻负担。

    这一对父女就这样推着车边聊边笑地慢慢走到了干城菜市口的刑场。

    大室的刑法严酷,有些酷刑让人毛骨森竦,而近几年,乱世凶年、尸山血海,更多人开始被走投无路,逼至目无法纪、乱作胡为的境地,各城的刑场上空日日都像是黑雾笼罩,抬下去的人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对于王室贵族和王公贵人而言,这是一种威刑肃物巩固地位的手段,对于普通民众来说,只要被处刑的人不是自己或者与己血缘相关之人,看的那就是一场娱乐好戏,如死山压倒的麻木不仁生活中,人不聊生间,大家一起赶热闹。

    此时刑场周围,人声鼎沸,人满为患,像长愿和樵夫这样推着车子来瞧上一眼的人不在少数,樵夫走在前面开路,长愿被挡在后面,可即使是这样,她的胸口还是止不住地刺痛着,还好在从神社里面出来前,自己还在麻衣里面套了件内亵,伤口处的血迹总算不会显露出来。

    周遭不断有人在谈论着台上即将被执以死刑的人。长愿听着人群的议论纷纷,心思的转移让痛楚缓缓减轻了几分。

    长愿顺着人们话中所辱骂的对象看向了刑台上所跪之人的特殊,原来跪倒在地上的那人竟还身持着文室公家高官的职位,那到底是所犯何罪呢?

    圣旨伪造!造成了大室不计其数的人民丧生于此上。她听到台上执行官正宣判出了那位高官的罪名,最后还留有了一句问向了刑场中间的那名囚犯。

    “上叶大人,哦不……是贱犯上叶,在军府营中你可对伪造圣旨有所悔过?促成了那么多大室良民在你手中枉作了冤魂!”

    樵夫也听到了这句审判官之辞,而被审判之人他虽双膝跪在坚碎石坑之中,却是正言厉颜地回视上了堂上执行官的双目,气竭声嘶的五个字:“有何过之悔?”

    这话传进台下所有人的耳朵中,立刻就有人开始大声不停地训斥和詈辱于他,樵夫也露出了一脸含恨不齿的神情。

    有官兵大声呵出:“安静!闭嘴!”腰间轻晃的长刀森然逼人。

    底下的人顿时寂然不动、肃然无声。

    “贱犯上叶既无悔过自忏之心,公然在法场之上失口而言,更为欺藐蔑睨王法!罪不容诛!然,文室宽法,赐其一人死罪,全族发配,以儆效尤!”

    刑场之下的人群又被带动起情绪,纷纷拍手称快,几乎都忍不住出声道:

    “砍了!砍了!刽子手下刀了!”

    樵夫虽没有多少见识,但也不想要这样血腥的场面被长愿亲眼所目睹,到头还是怕给她留下阴影,是以半弯下腰用手遮住了长愿的眼睛。

    麻衣袖口就在眼前一闪,长愿紧随其后听到有一道轻细的女声尖叫而出:“爹爹!”

    刽子手一共下了两刀,一刀开皮,再一刀斩首,樵夫为长愿遮住了前面的两刀,可就在人头落地的那一刻,它咕噜咕噜地滚到了刑场边,长愿拨开麻布长袖探出来望,这一动作是樵夫没有来得及阻止的。

    长愿双眼盯着刑场边的人头滚滚落落,刽子手过来抓在它的头发上把它捡起来的那一刻,很多人都看到了它的眼睛快速地眨了眨并没有合拢。

    人群霎时又一片议论纷错,说死不瞑目的,说残害忠良了,各执己见,说得执行官手足直冒冷汗,草草处理了后事,他忙驱散了众人,打道回府。

    长愿一脸若有所思,她望到了刑场的另一边,有一个跟她年岁相仿的女孩失声痛哭,恸哭流涕地不断张嘴哽咽喊出:“爹爹”两字,但很快,她也被一群官差拖走了,虽然她还是不断地拳打脚踢地抵抗着。

    “愿儿,你还在看什么?法场一旦行刑完毕,不能停留多待的。快随阿公回去了!”

    阿公在催她了,长愿侧回了头,拉上了樵夫的宽大的手掌走出了菜市街口。

    山间日夕至,随来的凉风吹散了些燥意,猿啸鸟啼,二人顺着来时下山的路,走回了山。

    长愿捧着碗,手指轻轻描摹过茶碗上的花纹低头走在山路间,走着走着,她突然问向了樵夫:

    “阿公,刚才在法场里是有两种官差的人吗?

    其实我在摆茶摊的街头那里也看到了一队官兵,但是他们的衣服跟站在刑场上的官不一样,给人的直观感受,好像更……威风凛凛?”

    樵夫惊骇于长愿第一次下山竟然就碰到了御川军府的人,忙加紧把木车从泥淖里头推上,搭过长愿的手就问:“愿儿,你……你没遇到什么事情吧?”

    蹚过一个小山泥洼的长愿,靠着樵夫搭了把手才脱离开泥潭,夏季山谷的夜间总是会下雨,妨碍得山里行路的人好不耐烦。

    “啊?没事,也就只是刚刚在街角走过,我一看那阵架势就避开了,不过……阿公,话说那伙人到底是什么官啊?本来茶摊子前面是人挤人的,一看到他们过来就迅速地跑散了?”

    “那群人也是官,但不是文室的官,是军府里面的,愿儿,你的直觉是对的,以后再见到那种既穿着军戎服,腰间又佩着长刀的军差,就远远避开,那些人我们是惹不起的。”

    长愿顺着樵夫的话点头,乖嘴蜜舌地又说了不少讨喜的话,其实相比较于这个问题,她心里依然在思考着另一件事情。

    两人爬上了小山坡,长愿在攀爬的过程中想到了“学如登山”这个词语,这还是不久前她在神社的古书上瞥见的新词,她虽然没有听说过,但是似乎也能够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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