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 一朝穿越

    夜,风雨交夹,电闪雷鸣,雨点刷子似的刮得脸生疼。

    鸡公山脚下一条蜿蜒的小路上,有上下两个黑点缓慢移动。

    密集的闪电瞬间照清了他们。

    下面的黑点,是个瘦弱的少女,一身灰粗布烂衣,脸上满布血水,艰难地爬行。上面的黑点,是个瘦弱的男子,一身黑衣,跟在女子身后,手里拿着一只仍在本能挣扎的野兔。

    不知何时雨势小了,少女终于爬进一座破庙,那里虽灯火微弱,于她却温暖而安全。

    少年眼如死灰般地继续跟着。那兔子已然没了动静,伸直的腿随着他的动作微微颤抖。

    破庙内还有一名少女,容颜清丽,一身白衣与这里的一切格格不入。

    灰衣少女喊了一声,便晕了过去。少年则拎了她扔到白衣少女身旁,如同扔一块破布。

    白衣少女捡起身旁早已准备好的一块石头,向着她的额头狠狠砸去。这时“轰隆轰隆”数声惊雷炸裂,破庙外一株老槐树险被击穿。她手里顿了一下,仍旧冷眼砸下去,豪不犹豫,如同砸一滩烂泥。

    白光一闪,白衣少女冷毒的眼神如一条冰箭刺人心魄,白衣之上血迹骇人。

    灰衣少女似乎动了一下,迷糊中似乎看见谁在换衣服,之后死过去。

    过了约半个时辰,少年回到破庙内,指了指白衣少女的肚子。她点点头,盈盈一笑,冷毒的眼神立时又如春风柔暖,仿佛刚才的那一幕从未发生。

    雨更小了,“滴答滴答”的声音伴着微凉的风吹进破庙,油灯摇晃着,灯花“劈里啪啦”的爆裂声清晰可闻。

    突然,又是数十声惊雷炸裂,破庙也跟着晃动几下,闪电“哧”一下钻了进来,照得庙内如同白昼。

    “哗啦啦”,雨又瓢泼似地下起来。

    灰衣少女似乎又动了一下?少年只看了一眼,耳听得数里之外渐近的脚步声,一瞬间消失在雨幕中。

    白衣少女皱眉近前查看,右手镇定地拿了刚才的石块,未发现异常,坐在不远处歇着,绝美的脸不知在想什么。

    呜咽的冷风又吹向山脚下,循着灰衣少女来的方向,向幽深、一明一暗的世界诉说着白日的见闻。

    富阳县最有名的酒楼,福顺来,一雅间内,红衣少年正一脸不耐烦。对面一位身形肥胖的美妇人仍苦口婆心在劝:“我只你一个儿子,若再有女儿,便也不管你死活。如今梅太妃和靖王虎视眈眈,你再个不争气,也得替自己谋划才是。”

    “大哥才殁了月余,您怎么说就我一个儿子?”少年想起身离开,眼神突然变得柔和,“何况二哥待我一向好,我虽帮不了他,但也不会害他。”

    “承晏,”美妇人气得身子直晃,又叹气,“罢了,我还想再多活几年。今儿是六月初二了,年前你总要回来见见你表妹。”说着便带着几名护卫悄悄地回京去了。

    原来红衣少年正是当今皇帝的六弟李承晏,被封齐王。其母张芸,人称张太妃。张芸有两个儿子,大儿子乃先皇长子,六岁上突然患了腿疾失了太子之位。先皇便立二皇子也就是现在的李承义为太子,后李承义顺利继位。

    张太妃走后,李承晏心情大好,拣着爱吃的菜多吃了两口,谁想这两日睡觉夜里贪凉,肚子突然一阵疼痛。

    “少主可是不舒服?”见李承晏眉头紧皱,李明十分关心,当然也十分没有眼力劲儿。

    “啰嗦!”白了李明一眼,李承晏吩咐,“不要跟着我,一个时辰后在城郊茶亭等我。”

    “这样很危险的,太妃娘娘再三……”李明婆婆妈妈起来。没等他说完,李承晏一记眼神过去。只得闭了嘴,心里仍放心不下,又不敢说,眉头拧了八圈,抬头一瞅,人已经不见了。只得满脸怨念地去城郊等。

    李承晏迅速蹿至茅厕,解了荷包搭在门上,正出恭之际,忽听见有脚步声传来,只当是解手之人,并未在意。

    一双黑脚丫停在他所在茅厕外,李承晏皱眉咳嗽一声提醒来人。

    来人未动,搭在门上的荷包动了。

    瞬息间,李承晏已抓住荷包,低声怒骂:“想活命就滚。”那人的小黑手稍迟疑了下,反倒拼尽全力往外拽。

    “找死!”虽不至于为了一个荷包杀人性命,荷包被脏手摸了,扔了便是。可肚内翻江倒海的咕噜声搅着疼痛,如一股小蛇游走在五脏六腑,所到之处摧枯拉朽。李承晏皱眉,早已不耐烦,“我已给过你机会,莫怪我手下不留情!”内力尚未使出,不想那人脚下一个不稳,趔趄之下撞碎门跌了进来。

    也是合该出事,三个茅厕,偏偏他选了这个门不结实的。之前俩醉汉打架,把门踹坏。伙计还没请人修,只在门上钉了写字的木板提醒。木板又偏被耗子咬了,被风一吹,掉隔壁茅坑里了。

    且说小偷一头撞进去,双手胡乱一抓,便抹黑了李承晏白净如雪的脸。

    “咚咚咚”几声,荷包被甩进隔壁茅坑。

    这小偷正是那灰衣少女。

    她虽不会功夫,身体甚为灵活,堪堪站稳,一低头,看见了不该看见的……

    “哎呦喂,我眼要瞎了。”女子蒙了眼睛,突觉身上一轻,随即被打出老远,摔了个狗啃泥。额头正磕在石头上,立时鲜血直流,顾不得许多,爬起来,抹了几把脸便又从狗洞逃走了。

    而他只能捡起脚边大块的木板,挡在身前继续……

    “然后呢?”山谷里似传来回应,风声呜咽着又吹回了破庙内,摇晃着晦暗的油灯,轻轻摇醒了躺在地上的少女。

    “啊……”伴随着尖叫声,死去的少女惊醒坐起,转头瞧了瞧,又躺下,突地起身,眼珠子乱转。

    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朝梦醒已穿越成古代身。

    郑悠然坐在那里叹气,她不过睡了一觉,竟然没有任何意外地便穿越了?

    一旁的白衣女子喋喋不休:“悠然,你若不管我,便由我死在这破庙中吧!我是个命苦的,好心陪你逃跑,竟落得如此下场。老天爷一定是在惩罚我,让我人不人、鬼不鬼。”

    古装少女,十五六岁,身着白绸衣,面目姣好,身体微丰,再看看自己一身灰不拉叽粗布破烂衣衫,黑手黑脚?

    到底是谁人不人、鬼不鬼?

    白衣少女正低头哭着,幽幽抬起头来,肿着双目:“悠然,我饿。”说完又低头接着哭。

    “闭嘴,再哭打死你!”郑悠然没好气地说,前世的自己不过一个普通的小白领,好不容易心血来潮买了彩票,又幸运地中了大奖,奖没领到,人却穿来破庙?

    “悠然,他也会饿的。”

    他?谁?这里不就她俩?郑悠然抽着嘴角,装可怜?她可不吃这一套。

    白衣少女指了指自己的肚子:“若不是你,他也不会来到这个世上。”见郑悠然发呆,美目一转,“悠然,我是月柔啊。莫不是白天你摔坏了脑子?失忆了?”

    “是啊,是啊,我一觉醒来,啥也不记得了,连我自己是谁都不知道。”郑悠然顺坡下驴,正好借失忆了解一下情况再作打算。

    苏月柔温柔一笑:“也没关系的,等咱们回了羊肠村,让郑大娘找个好大夫给你治病。”

    失忆也好,记得也罢,上天有好生之德,大概是想让郑悠然多活几日。

    那么,她便遵从上天的旨意,日后定教她死无葬身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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