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狗娃儿
领着马队缓缓走在回庄的路上，陆离心情舒畅。
虽然废了一番功夫，但总算搞定了那姚家。
此番不仅能搭上姚家，开辟往关外的商路，更能将手下这帮桀骜不驯的老匪支出去，这些人在过去是寨子里中坚力量，但随着新兵战斗力的提升，这些老资历已是尾大不掉。
这些人自由散漫，自己还不好下重手惩罚，留在庄子里只会污染环境，还不如送去草原，当然，为补偿他们，陆离也给他们开到了月银三两的高价薪酬，不怕这些人心生怨恨······
不过这样一来，他手上的兵力便更紧张了·····
经过几日操劳，寨子里佃户的名册登记工作已接近尾声，秋粮的收割也差不多了。
一千多亩地总共收了一千一百石粮食，多是谷子和糜子，还有少量的高粱，其中自己能收上来五百石，余下的便归佃户所有，这样一来，便将佃户的利益牢牢跟自己绑在了一起。
因为连年的战乱干旱，常家的农田也是大片的抛荒，全庄八百人全靠那千余亩地供养，再加上常家对底下庄丁剥削甚重，每年都有不少佃户饿死，现在陆离只收四成的租子，佃农收上来的粮食也够勉强糊口了·····
秋收之后，佃户们又要忙着播种来年的冬小麦，陆离准备趁此机会动员佃户开垦农田，沿着金鸡河沿岸再开垦出千亩地来·····
时间流逝，离陆离攻破常家庄，已过去了三日，这几日来已有几股杆子闻讯前来窥视，但望见常家庄高耸的庄墙，都不敢接近。
另外这几日来，他将数个骑手，散向了米脂的各个方向，这些人背着大包的饼子，专门各地游荡，遇见青壮流民，便塞上两块饼子，告诉对方金鸡河西的常家招募庄丁，选上就能大饼馍馍吃到饱。
这条件对于食不果腹的流民来讲，吸引力是致命的，饿疯了的流民也顾不上什么常家庄为贼寇占据的流言，米脂各地的流民都一窝蜂涌向常庄。
一时间常家庄的庄墙下，已汇聚了两千多的流民······
陆离一面派人维持纪律，一面派人在门口支起大锅，只要来了的流民，无论选上与否都能讨一碗稀粥喝。
在庞大的工作量下，寨子的人手显得愈发捉襟见肘，老营的二十多人已派出去押送货物了，陆离手上只剩下七十人，既要维持寨子的守备，又要维持数千流民的秩序，左支右绌之下，陆离连裹着绷带的伤员也拉起来用了·······
已赵成杰裹着纱布，坐在椅子上，面前是人山人海的流民。
他身上虽伤口繁多，但多是皮外伤，此次人手紧张，也被陆离从病房拖出来，担任募兵官。
他因为战场上表现优秀，已经晋升为队长了，不过他这个队是陆家军新增的，陆离计划一举扩充到三百人人，所以他这个队长还是个光杆司令，此次他担任募兵官，也是给自己招募队员不敢马虎。
几日前还是在战场上两股战战的逃兵，现在却摇身一变成了战斗英雄，那那日战场上的惨烈经历成了他心中挥之不去的梦魇，无数个日夜都被二叔死前的惨状所惊醒······
“报仇···我如今···又要找谁报仇呢“他呢喃着，眼睛盯着庄墙上的飘扬的“陆”字大旗，满是迷茫·····
“排好队伍！喧哗闹事者取消资格！有手艺的匠人和识字的优先！”
牛刚领着两个如狼似虎的壮汉，在流民群中来回巡视，遇见喧哗闹事的，便拎出来一顿乱棍。
队伍前面，一个精壮的汉子屏气凝神，在面前是一个四十斤重的石锁，他深深吸了口气，一声大喝便抱起石锁，稳稳举在胸前。
“好，好汉子，叫什么名字？”
“张大牛。”
杨铁林满意地点了点头，拍了拍汉子的肩膀，将两块黄面馍馍塞进他怀中，身后的常七低下头，在名册上记了个“甲”。
当然，不是每个流民都有这人的好力气，更多是饿得皮包骨头，累得脸色涨红，石锁也是纹丝不动·····
汉子退下后，补上来了个身材瘦小的少年，光着膀子，露出瘦骨嶙峋的上身，杨铁林一看这人，便不由得摇了摇头，明显是个半大娃娃，来了也是浪费时间。
少年将裤子提得老高，两手拽着石锁拉环，拼命往上提，但饶是他使出吃奶的力气，石锁也只是微微晃动，他脚下一滑，一屁股便坐在了地上。
“下一个。“杨铁林摆了摆手，示意后面的人补上。
但那少年从地上爬起，两手又抱住了石锁，
“你已经失败了，换下一个！”杨铁林看着耍赖的少年，也是有些恼火。
“俺···俺要吃馍····”少年紧紧抱着石锁，瘦小的身躯死死贴在石锁上，面目狰狞。
杨铁林看着咬牙切齿的少年，劝解道：“你莫要再试了，再逞强小心丢了性命！”
这娃娃整个人怕是都没这石锁重，怎么肯能举起来。
“俺····要吃馍···”
少年从牙缝中吐出这几个字，瘦削的脸庞上血管暴起，丝丝鲜血从他牙缝中渗出，
终于，石锁动了，他颤抖着，将石锁举至一尺高处，身体便到了极限，他一口鲜血喷出，软软趴在了石锁上。
“俺····俺要吃馍····”他摇摇晃晃爬起来，踉跄着走向蒸笼。
杨铁林也是陷入了纠结，他也是没想到这娃娃竟如此拼命，可他身材瘦弱，实在不符合陆离定的身强力壮的标准，但偏偏这瘦猴子却举起了石锁·····
“你先等等，我得去通报一声。”
杨铁林拉住了少年，”俺要吃馍，不要挡俺·····“少年疯狂挣扎着，最后竟一口咬在了杨铁林手上。
少年挣脱开束缚，爬向蒸笼，拿起两个馍馍便狼吞虎咽起来。
杨铁林被咬得不轻，勃然大怒，抄起棍子便要去打那少年。
“吵什么吵，为何在此喧哗？”
听到陆离的声音，杨铁林连忙站直，右手放在胸前行了个军礼，才恭声道：“禀告掌盘子，这小子不服管教，还敢袭击军官，你看小的手都给他咬伤了。”
杨铁林的手上鲜血淋漓，看来着实给咬得不轻，得亏那娃娃已是精疲力尽，否则非得从他手上撕下块肉不可。
陆离指着正坐在地上，对着食物大嚼特嚼的少年，问道：“你这手是被这娃娃咬得？”
杨铁林脸色一红，显然被个小孩搞得这么狼狈并不光彩······
陆离蹲下身，敲了敲少年得脑袋，
“为何要袭击军官？”
少年狼吞虎咽，头也不抬道：”他说话不算话，俺举起了石锁，他不给俺馍馍吃····“
陆离回过身子，杨铁林也是点了点头。
“敢杀人吗？”
“俺连人肉都敢吃，有何不敢杀人？”
陆离饶有兴趣地望着狼吞虎咽的少年，这娃娃不过十二三岁，身上却有股狠劲儿，在他看来，这种人可比身强力壮的佃户有用多了·····
“你叫什么名字？”
“俺没爹娘，也就没名字，以前村里人都叫我狗娃儿。”
虽然废了一番功夫，但总算搞定了那姚家。
此番不仅能搭上姚家，开辟往关外的商路，更能将手下这帮桀骜不驯的老匪支出去，这些人在过去是寨子里中坚力量，但随着新兵战斗力的提升，这些老资历已是尾大不掉。
这些人自由散漫，自己还不好下重手惩罚，留在庄子里只会污染环境，还不如送去草原，当然，为补偿他们，陆离也给他们开到了月银三两的高价薪酬，不怕这些人心生怨恨······
不过这样一来，他手上的兵力便更紧张了·····
经过几日操劳，寨子里佃户的名册登记工作已接近尾声，秋粮的收割也差不多了。
一千多亩地总共收了一千一百石粮食，多是谷子和糜子，还有少量的高粱，其中自己能收上来五百石，余下的便归佃户所有，这样一来，便将佃户的利益牢牢跟自己绑在了一起。
因为连年的战乱干旱，常家的农田也是大片的抛荒，全庄八百人全靠那千余亩地供养，再加上常家对底下庄丁剥削甚重，每年都有不少佃户饿死，现在陆离只收四成的租子，佃农收上来的粮食也够勉强糊口了·····
秋收之后，佃户们又要忙着播种来年的冬小麦，陆离准备趁此机会动员佃户开垦农田，沿着金鸡河沿岸再开垦出千亩地来·····
时间流逝，离陆离攻破常家庄，已过去了三日，这几日来已有几股杆子闻讯前来窥视，但望见常家庄高耸的庄墙，都不敢接近。
另外这几日来，他将数个骑手，散向了米脂的各个方向，这些人背着大包的饼子，专门各地游荡，遇见青壮流民，便塞上两块饼子，告诉对方金鸡河西的常家招募庄丁，选上就能大饼馍馍吃到饱。
这条件对于食不果腹的流民来讲，吸引力是致命的，饿疯了的流民也顾不上什么常家庄为贼寇占据的流言，米脂各地的流民都一窝蜂涌向常庄。
一时间常家庄的庄墙下，已汇聚了两千多的流民······
陆离一面派人维持纪律，一面派人在门口支起大锅，只要来了的流民，无论选上与否都能讨一碗稀粥喝。
在庞大的工作量下，寨子的人手显得愈发捉襟见肘，老营的二十多人已派出去押送货物了，陆离手上只剩下七十人，既要维持寨子的守备，又要维持数千流民的秩序，左支右绌之下，陆离连裹着绷带的伤员也拉起来用了·······
已赵成杰裹着纱布，坐在椅子上，面前是人山人海的流民。
他身上虽伤口繁多，但多是皮外伤，此次人手紧张，也被陆离从病房拖出来，担任募兵官。
他因为战场上表现优秀，已经晋升为队长了，不过他这个队是陆家军新增的，陆离计划一举扩充到三百人人，所以他这个队长还是个光杆司令，此次他担任募兵官，也是给自己招募队员不敢马虎。
几日前还是在战场上两股战战的逃兵，现在却摇身一变成了战斗英雄，那那日战场上的惨烈经历成了他心中挥之不去的梦魇，无数个日夜都被二叔死前的惨状所惊醒······
“报仇···我如今···又要找谁报仇呢“他呢喃着，眼睛盯着庄墙上的飘扬的“陆”字大旗，满是迷茫·····
“排好队伍！喧哗闹事者取消资格！有手艺的匠人和识字的优先！”
牛刚领着两个如狼似虎的壮汉，在流民群中来回巡视，遇见喧哗闹事的，便拎出来一顿乱棍。
队伍前面，一个精壮的汉子屏气凝神，在面前是一个四十斤重的石锁，他深深吸了口气，一声大喝便抱起石锁，稳稳举在胸前。
“好，好汉子，叫什么名字？”
“张大牛。”
杨铁林满意地点了点头，拍了拍汉子的肩膀，将两块黄面馍馍塞进他怀中，身后的常七低下头，在名册上记了个“甲”。
当然，不是每个流民都有这人的好力气，更多是饿得皮包骨头，累得脸色涨红，石锁也是纹丝不动·····
汉子退下后，补上来了个身材瘦小的少年，光着膀子，露出瘦骨嶙峋的上身，杨铁林一看这人，便不由得摇了摇头，明显是个半大娃娃，来了也是浪费时间。
少年将裤子提得老高，两手拽着石锁拉环，拼命往上提，但饶是他使出吃奶的力气，石锁也只是微微晃动，他脚下一滑，一屁股便坐在了地上。
“下一个。“杨铁林摆了摆手，示意后面的人补上。
但那少年从地上爬起，两手又抱住了石锁，
“你已经失败了，换下一个！”杨铁林看着耍赖的少年，也是有些恼火。
“俺···俺要吃馍····”少年紧紧抱着石锁，瘦小的身躯死死贴在石锁上，面目狰狞。
杨铁林看着咬牙切齿的少年，劝解道：“你莫要再试了，再逞强小心丢了性命！”
这娃娃整个人怕是都没这石锁重，怎么肯能举起来。
“俺····要吃馍···”
少年从牙缝中吐出这几个字，瘦削的脸庞上血管暴起，丝丝鲜血从他牙缝中渗出，
终于，石锁动了，他颤抖着，将石锁举至一尺高处，身体便到了极限，他一口鲜血喷出，软软趴在了石锁上。
“俺····俺要吃馍····”他摇摇晃晃爬起来，踉跄着走向蒸笼。
杨铁林也是陷入了纠结，他也是没想到这娃娃竟如此拼命，可他身材瘦弱，实在不符合陆离定的身强力壮的标准，但偏偏这瘦猴子却举起了石锁·····
“你先等等，我得去通报一声。”
杨铁林拉住了少年，”俺要吃馍，不要挡俺·····“少年疯狂挣扎着，最后竟一口咬在了杨铁林手上。
少年挣脱开束缚，爬向蒸笼，拿起两个馍馍便狼吞虎咽起来。
杨铁林被咬得不轻，勃然大怒，抄起棍子便要去打那少年。
“吵什么吵，为何在此喧哗？”
听到陆离的声音，杨铁林连忙站直，右手放在胸前行了个军礼，才恭声道：“禀告掌盘子，这小子不服管教，还敢袭击军官，你看小的手都给他咬伤了。”
杨铁林的手上鲜血淋漓，看来着实给咬得不轻，得亏那娃娃已是精疲力尽，否则非得从他手上撕下块肉不可。
陆离指着正坐在地上，对着食物大嚼特嚼的少年，问道：“你这手是被这娃娃咬得？”
杨铁林脸色一红，显然被个小孩搞得这么狼狈并不光彩······
陆离蹲下身，敲了敲少年得脑袋，
“为何要袭击军官？”
少年狼吞虎咽，头也不抬道：”他说话不算话，俺举起了石锁，他不给俺馍馍吃····“
陆离回过身子，杨铁林也是点了点头。
“敢杀人吗？”
“俺连人肉都敢吃，有何不敢杀人？”
陆离饶有兴趣地望着狼吞虎咽的少年，这娃娃不过十二三岁，身上却有股狠劲儿，在他看来，这种人可比身强力壮的佃户有用多了·····
“你叫什么名字？”
“俺没爹娘，也就没名字，以前村里人都叫我狗娃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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