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梦魇与入梦者
“这不过是一场梦啊……”
克伦特低沉的嗓音在耳畔回响，安迪的目光呆滞了一瞬间，随后露出如梦初醒、恍然大悟的表情。
“原来如此！”安迪的脑袋嗡嗡作响，他抬手抵住太阳穴，使劲地揉了揉，“真是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啊。在梦里什么都可能发生，不能再以常理度之了……”
安迪又想起那个小男孩，脑补出他昂起鲜血淋漓的脸，眼眶与嘴角淌出黑色稠液的画面，感到不寒而栗。
“黑色稠液……这个小男孩，他是梦魇？”安迪捕捉到关键要素，迅速提出猜想，“体弱多病的男孩形象，是梦魇在第一层梦境的伪装吧。等到了更深层的梦境，它就会撕下伪装，显露真实面目……”
安迪无法忘却那个惊悚的生物。
它瘦长的脖子上顶着一张没有五官的脸，漆黑庞大的双翼在身后展开，从胸腔中爆发出恐怖的尖啸。
它轻而易举地撕碎挡路的马车，斩断庞大的鲸尸，悄无声息地发起袭击，将布鲁斯胸膛洞穿……
安迪不愿回忆第二遍。
“你真聪明，说的一点没错。”克伦特称赞道，“你在梦境这方面有种敏锐的直觉，简直是天生的入梦者！我很看好你，安迪。”
“过奖过奖。”安迪感到很受用，顺着他的话问道，“你的意思是，我也可以成为入梦者？”
“当然，你当然可以加入我们。”克伦特微微颔首，“但是，成为入梦者，或者说获得入梦能力，并不是没有代价的……”
他欲言又止。安迪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他低声问道：
“什么样的代价？”
克伦特眼眸低垂，嘴唇微动，似乎还在犹豫。
他望了窗外一眼，看见夜色愈加浓重，终于开口道：
“既然现在还有时间，那我就跟你讲讲……梦魇与入梦者吧。当谈及代价时，这二者是绕不开的话题。
“首先是梦魇。梦魇是梦境的防御机制之一。一旦有人擅自闯入梦境，梦魇便会对他发起进攻，直至将他消灭！
“尤其是我们这些入梦者，常常以非常手段进入他人梦境，因此将不可避免地遭到梦魇的追杀。对抗梦魇，已成为常态。”
“每个人的梦境里都有梦魇吗？”安迪思考后疑惑道，“它是否也经过了设计？又或者，是伴随着梦境而自然产生的？”
克伦特摇了摇头。
“梦魇是没法被设计的，更不可能自然生成！它的诞生过程非常……非常阴暗，我并不愿意讲述，但……这也是不得不谈及的真相之一。
“每个人的梦里都有梦魇，有些在沉睡，而有些已经苏醒。”克伦特的声音变得深邃而模糊，“随着我们进入梦境的次数越来越多，就开始分不清梦境与现实，就开始出现似是而非的幻觉……
“这样的症状不断加重，到最后，耳边听见模糊不清的低语，入睡时伴随着疯狂的呓语，一闭上眼睛就有不可名状之物在脑海中游荡……
“到了那个时候，梦魇就会苏醒！它诞生于我们的梦，也将我们的梦摧毁。随着梦境毁坏崩塌，我们也终将陷入意识边界，永远无法醒来……”
克伦特的双眸中泛起悲悯。他停顿片刻，低声沉吟道：
“我们陷入沉睡，而梦魇得以苏醒。身为入梦者，我们无时无刻地对抗梦魇，对抗禁忌与疯狂，对抗无尽的噩梦……
“这就是我们的命运，一个永无止尽的闭环。”
听着克伦特的沉郁讲述，安迪的心中深受震撼。
入梦者的命运竟与梦魇紧密相连！
一方的沉睡换来另一方的苏醒，仿佛互为对方的影子，在梦境中重叠，又在现实中分离，直到最后彻底融为一体。
安迪感到不寒而栗。入梦者这一职业，比他想象中还要危险，还要可怕，还要痛苦与折磨！
布鲁斯和克伦特的入梦能力，就如他所接受的命运的馈赠，早已暗中标好了价格，也迟早需要付出代价。
代价就是成为梦魇吗？成为那个惊悚的生物……安迪不敢再想，立刻打消了成为入梦者的念头。
“这太可怕了……”安迪摇了摇头，忍不住追问道，“你们没有办法阻止症状的加深吗？如果成为入梦者，就意味着成为梦魇，你们当初为何还要选择踏上这条路？”
“呵呵。”克伦特低笑着摇了摇头，“安迪，你还不明白。有些选择是没有理由的，就像命运的安排，有些结局早已命中注定，你费尽心血也只能改变过程，最终结果却丝毫未变。”
安迪微微一愣。“克伦特所说的，怎么跟我之前在梦境中，翻开命运卡牌，试图改变既定结局的做法有点相似？
“我还以为这是偶发于梦境中的情况，原来在现实之中，命运的安排也真实存在，甚至普遍发生？
“怎么会呢……是我想多了吧。”
安迪的脑袋莫名地抽痛，于是不愿继续深入。
“命运啊命运……”他自言自语道，“我可不相信命运。我违抗命运的安排，做出自己的选择，这难道不可以吗？”
“当然可以。”克伦特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你能有自己的想法，这非常好。但你又怎么知道，你的想法是否也是命运的安排，也是把你推向既定结局的因素之一呢？”
安迪陷入了沉思。
他的心底涌起一股深深的宿命感，一如当时在迷雾之中，他在神秘存在的注视之下，被迫做出抉择时的感觉。
但这种感觉只留存于梦境，还不至于影响现实。
安迪摇了摇头，平静答道：
“我不相信命运。梦境又不是现实，梦境里发生的一切，有弄虚作假、故弄玄虚的可能。但现实不会欺骗我。
“当面临抉择时，我宁愿相信自己的内心。”
安迪的脑海中，布鲁斯的声音再度响起：
“你的每一次抉择，都将干扰命运齿轮的转动，必须遵从内心的指引，以免大厦崩塌！”
遵从内心的指引……
安迪在心底反复沉吟，把这句话牢牢刻在心底。
马车在他的沉吟中急停，车厢剧烈摇晃。
安迪的额头狠狠地敲在前座上，疼得他嘶嘶吸气。
这是到站了吗……安迪强忍疼痛，抬头观察，看到前座的布鲁斯拉开车门，却没有立刻下车，而是转身呼喊道：
“女士们先生们，都醒一醒吧！”
他压低帽檐，露出夸张的微笑，拙劣模仿着马戏表演的开场白。
“欢迎来到梦境漫游者协会，今晚最盛大的表演即将开场，准备好迎接……啊！”
他激动的呼喊戛然而止。马车夫一脚把他踹下了车，踹进了浓浓的夜色里。
“还是和以前一样。”马车夫随意地拍了拍手，“废话真多。”
安迪一脸震惊地看着他。身旁的露西娅悠悠醒转，眼神迷迷糊糊，带着哈欠声说道：
“什么动静啊……嗯？到站了？”
她匆忙拎起小包，从马车上轻盈地跳下。
安迪缓缓走下马车，活动了一下酸麻的双腿，随后抬头仰望。
他反复打量着眼前的这栋建筑，再揉了揉眼睛，确认自己没有看错——
眼前是一幢墙体红白相间、窗户向外凸出、屋顶呈人字形的古典建筑。
翠绿藤蔓攀爬在建筑的侧面，点缀着粉白花朵，散发幽宁清香。
而在建筑的入口，大理石砌成的拱门上，雕刻着“白蔷薇图书馆”一行小字，环绕着颇具文艺气息的精致雕纹。
这是一座图书馆！
克伦特低沉的嗓音在耳畔回响，安迪的目光呆滞了一瞬间，随后露出如梦初醒、恍然大悟的表情。
“原来如此！”安迪的脑袋嗡嗡作响，他抬手抵住太阳穴，使劲地揉了揉，“真是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啊。在梦里什么都可能发生，不能再以常理度之了……”
安迪又想起那个小男孩，脑补出他昂起鲜血淋漓的脸，眼眶与嘴角淌出黑色稠液的画面，感到不寒而栗。
“黑色稠液……这个小男孩，他是梦魇？”安迪捕捉到关键要素，迅速提出猜想，“体弱多病的男孩形象，是梦魇在第一层梦境的伪装吧。等到了更深层的梦境，它就会撕下伪装，显露真实面目……”
安迪无法忘却那个惊悚的生物。
它瘦长的脖子上顶着一张没有五官的脸，漆黑庞大的双翼在身后展开，从胸腔中爆发出恐怖的尖啸。
它轻而易举地撕碎挡路的马车，斩断庞大的鲸尸，悄无声息地发起袭击，将布鲁斯胸膛洞穿……
安迪不愿回忆第二遍。
“你真聪明，说的一点没错。”克伦特称赞道，“你在梦境这方面有种敏锐的直觉，简直是天生的入梦者！我很看好你，安迪。”
“过奖过奖。”安迪感到很受用，顺着他的话问道，“你的意思是，我也可以成为入梦者？”
“当然，你当然可以加入我们。”克伦特微微颔首，“但是，成为入梦者，或者说获得入梦能力，并不是没有代价的……”
他欲言又止。安迪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他低声问道：
“什么样的代价？”
克伦特眼眸低垂，嘴唇微动，似乎还在犹豫。
他望了窗外一眼，看见夜色愈加浓重，终于开口道：
“既然现在还有时间，那我就跟你讲讲……梦魇与入梦者吧。当谈及代价时，这二者是绕不开的话题。
“首先是梦魇。梦魇是梦境的防御机制之一。一旦有人擅自闯入梦境，梦魇便会对他发起进攻，直至将他消灭！
“尤其是我们这些入梦者，常常以非常手段进入他人梦境，因此将不可避免地遭到梦魇的追杀。对抗梦魇，已成为常态。”
“每个人的梦境里都有梦魇吗？”安迪思考后疑惑道，“它是否也经过了设计？又或者，是伴随着梦境而自然产生的？”
克伦特摇了摇头。
“梦魇是没法被设计的，更不可能自然生成！它的诞生过程非常……非常阴暗，我并不愿意讲述，但……这也是不得不谈及的真相之一。
“每个人的梦里都有梦魇，有些在沉睡，而有些已经苏醒。”克伦特的声音变得深邃而模糊，“随着我们进入梦境的次数越来越多，就开始分不清梦境与现实，就开始出现似是而非的幻觉……
“这样的症状不断加重，到最后，耳边听见模糊不清的低语，入睡时伴随着疯狂的呓语，一闭上眼睛就有不可名状之物在脑海中游荡……
“到了那个时候，梦魇就会苏醒！它诞生于我们的梦，也将我们的梦摧毁。随着梦境毁坏崩塌，我们也终将陷入意识边界，永远无法醒来……”
克伦特的双眸中泛起悲悯。他停顿片刻，低声沉吟道：
“我们陷入沉睡，而梦魇得以苏醒。身为入梦者，我们无时无刻地对抗梦魇，对抗禁忌与疯狂，对抗无尽的噩梦……
“这就是我们的命运，一个永无止尽的闭环。”
听着克伦特的沉郁讲述，安迪的心中深受震撼。
入梦者的命运竟与梦魇紧密相连！
一方的沉睡换来另一方的苏醒，仿佛互为对方的影子，在梦境中重叠，又在现实中分离，直到最后彻底融为一体。
安迪感到不寒而栗。入梦者这一职业，比他想象中还要危险，还要可怕，还要痛苦与折磨！
布鲁斯和克伦特的入梦能力，就如他所接受的命运的馈赠，早已暗中标好了价格，也迟早需要付出代价。
代价就是成为梦魇吗？成为那个惊悚的生物……安迪不敢再想，立刻打消了成为入梦者的念头。
“这太可怕了……”安迪摇了摇头，忍不住追问道，“你们没有办法阻止症状的加深吗？如果成为入梦者，就意味着成为梦魇，你们当初为何还要选择踏上这条路？”
“呵呵。”克伦特低笑着摇了摇头，“安迪，你还不明白。有些选择是没有理由的，就像命运的安排，有些结局早已命中注定，你费尽心血也只能改变过程，最终结果却丝毫未变。”
安迪微微一愣。“克伦特所说的，怎么跟我之前在梦境中，翻开命运卡牌，试图改变既定结局的做法有点相似？
“我还以为这是偶发于梦境中的情况，原来在现实之中，命运的安排也真实存在，甚至普遍发生？
“怎么会呢……是我想多了吧。”
安迪的脑袋莫名地抽痛，于是不愿继续深入。
“命运啊命运……”他自言自语道，“我可不相信命运。我违抗命运的安排，做出自己的选择，这难道不可以吗？”
“当然可以。”克伦特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你能有自己的想法，这非常好。但你又怎么知道，你的想法是否也是命运的安排，也是把你推向既定结局的因素之一呢？”
安迪陷入了沉思。
他的心底涌起一股深深的宿命感，一如当时在迷雾之中，他在神秘存在的注视之下，被迫做出抉择时的感觉。
但这种感觉只留存于梦境，还不至于影响现实。
安迪摇了摇头，平静答道：
“我不相信命运。梦境又不是现实，梦境里发生的一切，有弄虚作假、故弄玄虚的可能。但现实不会欺骗我。
“当面临抉择时，我宁愿相信自己的内心。”
安迪的脑海中，布鲁斯的声音再度响起：
“你的每一次抉择，都将干扰命运齿轮的转动，必须遵从内心的指引，以免大厦崩塌！”
遵从内心的指引……
安迪在心底反复沉吟，把这句话牢牢刻在心底。
马车在他的沉吟中急停，车厢剧烈摇晃。
安迪的额头狠狠地敲在前座上，疼得他嘶嘶吸气。
这是到站了吗……安迪强忍疼痛，抬头观察，看到前座的布鲁斯拉开车门，却没有立刻下车，而是转身呼喊道：
“女士们先生们，都醒一醒吧！”
他压低帽檐，露出夸张的微笑，拙劣模仿着马戏表演的开场白。
“欢迎来到梦境漫游者协会，今晚最盛大的表演即将开场，准备好迎接……啊！”
他激动的呼喊戛然而止。马车夫一脚把他踹下了车，踹进了浓浓的夜色里。
“还是和以前一样。”马车夫随意地拍了拍手，“废话真多。”
安迪一脸震惊地看着他。身旁的露西娅悠悠醒转，眼神迷迷糊糊，带着哈欠声说道：
“什么动静啊……嗯？到站了？”
她匆忙拎起小包，从马车上轻盈地跳下。
安迪缓缓走下马车，活动了一下酸麻的双腿，随后抬头仰望。
他反复打量着眼前的这栋建筑，再揉了揉眼睛，确认自己没有看错——
眼前是一幢墙体红白相间、窗户向外凸出、屋顶呈人字形的古典建筑。
翠绿藤蔓攀爬在建筑的侧面，点缀着粉白花朵，散发幽宁清香。
而在建筑的入口，大理石砌成的拱门上，雕刻着“白蔷薇图书馆”一行小字，环绕着颇具文艺气息的精致雕纹。
这是一座图书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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