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夜话（二）

    张圆不敢提起想要睡觉的事儿，因为深更半夜的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虽然知道是自己将来的媳妇但是毕竟没有拜过天地。再者说了你一个修行中人难道非要跟睡觉一般见识吗？别说一晚，就是一年不睡也死不了。如果这时候你非说要睡觉媳妇会怎么想？还不是明摆着的两点：首先就会发怒，怎么着老娘在你眼里就这么没有魅力吗？多看我几眼都不想宁可去闭眼睡觉。我就那么招人厌烦吗？刚刚聊了这么几句你就犯困？其次就会想，屋里就一张床你啥意思？是不是想要睡在一张床上占老娘的便宜？想想那挥舞笤帚疙瘩的场面张圆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冷吗？”媳妇疑惑的看着他关切的问道。张圆赶紧答道：“不不，不冷。是突然想起了一件很可怕的事。”

    于是就顺其自然的把在山里发现招魂幡的过程，和这次回来专门找她帮助解决这件事的想法说了出来。媳妇对有困难时知道想着来找她帮忙很是高兴，表示这件事张圆暂时就不要插手了，只管安心照抚着那群孩子去书院即可。她一定会尽快着手去跟踪追查，一级一级往上追，有了结果后或派人或亲自去告诉他。然后看着张圆沉吟了一下道：“至于现在吗，天也不早了睡觉！”张圆仿佛在这一刻听到了天籁之音，近乎是下意识的回答道：“唉，好嘞！”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凡是你不敢说出口的，都是你发自内心想做的。自己不敢提睡觉这个茬儿，但是内心却是真心的期待着。

    自己的喜形于色不幸被媳妇发现笑着问道：“想啥呢美滋滋的？你睡我的床我睡竹躺椅。”说着就要拿毯子铺在躺椅上。张圆赶紧正色道：“媳妇睡床上我就睡躺椅，媳妇睡躺椅我就睡地上，媳妇睡地上我就睡屋外。求媳妇让我睡躺椅好不好？”媳妇执拗不过他只得为他把躺椅铺得舒服些。见他把躺椅挪到了离床近些处时也没说什么，自己熄了灯躺在了床上靠近躺椅的一侧。他则在临躺下前似是很自然的又把躺椅往床边拉了一下，几乎要挨在了床上。她也仿佛没有察觉没有说什么，算是默许了这个行为。媳妇面对躺椅侧身躺着，张圆面对着床侧身躺着。没有烛光依然能够彼此看见对方，就那样沉默着，傻傻的瞪大眼睛盯着对方。媳妇的眼神闪亮像是在盯着一份让人流口水的大餐，张圆的眼神就像看着明明就摆在那里却不能去开启的宝藏。月光透过窗户倾泻在床上，勾勒出细腰宽胯之间过度的位置呈现出的高低落差和完美曲线，映照着楚楚动人的脸庞。胸膛里莫名的流过一股酸楚，突然就明白了什么是世间最遥远的距离，两个明明相爱近在咫尺的人却如隔天涯不能拥抱在一起。感觉再不说点什么做点什么改变一下情绪，继续持续这种酸楚灼烧的状态自己就要被融化掉了。

    “那个，媳妇你叫什么名字”嘴里喉咙都有些干涩，温柔的小声问道。她也小声道：“天圆地方，爹娘告诉我说你叫张圆。我的名字叫于芳芷。”张圆接着道：“名字真好听，刚才为什么不上我的八景鸾舆？那可是我准备迎娶你时才拿出来用的。”媳妇掩嘴一笑说道：“因为看到它在天上飞来飞去的就挺扫兴的。”张圆好奇道：“为什么呀？会飞的车坐着多威风呀。”如果有人恰好在偷听两个有情人的谈话，就会感叹果然恋爱中的人智商都不太高，说话天马行空既荒唐又无厘头。媳妇解释道：“我听过一个好笑的故事，讲述了一个男孩子整天让那个自己喜欢的女孩子嫁给他。女孩子一直没有同意，直到有一天男孩子驾着马车追到悬崖边说，你到底嫁还是不嫁？你要是再不嫁我现在就从这悬崖上跳下去！女孩子终于被感动了，就大喊了一声‘嫁’！然后马车就带着男孩儿冲下了悬崖。于是我就想啦，要是有一天你驾着马车追我到悬崖边，问我嫁还是不嫁，不嫁你就跳下悬崖。我喊‘驾’！你说要是你的马车会飞，掉不到悬崖下。是不是就没有那么出彩的效果了？”张圆笑道：“想不到你还会讲笑话，真是笑死我了。你是不是每天都逗得我爹娘很开心？他们是怎么就接纳了你进了家门的？”媳妇想了想道：“爹是被我的厨艺彻底折服的，娘亲呢比较有原则，说是只有看见我们见面后真的两情相悦时才承认我这个儿媳妇。你不是跟二老许诺走后儿媳妇就会上门陪伴吗。我这个准儿媳妇哪敢不来，其实我的自信也是来自于乌巢禅师，他说我是集山川大地灵秀于一身的大美之神，是‘美’在世间的体现。有一张人见人爱的脸。他说每个人内心里都有一个自己认可的最完美的脸庞。而我的逆天之处就在于能在看见我的人眼里呈现出他内心里最完美的那个样子。你说我都人见人爱了我还有啥顾虑的，就大胆的来啦。爹就比较爱笑，娘就比较严肃一些。记得只有一次把娘亲逗笑了，就是当我给她讲我被刺杀那件事的时候了。有个宗门的重要人物被锁拿到地府关押，他们既想救人又不知地府实力如何，就给了好处请了个有点道行的鲁莽人来试探。那人闯进我在地府的房间就问，你是不是地府最厉害的那个人？我说是呀。他又一指我案下伏着的谛听问道，它是不是你养的？我点了点头。他上去就要砍谛听，我就问啦，你要干嘛！他就说，有人出钱让我要了地府最厉害的那个人的狗命！”

    张圆噗嗤一声就憋不住笑了出来，媳妇赶紧捂住他的嘴巴道：“大半夜的小点声！”张圆抓住了她的手，她抽了下没有抽回去，也就放弃了，这只手柔若无骨散发着淡淡的清香，喜爱的忍不住亲了几下，一会儿贴在自己的脸颊上，一会儿放在鼻前闻一下她指尖儿的馨香。看了一下她的表情没有发现有什么波澜，就大胆的对着她的脸伸头嘟嘴做了个亲吻的示意。本以为会招来她的暴力，但是意想不到的是她也还以一个相同的动作。受到鼓励的张圆又把头往前凑了凑做了个亲吻的动作，她也把头往前凑了凑也嘟起可爱的小嘴隔空亲了他一下。如此这般几个回合之下鼻尖儿就已经对上了鼻尖儿。清晰的感受到微颤的呼吸口鼻里兰麝般的幽香。就在张圆想要再次凑上去时，媳妇突然起身下床来到桌上翻找，最后拿了一点点孜然放在口中嚼后又回到床上继续保持着刚才的那个姿势。

    正当张圆被她的一系列动作搞的云里雾里摸不着头脑时，措不及防的一张小嘴覆盖在了他的唇上，柔软的温润的虽然没有甜味儿，但就是感觉它是甜的……进而他就感觉到了孜然的味道。整个过程都有熟悉的孜然的味道。如果此时有孩子偷听一定会认为屋里有人在偷吃什么极其美味的东西，而且吃得那么持久那么香甜……

    媳妇在床上转过身去来到床的另一侧，背对着张圆用手在床上空出的位置拍了拍。张圆心领神会老实的面对她的后背躺在床上。她用细小到几乎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道：“我喜欢你在山坡上抱着我的感觉，那是我无数次幻想过的场景。”张圆让她的头枕在自己的胳膊上，另一只手从后面把她揽在怀里。温柔的问道：“接吻前为什么要吃孜然？”媳妇想了一会儿答道：“夫君身负重任注定不会是一个能够整天陪伴在媳妇身边的人。将来也许还会遇到其他女人，和其它女人接吻。那时候就会发现每个女人的嘴都是很甜蜜的，觉得最初的我也没有什么与众不同的。逐渐就有可能将我淡忘了。但是夫君每天都要吃饭的，而且爱吃孜然味的烧烤，所以我就在和你接吻前吃了点孜然，给你一个孜然味道的吻。这样每当你吃饭时尝到孜然粉味道就会想起那个孜然味道的吻，进而想起媳妇我。时常想起我自然就不会把我忘记了。”

    闻言眼睛有些酸，把她抱得更紧了些。

    二人一夜无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