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凤翔城过年（二）

    谢过并打发走了小管事，张圆对聚集此地各民族的民俗有了大致的了解，对于习惯了中土民俗的人还真是一份难得的新鲜体验。张圆郑重向众人宣布从即刻起放下一切任务、责任、理想、抱负等负担。以一个孩子的心性尽情的享受过年的快乐！众人闻言一片欢呼。紫微不在了张圆就将男组交给赵长生负责照顾，女组交给白采芳负责安全，其实以目前所有人的修为已经不需要担心什么了。但是在安全方面张圆还是将他们当做孩子对待。每人必须佩戴传讯符出行，申时初刻回来集合集体去定制新年吉服，然后荟萃楼品尝民族特色美食。最后宣布自己去定餐位选裁缝店，其他人自由活动去街上采买自己喜欢的新年用品。众人闻言兴高采烈的或独自或结伴出门采购去了……

    三十儿那天一大早裁缝铺子的小伙计就既欣喜又羞赧的提着一大包赶制好的新年吉服来到了客栈。欣喜的是自己又能目睹一次那三个神仙姐姐的美貌，他可是清晰记得前天当师父给三个姐姐量身材尺寸时，年过半百的男人那因为被惊艳而颤抖的手。入住仅仅一天半的时间，这座城里绝大多数男人都知道了如家客栈里新近来了三位谪仙人一般的美人。客栈门口的街对面已经形成了一道风景，无数男子慕名而来扎堆儿等待，希望能够在美人轻启窗棂或是出门时有幸一睹芳容。张圆也是能够充份理解，这一天多里调着样的品尝了醇香馥郁的青稞酒、鲜香软嫩不腻人的手把羊肉、裤带粗的裤带面、大如锅盖但味道极好的锅盔、卤牛肉、有天上龙肉地上驴肉之称的酱驴肉、酥脆的馓子、麻花酥、猫耳朵、油花子、馕饼、酿皮、祁连雪山淡水里生长的晶莹剔透的鹿角菜。青脆的凉拌枸杞苗、以及种类繁多的各色奶制品……。让人对少数民族的智慧与饮食文化大加赞赏。唯独对于此处女子不敢恭维，这与独特的地理环境和恶劣的气候条件有着直接的关系。地理位置导致的高寒缺氧，日照炽烈干燥风沙大，女子衣着臃肿皮肤皲裂粗糙肤色偏黑暗沉，还有一个极富特色的红脸蛋儿。因此当看到玉天姬、白采芳、赵可韩时都惊为天人。

    午时张圆亲自去褶阴山接来了良丫，并且交给她一个极其重要的任务，那就是在除夕之夜做一个好的听众。好奇的聆听孩子们讲述这一年来一路的见闻，以及好奇的询问每个孩子的成长历程。至于这么做的目的，两个活成了人精的老家伙彼此皆心照不宣。

    为了能更好的融入红红火火过大年的氛围里，张圆给每人定制了一套大红衣袍――包括良丫。美女配红装妩媚婀娜，俊男披红装英姿飒爽器宇轩昂。从如家客栈到街对面的荟萃楼酒家只有一街之隔居然遭到了围堵，赵长生和洪家兄弟护着玉天姬，赵洞渊和玉家兄弟护着白采芳，张圆和良丫帮着孔青华护着赵可韩快速的上了台阶，验证了号牌被允许就餐，这才摆脱了街道上的围观人群，没有预约号牌是不能靠近酒楼门口的。楼内空间很大，三层已是当时民间木质建筑的极限层数。一楼是宽阔的灶房区迎宾厅和有限的几张席面，张圆定的是最为高档的三楼贵宾席位。不是张圆奢侈，而是当时其它位置已经被订购一空了。如今正是年夜饭即将开始的时段，每个餐位都坐满了客人，目光都随着一众人中的三个美人转动一直到看不到为止，若不是顾及身边还有家人朋友恨不得一直跟到三楼。一行人被带到三楼一间镶金贴银色彩浓重极富民族特色的包间里，由于是预订席位所以已经有侍者提前摆好了一应食物菜品餐具等物。

    有的少数民族管年夜饭叫装仓，据说装仓装得好一年不会饿。今夜的年夜饭主菜是手把肉，将新鲜羊肉放在凉水中起火炖煮，待水沸腾血沫聚集时去掉浮沫，汤汁清亮干净后只加盐和特产的好花椒。所用之羊都是不超过一年的肥嫩小羊，大火烧开后改小火慢慢炖煮，小半个时辰就可以捞肉装盘了。将香气四溢的嫩肉切成长条块儿在大木盘中层层码放整齐，再将煮好的羊头放在码放整齐的肉块正中，侍者得知张圆地位最为尊崇后将羊头朝向张圆。让张圆以金刀在羊头的额头处刻画出一个十字，再将羊头对向算是唯一宾客的良丫，这老成精的人就是不一样，对这一套极其熟稔。从羊头的嘴角、两个耳朵、两个眼眶、后脑、脖颈、硬腭处各切下几块儿肉交给已经准备好了新盘子的张圆。然后走到楼内设置的佛龛前献上羊肉，剩下比较复杂的流程客人就不做了，直接入席大家开吃。这清水炖煮的嫩羊肉肥而不腻软烂不柴，就着生蒜蘸着椒盐或翠绿的韭花酱大快朵颐，佐以这几日已经被大家爱上了的青稞酒，那叫一个酣畅淋漓。此酒入口绵软甘甜清爽无异味，清香醇厚回味悠长。用产自高原独有的青稞、雪山圣水结合独特的气候和地理条件酿造而成。这几天尝试过后发现不像中原烈酒那般可怕，众人都戏称这酒比较好欺负，就连几个女孩子都敢尝试豪迈的来上几杯。因为就算是多喝几杯也不会半夜里到处找水喝，也不会有头痛欲裂之感，醒酒也特别的快。所以一贯不喜饮酒的张圆这大过年的就没在这件事情上限制孩子们。他不想因为某件小事儿扫了孩子们过年的兴致，他希望让这快乐一直这样进行下去。不希望在某一刻他们突然想起自己是离家在外的孩子时涌现那刹那间的心酸，不希望在某一刻可怜的孩子们突然间想起了自己远方的父母家人而产生瞬间的悲苦。此时此刻张圆不再介意什么喝酒带来的负面影响了，他只希望大家就这样就着美酒继续七嘴八舌的给良丫讲述这一路上的有趣儿经历。他也会偶尔抛出一个有趣儿的话题继续编织着眼前的快乐，例如乌巢的贪吃和机智幽默，良丫就会顺势询问乌巢如何机智幽默，孩子们就会借着酒兴争着为她讲述。她就那样不知是真是假笑得前仰后合，看在张圆眼里反应在内心的就是阵阵酸楚。未成年人不了解成年人的世界，所谓成熟大概就是脸上含着笑，肩上却为别人担着千钧重担！

    按照这里的习俗是要掌灯一夜无眠的。中原人谓之守岁，此处就是单纯的一夜尽欢。好在有一年时间路途见闻回顾可以佐酒，孩子们就在两个老家伙一唱一和的表演中伴着酒意微醺愉快的度过了除夕之夜，张圆向良丫投去感激的微笑，良丫言说你知道吗？这是我度过的最有意义的一个除夕，一个人能为别人贡献点什么时，才是人生价值的完美体现。而能够让自己活得有价值是我的毕生追求。孩子们对良丫突然冒出的话似懂非懂，然而张圆却是真的懂。这一夜的无尽感慨让他的修为一路攀升，他明显感觉到自己又触及到了某个瓶颈，若是再次突破将是个什么局面，就连自己都不敢去想像。

    伴随着窗外天光逐渐亮起，街道上传来了震天动地的锣鼓之声。与此同时只在后半夜稍停了一阵儿的鞭炮声再度响起，与锣鼓之声交相呼应好不热闹。张圆就觉得真是奇了怪哉，分明是守岁一晚和一夜尽欢的众人纷纷受到喜庆锣鼓的感招，涌上街头加入舞鸡和舞春牛的队伍。自己等人是圣境修为还可以这样，这些凡人哪里来的这么大的精神力，一夜无眠一大早就出来狂欢。待到扶窗看了一会儿心中了然，难怪有这么大的精神气儿一早就出来蹦哒，原来是利益驱使之故。张圆见众人聊兴不减谁也没起身，就把自己看到的舞鸡舞春牛的事说给大家听。言说这木头葫芦粘上鸡毛做的两只假公鸡，还有披着黑布的假牛挨家挨户的斗鸡舞牛贺新春，就是向人讨要贺喜的赏钱，给的少了他还不走呢。而那些跟着看热闹的就是想看看谁家能给多少钱而已。

    这时小二给众人端来了新泡好的茶水，言说这是荟萃楼一早派专人去挑回来的新水。因为此处有这个习俗，那就是初一必须喝新挑回来的新水。并且建议众人如果不喜欢看舞鸡舞牛可以去城外观看少数民族的堆敖包祭天活动。因为昨晚一夜无眠今天都会比较累，所以今天安排的活动相对较少，明天的社火才是欢庆的主旋律。张圆打赏了小二一块儿碎银感谢他送来的新水。良丫嘲笑张圆道：“人家赶你走呢，你还给打赏打赏哈哈哈哈哈哈……君不闻端茶送客的典故吗？”张圆闻言瞬间醒悟，楼里的管事伙计昨晚也都是一夜没睡，相互理解一下，不再继续耽误人家休息，毕竟与人方便自己方便。于是召集众人离开荟萃楼暂且回客栈商议下一步的活动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