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李小花

    到了傍晚，大姑和李小花终于赶到了三十里开外的镇上。小镇不大，听大姑说，镇子名称铜山镇，因为镇子附近有座铜矿山而得名。也因着这铜矿，这偏僻的小镇上也有了一些来往的商贩、矿工，汇聚了一些人气。大姑家的裁缝铺，也因此有了一些生意，日子比普通的农户人家过的好了许多。也因为生意好，姑父姑姑越来越忙，这才有了寻找些帮手、帮忙做些杂事的打算。

    李小花之前拜年的时候也来过大姑姑家，对大姑父和两个表哥也算熟悉，适应下来也还算好。除了小孩子初离开父母，夜里想家之外，呆的倒还算适应。平时早起帮助大姑姑准备早饭，打扫卫生，烧水、跑腿等。

    这样日子过了大半年，有一天，裁缝铺里来了一位李小花村子里的邻居，告诉大姑和李小花，小花她娘病重了。大姑急得铺子里转了几圈，带着小花，去到镇上的药材铺，找到药材铺老板张大夫，请他去李家村给小花她娘看病。张大夫犹豫了半天，跑到后堂呆了一会儿，出来同意跟着大姑去李家村了。

    张大夫年纪甚轻，约莫20多岁，不是本地人，讲着一口官言。但听大姑说，张大夫一身医术甚好，才来镇上一两年，找到他看病的人，基本是药到病除。“神医”的名声也慢慢起来了。

    果不其然，张大夫给小花她娘看完病后，开了药方抓了药，小花娘的身子一天好过一天，竟能下床，彻底好了。

    自此，大姑经常在小花耳边唠叨：“小花，张大夫也算是咱家的恩人，以后要多恭敬。”有送去张大夫家的布料、衣裳等，大姑也带着小花一起去。慢慢也就熟悉了张大夫一家。原来张大夫有个妻子，已经怀孕即将临盆。因此也需要一些婴儿衣服，有些活计或者布料，正好找大姑采购。不多日，张大夫妻子生了个白白嫩嫩的小宝贝，小名垚哥儿。李小花因想念自己弟弟，有空时也经常上门，逗耍垚哥儿。张大夫妻子气质温柔，家中摆有一些书籍，有空教垚哥儿认字，李小花也跟着学了一些字。

    日子一天天过去。这样过了两年多。这天早上刚开门，大姑正要去带小花去张大夫家送几套做好的婴儿衣裳，恰时另有客户上门，大姑便让小花自己把衣裳包袱送去张大夫家。

    因为天气尚早，街上并无行人，好在张大夫的药材铺离裁缝铺也不远，就在街口转角的地方。小花背着包袱走到药材铺门口，发现药材铺大门敞开，但张大夫并不在。小花喊了几声：“张大夫，张大夫”，未有人回应。想是张大夫可能去别人家里看病了，于是转入后堂，准备去寻张大夫妻子。

    进到后堂天井，药材物件等诸多打翻在地，并未有人声，小花吓得一哆嗦，壮着胆子喊了几声：“张大夫，张娘子，垚哥儿”，并未有人回应。

    李小花看见正房房门虚掩，手心捏了一把汗，小心上前推开了房门，却见张大夫妻子坐在地上，上半身趴在床上。李小花赶紧去扶张大夫妻子。一看，张大夫妻子脸色煞白，嘴角挂着一丝血迹，竟是出气多、进气少的样子。

    李小花把张大夫妻子扶到床上，抚着她胸口顺气。因为紧张害怕，声音里不免带了一些哭腔：“张娘子，您怎么了？您怎么了？”

    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张娘子终于睁开眼睛，看了看李小花，又望了望床对面的桌子上的小匣子，李小花顺着张娘子的目光，去拿来小匣子，打开，发现几个药瓶，根据张娘子的眼神，又选了一个白底红木盖的小药瓶，从中倒出一粒药丸，给张娘子服下。又找了一些水，给张娘子喝下。

    张娘子一番折腾，躺在床上歇了半天，终于能开口说话了。她指了指床底下，嘶哑的声音说道：“垚哥儿……”

    李小花，趴在地上一看，发现白白胖胖的垚哥儿，正在床底下睡得正香呢。

    李小花赶紧抱起垚哥儿，放到张娘子怀里。说：“张娘子，张大夫呢？我去找他回来救你！”说完竟是要拔腿就跑。

    张娘子拽住李小花的袖子，摇了摇头。喘了半天，说道：“他怕……怕……是回不来了……你帮我，打开这个……”，张娘子指了指床头的一个小箱子。

    李小花打开小箱子，发现里面有一些银两，还有一块玉牌。

    张娘子说：“小花……我身重剧毒……怕是命不久矣……相公他把仇家引走……”

    话未说完，张娘子口中涌出一股黑血。

    “你……帮我把垚哥儿，送到……送到积云山……万丹门……陈水隐长老，说是……说是……陈月如之子……”

    李小花已经吓得双目含泪，声音颤抖：“张娘子，等您好了，我们一起去！”

    “不……不……，马上走，马上走……仇家可能回头回来……，快走……快走……别走大路……”

    “那您呢？您需要一个大夫，我去找大夫！”

    “别管我……快走……快走……”张娘子用力撑起上半身，把孩子推到李小花手上，瞪大眼睛喊：“快走……快走……不然来不急了！”说到后来，竟然牙呲目裂，秀丽的脸庞十分狰狞。

    “好，我走，我走！”

    李小花吓得一哆嗦，抱着垚哥儿转身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