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回 一念之间（下）
娄远微微一惊，“哦？呵呵呵……美人儿，”他笑着走过来，却也挥手让地痞们停止了殴打，“看来是读过书的啊。那哥哥告诉你吧，在这片庄子里啊……”眼中猛地有凶光外露，“他钱家，才是王法！你要真不想她祭河伯，可以啊，谁来替？你吗？！”
仔细观察着忆君震惊之后的复杂表情，娄远突然放声大笑，“哈哈哈哈哈！我就知道！”他瞪向忆君，眼中尽是她看不懂的伤痛，“不过读过几行书，就真以为自己是‘士’了？！到头来，有几个真敢为他人去死的？！”他用力一推忆君，“缩头乌龟就闭嘴吧！！”
忆君被推得跌倒在地，既愤怒又疑惑，一时不知该如何做，娄远却立即大手一挥，“带走！”
小妹被地痞们连拖带拽，“不！哥哥！！姐姐！！”
看着小妹被拖得连脸上都沾了污泥，忆君胸口猛烈起伏，她突然大喊一声：“等等！！”
已经被人抛弃过一次的她，决不允许自己再去抛弃别人！
她瞪向娄远，慢慢起身，不再犹疑，“我去。”
娄远眉头一皱，目光复杂地望向忆君。他静静看着忆君走过来从地痞手中拉回小妹，又轻轻将她脸上的污泥抹净。
忆君微笑着，“小妹，你可要好好活下去哦。连同姐姐的份，好好活下去。”
说完，她回身看向娄远，眼神愈发坚定，“只是有一条，我要穿自己的嫁衣。”也不等对方回应，她回屋拿来一个包袱，然后平静地开口道：“走吧。”
“哈……”娄远的神情不断变幻，最终停在了不相信与嘲讽，“呵，好啊。哈哈，你可不要后悔。”他眼神一狠，“带走！”
看着忆君被一帮大汉带走，小妹顿时像失了魂，“姐姐，姐姐！——”
第二天来得好像比往常都快，只是从早起一直雷电交加、暴雨倾盆，到了傍晚时分雨势才歇。
阴沉沉的天空之下，突然传来一声开道锣惊破了四方寂静，两队随从正拥着一顶花轿默默前行。
不久后，他们来到一处悬崖前停下，那里已经搭好了祭坛，还有许多农户默默地围观。
轿帘被掀开，忆君垂眸端坐其中，妆容淡雅，一袭嫁衣华美嫣红，头上却只有一支金簪相配。
新娘到，祭祀仪式正式开始。
祭坛上，五个道士飞来舞去，口中唱个不停。而轿中的忆君只听得见洪水的轰鸣，她静静端坐，在心中将此生重要的场景一一回忆：
……初入书院的欢喜雀跃，冬日梅林的脉脉含情，镜湖水边的山盟海誓，独对空窗的泪垂不尽，柳府门外的冰冷月夜，王家屋中的欢声笑语……
她抿了抿嘴唇，事已至此，我不后悔。只是恒郎啊……我始终想不通，你究竟为何负我？？
你当不会……就这么，忘了我吧？……
一颗珠泪滑落。
突然，“请新娘！——”
忆君双手一紧，她深吸一口气，昂起头，缓缓步出了轿子。
然而天实在太暗，有人递来火把，她伸手去接，那人却没放，火光摇曳，原来是娄远。
忆君有些不解地望着他。他的眼神为何？……
娄远则轻轻开口道：“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忆君十分意外，但她淡然一笑，说道：“我陈忆君，向来是，‘傲骨无悔’。”
说完，她缓缓看向前方，理了理金簪和衣裳，在众人无言的注视下，举着火把，一步步走上了悬崖。
河与风的怒吼很快将她包裹，眼前也尽是黑黢黢的一片，她忽然有些感谢手中的这束火把，至少让她在临走前还能看到一点光明。
到尽头了。
她逆着狂风向下望，看见此时的莱河就像是一条暴怒的黑色蛟龙，在不断地剧烈翻涌，释放着心底无尽的愤怒。
怎么可能没有恐惧！忆君努力瞑目祈祷：
天神啊，信女愿以此身，诚许二愿。一愿莱河河伯得抚，不再伤及无辜。二愿这普天之下……不要再有负心之人！
祝祷毕，忆君没有再睁开眼睛，她决绝地迈出了人生的最后一步。
乱风之中，一片嫣红如血，坠向了洪水漆黑。
“不！忆君！！——”
忆君猛然睁眼，是谁？！沐恒？？！
“噗通！——”
那嫣红瞬间就被无边的漆黑拍了个粉碎。
“哦！……”围观的人群发出惊呼，他们小声议论着、期待着河水之后究竟会如何。
就这样不安地等待了大约一炷香时间，暴怒的洪水居然真的慢慢平静下来！
也不知是谁起的头，欢呼声很快连成了一片……
清遥难忍叹息，忆君却淡然一笑，仿佛讲的是别人的故事。
她扶着墙慢慢站起，“之后我在河中醒来，呆望着自己身上的黑色嫁衣，花了好久才明白，我已是这莱河的水鬼了。”她咳嗽两声，“起初，我坚决不对任何生灵下手，但是我饿啊，太饿了……那感觉，真的糟透了……”她摇摇头，“所以我开始捕食前来饮水的动物，但后来有一天，我偶然遇见钱家的恶奴在河边行凶，我就没能忍住……那时，我还不知道，杀人、饮魂，是会上瘾的！”眼中满是沉痛，“不知不觉，我泥足深陷，堕入了杀戮的漩涡。我忘记了自己，变成了恶煞，最后引来一个有大能的道士将我封印。到如今，恰好是五十年。”
忆君向着柳沐恒的虚影慢慢走去，“然而这五十年的禁锢，却令我忆起了一些为‘人’的点滴。只是我这么重的杀孽，又岂是轻易去得了的？”她苦笑一声，“一个月前，城中突然血光冲天，引动了我的饥饿，加上封印年久衰弱，我便尽力拼了出来。当夜怨魂四处飘散，大多都被我……”
突然，飞剑迅疾飞了回来！
它只说了句“你来”，便悬停到清遥脚边。
清遥不敢耽搁，立刻轻柔地站上去，飞剑骤然升空，柳府的全貌便跃入眼帘。
“看见了吗？”飞剑开口。
“嗯？什么？”清遥左看右看。
“嗯？”飞剑好像有些无奈，“你仔细看！”
清遥眨眨眼，集起了剩余的全部法力仔细观察，不一会儿，“嗯？！那是什么？”
柳府外的街道上，有零星的红点在悄然闪烁！
飞剑再不多说，直接飞到红光较为明显的一处落下。清遥走近，皱着眉端详片刻，“这是……阵旗？！”他立即出手破解了上面附着的术法，果然有一面残破的阵旗显露出来。
清遥开口：“难道，柳公子父亲传道士相见，就是为的这个？……”
飞剑冷静说道：“这东西几乎遍布府宅及书院的四周，特别是北侧布置得尤为复杂，看得出是做什么用的吗？”
清遥将阵旗拔下，仔细研究起绘制在旗面上的符咒，“嘶……这阵法有些邪气啊……嗯……看着像是迷人五官、侵人心智的……啊！”清遥顿时如醍醐灌顶，“我明白了！”
他拿好阵旗，驭着剑再次升空，在空中认真看了阵旗总体的布置，终是确认了自己的猜想。
他回到忆君身边，将所有发现都慢慢告诉了她。
忆君接过清遥递来的阵旗，望向了眼前恒郎的虚影，一时不知该如何呼吸，“所以，你的意思是，我与恒郎一直未曾相见……”她不敢相信，“是因为有人在我的必经之路上设了阵法？迷我五官，令我如步幻境，然后应着他们的设计……自己一步一步，走到了北侧门而不自知？”心口仿佛有千根针扎，“恒郎他，一直在西门等我，而我却……在被伪装成了西门的北门等他？……此后我还一直以为是他负了我，对他满心怨怼？……”
本以为已经干涸的泪水再次袭来，全不曾想到的命运的捉弄，令忆君脆弱不堪。她像被狂风吹折的枯草一样，委顿在地。
清遥于心不忍，将她轻轻扶起，“忆君姑娘，不要责怪自己，你没有做错什么！要怪就应当怪那些用心歹毒的设阵之人！此阵阴邪，会侵害入阵者的元神，所以他们才会避开府内、只在外围大费周章。”他沉吟须臾，“不过，我觉得柳公子的父亲未必全部知情，他若是无所谓你的性命，大可以找人将你掳去。我觉得，他更像是想让你知难而退、自行离去……”
“哈……哈哈，抢走了我最宝贵的东西，却还不想伤我的性命？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哀痛不已的忆君和着泪，仰天笑了出来……
话说至此，真相已明，幻境忽然烟消云散，众人一下又回到了莱河河岸。
清遥扶着忆君来到一块还堪坐的大石上坐下，她缓缓环顾四周，神色低沉。
看着忆君越来越淡的眸子，清遥郑重开口：“姑娘，你要知，善恶只在一念之间。如今你心结已解，或有机会再入轮回，若是到了下一世，行善可以……咦？”
忆君身上的残破嫁衣，倏地泛起了幽幽光芒！
忆君不知发生了什么，清遥则赶忙仔细观察……等等，这是？！
“朋友！需要你的帮忙！”
飞剑应声而来，“什么？”清遥却不答，他立即施法将嫁衣从忆君身上脱下，然后直接裹上了飞剑剑身，飞剑一惊，“哎！你！……”
它的声音才消失没有多久，不可思议的事情就发生了！
嫁衣上的荧光借着飞剑的灵力努力汇聚，最终，竟化出了一个人形！
忆君惊得站起，深深望向那人，她声音颤抖：“……恒郎？”
柳沐恒笑着，眼中是一种坚定的温柔，他轻轻开口：“忆君……”
“怎么会……”她热泪盈眶。
清遥也有些感动，他说：“想来是他对你的情太过深重，以至于一缕精魂离体，附在了这嫁衣之上，想要随着它去到你的身旁。”
“那这些年来……你其实！……”忆君忘却了呼吸。
沐恒缓缓飘近，望着身上也开始散发荧光的忆君，说出了他一直以来最想说的话：“我始终同你在一起啊，忆君。”
他轻轻抚上她的面颊，“只恨我灵力低微，惟倾尽所有才能护得住你，实在是没有余力现身与你相见……”两行清泪滑落，“忆君，这些年，苦了你了……”
“沐恒，我……对不起……”
凝望着彼此，二人泪如泉涌，眼中都有痛楚和感动。
忆君牵起了沐恒的手，二人十指相扣。一时间，他们仿佛回到了过去那无忧无虑的岁月，一切都是那么美好、那么充满希望。
望着二人身上的荧光越来越亮，清遥缓缓后退一步，心中也泛起了阵阵涟漪。
终于，沐恒与忆君深情相拥，久别的两瓣光芒融为了一体，在月光的照耀下，轻轻飘散，融进了天地，化入了清云。
仔细观察着忆君震惊之后的复杂表情，娄远突然放声大笑，“哈哈哈哈哈！我就知道！”他瞪向忆君，眼中尽是她看不懂的伤痛，“不过读过几行书，就真以为自己是‘士’了？！到头来，有几个真敢为他人去死的？！”他用力一推忆君，“缩头乌龟就闭嘴吧！！”
忆君被推得跌倒在地，既愤怒又疑惑，一时不知该如何做，娄远却立即大手一挥，“带走！”
小妹被地痞们连拖带拽，“不！哥哥！！姐姐！！”
看着小妹被拖得连脸上都沾了污泥，忆君胸口猛烈起伏，她突然大喊一声：“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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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瞪向娄远，慢慢起身，不再犹疑，“我去。”
娄远眉头一皱，目光复杂地望向忆君。他静静看着忆君走过来从地痞手中拉回小妹，又轻轻将她脸上的污泥抹净。
忆君微笑着，“小妹，你可要好好活下去哦。连同姐姐的份，好好活下去。”
说完，她回身看向娄远，眼神愈发坚定，“只是有一条，我要穿自己的嫁衣。”也不等对方回应，她回屋拿来一个包袱，然后平静地开口道：“走吧。”
“哈……”娄远的神情不断变幻，最终停在了不相信与嘲讽，“呵，好啊。哈哈，你可不要后悔。”他眼神一狠，“带走！”
看着忆君被一帮大汉带走，小妹顿时像失了魂，“姐姐，姐姐！——”
第二天来得好像比往常都快，只是从早起一直雷电交加、暴雨倾盆，到了傍晚时分雨势才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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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后，他们来到一处悬崖前停下，那里已经搭好了祭坛，还有许多农户默默地围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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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坛上，五个道士飞来舞去，口中唱个不停。而轿中的忆君只听得见洪水的轰鸣，她静静端坐，在心中将此生重要的场景一一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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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抿了抿嘴唇，事已至此，我不后悔。只是恒郎啊……我始终想不通，你究竟为何负我？？
你当不会……就这么，忘了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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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请新娘！——”
忆君双手一紧，她深吸一口气，昂起头，缓缓步出了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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忆君有些不解地望着他。他的眼神为何？……
娄远则轻轻开口道：“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忆君十分意外，但她淡然一笑，说道：“我陈忆君，向来是，‘傲骨无悔’。”
说完，她缓缓看向前方，理了理金簪和衣裳，在众人无言的注视下，举着火把，一步步走上了悬崖。
河与风的怒吼很快将她包裹，眼前也尽是黑黢黢的一片，她忽然有些感谢手中的这束火把，至少让她在临走前还能看到一点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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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扶着墙慢慢站起，“之后我在河中醒来，呆望着自己身上的黑色嫁衣，花了好久才明白，我已是这莱河的水鬼了。”她咳嗽两声，“起初，我坚决不对任何生灵下手，但是我饿啊，太饿了……那感觉，真的糟透了……”她摇摇头，“所以我开始捕食前来饮水的动物，但后来有一天，我偶然遇见钱家的恶奴在河边行凶，我就没能忍住……那时，我还不知道，杀人、饮魂，是会上瘾的！”眼中满是沉痛，“不知不觉，我泥足深陷，堕入了杀戮的漩涡。我忘记了自己，变成了恶煞，最后引来一个有大能的道士将我封印。到如今，恰好是五十年。”
忆君向着柳沐恒的虚影慢慢走去，“然而这五十年的禁锢，却令我忆起了一些为‘人’的点滴。只是我这么重的杀孽，又岂是轻易去得了的？”她苦笑一声，“一个月前，城中突然血光冲天，引动了我的饥饿，加上封印年久衰弱，我便尽力拼了出来。当夜怨魂四处飘散，大多都被我……”
突然，飞剑迅疾飞了回来！
它只说了句“你来”，便悬停到清遥脚边。
清遥不敢耽搁，立刻轻柔地站上去，飞剑骤然升空，柳府的全貌便跃入眼帘。
“看见了吗？”飞剑开口。
“嗯？什么？”清遥左看右看。
“嗯？”飞剑好像有些无奈，“你仔细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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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府外的街道上，有零星的红点在悄然闪烁！
飞剑再不多说，直接飞到红光较为明显的一处落下。清遥走近，皱着眉端详片刻，“这是……阵旗？！”他立即出手破解了上面附着的术法，果然有一面残破的阵旗显露出来。
清遥开口：“难道，柳公子父亲传道士相见，就是为的这个？……”
飞剑冷静说道：“这东西几乎遍布府宅及书院的四周，特别是北侧布置得尤为复杂，看得出是做什么用的吗？”
清遥将阵旗拔下，仔细研究起绘制在旗面上的符咒，“嘶……这阵法有些邪气啊……嗯……看着像是迷人五官、侵人心智的……啊！”清遥顿时如醍醐灌顶，“我明白了！”
他拿好阵旗，驭着剑再次升空，在空中认真看了阵旗总体的布置，终是确认了自己的猜想。
他回到忆君身边，将所有发现都慢慢告诉了她。
忆君接过清遥递来的阵旗，望向了眼前恒郎的虚影，一时不知该如何呼吸，“所以，你的意思是，我与恒郎一直未曾相见……”她不敢相信，“是因为有人在我的必经之路上设了阵法？迷我五官，令我如步幻境，然后应着他们的设计……自己一步一步，走到了北侧门而不自知？”心口仿佛有千根针扎，“恒郎他，一直在西门等我，而我却……在被伪装成了西门的北门等他？……此后我还一直以为是他负了我，对他满心怨怼？……”
本以为已经干涸的泪水再次袭来，全不曾想到的命运的捉弄，令忆君脆弱不堪。她像被狂风吹折的枯草一样，委顿在地。
清遥于心不忍，将她轻轻扶起，“忆君姑娘，不要责怪自己，你没有做错什么！要怪就应当怪那些用心歹毒的设阵之人！此阵阴邪，会侵害入阵者的元神，所以他们才会避开府内、只在外围大费周章。”他沉吟须臾，“不过，我觉得柳公子的父亲未必全部知情，他若是无所谓你的性命，大可以找人将你掳去。我觉得，他更像是想让你知难而退、自行离去……”
“哈……哈哈，抢走了我最宝贵的东西，却还不想伤我的性命？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哀痛不已的忆君和着泪，仰天笑了出来……
话说至此，真相已明，幻境忽然烟消云散，众人一下又回到了莱河河岸。
清遥扶着忆君来到一块还堪坐的大石上坐下，她缓缓环顾四周，神色低沉。
看着忆君越来越淡的眸子，清遥郑重开口：“姑娘，你要知，善恶只在一念之间。如今你心结已解，或有机会再入轮回，若是到了下一世，行善可以……咦？”
忆君身上的残破嫁衣，倏地泛起了幽幽光芒！
忆君不知发生了什么，清遥则赶忙仔细观察……等等，这是？！
“朋友！需要你的帮忙！”
飞剑应声而来，“什么？”清遥却不答，他立即施法将嫁衣从忆君身上脱下，然后直接裹上了飞剑剑身，飞剑一惊，“哎！你！……”
它的声音才消失没有多久，不可思议的事情就发生了！
嫁衣上的荧光借着飞剑的灵力努力汇聚，最终，竟化出了一个人形！
忆君惊得站起，深深望向那人，她声音颤抖：“……恒郎？”
柳沐恒笑着，眼中是一种坚定的温柔，他轻轻开口：“忆君……”
“怎么会……”她热泪盈眶。
清遥也有些感动，他说：“想来是他对你的情太过深重，以至于一缕精魂离体，附在了这嫁衣之上，想要随着它去到你的身旁。”
“那这些年来……你其实！……”忆君忘却了呼吸。
沐恒缓缓飘近，望着身上也开始散发荧光的忆君，说出了他一直以来最想说的话：“我始终同你在一起啊，忆君。”
他轻轻抚上她的面颊，“只恨我灵力低微，惟倾尽所有才能护得住你，实在是没有余力现身与你相见……”两行清泪滑落，“忆君，这些年，苦了你了……”
“沐恒，我……对不起……”
凝望着彼此，二人泪如泉涌，眼中都有痛楚和感动。
忆君牵起了沐恒的手，二人十指相扣。一时间，他们仿佛回到了过去那无忧无虑的岁月，一切都是那么美好、那么充满希望。
望着二人身上的荧光越来越亮，清遥缓缓后退一步，心中也泛起了阵阵涟漪。
终于，沐恒与忆君深情相拥，久别的两瓣光芒融为了一体，在月光的照耀下，轻轻飘散，融进了天地，化入了清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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