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瞒

    而在宿舍的成雨功却只能坐立不安的等待,时而站着,时而起身走动。

    “不是你在这儿转什么磨啊?张清不是去了吗?你就别着急了。”王昭实在是受不了成雨功。

    “我能不着急吗?他是因为我才,算了,算了,想你学妹去。”成雨功翻来覆去,心里似乎有几个老鼠在抓挠一般。

    “这种时候就应该出去走走。陪我出去吧。”王昭拉着成雨功就向外走去。

    “哎,哎!等我把鞋穿上啊。”

    王昭总是喜欢穿的一身黑,精致的五官却有如此的品味,甚是可惜。在其他男生因为自己留了几个月的头发被剪了,抱怨没有女生看上自己的时候,王昭早就手起刀落,如同僧人削发一般。要是说王昭一身向佛,早已斩断了红尘,倒也真不是,要硬说他为什么要如此果断的剪发,应该是他觉得这样显得干净利落吧。不过也正因如此,他的干净利落一直没有得到任何一个女生的青睐,找一个女朋友也就成了王昭最大的心愿。

    晚风虽然温柔。但这红尘世间总掺杂了太多的喧闹,在这个高中里,每人都拥有自己的烦恼。人与人成群,心与心相印,但真正的痛苦,应是无人倾听自己的心声吧。他在前面走,任她在身后哭号嘶喊着也追不上。

    有一个愿意倾听的朋友多么重要啊。

    “你为什么选择来这个高中啊?”王昭问。

    “大概是因为一个老师吧。”成雨功想也没想说道。

    “那你一定很喜欢这个老师吧?真的很羡慕。”

    “不,相反,我恨透他了。”成雨功笑了笑。

    “恨?”王昭意识到成雨功的眼神不太对:“提到一个自己恨的人,不是应该咬牙切齿吗?哪里会像你一样笑着回忆?”王昭随手揪了路边一个有根茎的草,一节一节的掰起来,等待着成雨功的故事。

    “他是一个有多年教学经验的老教师。自从上一次的非典疫情到现在一直戴着口罩。至于我有多恨他呢?他的车牌号我现在还记得,是京p”

    “停停停,这就过分了啊!”王昭急忙打断。

    “我并不是一个听别人去说另一个人是怎样的人,就去相信另一个人是怎样的人的人。无论别人怎么用判定的语气去否定一个人,我也会去用自己的眼睛看。即使那时的我只有四年级。”成雨功苦笑。

    “四年级啊,这个老师教会了你什么?”

    “教会了我做一个坏学生。”

    “成绩定义的好与坏?”

    “是啊。一到三年级,我的成绩都很好,但三年级的期末考试出了些意外。我得了肠胃炎,但参加了考试,自然发挥不出真的水平。”成雨功叹了口气:“四年级。我的班主任换成了这个古板的老师。听上一届他教的学生说,没有一个它所定义的坏学生不讨厌他。我真正开始讨厌他,是在一节语文课上,课文是《为中华之崛起而读书》,我的印象很深。他像那课文中的魏校长一样问我们为什么而读书?你猜猜我是怎么回答的,四年级哦!”

    “为了吃饭,为了父母,为了成为国家的栋梁?”

    “你说的都是我同学说过的。”陈雨功看向远方的月亮:“为了成就梦想而读书。我当时是这么说的。”王昭不再掰那些植物。静静的听着成雨功说。

    “你有什么梦想,你能有什么梦想,我永远忘不了他那讥讽鄙夷的眼神。”

    “所以你是怎么做的?”王昭见成雨功的眼神涌起一丝波动。

    一阵狂风掠过,呼啸在两个人的脸上。但很快就渐渐平息了下来。

    “我什么也没说,默默地回到了座位上。”

    王昭的眼中露出一丝同情,想开口跟他说些什么,可话到嘴边又说不出去。

    “因为他说的对。”成雨功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我从来就没有过一个梦想。也没有想过要去有一个梦想。因为从小到大,父母都会给我找好没有梦想的理由,他还小,没有梦想正常。虽然他已经长大了,但快乐的活下去是最重要的。都已经老大不小的了,船到桥头自然直啊。这是父母对于不同年龄的兄长们说的不同的说辞。梦想对于我来说就是一个虚伪的说辞。你看我在谈梦想,多么的高大上。但这个老师打破了我坚固的虚伪外壳,让我意识到我是一个多么愚蠢的人。我恨这个老师,总是把我从美好的梦中拉到残忍的现实之中。”成雨功笑着。

    “所以我努力,努力,再努力。来到了这个远离那个老师的城市。并且遇到了张清。”

    “他?”王昭不解

    “他让我发现了一个不同的三观,不同的世界。如果只是看他的外表,那他就是一个木讷,呆板,理性到极点的人。什么他认为没有意义的事情他都不会。仔细和他交往,就会发现他的情感很细腻,对身边任何人都很好。一个不会拒绝别人请求的人。”

    “这样啊。”王昭沉思了一会儿:“这样不也挺好的吗!”王昭向成雨功露出了微笑。

    王昭并不是一个会去诉说的人。他也更愿意去倾听,他并没有一个好看的外表,却拥有一个有趣的灵魂。

    两个人走着,成雨功顿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不好!快走。”成雨功小声对王昭说。那身影已经向他们走来。

    “不敢直视这个世界的虚伪生灵们啊,准备好将你们虔诚的祈祷献于我吧!哈哈哈哈。”成雨功立刻转头去捂住施君怡的嘴。

    “肮脏的人类,拿开你的手。唔!”成雨功一记手刀劈在施君怡的脑袋上,用手指了指王昭。施君怡顺着成雨功的手指的方向看去,一眼就看到了王昭。一个激灵从脚打到了脑袋上的呆毛,整个人说话都变成哑巴了。

    “你…你好,我…我叫施君怡,是,是,是青梅竹马的成雨功,我…我不是中二病!”施君怡满脸通红。

    王昭打量着施君怡,微胖的身材。站在王昭面前,微微发抖,完全没有之前中二的样子,明亮而澄澈的双眼似乎可以一眼看穿,声音很甜,甜到让人骨子里发酥。但与生俱来的气质告诉王昭,她不是一个简单的女生。

    “唉!”成雨功叹了口气:“她叫施君怡比咱们两个小一届。他从小就住在我家的隔壁。就姑且算是我的青梅竹马吧。但她有严重的中二病。只不过要是有她不认识的人在附近,就会像刚才一样结巴。”王昭点了点头。

    “你好,我叫王昭。你就把我当朋友就好了,我和雨功是同学。”王昭的脸微微泛红。

    “那我就勉强和你这种低等的生灵做朋友吧,尽管仰仗我的威光吧!”施君怡张开五根手指仰天长笑,转而看向成与功:“我就慷慨大方的赏给你一次与我共进夜宵的机会,尽情感激我吧,人类。”

    然而在另一边。

    “很抱歉听到这些。”张清和陈宵怡回到了学校。张清的死鱼眼似乎闪动了一下,一直低着头。

    “没关系的。”陈宵怡摇了摇头。但更多的还是因为对自己没有真心对张清。她瞒了张清好多。或许是害怕吧。一个被伤害过的人是不会对还没有对自己是真心的人敞开心扉的。张清的手里一直紧握着未央老师最后的一张纸条。

    “让我送你回宿舍吧。”张清的声音微微颤抖。

    “啊,啊!还是算了吧。”陈宵怡显得很紧张的样子。

    “哦,那我走了。”张清转身向宿舍走去。

    “唉!”所有的灯光全部熄灭。张清的身影消失在宿舍楼之中。陪伴陈宵怡的,只有皎洁的月光和微微吹拂的春风。陈宵怡松了一口气,瘫坐在学生处的椅子上。享受着空无一人的宁静。这是只属于她的宁静。但没有多长时间了。她就这样。带着对未来未知的恐惧和一丝的期待,进入了梦乡。

    “这里是什么地方啊?”四周一片漆黑,没有一丝光亮可以照进来。时不时还会听见水滴答滴答的声音。

    “有人吗?”陈宵怡喊道。但是回应她的只有不断的回声。陈宵怡只能一直往前走,她害怕黑暗。这里实在是太近了。她的世界没有一点声音和光。

    “父亲,母亲?”两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眼前。陈宵怡伸出手,想要触碰他们,却怎么也碰不到。

    “那是!小时候的我?”一个小女孩轻松的超过努力奔跑着的陈宵怡,左手牵着父亲,右手拉着母亲。弟弟在一旁嘟着嘴生气地走。陈宵怡不在奔跑。她坐在地上。笑着看着一温馨的一幕,小女孩也笑得很开心。她拉近父亲和母亲的距离。将父母的手放在一起,自己后退了一步,消失在了光芒之中。父亲母亲牵着手。却停止了向前的走步。一切的一切,又陷入了沉默之中。

    母亲回头用那似乎看垃圾一般的眼神看着他。他确定这是自己的母亲,但一切却是这么的陌生。

    “为什么!”陈宵怡向黑暗退去。她只觉得靠近自己的光芒发烫。

    “哼,不明白吗?一切都是因为你啊。”父亲突然转过头,怒吼着,不断地向陈宵怡逼近。

    “不,不,不要。”陈宵怡不断后退,痛苦随着一声声尖叫散失在光芒之中。

    “不要,不要啊!”陈宵怡的嗓子已经喊哑了。

    “记住,一切都是因为你!是你罪有应得的。”父亲母亲渐渐远去。弟弟流下了一滴眼泪,头也不回地走向了母亲。

    陈宵怡大喊。他用尽全身的力气爬着,向着黑暗爬去。褪去附在身上的滚烫光芒,她闭上了双眼,蜷缩着身体,眼角的泪早已凝结成了霜。

    张清回到了空无一人的宿舍,心烦意乱。会想起今天发生的事情,脑子似乎都要炸了。他随手将未央老师塞给他的纸条扔进垃圾桶。上面写着“如果只是父母离异的话。她又怎么会不让你送她回宿舍呢?如果你看懂了,说明你没有遵循第二条。除非,她不信任你!”

    张清闭上眼睛,立刻就睡着了。连半夜王昭和成雨功什么时候回来的都不知道,或许是因为他太累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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