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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维尔斯

    城市彼端,钟声响起。

    艾黎儿犹在梦中。

    “父亲死了。”

    她告诉房间里的花盆,不知它们能不能将自己唤醒。

    其实,离开王座厅时,他还没死,只是跪倒在地,抓向喉咙,抠挖皮肤,挣扎呼吸。那番景象如此骇人,她不由得啜泣着转身逃掉。

    奥莲娜夫人也逃了。

    “您有一颗温柔的心,孩子。”奥莲娜夫人途中告诉她,“不是每个女人都会为一位离弃自己,并把自己丢给没用的男人哭泣。”

    “温柔的心,我有一颗温柔的心?”她只想歇斯底里地大哭一场,却又硬生生地咽回去。

    钟声响起,缓慢而充满哀悼,咚,咚,咚。

    劳勃国王去世时,他们也这样敲。

    “父亲死了,死了,死了,死了,死了,他真的死了?悲伤的眼泪在哪里?”

    艾黎儿坐在房间的铜镜面前重新审视自己。

    前些天,王后嘱咐我:宴会时选深色衣服,这样会暖和些。

    不过,她没有黑衣服,因此挑了件棕羊毛厚连衣裙,美中不足的是,前胸缀有无数水珍珠。没关系,斗篷会把它们遮住。斗篷乃是深绿色,带有一顶极大的兜帽。她把裙子当头套下,裹紧斗篷,暂时没遮脸。

    艾黎儿看着镜中的自己,恍惚间,身子越发变得麻木,仿如梦游。指头好似成了陶瓷、成了象牙、成了钢铁,僵硬笨拙,怎么也弄不好头发。

    浓密的秀发随之垂下肩膀,披散到背上。手中发网闪烁着淡淡的光芒,银丝十分悦目,宝石却是黑色。索漠的赤黑晶。她仔细查看,发觉丢了一颗,丝线交接处有颗结晶不知所踪。

    她突然恐惧起来心脏砰砰狂跳,几乎无法呼吸。一颗来自索漠的赤黑晶,一颗易碎的剧毒宝石……

    瞬间她回想起宴会时的种种。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是她,肯定原本就嵌得不牢,没错。它就那样掉下去,落到王座厅地板上,或是院子里,或是……”

    银丝勒进指节,她茫然地摸索着结晶消失的空洞,想停止,却停不下来,好比舌头爱舔牙齿中的空洞……国王已死,那个从前珍爱他的君父已然下了地狱。而她现在依然最爱的人却又深陷牢笼,“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她听见窗外树叶轻响,忙将发网挤进斗篷的口袋深处。

    “谁?”她喊,“是谁?”

    神木林中阴郁黑暗,远方传来哀悼盖伊的钟声。

    “是我,姐姐。”

    艾黎儿慌张的收起发网,再检视一边镜中的自己,轻轻的推开了房门。

    “姐姐,我好害怕。”艾莉亚飞扑进姐姐的怀中。

    艾黎儿抚摸着妹妹的秀发,瞧见那褐色的眸子浸满泪光。

    窗外钟鸣不绝,寒风呼啸,好似“他们父亲”在垂死挣扎时发出的那细得吓人的嘶声。

    “姐姐,您可知道?维尔斯被捕了。”

    “维尔斯?”她非常惊讶。

    “没错,就是维尔斯,国王的侍卫,我亲爱的哥哥,可母后却认定是他作恶。”

    艾黎儿抓住她的手,扯了扯,“来,一会儿就没事了,别害怕。”

    艾莉亚和姐姐一块在床堤坐下。

    “我不想听女人哭哭啼啼,父亲经常这样说,现下只有他母亲为他流泪了。”她思量,“维尔斯毒死了父亲?”她的未婚夫敬重他的父亲,这点她一清二楚。“他真的会下得了手?他知道我发网上的黑紫晶?不对……”艾黎明瞬间重拾记忆。

    宣誓前,是的她的母亲重新帮她收拾。

    “母亲大人!可是维尔斯重新为父亲斟的酒。不会是维尔斯的,我们宣誓过从此一个躯体,一个心灵,一个魂魄。难道是那个金杯的问题?……”

    艾黎儿越想越恐慌。

    全城的钟响起来,处处都在回应她的猜想。

    ————

    国王死了,人们告诉他,“维尔斯用匕首割了国王的喉咙,”

    札尔斯在酒馆喝酒时,一名水果贩子大声传扬,“然后以大金杯喝陛下的血。”

    “给毒死的!”店主反驳,“当时国王的脸黑得跟李子一样。”

    “愿天父公正地裁判陛下。”一名修士呢喃。

    “公主是从犯,”一位穿罗宛家制服的弓箭手信誓旦旦,“完事以后,她撒一把硫磺,就着烟雾消失不见。有人还看见一只嘴里淌血的幽灵在城堡内徘徊呢。”

    札尔斯坐倾听,只觉言语左耳进右耳出,一角杯麦酒遗忘在左手中。

    盖伊,我的仇敌,我的国王。

    他试图回忆他母亲的面容,但无论怎么想,脑海里出现的还是盖伊的脸。

    “他**的,真是见了鬼。”札尔斯小声骂道,一口气将买酒喝了个精光。

    “明天我就去向皇后要回原本属于我的东西。”然后他狠狠将酒杯砸到桌上离开了酒馆。

    ————

    “维尔斯,”凯冯爵士疲惫地说,“如果你确实和谋杀盖伊一事无关,请拿出真凭实据,好在审判时洗刷自己。”

    维尔斯从窗边回头,“由谁来审?”

    “此事当由王室亲自审理。既然国王已死,担子就落到首相头上。”

    “我可以要求比武审判吗?”

    “我建议你放弃这个打算。”

    “为什么?”

    “皇后的证据每天都在膨胀。”

    “是吗?”维尔斯眨眨眼皮,“你相信我吗?凯冯?”

    凯冯露出笑容,“老朋友,说实话我真的不认为,是你害死了国王。”

    “我想找人做证。”

    “老朋友,现在你受弑君和弑亲的双重指控,怎可能来去自如?”凯冯爵士将手朝桌上一挥,“这里有纸、有笔、有墨水,把证人的名字写下来,我以身为金袍骑士的荣誉向你保证,会尽一切努力将他找到。但开庭以前,你确实不能离开此地。”

    维尔斯,“你能准许我的侍从为我奔走吗?就波德瑞克那个孩子?”

    “当然,没问题,我这就把他找来。”

    “谢谢你,快去吧,去吧,越快越好!”他踱到桌边,当开门声传来时,不禁下意识地回头道,“凯冯?”

    凯冯爵士停步,“什么?”

    “这事不是我干的。”

    “希望如此,维尔斯,希望如此。”

    凯冯走后,维尔斯坐到椅子上,拿起羽毛笔,取出一张空白羊皮纸。

    谁会为我说话?他边蘸墨水边想。

    许久后,波德瑞克进门时,桌上仍是白纸一张。

    “大人。”男孩道。

    维尔斯搁笔,“马上把艾黎儿公主找来。告诉她,我又话对她说。找不到她,不准回来。”

    “是,大人。噢,不,我的意思是,不找到他,我不回来。”男孩跑步离开。

    波德下午没回来,晚上也没回来。

    不知不觉中,维尔斯在窗边座椅上睡着了,深夜方才浑身酸痛地醒来。一名仆人端来麦片粥和苹果,外加一角杯麦酒。他边吃边瞪着桌上那张空白羊皮纸。一小时后,仆人回来收走餐具。“你看见我的侍从了吗?”他开口问,对方摇摇头。

    他长叹一声,再次提笔。

    戴安娜,他写下三个字。看着这三个字,维尔斯咬紧牙关,百感交集。

    他不相信盖伊是进食噎死的,最可能作案的是戴安娜。

    盖伊当时就把杯子放在她面前。

    “最大的疑点在于……她是如何下毒的呢?”

    维尔斯不相信皇后敢在众目睽睽之下毒害国王,毕竟他们夫妻二人是如此的相爱。

    “如此说来,找到她又怎样?哪个法官会相信国王的老婆会毒杀害国王?连我自己也不信!”

    突然,监狱的门被打开。

    他犹豫着踏进房间,脸上写满忧愁。这名佣兵出身的骑土,穿一件镶银钉的夹克,披一身沉重的骑马斗篷,剑带上塞了一双上等皮手套。

    只是看他一眼,维尔斯就露出笑容打趣道,“你架子挺大。”

    “若非看见了波德瑞克那孩子,我还根本不来咧。今天我定在史铎克渥斯堡用晚餐。”

    “史铎克渥斯堡?”维尔斯从床上跳下来,“诸神在上,你和那儿有什么关系?”

    “那是我老婆的家,”科尔的笑容好似一只叼住羊腿的狼,“后天我就和洛丽丝成亲。”

    “洛丽丝。”

    漂亮,真他妈漂亮。这下奥莲娜夫人为自己的弱智女儿找到了一个“骑土”丈夫,洛丽丝肚里的杂种有了父亲,而出身低廉的科尔爵士更在王国贵族中迈进了坚实的一步。

    “听我说,这无疑是个亏本买卖,那女人分明是个痴呆。”

    “我想要天才,就该娶你了。”

    “她怀了别人的孩子!”

    “等她生下来,我会把她肚子再搞大。”

    “她不是史锋克渥斯堡的继承人,”维尔斯摊牌,“她还有个姐姐法丽丝——此人结过婚,迟早会有孩子。”

    “据我所知,她结婚十年都没生产,”科尔淡淡地道,“她丈夫不上她的床,专门在外面鬼混。”

    “他和山羊鬼混也改不了继承顺位的现实!奥莲娜夫人死后,领地会传给法丽丝夫人。”

    “法丽丝死在她母亲之前就不会了。”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还来?”

    骑士耸耸肩,“因为你曾告诉我:要是哪天真有人引诱我出卖你,不管对方出价多少,你都付得起——而且是双倍。”

    “原来如此,你要两个老婆?两座城堡?”

    “一个老婆一个城堡就行。只是提醒你,我想要坛尔,这城堡是个了不起的大家伙。”

    放眼七大王国,望族显贵里有的是尚未成婚的闺女,但其中最老、最丑、最穷的成员,也不愿下嫁给科尔这样一位出身低贱的骑士。

    像洛丽丝这般体胖愚蠢,被暴民操过几十次,莫名其妙怀上野种的女子,真是特例中的特例。奥莲娜夫人一直在为女儿的婚事发愁。

    “很遗憾,眼下我无法提供任何东西,”维尔斯承认,“但你可以得到我的谢意,一如既往。”

    “我已经有钱了,此外,我拿你的谢意来做什么呢?”

    “维尔斯有债必还,总有一天我会报答你。”

    “得了吧,老朋友。”科尔露齿而笑,“算了吧,维尔斯,换成是你,要在与兄弟和权钱之间作选择的话,只怕连眼都不眨,就会拿剑**喽。”

    妈的,知我者,非他莫属。

    科尔接着道,“说实话我也没想到我会娶洛丽丝。”

    “嗯?”维尔斯露出疑惑。

    “是皇后指婚的。”科尔终是说出实情,“我总感觉绪塔尔会有大事发生。而且我得到内幕消息,你恐怕要被砍头。”

    “所以?”维尔斯露出无奈。

    “所以我们银色骑士团的兄弟们打算救你出去。”

    “越狱!”

    “难道你想被砍头?或者在斯蒂特地牢(1)待上一辈子?”没等维尔斯回答,科尔又道:“趁王城不算太平,此刻正是时机。老朋友明天清晨我来接你。”

    说完科尔便离去了。

    牢门关闭,留下维尔斯一人在原地慌乱。

    夜已深,维尔斯却无心睡眠。

    在黑暗中,他望着床的遮罩,熟人的面孔依次浮现。

    艾黎儿微笑着亲吻他;赤裸的艾莉亚在恐惧中发抖;盖伊抓向喉咙,脖子上血色消尽,面容却迅速发黑。他看见戴安娜的眼睛,奥莲娜豺狼般的笑容,还有那些贵族们邪恶的微笑——

    清晨来临。

    科尔如约而至,不知他从那里搞来的钥匙,打开了维尔斯身上镣铐。

    “走吧!”

    维尔斯深吸一口气快步离开了牢房。

    神奇的一路无人拦截。

    两人很快走进了神木林,这里仍通往长的一样,诡谲神秘。

    不过,同样这里也没人阻拦。

    “出了神木林,一切就得格外小心。把兜帽拉起来吧。”科尔说。

    维尔斯点点头,照办了。

    维尔斯低头行在阴影里,跟紧科尔。

    走下一道蜿蜒楼梯时,维尔斯看见了他在褐色兜帽斗篷里穿着老外套:下部为红粉相间水平条纹,上部是黑底上的三只金冠——银白骑士的纹章。

    “科尔,我的老朋友,你还穿着那件老外套?”

    “生是银白的人,死是银白的鬼。”唐托斯摇晃着站起来,抓住维尔斯的手,露出勉强的笑。

    维尔斯峥了峥神道:“我是利剑划破王国的黑夜,我是矩火燃烧王国的腐朽,我是盾牌是王国最后的铁墙。我是骑士亦是战士。银白若在,王国便在。”

    “我是人民的骑士,我是王国的仆人。我是银白骑士团的一员,我是绪塔尔的子民。

    敌人!敌人!敌人!银白骑士团的兄弟是我最好的后背,我会拿着利剑斩尽侵扰这片土地的一切邪恶。来吧!来吧!来吧!绪塔尔王国永存!银白骑士永存!”科尔接着维尔斯的誓词徐徐背来,“维尔斯,此次一别……”

    维尔斯看看老朋友的样貌,拍了拍他的肩膀,“生是银白的人,死是银白的鬼。”

    他们继续走完楼梯,随后穿越一个凹陷的小庭院。

    科尔推开一道厚门,点燃蜡烛,领她走进荒废的回廊。墙边矗立着一副副空洞的铠甲,黝黑蒙尘,从头盔直到背部镶着龙鳞。他们快步通过,蜡烛的光芒映照在鳞片上,扭曲着它们。仿佛千万个骑士死而复生,维尔斯心想。

    走下阶梯,来到一扇橡木和铁条制成的厚重门扉前。

    唐托斯举起铁闩,推开大门,一阵冷风扑面而来,维尔斯穿过十二尺厚的墙壁,发觉自己来到了城堡外面,眼前就是悬崖。河流位于身下极远处,天空在头顶无垠展开,两者皆为黑暗。

    “往下爬,”科尔说,“到得底部,会有人撑舟把你送到大船上。”

    “你不与我同去?”

    “还有骑士团的其他兄弟。”

    维尔斯点点头。

    “去吧,我的老朋友!”

    随后科尔便消失了,但他仍能听到急促的喘息,也能听见远方的钟声。他数着钟摆,数到第十,方才小心翼翼地走到边沿,伸出脚趾探索,找着支撑点。城墙在面前笼罩耸立,海上烟雾弥漫。

    维尔斯向下一瞧,双手把岩壁攀住,石头冰冷粗糙,他时时觉得手指往下滑,凹洞也根本不够大。钟声持续。没爬到一半,人已发起抖来,感觉随时可能摔下去。再一步,他告诉自己,再一步。他继续前进,因为如果停下,一定会被重新捉去,活活死在昏暗的监狱。永远被那些所谓的贵族扣上杀害国王的帽子。

    到达底部,维尔斯看了看眼前的海,又看了看四周,于是走进悬崖底深邃的阴影里,向下游行了大约五十码,只见前方有条小舟,半掩藏在一只烧焦沉没的巨舰背后,一个男人正在舟中等待。

    维尔斯喘起粗气,蹒跚着去会他,“奥斯威尔?”

    “别说话!”对方回答,“快上船。”这人拿撑篙当坐垫,生得高大瘦长,却是个老者,有长长白发和大鹰勾鼻,眼神被头巾遮掩。“进来,动作快,”他喃喃道,“我们快迟到了。”

    两人均安全上船后,戴头巾的老人将撑篙滑入水中,用尽全身力气,将船向河口摆去。丧钟依然为死去的国王持续鸣奏,黑色的河水围绕小舟。

    随着撑篙坚定、缓慢而有节律地拍打,他们愈行愈远,经过沉没的舰艇、破损的桅杆、烧焦的船壳和分裂的风帆。撑篙的叶片包了布,小舟几乎没发出任何声响。薄雾在河面升起,小恶魔的绞盘塔隐约出现在前方,好在拦江铁索已然放下,他们顺利通过了那成千上万活人被烧死的地方。河岸已不复见,雾气越来越浓,钟声缓缓褪散,最后连灯火亮光也全部消失,一叶扁舟深入黑水湾。全世界只剩下漆黑无边的水,漂浮不定的雾和两位沉默不语的伙伴,“还有多远?”他问。

    “别说话。”船夫虽然年迈,身体却有力量,声音也极凶悍。

    他的面容让维尔斯觉得奇怪地熟悉,但说不上为什么。

    “别说话!”船夫咆哮,“声音会制造波纹,小丑爵土。”

    维尔斯有些发窘,不由得陷入沉默。

    划,划,划。

    当东方的天空映出第一道曙光,蒙蒙发亮时,维尔斯终于在黑暗中发现一个幽灵般的形体:似乎是艘商船,帆已收起,只靠一列木桨保持低速运动。靠近之后,他看见船首像乃是头戴金冠、吹奏海贝巨号角的男性人鱼。雾中一声号令,商船便朝小舟驶来。

    大船驶拢后,沿栏放下一道绳梯,船夫扔开撑篙,扶维尔斯登上去,维尔斯感谢他的帮助,对方却只咕哝了一声。

    这位叫奥斯威尔的船夫也登上大船。

    两名船员把他扶上甲板,“你终于来了,我的骑士将军。”

    维尔斯记得这个声音。

    一个火把突然出现在船舷,紧接着一个身影缓缓走出。

    “斐迪南教皇?”

    话音刚落,突然从雾中射出三箭。

    第一箭奥斯威尔射中的胸膛,正好穿过外套最左边那顶破帽。其他两箭分别刺入喉咙与肚腹。如此突然,维尔斯根本没有做任何准备。

    之后,教皇命人将火把扔到尸体上,小舟迅猛燃烧,大船快速离开。

    “你杀了他!”维尔斯怒目斥问。

    莫非他逃离斯蒂特地牢,又要进入另一个陷阱中?

    “维尔斯”教皇轻声说,“这种人不值得你生气。他是一个酒鬼,一个罪人。”

    “可他救了我!”

    “不对,他为金钱出卖了你。想想看,人们一定会把你的突然失踪,金袍骑士将到处搜捕,皇后立下赏格,谁知喝醉以后会不会再出卖你一次?一袋金币买得一时安全,一支好箭可保一世平安,”他有些悲天悯人地笑笑,“其实他所做的一切不过是照我吩咐,而我只有这个办法来救你。”

    “还记得当初你评论国王的裁决后,我对你说过的话吗?”

    当时的情景历历在目。

    “你说:‘人生不比歌谣。有朝一日,你可能会大失所望。”

    刹时,维尔斯陷入沉思,是为艾黎儿公主自己的未婚妻,为盖伊,为科尔,为银色骑士团,还是为自己,根本分不清。

    “莫非一切都是假的,从头到尾,每个人、每件事都是谎话?”

    “世上大部分人是如此,除了你我之间,”教皇微微一笑。

    “只有神木林里才能成功,其他地方都逃不过皇后手下小鸟的监视……我管他们叫小老鼠。神木林里没有墙壁,只有树木,没有顶盖,唯有天空。树根、泥土和岩石代替了地板,老鼠无处躲藏。老鼠需要潜行,否则就会人人喊打。”

    他走下甲板,一边道,“需要我讲讲婚宴的事吗?亏得皇后精心筹划,歌手、杂耍艺人、跳舞的熊……你的未婚妻喜欢这场虚无的婚宴吗?”

    “皇后准备的?”

    “可不?那是她千里迢迢从布拉佛斯找来的表演团,婚礼之前,一直藏在妓院。花的钱就不用说了,藏人更费心机,最关键的是盖伊……这样说吧,别的君主渴了,端给杯子就会喝,而盖伊呢,不伸手进去甩甩,他还意识不到里面有水。”

    甲板在脚下颠簸,维尔斯觉得整个世界都在摇摆。

    “他们认为是我毒死了盖伊。”

    教皇微笑,“是啊,你很快就要被通缉了,维尔斯。”

    看着维尔斯的红瞳,斐迪南知道一切尽在他计划之中。

    “为什么要他死?”

    教皇抚摸胡子,“我并没有动机。我远在千里之外,什么也做不了。我没有金钱没有军队。这场闹剧不过是贵族们互相交流的游戏。”

    “游……游戏?”

    “这是一场权力的游戏,一场贵族之间游戏。”

    维尔斯看见佩拉城渐渐消失在薄雾中,思绪竟也变得茫然,下意识的脱口询问:“该到哪里去呢?”

    “萨克斯,去哪里,去萨克斯。那里没有贵族,也没有等级。你只需靠你的武艺和智慧。”

    维尔斯深吸了口气,点了点头。

    ——————

    (1)斯蒂特地牢:绪塔尔王国专门关押罪犯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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