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情

    金银珠宝先摆放在眼前,而后绸缎什么的直接摊开放置,这样能让他面前所有场景全都被这赏赐填充,放眼望去全都是亮闪闪的赏赐,自然会刺激地一个人精神而后让其忘乎所以,戒心降低,自然什么事情都好办。

    果不其然,那彪襄王被眼前亮闪闪的东西完全遮盖住了双眼,忘乎所以,仰头狂笑。

    “多谢皇上!谢主隆恩!哈哈哈哈——”

    一脸络腮胡也跟着翘起来,好似跟着主人一同开心。

    苍耀空一双丹凤眸中闪过一丝哂笑,趁机抱拳道:

    “哪有哪有,皇上有言,从不知叔父竟然如此飒爽,以前是他怠慢了叔父,是他愧对列祖列宗愧对先帝对大王的重视。”

    而后,鞠了个大躬行了个大礼。

    这是大恩。

    皇上的使者自然是代表着皇上的颜面,给他鞠躬行礼就代表着整个皇室都在向他俯首称臣。

    彪襄王果然又开始激动起来,直接伸手去摸那些赏赐,一个个放在掌心之中过目,不断用手摩挲着,好似从未见过一般。

    看着他快活的样子,苍耀空冷笑一声,心中暗骂他的愚蠢。

    愧对先帝?

    一个为了让自己的皇位保持稳定不惜将父亲的尸骨挖出来挂在城墙上重新利用,怎么会有愧疚?

    更何况是愧疚先帝?

    这话是他故意说的,皇上并未如此教他。

    不过是因为说了这话,来试探对方在这时是否含有什么戒心。

    通过是否含有戒心能推测出来他对这次赏赐的看法以及对这赏赐的态度。

    没想到竟然真的是毫无戒心,直接忘乎所以。

    这个时候收下这些自然是不妥,常人都懂的道理。

    可是众多金银珠宝美人在前,彪襄王又哪里有什么心思去想这些事情?

    眼见得他将一门心思完全铺在了这美人身上,苍耀空抱拳。

    “既然诏令已经下达,小人就不奉陪。”

    转角走到营帐门口,趁着四下没人,扭头看到树上的鸟巢,听闻账内传出来的狂笑声,勾唇冷笑。

    呵,白痴!

    哼,鱼,上勾了。

    听闻外面的呼喊声,沈听澜赶忙让车停下下车,只见那小红鸟挥动着翅膀在一个摊子前不断转悠,用翅膀指着那个铺子。

    “沈听澜,快快快!我要吃那个!我要吃那个!”

    它外表是鸟,开口说话也是“叽叽喳喳”的鸟语,唯有能与她神识沟通的沈听澜能听出来它在说些什么。

    在常人眼中,这只是一个过分聒噪的小鸟。

    果然,那铺子里走出来个老板娘,抄起笤帚朝着那在门口不断飞舞的小红鸟就要劈头盖脸地打去。

    “哪里来的鸟——少在这里添乱——”

    沈听澜赶忙上前,伸手将小红鸟护在掌心之下,侧过身子挡在了小红鸟面前,朝着那老板娘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我养的,没有管好。”

    眼见有人前来当着,那老板娘将沈听澜上下打量了一遍,看着他的服饰奢华猜测应是某家的公子哥,这才收了扫帚,狠狠地瞪了那个小红鸟一眼,作罢。

    没想到,陈湘熙竟然也来气了。

    看着她的背影,她两只翅膀一挥。

    “哼!”

    落在地上,小屁股一翘,长长的红羽在空中不断晃动着。

    “有什么了不起的!一会我就叼个虫子过来丢你身上,让你嚣张!”

    沈听澜:

    娘娘,您还是先想办法克服自己害怕虫子的习性吧

    他扫了一眼那铺子摆放的东西,想了想。

    “娘娘是想要米糕么?”

    小红鸟立即挥动着翅膀开心,全然没有了刚才的愤怒。

    “对对对!就是这个就是这个!小鱼样子的!”

    一边说着一边挥动着翅膀指着那小米糕。

    果然一提吃的,她就能将所有事情忘得一干二净。

    沈听澜轻咳一声,面露难色。

    “需要向妖胎请示的,皇上有令,您的一日三餐外带零嘴,都需要由妖胎亲自过目才可。”

    本以为米糕到嘴,上去就要开吃的陈湘熙:“啊?”

    与此同时,彪襄王府。

    将所有的金银财宝都摊在桌子上,彪襄王朝着财宝双手一挥,炫耀似的。

    “看看看看,他赐予我的礼物,那使者还像本王行大礼,果然是一顿宴会就将他收拾了!”

    坐在他对面的南悍王,一边摇晃着酒杯一边瞥了一边桌上的所有财富,冷冷道:

    “小心点,可别有诈。”

    他今日穿着纯白豹皮外套,一只手臂被豹皮遮挡,露出另一只手臂。

    那手臂粗壮无比,表面上蚯蚓似的青筋暴起,一鼓一鼓上下起伏。

    一双锐利鹰眼讲桌上的东西完全扫荡一遍,他的面色变得更为难看起来。

    眸底的愤恨也呼呼欲出。

    没想到,那彪襄王只是大手一挥,高声笑道:

    “有诈?他只怕是在那场宴会上被本王吓破了胆子,再也不敢亲自前来罢了!果然本王的英姿飒爽能将他给镇住!”

    丝毫没有任何危急感。

    南悍王听闻皱眉,再次扫了一眼桌上的东西,目光在那珠宝上面留恋半天,冷冷道:

    “这么多礼,你怎么都不与盟主汇报一下的?”

    彪襄王摊手。

    “毕竟我是他长辈,他送我这些礼也是理所应当的,收了盟主也说不了什么的。”

    “别想着拿走,这可都是皇上钦赐的,盟主也不好说些什么的,毕竟他命我与我侄交好的。”

    南悍王直接放下酒杯起身,披上豹皮走出房间,头也不回。

    “好,那么你就先慢慢享受吧,我就先离开了,不打扰你了。”

    背后再次传来爽朗的笑声,他微微偏侧过头,看着背后的房间,而后继续大步往前走,“嗤”了一声。

    “哼,有什么了不得的!”

    说着他正欲往前,只见前方草堆不远处有一个亮闪闪的东西。

    他立即上前一步拿起,在手里玩把片刻,脸上浮现出来冷笑的神色。

    啧啧啧,竟然是玉带钩?

    这竟然是

    他想着,左右环顾一圈,确定没有任何人注意到自己,这才小心翼翼地将这一枚玉带钩收了起来。

    与此同时,御书房。

    风侍葬将一枚黑棋落在了棋盘之上,抬眸注视着棋盘。

    只见那枚黑棋犹如一把尖锐的小刀,稳稳地插进了白色棋局之中。

    尽管现在的局势还不明朗,并不能保证黑棋一定能够获胜,但是他刚落下的这枚黑棋,已经将白旗的整个棋局,都撕开了一个口子。

    接下来的局势,若是想要将黑棋厮杀进入白旗的整个阵营,还需费些时日。

    看着目前的局势,他这才收手,而后一手搭在腿上,一手又执一枚黑子,垂眸,眸中神色隐隐波动。

    君子周而不比,小人比而不周。

    一块玉,杀二人,更多的,是因为这二人,都是小人。

    “啪嗒——”一声,不远处的沉香炉里传来一声轻响。

    是香,灰掉落了。

    逐鹿盟。

    雅间内摆放着一张桌子,两张椅子分居在桌子两侧。

    两个身影分别坐在椅子上,其中一个人摊着手对对面的人说话。大概是因为太过于急切,他的脸朝着他倾斜过去,背脊也朝着对面的人偏侧。

    而对面的人,依旧是在饮茶,一副从容不迫的样子。

    房间内,青白的烟雾四下缭绕,而整个竹制的清冷摆设与布局,竟让这房间有一种仙境的恍然。

    片刻后,那急切的男人终于说完了,这才道:

    “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

    对面人依旧听着,茶杯在他手里微微晃动,丝毫没有任何的情绪。

    终于,陆渊将茶杯放在桌上,开口。

    “侄孝敬自己的叔叔,本就是无可厚非之事,况且陆某也是有意让他与皇上交好,此事并非什么大事,不必大惊小怪。”

    声音淡然,狐狸似的双眸看向了他。

    明显有不想管的意味。

    南悍王急了。

    “可是他竟然不请示陆盟主您的,实在是有够嚣张的。”

    陆渊只是笑。

    “呵”

    说着,他轻弹肩上的灰尘。

    “都是些无谓小事。不过,既然他得了封赏,有了钱财,理应去做一点事情才对。”

    而后,话锋一转,连声音都变得狠辣起来。

    “两日后,让彪襄王领兵攻打风侍葬的营地。”

    东宫。

    “皇上驾到——”

    门被推开了,风侍葬缓步走进。

    太子看到他进来,立即起身想要迎接,却被他制止。

    他只是站在他面前,看着他。

    “最近功课如何?护国兽教汝的剑法可有认真复习?”

    风偲晞立即回应。

    “回父皇,有。”

    风侍葬并未追问,而是转移了话题。

    “父皇见你今日一个人出营,并未禀报,似乎是有事要做?”

    心里猛地“咯噔——”一下,但是转念一想确实隐瞒不来,风偲晞抱拳道:

    “今日是干爹的忌日,孩儿只想为干爹烧点纸钱,祭奠干爹。”

    风侍葬垂眸,看着眼前人。

    今日,是耶律瑄云的忌日。

    一股烦躁感涌上心头。

    “既然你进入了皇室,一切都要按照皇室规矩办事。汝是太子,将来时这坞暝国的皇帝,怎能去祭奠皇室宗族以外的人?”

    声音严厉,颇有质问的意思。

    感觉到了他的不满,风偲晞身子一顿,而后朗声回应。

    “圣人有言,‘衣食父母,终身难忘’,孩儿应该当将他如同亲生父亲一般赡养,既然干爹已死,孩儿无法尽孝道,唯有烧些纸钱来尽自己的一片心意。”

    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应是不该被责怪。

    却被对面人一声厉呵:

    “胡闹!此话说得轻巧,可汝是否想过其背后的利弊?丹青宫向来是这大陆上的中立之势力,向来不与任何势力交好,只是壮大自己,这才让丹青宫能在这百年之中屹立不倒。”

    说着,风侍葬上前了一步,负手而立,低头看着眼前人。

    “若是汝烧纸钱,传了出去,让全天下人都知道了汝与丹青宫还有这样一段恩缘,外人该如何评判这丹青宫?这丹青宫的规矩岂不是要在汝之手中葬送?”

    然而风偲晞依旧执着。

    “干爹对孩儿有整整八年的养育之恩,对待孩儿向来细心照顾关照有加,这份恩情孩儿怎能忘记?不过是烧些纸钱,又不宣扬,又怎会被全天下人所知?”

    “干爹对孩儿有恩,这份恩情,孩儿不得不还!”

    伶牙俐齿,颇有他娘几分特征。

    风侍葬警察那件有些恍然,看着他的眸子也有些失神。

    他与他娘长得,确实很像,连同这性格,也有几分相似。

    一时间,竟宛若看到了那个小丫头站在他面前,高声置辩。

    “龙座之位,只需规矩,不需恩情。汝既然当上了太子,要继承皇位,就只能面对来日而非过往,出身向来不论!多愁善感,只会让汝丧命!”

    “太子?孩儿连娘的身份都不知,又怎会甘心当这太子?若是当太子,不认亲娘,不认干爹,这太子之位,不要也罢!”

    “住嘴!”

    “此话,汝可敢再说第二遍?”

    “若是当太子,不认亲娘,不认干爹,这太子之位,不要也罢!”

    “皇位之事,怎可是儿戏?哪有不愿就可不要的说法?既然生在了帝皇家,就应去按照帝皇之行为去做!”

    “汝回自己房间好好反思,今夜不许出去,更不许烧纸!”

    “来人,看好太子!禁止他出去!违令者当斩!”

    该死!

    这性子,简直是继承了耶律瑄云与熙儿两人!

    也罢,与他一同生活了八年,这性格像他也是理所应当的。

    只是这熙儿向来未曾抚养过他一天,甚至连奶水都没喂够,怎么会继承她这自行专断的性子?

    当年就是耶律瑄云动了情,死在了她手里!

    若非我能力殊卓机缘巧合之下没有死去,怕是也死在了她的手中!

    他怎能成为一个多情无用的人?!

    熙儿还可护着,他呢?

    迟早有一日朕要理他而去,不可能一生一世护着他,届时遇到有心人,又该如何是好?

    将来登了龙座,如此多情,只怕是会被有心人利用!

    龙座被夺去也就罢了,若是对方心狠手辣想尽办法折磨他,那真真是血腥之祸!

    必须想尽办法断了他这感情!

温馨提示:按 回车[Enter]键 返回书目,按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键 进入下一页,加入书签方便您下次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