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飞鱼酒馆请六弟

    长街尽头一个男人缓步走来，约莫三十来岁的年纪，戴着斗笠，腰间挎着长刀，人高马大的身躯，配上凌厉的眼神，显得与周围人格格不入。男人伸手拦了名路人：“劳驾，飞鱼酒馆怎么走？”“外地人？口音不像啊，这条街直走尽头就是，挺有名的呢。”男人道声谢，拉低斗笠快步朝尽头走去。

    “小二，一条鱼，一壶酒。”小二得了招呼，便要离去，男人却一把拉住了他，问道：“你们掌柜的在吗？”小二笑道：“爷，瞧您说的，掌柜的不在我们哪敢卖鱼呀，咱这小店就指着掌柜做的鱼当招牌呢。别的菜不敢说，但凡是鱼一定是我们掌柜的亲手做的。”男人松开了手，轻笑道：“好，那就好。”“得嘞，爷，您稍坐，菜马上来。”小二回身便去招呼其他客人。男人四下打量，酒馆不大，却也相当热闹，只有两三个空位。两个跑堂的来来回回穿梭于客人之间，一个只有十四五岁，明显是学徒，生疏的很，常被客人们一句玩笑话弄得不知所措。半盏茶的功夫鱼已经上桌，男人低头吃着鱼，渐渐地动作慢了下来，一声长叹。

    突然男人感觉气氛不对，抬头一看，门外走来一名赤膊大汉，酒馆内吃饭的人顿时声音低了下来，开始窃窃私语。小学徒见状，急忙向后处跑去，却与迎面而来的小二撞了个满怀。小二颇有些恼怒，说道：“怎么了三儿，慌里慌张的。”小学徒指向大汉的方向，喘着粗气说道：“煞星，煞星又来了。”小二看去，眼神中出现一丝愤怒，可瞬间又压了下去，快步走上前去道：“爷，您来了啊，来，您这边坐。”那人却一把推开小二，指的店里最大的桌子：“爷要坐这儿。”小二赔笑道：“这桌客人刚来不久，还没吃完呢，要不您坐这儿，我把这桌子给您擦的，照出人影来。”那人却径直走向那桌客人，“没吃完”伸手猛的一拍桌子，环视着一桌的客人“没吃完吗？”“吃完了，吃完了。”这桌客人见状急忙招呼小二结账走人，柜台后传来账房先生的一声：“不用了，这顿饭我们请了。”

    那汉子坐下后，开口便要三条鱼。两只烧鸡，七八样小菜，再来一坛酒。小二道：“大爷您一个人吃得了这么多吗，要不一条鱼一只鸡，再来俩小菜，我们请了。”汉子开口便骂道：“吃不吃得了关你屁事，大爷我给你银子就是。”

    小二脸上的笑容瞬间收了回去，朝后厨走去。

    看着酒馆内人越来越少，大都匆忙结账离去。男人却又拿起了筷子，不紧不慢的吃了起来。不多时，店里边只剩下三四桌客人，一人低声道：“那汉子什么来历？”另一人不屑道：“他哪有什么来历，一个地痞无赖罢了。看这家酒馆好欺负，常来白吃白喝。”“既没什么来历，报官不就得了”“报官？报什么官？把那些衙门的老爷请来了以后，就为一顿饭钱，打扰了他们的清静，你以为他们会帮你出头啊？”“那打他一顿也好啊。”“哎，你要是敢打他一顿，那就是你的不对，还得赔他钱呢。要我说这家老板，心眼儿也实诚，给衙门里塞点钱，打他个半死都没人管。”那汉子仿佛听到有人说他，回过头来，怒声道：“嘀咕什么呢？吃饭就好好吃，哪那么些废话。”几桌客人见状，也都匆匆离去。

    待菜上齐后那汉子便挑挑拣拣，鸡没吃几口，鱼叨了几块，几样小菜虽然也没动，却扒拉的满桌子都是，至于那坛酒，倒是喝了个肚皮滚滚。汉子起身便要往外走，小二正要上前，却被账房先生一把拉住，小二用力挣脱，走上前去道：“大爷，吃的还满意？”“满意，满意。”那汉子一边揉着肚皮一边说道，“那您看这饭钱？”，汉子却一笑又一屁股坐回了原位，“没钱。”小二压着声音道：“大爷，我们请您好几回了，菜您是越点越多，可吃饭总得给钱吧!”汉子却一脸无赖相道：“大爷我就是没钱，有本事你弄死我。”“你个无赖”，小二刚准备挥拳，却被账房先生一把拦住，拉了回来，说道：“掌柜的有交待，别理他，一顿饭吃不穷，别惹事儿。”小儿脖子涨得通红，看着账房先生和身后的小学徒，又慢慢的把紧攥的拳头松开。

    汉子轻哼一声，正要往外走，男人站了起来，右手握刀拦住了他：“兄弟，吃饭得给钱那。”“你小子打哪儿冒出来的？我吃饭给不给钱，关你屁事”“吃人家东西就得给人家钱呀，兄弟。这样你没钱。我借给你，你打个借条，等你有了再还怎么样？”汉子十分不耐烦道：“你算老几呀？你是吃饱了撑的还是怎么着？大爷，我上哪儿给你还钱去？”“好好说话，兄弟。这样吧，你如果没钱，今天这顿饭我请了，我出钱怎么样？”“你出钱行啊，那你出呗。”“好”男人道：“我出钱，你给店主道声歉怎么样？”“道歉，我道你个头，你小子是有病吧？”男人握紧手中的刀，压着嗓子说道：“兄弟，我再跟你说一遍，要么给钱要么道歉。”无赖一听这话，顿时骂骂咧咧，卷起衣袖就要上前。这时酒馆主人听到异样，从楼上下来，见无赖正要上前打人，本欲阻拦，忽见男人的身影十分熟悉，又看向他手里的那把刀，急忙喊道，住手！可为时已晚，只见寒光一闪，汉子只觉脖间一凉，伸手去摸，手上竟是殷红的鲜血，他瞪着眼睛不敢置信，踉跄了几步栽倒在地上。此时，账房先生与小二也是呆若木鸡，店主站在楼梯上喊到：“快关门，把尸体拖到后院埋了去。”男人回头看向他，店主一声长叹，对男人道：楼上请吧，二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