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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梧桐写了好多年了,都忘了为何叫做梧桐。不想写了,可有点舍不得,那就写快点吧。

    1.

    三年后,幼稚园的同学们被老师强迫的睡着午觉,可没人不知道,又有几个真的在睡着午觉。身旁的老师并不在乎,她们抓紧拿着手机,生怕这带薪摸鱼的时间被浪费一秒钟。孩子们也是识趣的偷偷玩耍,他们耳听八方,闭着眼睛也能洞察老师的位置。有着这样的优势下,便大胆许多。有的互换了被窝,有的干脆两人钻到一个被窝里窃窃私语,有的三五一群钻到床底。孩童们的欢乐就是如此,他们的直率、坦言,像是一张洁白的纸巾,但却必须要学会为自己画上涂鸦,所谓的成长,也正是从这里开始。他们不会顾及任何,只为照自己的意愿完成它下一秒的事情。当他们遇到疏远的朋友,他们就会直面问道:“你为什么不理我呢”。他们也会有自己的小聪明,比如当他们表示决裂时会说:“你把昨天吃我的橘子吐出来还我”。这像是两清,却又明显不现实。或者说这是一种我们所谓最低级的求和方式。不过很可爱,若要放到我们来说,我们只会对他说:“你**就是一大傻*”。可我们又能怎样,只是藏好痛楚,保卫自己的尊严与颜面。最后淡淡的说句,谁没谁还不能活似的。再想想,谁又是大傻*呢。

    园里最嘈杂的莫过于放学时刻,孩子们都在期待明天的到来,像是依依不舍,哪怕心里明白,隔天依旧可以见面。艾笑也是如此,她与同学们谈论着枯燥也有趣的废话。忽然,人群中嘶吼的声音传了出来,“艾笑,你爸来接你了”。艾笑并不为之所动,在她的生命里并没有‘爸爸’这个词语,她甚至不知道‘爸爸’代表着什么,他只知道‘爸爸’是个大人。直至再次听到一声吼叫,“笑笑,笑笑”。

    艾笑凭借着熟悉的声音抬头望了望便飞奔过去,她对林阳说:“爹爹,今天怎么是你来接我?”

    “妈妈今天有些事情”,林阳顺着艾笑的秀发说:“刚好你也放假,所以这两天去爹爹家住,怎么样”。

    艾笑开心的手舞足蹈的说道:“好啊,我还要去爷爷家,我还要和攀攀哥哥玩”

    林阳说:“爹爹先去带你去吃肯德基吧”

    艾笑说:“爹爹万岁!!!”

    傍晚,艾笑躺在爹爹怀中倾听者童话故事,直到她出了神。她说:“爹爹,墙上的相框里装的是什么”。

    林阳被艾笑的话语打断,他说:“是信封”

    艾笑疑惑的问道:“信封是什么?”

    林阳想了想:“是期盼的梦想”

    艾笑又问道:“梦想是什么”

    林阳说:“梦想就是睡着后,梦里所想的”

    艾笑停止了疑问,她双手抱着林阳的臂膀去追寻着自己的期盼。林阳看着她,便想起自己在外婆怀中的模样。他摸着艾笑的脑袋,回想起外婆去世的那晚。

    回溯一年前,艾笑因误食药品进入了ICU,同时自己也接到外婆去世的消息。此时正准备出发去往医院的林阳,被这一则消息痛击在脑中,他瘫坐在了地上,他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临,自己也一直在等待着这一天的到来。桌上的水果刀因撞击掉落在他的手边,手机通话的铃声依旧响着。这本就是为自己打量好的一生,刀刃在手腕滑过,鲜血随着刀尖滑落在地上,刺鼻的腥味环绕整个房间。在那最后一刻,林阳想起那时对自己歪着嘴的艾笑。他接起了电话,说道:“我想多活一会儿”。

    三天过后,林阳拖着行卡其色李箱进入了人家门,再未打开过它。

    2.

    三年级后的艾笑被母亲送往寄宿学校,或许因为家庭因素,她像是比任何人同龄人都早熟些,按大人的说的话就是,“这孩子太懂事了”。当这类说多了,人们也已经分不出褒义词或是贬义词。在孩子的世界,这些往往是内心中最深处的痛楚。所以导致他们的内心格外坚硬,又或者说,是最脆弱的坚硬外壳。所谓脆弱,指的便是真正能感受到自己的那些人。

    那些班级里的追逐打闹,或是女生们喜爱的皮筋、毽子,艾笑向来不感兴趣。若说是成熟,那也算不上。只能说是安静了些,但也不能称之为孤独。她总是愿意将自己藏在最角落,期待那两三只伙伴的寻觅。之后再已星星般闪耀的方式,出现在所有人面前。是的,她总是很自信,在太阳下,他一直是最自信的那颗星。

    一个星期五下午,艾笑匆忙的收拾着自己的床铺,因接到林阳的来电,说:“笑笑,爹爹在校门外等你”

    为了不愿让他等待。艾笑便匆忙的穿上拖鞋,将自己的衣服拿去水池旁清洗。宿舍里水池的距离很远,于是他只能选择奔跑。身旁的同学见状都不敢相信眼前慌张的艾笑是平时自己认识的那个人。

    艾笑紧忙的揉搓着自己的衣服,哪怕泡沫溅在脸上的她也不不为所动。

    直到一双松散的手臂踏进水池内,随着手臂,他看到眼睛湿润的林阳说:“你去换衣服,剩下的交给爹爹”。

    艾笑本想拒绝林阳,说:“没事,我洗的很快的”。

    林阳说:“快去换衣服”

    艾笑便跑去宿舍换上了一身自己最喜欢的连衣裙。她回到水池旁,看着林阳关切着自己,回答着林阳一切关于自己的问题。

    一旁路过的同学说道:“艾笑,你爸爸给你洗衣服啊”。

    这一声音,却让艾笑害羞的脸颊通红。但更让她害羞的是‘爸爸’这个字眼。她见到林阳并未因‘爸爸’这一话题反驳或是纠正,心里不知为何添加许多窃喜。也是从这会儿开始,同学们对于艾笑有时慌张的行为也得以接受,因为他们知道,那一定是艾笑的父亲来接她了。

    于是,艾笑便偷偷背着林阳,享受着‘艾笑爸爸’这一词带给自己的兴奋与喜悦,像是吸毒一样。

    被同学调侃的艾笑,尴尬的从林阳手中抢来衣服,来不及洗,索性将衣服塞进盆里,对林阳说:“你去校门外等我吧,我晾完衣服就出来了”

    艾笑出了校门,却发现林阳正与电话里的人争吵。不用想,她知道电话的另一边一定是自己的母亲。她曾偷听过许多次,大致是,“你要不想管笑笑,就给我来管”或者是“不行让笑笑跟我住算了”,艾笑知道,她们的争吵一定是围绕着自己。所以他宁愿住着寄宿学校。

    林阳见到艾笑出来后便挂断了电话,在车里的艾笑忽然间情绪低了起来。她说:“爹爹,我家里来了个大人,妈妈让我叫他张爸爸”

    此话一出,林阳内心像是被锋利的刀片搅碎。此刻他对艾笑的占有欲使他小心翼翼的问道:“那你...叫没叫”。

    艾笑随意的说:“没有,我不喜欢他,所以就不搭理他”,

    听到这样的回答,林阳如释重负。他做起了事后菩萨,已长辈的语气教导艾笑说:“他是妈妈的朋友,你要有礼貌,做个好孩子”

    艾笑委屈的说:“嗯,知道了”

    3.

    几年后,艾笑因优异的成绩考上了重点中学,因此,她也回到了家里与母亲同住。于艾笑而言,这与自己的宿舍生活并没有太大变化。要说一定有变化,那就是母亲每个礼拜都会给自己可随意支配的生活费。还有林阳也会时不时给自己对于学生来说不菲的零用钱。这让艾笑在学校的同学间来说,算是富裕的多。再要说变化,那就是家里添了新的成员,使家里聒噪的多。但所谓有失必有得,虽说离开了之前的小伙伴后,让她变的更安静。但她却在新的学校里,遇到第一份属于自己的爱情。

    是艾笑第一次来例假的日子。下午的一节体育课,老师望见脸色惨白的艾笑问道:“你不舒服吗?”

    艾笑说:“肚子有点痛”

    老师关心的说:“那你去一边休息会儿吧”

    艾笑慢慢走到墙角边,捂着绞痛的肚子,瘫坐在草皮上,等待着下课铃声响起。直到体育老师离开操场,艾笑这才觉得快要下课时,一位男生跑了过来。他喊着:“艾笑裤裆流血了”。这一嗓子惊得一大群人围观了过来。男生,女生都有。大家都很惊慌。有的问道:“你怎么了”。有些三五人讽刺着:“你是不是要死了啊”。感到羞耻的艾笑,深觉的自己已经痛楚的无法出声。

    也是正在这时,艾笑看到一位卷发男孩从人群中探了进来。他将自己校服脱下,围在艾笑的腰间,护着她的尊严。大喊道:“去找老师”。在艾笑最后清醒的意识里,她拼命的端详着他那黝黑的肤色。在他最后的意识里,只觉得他真的很帅气。

    当天晚上,艾蕴瑶拿着两袋卫生巾走进艾笑的房间,告知她如何使用,叮嘱她关于例假的常识,她摸着艾笑的手说:“笑笑,以后身体不舒服一定要告诉妈妈,知道吗”

    艾笑说:“知道了”

    艾蕴瑶从兜里掏出手机,递给艾笑,说:“你爹爹说他不方便过来,手机里有他想要对你说的话”,艾蕴瑶本在出房间前,回头又说道:“那两袋卫生巾其中一袋也是你爹爹让我代给你买的”

    艾笑眼眶湿润,她说:“妈妈,我爱你”

    艾蕴瑶微笑的说道:“快看短信吧,我可没偷看啊,是他打电话告诉我的”

    笑笑,我是爹爹。下午才得知你的消息。本想去见你,但想了想,还是急忙给你写条短信吧。

    首先呢,我想先恭喜我们家笑笑成为一个真正的女孩子。其次,我想给你说一个小秘密,你知道吗,其实我一直把笑笑当作一个假小子。可现在不行了,我们笑笑是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了。笑笑,你知道吗,男孩,女孩一出生大致都是一样的。但只有到了你这个年龄,慢慢的才会有分区别。男孩会长出胡须,而且声音也会变的粗了起来。这些都很正常,都是慢慢变成更男孩的男孩,女孩也会变成更女孩。这就叫做发育,就比如个子越来越高,手掌越来越大一个道理。

    这个时候,笑笑作为一个女孩,需要做的就是保护好自己,要知道男女有别。哪怕你将来有喜欢的男生,也要更加注意。以后的日子会有很多很多诱惑的新鲜感,但不是每一个我们都要尝试。我们只做我们认为每个年纪该做的事,我们只做为自己好的事。

    笑笑,你要和妈妈多多沟通,他是这个世界上最爱你的人(其次是爹爹),在你还没能力看清世界的诱惑前,妈妈就是你唯一的那盏路灯(其次是爹爹)。

    好了,爹爹文化水平也就到这儿了,再说不了更多了,最后还是祝愿我家笑笑天天开心。

    一周后,艾笑凭借着优异的成绩,和与老师的友谊。成功的与肤色黝黑的男生坐成了同桌。

    那天下午,因炎热的温度导致的死寂般的教室.除讲师外,鸦雀无声,所有人趴在桌上百无聊赖。

    忽然,艾笑感到身旁同桌的呼吸声。于是偷偷凑在他的脸庞,慢慢的,她的面颊淡红,在凑近,那是一缕清香流进自己的鼻腔。对,那是他带来的,是衣服上的味道。艾笑慢慢将身子倾斜在他的身旁,尽情享受。再靠近点,她忽然发现那香味不是,不!那是体香。她从未想过一个男生身上为何会有体香。咀嚼,回味在她上课空隙之际,发呆时,终于想通。是淡淡的烟草味和汗味的混合体,但他仍坚信不疑的是,他有体香。她真正爱上了他。

    4.

    再过上好多年,高中时的艾笑又回到了最初自己适应的环境,宿舍。

    闺蜜,对于每个女生来说,再没有比这更珍贵的词语了。

    闺蜜,没有闺蜜的女孩该有多可怜啊。

    闺蜜,盯着久了,都不认识了。

    那晚,她坐在操场边的,回忆着男友与闺蜜牵手的狗血画面,她长廊下流下了眼泪。与闺蜜的决裂使她不愿回到宿舍,这样决裂对于单调世界的人们都算是个毁灭性的打击吧。爱情,加上一同毁灭爱情。真是可笑。

    拿起电话的艾笑,在犹豫过后打向给了林阳:“爹爹”,她忍不住的哭泣了起来。这是认为在自己懂事以来,第一次以这样的姿态与父亲对话。

    电话另一方的林阳,着急的询问着,但始终也也得不到回应。

    艾笑抽泣过后,说:“我想回家住”

    林阳说:“好”

    那一晚,她再长廊下过了一夜。

    “你找谁?”

    “我找我女儿”

    艾笑看到带着眼睛的他蜷缩的背影,已经半白的头发,踉踉跄跄的步伐。她不愿相信面前这个男人衰老的速度。他仍在询问,询问自己女儿在哪里,像个可怜的老头。

    艾笑眼眶湿润,喉咙哽咽,她尽量克制着自己。她走到他的身后,皱着眉,用着极其温柔的语气气说:“爸”。

    林阳看到艾笑后,揽入怀中。对着她的同学说:“我是她爸,她就是我女儿”。

    夜晚,艾笑抱着枕头跑进了林阳的房间里说:“爸爸,我今天和你睡”

    林阳嫌弃的说:“你都多大人了,快回你房间去睡”

    艾笑扑向了床,抱着林阳的胸膛说:“我不,就睡你床”

    林阳无奈的摇了摇偷,继续划着手机屏幕。

    艾笑看着父亲问道:“爸爸,你怎么不问我昨天发生什么事了”

    “你要想说,自然会告诉我”林阳悠然的接着说:“你要不愿意说,我问了也没用”

    艾笑翻过身,假装生气地说:“不跟你说话了”

    林阳见状后放下手机,宠溺的问道:“那我们家笑笑到底是因为什么事不开心呢”

    艾笑鄙视的撇了他一眼,顿了顿后想起之前在家里见到的林阳女友,她问道:“爸爸,那阿姨不住在家里了吗?

    林阳说:“她以后也不会来家里了”

    艾笑假装安慰的说道:“没事的,下一个会更好”

    林阳捏着艾笑的脸蛋说道:“胆子大了,敢嘲笑爸爸了”。两人在床上打闹着。

    “爸爸,我在我的床下发现了一个卡其色行李箱,里面都是书,你很喜欢看书吗?”

    “以前很喜欢”

    “爸爸,我是你亲生的吗?”

    “不知道,我觉得是”

    “爸爸,我很喜欢这样称呼你”

    “喜欢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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