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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宽慰(二)

    “之后我用一些手段去寻找轰炸村子的人,发现那人已经死了。”

    “我终于还是没有杀他们。”一头白发的陆令少有地主动说话,

    “我本是冲着与他们拼死去的,但我只是离开了,然后归隐了大山。”

    阿南看着眼前这人,很难想象一个几乎是与世隔绝的人,突然与外界接轨,又突然抱着巨大的悲伤回到只属于自己的世界,究竟是怎样的心境。那种无法释怀的痛苦,无法迸发的仇恨与杀意,只能不断地祈求着时间的稀释,自始至终……

    陆令声音哑哑的,他清了清嗓子:“之后我便是日复一日地练剑了。”

    好像他对剑的执念,已经是他对生的执着了,也已经成为活下去的理由。

    ……

    回到那座山后。

    便是无穷无尽的练剑了。

    陆令依旧每天早起拿剑。

    不过再不是闭眼站着睡觉,他开始聆听万物,欣赏一切的朝阳。

    他好像淡然所有,亦将所有浸入自然。

    他看花开,听水流,

    他品日出,叹日落。

    叶红中畅得云悠,

    天紫时怡得温酒。

    他开始忘却剑的法,去领悟剑的神。

    法,是被拘束的剑意,而神,则是剑的逍遥。

    一日复一日。

    可他从来都不开心。

    有时他在雨中出神,有时他在晚间不寐。

    他总是一个人,偶尔下山换酒;他常常很久不说话。

    他有时拿起那把小半截的木剑,却浑然不知所措;有时又能舞剑如风,如花,如世界。

    他喝酒,有时一杯就倒,有时千杯不醉。

    原来浪漫与悲痛并不冲突。

    诚然,时间是唯一能削减情感的解药,亦是剥夺更多的毒药。

    数个春来秋去之后,他开始历练。

    他拿着木剑,要去别的山,问了路人,知晓那山中有虎,点头就赶路,根本听不了路人的劝。

    区区几只虎,哪里是他的对手,即使手拿半截木剑,却演化出万千锋利,势不可挡,剑不见血,虎已葬地。

    于是陆令又回到了只属于自己的世界。

    外界已经没有什么值得他留恋的了。

    清明时节,他来到从前的村中。

    此时战争早已结束。

    废墟中,有焕然的新生,有蓬勃的生机。

    他在这里立了墓碑,给村中每个人,都立了一道墓碑,又拿出珍藏的好酒,在每个人的墓碑前洒上一点。

    他坐在墓碑前,或发呆,或自言自语,他少有地发自内心的笑,笑后情不自禁地灌一口好酒。

    他经常悠然说道:“唯有平淡方是真。”意思就是,平淡一点,那才是生活的真谛咯。

    经历了如此之多,到头来自己苟且地活着,想来那狗屁的标新立异的奇人,独一流的天才,有什么用,总归换不来想要的生活了,总归是回不去了。

    他看着手中的剑,自以为的释然开了,于是提了那空荡荡的酒壶,哼着小曲,摇摇晃晃地回到山中。

    ……

    后来的有一次,一行来探险的人过来,被几只野猪吓得乱窜,多亏陆令出手,须臾间便将那头横冲直撞的野猪给毙了。

    探险队的人得救后,激动之外,更是惊喜,直呼高人,抬手膜拜。

    陆令倒是得意今晚有猪肉吃了。

    可陆令看到一个男人拿着一个什么对着他左右拍,不禁皱眉。

    这是什么?他问他们。

    这是手机,可以拍摄照片放到网上,其他人知道这里有一位高人之后,一定会争相拜访的。

    陆令忽然不悦,告知男人把所谓的照片都删了。

    男人很不情愿,但看到高人愠怒的样子,心生怯意,只得表面答应,他知道陆令不懂还有个叫做回收站的玩意儿,能够重新找回。

    陆令的确不懂,但对脸色的捕捉,敏锐无比,察觉到男人的窃喜,他抢过手机,直接将手机砸碎。

    “喂!你干什么!”男人非常生气。

    陆令说,请各位下山。

    男人气呼呼地逼近陆令,他自然是知道打不过陆令的,本以为其他人会拉住他,但是其他人都在背后直愣愣地看着,男人于是没办法了,硬着头皮上前,可惜一只手还没碰到陆令,便被陆令踹了几米远。

    陆令力度用得恰到好处,没有致人死残,但也得修养个十天半月。

    陆令于是又说,请各位下山,更还请不要说出这里的事。

    此时陆令和完全变了一个人一样,眼神冰冷,令人望而却步。

    这行探险队的人急忙点头,扶着吐着血的男人就下山去了。

    陆令舒畅地呼一口气。

    他的剑,他的道,只要一有怒气,就杀意难止,不过随着时间的沉淀,他似乎已经能浅浅压制住了——

    这是陆令生前最后一次的宽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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