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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2·它叫小黑

    永安客栈算是定泽城内规模比较大的客栈,内里藏有三个小花园,基本上每间屋子推开窗,入眼都是繁花似锦。

    上房都在最里面的小院子,毕竟那些有钱的大爷一般也不喜欢被来往的人群打扰,上房虽贵,但胜在僻静,枯藤老人算得上有钱人,况且老人家在喧闹环境也不容易入睡,所以白墨也跟着沾了光,得住上房。

    那对童男童女因为要时刻伺候枯藤老人,因此都住在枯藤老人的屋子里。

    楚追月和白墨,毕竟男女有别,自然各住一间屋子。

    楚追月正坐在自己的床上,窗户推开,她目光穿过凡尘的喧嚣,穿过层叠的云海,眺望那深邃幽蓝的星空。

    记得半天前,她还与师兄苏流云一起行走江湖,行侠仗义,饶是内功浅薄,武功低微,但初出江湖不到半年的他们,愣是能凭借出神入化的身法,在江湖中享有流云追月的美誉,就是一向狂妄自大,草菅人命的江湖一流高手屠强,也不得不对他俩的轻功心服口服。

    可是仅仅半天时间,她就与自己的师兄阴阳两隔,而且,师兄的死状还如此之惨。

    楚追月想为师兄报仇,但她明白,仅凭自己,根本不是屠强的对手,盲目应对,结果只会是自己惨死在屠强到下,况且,如果师兄能在天上看着她,也绝对不会希望自己白白送了性命。

    她不是没想过,认真研习武学,期待有朝一日能功力大进,能亲手替师兄报仇雪恨。

    只不过,这份期盼在刚刚升起没多久,便被枯藤老人无情的打破。

    她现在仍记得枯藤老人的那番话:“我或许有可能解开你们二人身上的奇毒,但老朽也不知道这个过程需要多久,有可能三两天,也有可能一两年,这可没个准,如果真要一两年,那可就麻烦了,神火血毒虽不致命,但毒素残留在身体里时日久了,有可能令人经脉尽毁,变成废人。”

    虽然枯藤老人说‘可能三两日’,可在红尘剑派这半宗门半帮派性质的门派里成长了一十六年,她哪会听不懂枯藤老人的言外之意?运气好需要三两日,运气不好的话,一两年也未必能解得掉,而后者可能性更大。

    楚追月不敢闭眼,哪怕眼球早已布满血丝困得不行,她也不敢。

    因为她一闭上眼睛,眼前就不自觉浮现出一副画面。

    皎洁月光下,客栈屋顶,屠强提刀一步步向她走来,而师兄的尸骨碎裂倒地,那惨白的颅骨滚落在地,那空荡荡的眼窝正直视自己,那下颚下拉,仿佛师兄张大了嘴,在无声的呐喊,在宣泄肉身遭遇的痛苦。

    “师兄,对不起,我,我……”

    她想起了曾经,因战乱失去父母的自己,双眼空洞,无助的蜷缩在街边角落里瑟瑟发抖,仿佛一只无家可归的幼兽。

    直到她的师父宁洪,以及宁洪身后与她年纪一般大,鬼头鬼脑的师兄找到了她。

    她都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来到的红尘剑派总舵,她的全部记忆,只剩下那碗热腾腾的,泛着金黄色光泽的鸡汤。

    “给,饿坏了吧,师父说你饿了太久,不能吃东西,只能先喝点鸡汤,”师兄面带微笑,将汤碗递给了她:“小心烫。”

    她还记得,师兄一直盯着她,直到她将碗底都添了个干净,师兄都没挪开目光,直到自己将碗还给了师兄,师兄才眼眶泛红说出了实情。

    “这座城已经被围困了大半个月,我们都没粮食了……我骗了你,这根本不是什么鸡汤。”

    “它不是鸡,它叫小黑,我在悬空山脚找到了它,那时候的它还是只雏鹰,连毛都没长齐,你绝对想不到那时候的它有多丑。”

    像是想到了什么滑稽的画面,师兄嘴角挂着笑意,继续说道:

    “师父说,小黑的妈妈应该是出了意外,没有回家,小黑饿极了想要从窝里出来找吃的,却不慎跌落悬崖,要不是我遇到了它,小黑早就没命了。”

    不知为什么,楚追月想起了自己的妈妈。

    “在这里等我,在我回来之前千万别出来!”

    妈妈将她藏在了稻草堆里,一去不复返,而她也像小黑那样,又渴又饿,这才违背了妈妈的命令,从稻草堆里钻了出来。

    师兄笑呵呵的继续说道:“这家伙明明那么丑,可谁知道,刚养了没几个月,身上就长出了乌黑发亮的羽毛,我看着它一天天长大,它变得越来越漂亮,为了让它学会飞,我眼睁睁的看着师父从四五丈那么高的城墙上把小黑扔出去,你知道吗?它可笨了……”

    说着说着,师兄脸上的微笑不知什么时候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倔强,眼眶里还有水花翻涌。

    “小黑跟了我三年,我一直坚信它会成为天空的霸主,翱翔九天的雄鹰,可是……”

    “可是师父给了我两个选择,要么让小黑和你一起被活活饿死,要么让小黑死,你活。”

    “我知道师父是想锻炼我的心智,他老人家用心良苦,我也知道师父说的是事实,可是,可是……”

    说到最后,师兄的眼泪不要钱一般往外涌,他想用衣袖擦掉眼泪,但这些眼泪仿佛会下崽一样,越擦越多,越擦越多,到最后,他索性任由泪水挂满脸颊。

    楚追月到现在还记得,师兄一边哭,一边给她盛‘鸡汤’的画面。

    那不是师兄第一次照顾她,可是她明白,那次意义不一样。

    失去了爸爸妈妈的楚追月,自那个时候起,就把师兄当做了自己的亲哥哥。

    可是现在……

    “咄咄咄——”

    屋外传来的敲门声将楚追月惊醒,直到这时她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流下了泪水,就连衣襟都被打湿了。

    楚追月一边擦拭泪水,一边努力保持镇定的声音问道:

    “是谁?”

    “是我。”

    他没说自己是谁,但那声音并不难辨认,楚追月脑海里浮现出青庐望江客栈里的那个小伙计。

    “就来,”楚追月平静道,她两下抹掉脸上的泪水,不自觉的吸了吸鼻子,这才缓步走向门口。

    她拉开房门,但仅仅拉开了一条缝,并没有让白墨进来的意思。

    看到楚追月,白墨不由得一怔,楚追月虽然擦掉了泪水,但不难看出她刚哭过。

    “有事吗?”楚追月冷冰冰的问道。

    “哦,有,”白墨掏出一张折叠好的黄纸:“楼上那个老家伙……就是你师叔祖,他让我把这个给你,说这是你要的药,只需要那么一丢丢,就能让一头牛很安详……你懂我的意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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