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倒套子的人
天刚蒙蒙亮，小妹胡云就起来给一家人做饭，她熟练的熬粥，腾热窝头。老胡头昨天带回来不少的苞米面，今天可以把粥熬的稠一点。
胡有德罕见的没有早起，胡文、胡武和王神婆与胡云一同坐在饭桌子旁吃早饭的时候，胡有德还在酣睡，而且没有任何要醒来的迹象。
胡武把碗里的粥喝掉一半的时候惊讶的发现碗里有撕成细条状的鸡腿肉，抬头刚要问询问，看见大哥也在盯着小妹，小妹胡云则低着头嘿嘿笑着。
“小蹄子，作妖！”
王淑花一边说着话一边用她独有的坚硬牙床咀嚼着美味。
胡云明亮的大眼睛中透露出欣喜的神情，小鹰钩鼻和樱桃嘴旁的脸颊上泛起了红晕。轻声的对二哥胡武说“我碗里也有呢！”
说完回头瞄了一眼老胡头，还一动不动的在酣睡着……
倒套子，是东北山上一种运木材的方式。将高山或者林区的成年树木伐倒，拉运到“楞场”。有“人套子”，“马套子”，“牛套子”之分。倒套子的工作十分辛苦，同时又十分危险。
孔祥忠有首五律诗这么说“牵马拜山君，西沟倒套勤。扬鞭带吆喝，牲口熟听闻。踏遍寒霜雪，归来晚夕曛。隆冬能吃苦，春到又耕耘。”
老人们也常说倒套子是吃阳间的饭，干阴间的活！
红旗林场的老百姓们，大多是春种夏忙秋收，冬季则大部分成年男人都要上山伐木、倒套子，既能多些收入填补家用，还能协助林场完成生产指标。
胡家老大胡文，老二胡武就是这类人。他们兄弟两个今天跟随陆铁嘴的队伍一起上山。整个队伍二十六个人，大多是附近几个林场的人，互相基本都熟识。
兄弟俩看到了昨天发生冲突的同林场徐家兄弟俩也在队伍中。胡武白楞了他们一眼，嘴里发出冷哼。
陆铁嘴四十多岁，叼着一个烟袋锅，因为天气寒冷烟杆子上附了一层白霜，可他每吸一口，烟袋锅子还能冒烟。只见陆铁嘴猛吸一口，然后满足的吐了口气，在寒冷的空气中瞬间被吞没，还来不及分辨出是烟气还是嘴里的热气。
“咱这次上山的人都不是新芽子了，危险啥的我就不多说了。强调一点，一起上了山就是战友，是兄弟！别弄那些有的没的的破事！让我知道了谁都没好果子吃。听见没！”
陆铁嘴身高体壮，声音也十分洪亮。最后的那句“听见没？”喊的山林里回声四起。
“听见了。”
“听～见了！”
大家有一句没一句有气无力的回应着。
陆铁嘴知道，这些人都是有本事的主儿，老的有眼力有技术，小的有力气有胆量。凑到一起本就不好管束，不过他心里也有数，这些人都没有故意捣乱惹事的，等到了山上吃两天苦，关系也就都顺过来了，都是穷苦哈哈的命，不矫情！
“开拔！上山！！！”
随着陆铁嘴大喊一声，林间的家雀儿成群飞起，众人也大包小裹的纷纷跟在后面走着。
胡武用胳膊撞了撞旁边的大哥，示意胡文往前看。
徐大头不知何时凑到陆铁嘴的身边，替陆铁嘴扛着包裹，嘴里不停的嘟囔着。因为离得不近，胡家哥俩并听不清徐大头在说什么。接着就听徐大头喊了一声“老二！”徐麻子立马小跑过去，从怀里掏了一个什么东西，迅速塞到陆铁嘴的包裹里。
陆铁嘴白楞了徐麻子一眼，突然冲着旁边徐大头的屁股踹了一脚，看的出陆铁嘴并未用力，徐大头只稍微栽歪了一下，接着嬉皮笑脸的扑棱扑棱屁股便继续跟着走了。
“杂种C的！”胡武咒骂了一声。
“别惹事！”胡文嗔怒的说了一句。
走到林场大道石碑旁，陆铁嘴让大家在这等着解放车过来拉大家。
附近的每个林场都有这么一块石碑，上面都用大红漆写着各自林场的名称，算是分界也算是地名标识。
“滴！滴！”
不多时传来汽车鸣笛的声音，一辆破旧的解放卡车停在路边，车斗着上面蒙了军绿色的外罩，众人纷纷翻身上去。就在这时，胡文才发现队伍里还有一个大娘，头上裹着黑底绿花围巾，穿一身黑面大棉袄。
此时，其他人都已经上了车斗子，都争抢着往里面挤去，车斗外侧空出一块区域无人。
只剩下那个大娘还在车下，看来是自己上不来，又没人帮着拉拽上去。胡文本来是在车斗子中间位置，眼看没人帮忙，推挤着来到车斗子旁，伸手把大娘拉了上来。
胡文当时并不知道，他这毫不在意的一次举动，却改变了他的一生。
卡车开了大半天终于到地方了，中途坏了一次，众人合力推车才让这辆破旧的卡车继续打着了火。
到了楞场，众人纷纷在“套子房”里收拾自己的东西。房子是去年建的，废弃了一年，但几乎没什么破损，四周的毡布都完好，两边松木段做的通铺床有几处需要修理，中间的火炉也都完好，只是烟囱处碎了块砖，堵上还能用。几个取暖用的大汽油桶和火墙都能直接使用。
“文儿！你出来一趟。”
陆铁嘴掀起厚门帘子叫了一声。
“哎！陆叔，这就来。”胡文一边答应着一边把手里的包裹交给弟弟胡武。
“陆叔，咋啦？”
胡文看着十几步外蹲在地上抽烟的陆铁嘴问到。
陆铁嘴使劲抽了两口烟袋锅子，摆手示意胡文跟他走。一路上胡文发现陆铁嘴一直紧皱着眉头，嘴里还不停的抽着烟袋。
越走越僻静，胡文心里正犯嘀咕着，却突然看见不远处徐家哥俩在前面废弃的矮墙垛子旁边站着，心里察觉不妙。昨天刚和这哥俩打了一架，这会让陆铁嘴叫自己一个人过来绝对没好事儿！
陆铁嘴带着胡文走到徐家哥俩身旁。点头示意徐大头先说话。
徐大头笑了笑，伸手重重的拍了下胡文的肩膀，力道不轻。胡文感觉隔着棉袄肩膀都有痛感。
“文儿啊！你也别赖我们哥俩，要怪就怪你们家老二。”
胡文刚要开口询问徐大头什么意思，被旁边徐麻子一拳打在小腹上，瞬间吃痛，身体弯腰蜷缩下去。
徐大头对着胡文的后背就是一个肘击将胡文打倒在地，接着徐家哥俩一顿拳打脚踢，胡文抱着头蜷缩着身体好让自己受到的伤害降到最低，一边忍受着一边寻找机会站起来。突然，胡文抓住徐麻子的脚双手用力将徐麻子拽倒，翻身就骑在对手身上，挥起沙包拳头就往徐麻子脸上招呼。任凭身后的徐大头拉拽和拳打脚踢，胡文就是死死的抓住徐麻子的衣领子不起身，一拳重过一拳的挥打着。
“胡老大，我CNM！你给我撒开。”徐大头眼看弟弟挨打，牟足了劲一脚踢在胡文的头上，终于将胡文从徐麻子的身上踢下去。
被踢倒的胡文脑袋一阵蒙，用力的甩了甩头。
没了压迫，迅速起身的徐麻子双眼通红，伸手扒掉矮墙垛子上的一块砖头。
“我TM干死你！”
说着就拿着砖头往胡文脑袋上抡去。身旁的陆铁嘴眼看要出事，伸手夺过徐麻子的砖头
“差不多得了，哥俩打人一个还捡家伙！”
“陆叔，你别管，我TM干死他，杂种C的。”说着一边挣脱陆铁嘴，一边又踹了胡文两脚。
眼看这边没拉住，那边的徐大头又上去准备动手，陆铁嘴大喊一声“行了！都给我住手。”将刚夺到手中的砖头用力的砸向地面。
徐大头一看陆铁嘴真动了气，连忙抱住还红着眼的弟弟徐麻子。
“行了，行了，陆叔都发话了。”
被制止住的徐麻子，不停的喘着粗气，眼睛死死的盯着胡文，恨不得吃了眼前这个人。
“胡文，昨天的架也打了，我们哥俩啥也没说吧，你们哥们偷我家鸡算什么事？丢人不？”徐大头一边抱着弟弟一边冲着胡文说。
“谁TM偷你家鸡…”
正说着胡文突然想起昨天老二捡来的那只鸡，难道是他偷老徐家的？
“你也不用不承认，我们既然认定是你哥俩肯定是有证据！狡辩没用，今天陆叔在这呢，这事就算过去了。”
“凭什么啊！”徐大头刚说完，弟弟徐麻子就不干了。
陆铁嘴狠狠的瞪了徐麻子一眼，那小子总算识趣的闭嘴了。
看着走远的徐家兄弟，胡文想着幸好这会儿老二不在，不然这场架不一定要打成什么样呢。
胡有德罕见的没有早起，胡文、胡武和王神婆与胡云一同坐在饭桌子旁吃早饭的时候，胡有德还在酣睡，而且没有任何要醒来的迹象。
胡武把碗里的粥喝掉一半的时候惊讶的发现碗里有撕成细条状的鸡腿肉，抬头刚要问询问，看见大哥也在盯着小妹，小妹胡云则低着头嘿嘿笑着。
“小蹄子，作妖！”
王淑花一边说着话一边用她独有的坚硬牙床咀嚼着美味。
胡云明亮的大眼睛中透露出欣喜的神情，小鹰钩鼻和樱桃嘴旁的脸颊上泛起了红晕。轻声的对二哥胡武说“我碗里也有呢！”
说完回头瞄了一眼老胡头，还一动不动的在酣睡着……
倒套子，是东北山上一种运木材的方式。将高山或者林区的成年树木伐倒，拉运到“楞场”。有“人套子”，“马套子”，“牛套子”之分。倒套子的工作十分辛苦，同时又十分危险。
孔祥忠有首五律诗这么说“牵马拜山君，西沟倒套勤。扬鞭带吆喝，牲口熟听闻。踏遍寒霜雪，归来晚夕曛。隆冬能吃苦，春到又耕耘。”
老人们也常说倒套子是吃阳间的饭，干阴间的活！
红旗林场的老百姓们，大多是春种夏忙秋收，冬季则大部分成年男人都要上山伐木、倒套子，既能多些收入填补家用，还能协助林场完成生产指标。
胡家老大胡文，老二胡武就是这类人。他们兄弟两个今天跟随陆铁嘴的队伍一起上山。整个队伍二十六个人，大多是附近几个林场的人，互相基本都熟识。
兄弟俩看到了昨天发生冲突的同林场徐家兄弟俩也在队伍中。胡武白楞了他们一眼，嘴里发出冷哼。
陆铁嘴四十多岁，叼着一个烟袋锅，因为天气寒冷烟杆子上附了一层白霜，可他每吸一口，烟袋锅子还能冒烟。只见陆铁嘴猛吸一口，然后满足的吐了口气，在寒冷的空气中瞬间被吞没，还来不及分辨出是烟气还是嘴里的热气。
“咱这次上山的人都不是新芽子了，危险啥的我就不多说了。强调一点，一起上了山就是战友，是兄弟！别弄那些有的没的的破事！让我知道了谁都没好果子吃。听见没！”
陆铁嘴身高体壮，声音也十分洪亮。最后的那句“听见没？”喊的山林里回声四起。
“听见了。”
“听～见了！”
大家有一句没一句有气无力的回应着。
陆铁嘴知道，这些人都是有本事的主儿，老的有眼力有技术，小的有力气有胆量。凑到一起本就不好管束，不过他心里也有数，这些人都没有故意捣乱惹事的，等到了山上吃两天苦，关系也就都顺过来了，都是穷苦哈哈的命，不矫情！
“开拔！上山！！！”
随着陆铁嘴大喊一声，林间的家雀儿成群飞起，众人也大包小裹的纷纷跟在后面走着。
胡武用胳膊撞了撞旁边的大哥，示意胡文往前看。
徐大头不知何时凑到陆铁嘴的身边，替陆铁嘴扛着包裹，嘴里不停的嘟囔着。因为离得不近，胡家哥俩并听不清徐大头在说什么。接着就听徐大头喊了一声“老二！”徐麻子立马小跑过去，从怀里掏了一个什么东西，迅速塞到陆铁嘴的包裹里。
陆铁嘴白楞了徐麻子一眼，突然冲着旁边徐大头的屁股踹了一脚，看的出陆铁嘴并未用力，徐大头只稍微栽歪了一下，接着嬉皮笑脸的扑棱扑棱屁股便继续跟着走了。
“杂种C的！”胡武咒骂了一声。
“别惹事！”胡文嗔怒的说了一句。
走到林场大道石碑旁，陆铁嘴让大家在这等着解放车过来拉大家。
附近的每个林场都有这么一块石碑，上面都用大红漆写着各自林场的名称，算是分界也算是地名标识。
“滴！滴！”
不多时传来汽车鸣笛的声音，一辆破旧的解放卡车停在路边，车斗着上面蒙了军绿色的外罩，众人纷纷翻身上去。就在这时，胡文才发现队伍里还有一个大娘，头上裹着黑底绿花围巾，穿一身黑面大棉袄。
此时，其他人都已经上了车斗子，都争抢着往里面挤去，车斗外侧空出一块区域无人。
只剩下那个大娘还在车下，看来是自己上不来，又没人帮着拉拽上去。胡文本来是在车斗子中间位置，眼看没人帮忙，推挤着来到车斗子旁，伸手把大娘拉了上来。
胡文当时并不知道，他这毫不在意的一次举动，却改变了他的一生。
卡车开了大半天终于到地方了，中途坏了一次，众人合力推车才让这辆破旧的卡车继续打着了火。
到了楞场，众人纷纷在“套子房”里收拾自己的东西。房子是去年建的，废弃了一年，但几乎没什么破损，四周的毡布都完好，两边松木段做的通铺床有几处需要修理，中间的火炉也都完好，只是烟囱处碎了块砖，堵上还能用。几个取暖用的大汽油桶和火墙都能直接使用。
“文儿！你出来一趟。”
陆铁嘴掀起厚门帘子叫了一声。
“哎！陆叔，这就来。”胡文一边答应着一边把手里的包裹交给弟弟胡武。
“陆叔，咋啦？”
胡文看着十几步外蹲在地上抽烟的陆铁嘴问到。
陆铁嘴使劲抽了两口烟袋锅子，摆手示意胡文跟他走。一路上胡文发现陆铁嘴一直紧皱着眉头，嘴里还不停的抽着烟袋。
越走越僻静，胡文心里正犯嘀咕着，却突然看见不远处徐家哥俩在前面废弃的矮墙垛子旁边站着，心里察觉不妙。昨天刚和这哥俩打了一架，这会让陆铁嘴叫自己一个人过来绝对没好事儿！
陆铁嘴带着胡文走到徐家哥俩身旁。点头示意徐大头先说话。
徐大头笑了笑，伸手重重的拍了下胡文的肩膀，力道不轻。胡文感觉隔着棉袄肩膀都有痛感。
“文儿啊！你也别赖我们哥俩，要怪就怪你们家老二。”
胡文刚要开口询问徐大头什么意思，被旁边徐麻子一拳打在小腹上，瞬间吃痛，身体弯腰蜷缩下去。
徐大头对着胡文的后背就是一个肘击将胡文打倒在地，接着徐家哥俩一顿拳打脚踢，胡文抱着头蜷缩着身体好让自己受到的伤害降到最低，一边忍受着一边寻找机会站起来。突然，胡文抓住徐麻子的脚双手用力将徐麻子拽倒，翻身就骑在对手身上，挥起沙包拳头就往徐麻子脸上招呼。任凭身后的徐大头拉拽和拳打脚踢，胡文就是死死的抓住徐麻子的衣领子不起身，一拳重过一拳的挥打着。
“胡老大，我CNM！你给我撒开。”徐大头眼看弟弟挨打，牟足了劲一脚踢在胡文的头上，终于将胡文从徐麻子的身上踢下去。
被踢倒的胡文脑袋一阵蒙，用力的甩了甩头。
没了压迫，迅速起身的徐麻子双眼通红，伸手扒掉矮墙垛子上的一块砖头。
“我TM干死你！”
说着就拿着砖头往胡文脑袋上抡去。身旁的陆铁嘴眼看要出事，伸手夺过徐麻子的砖头
“差不多得了，哥俩打人一个还捡家伙！”
“陆叔，你别管，我TM干死他，杂种C的。”说着一边挣脱陆铁嘴，一边又踹了胡文两脚。
眼看这边没拉住，那边的徐大头又上去准备动手，陆铁嘴大喊一声“行了！都给我住手。”将刚夺到手中的砖头用力的砸向地面。
徐大头一看陆铁嘴真动了气，连忙抱住还红着眼的弟弟徐麻子。
“行了，行了，陆叔都发话了。”
被制止住的徐麻子，不停的喘着粗气，眼睛死死的盯着胡文，恨不得吃了眼前这个人。
“胡文，昨天的架也打了，我们哥俩啥也没说吧，你们哥们偷我家鸡算什么事？丢人不？”徐大头一边抱着弟弟一边冲着胡文说。
“谁TM偷你家鸡…”
正说着胡文突然想起昨天老二捡来的那只鸡，难道是他偷老徐家的？
“你也不用不承认，我们既然认定是你哥俩肯定是有证据！狡辩没用，今天陆叔在这呢，这事就算过去了。”
“凭什么啊！”徐大头刚说完，弟弟徐麻子就不干了。
陆铁嘴狠狠的瞪了徐麻子一眼，那小子总算识趣的闭嘴了。
看着走远的徐家兄弟，胡文想着幸好这会儿老二不在，不然这场架不一定要打成什么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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