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自由
默然中的痛苦驱使其前进，文明依整表面世界而存，未被理解的决意恍然如梦，充满裂痕的枷锁已无法维持秩序，悲伤中前进，为了使虚假的希望成真。
——《命之书》终末之诗，第三间言。
能源区的温度仍在升高，炽热的空气灼伤了所有人的肺，死亡弥漫，场中仅有肖瑞安和卫阳尚存一息。
那扇断绝了希望的门不断传来微弱的震动与声响，有人正在营救他们，很多人，耳边仿佛响着大型器械的嗡鸣、杂乱而激动的喊声。
至少自己死的时候并不孤独……
肖瑞安如此想着，甚至有点开心。
自小开始他便如此，孤独便是他生活的全部，他的天赋注定了他与普通人不同的生活，他的大脑承载力很强，足以支撑顶级的能力，但他的能力很弱，弱到占用不了多少承载力，具体是多少他也不知道，或许百分之几，或许千分之几。
这是一种病，名为天才的病，过剩的大脑承载力赋予了他远超普通人的智慧，这带给了他极大的困扰。
这种智慧使他对绝大部分事情提不起兴趣，或者说，他认为这些过于幼稚……
孤僻与天才是相辅相成的，他们这一类人通常都是虚无主义的信奉者，没有什么是不朽的，越是思考越会沉溺。
他们追求未知与已知等一切可深入了解的事物，肖瑞安最初来到这里也是为了这些，直到他第一次找到了……“同类”。
当凭空出现的“奇迹”直接砸到了他的脸上，当周围的人一副习以为常的淡定模样，以及第一次知道自己家乡的真实名称——“尘世”。
一切被人为制造出来、用于保存文明火种的地方都叫“尘世”。
这是一个骗局，一个可怕的骗局。
人是一种无知的生物，所有的一切认知都来自于群体与环境的灌输。
他们告诉你，世界是圆的，并提供了一大堆虚假的信息使你相信，所有人对此坚信不疑，以之为常识。
如果有人蹦出来说，世界不止这么大，还有很多很多他们未了解的“新大陆”，那他一定会被嘲笑，被视为神经病，异想天开。
因为周围的一切信息都在表明世界只有这么大，而他们根本无力去验证，他们是“井底之蛙”，但并不是目光短浅，而是他们能看到的世界只有那么大。
这是思想的囚笼，即使“新大陆”真的存在，也没人愿意去相信他的话。
自己终归离开了那个精神的地狱，获得了自由，但……
“我饱受折磨……”
低沉嘶哑的声音夹杂着可怕的气音从肖瑞安口中传出，像一架漏气的手风琴。
高温空气已将他身上最为脆弱的声带与肺部烫熟，说话时的每一次震动都会使声带上出现几处破损与撕裂，但并无痛苦。
一旁的卫阳已经闭上了眼睛，感受着渐渐模糊的视野，肖瑞安用越发嘶哑的声音，断断续续的重复着几个词语。
“枷锁……自由……”
……
红绿黄的光影覆盖了钟缘的视野，刺激着他的神经，令人绝望的窒息感扼住了他的喉咙，仿佛被卷入了深海的涡旋，湍急的水流一波一波的冲击、挤压着他的精神，山岳崩塌声、海潮声、金属嗡鸣声、爆炸声震撼着他的大脑。
痛苦，难以言喻的痛苦，凌乱，撕裂，恳求着解脱，寸步难行，想要喊叫，被扼紧的喉咙突然断掉，嘶哑的呜咽从他喉中出现，解脱终于来到。
一扇门扉悄然打开，彼岸连接着深海，屏息中印入眼中的世界，光线消散，融入涡流，风中残烛般的意识与幻象交错，扭曲的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
游弋空中的小鱼挥舞着鳍，闪耀着荧光的水母在晦暗的深海翩然起舞，拥有六片宝石般闪亮的蔚蓝花簇紧拥着他，色彩鲜艳的珊瑚丛如被风吹拂一般微微摇动着，岩间阴影中，无数瞳孔般的什么透着光亮。
一切痛苦骤然消失，地面裂开，整个世界都在摇晃，古老宏伟的青铜建筑群缓慢升起。
不知何时，钟缘站在了一根青铜柱正前，一股熟悉感由然而生。
刹那间，钟缘感到自己似乎一分为三，身体跪于柱前，灵魂融入青铜柱，意识开始上浮，居高观察着一切。
锈蚀的青铜柱上吊挂着一个人影，未见其貌，熟悉感愈发强烈，微红的血珠飘散，生命依此而存，一层一层链条将其囚禁，支撑这座畸形的系统。
铁链轻轻晃动，逐渐加剧，在某一个极点时断裂，另一个跪于柱前的自己露出了微笑，光芒骤现。
“呵呵，恭喜，你自由了……”
……
无数白线从天空垂下，黑线如浪潮一般自舰里涌出，翻动起伏，带着无可抵挡的威势。
“什么玩意？吓人呢？”
希镜下意识撑开了护盾，护住了她周边的所有人，如同海岸上的礁石，挡住了黑线的冲击。
下一刻，护盾便因扛不住压力而被彻底压爆。
危急时刻，青铜柱凭空生成，将众人托向了高空，黑线没有向上，反而被铜柱分开，仿佛山岳分江。
虫后的“壳”未逃过被丝线浪潮吞没的命运，失去了飞行能力的它实在过于笨重。
一道残影飞快的从“壳”的后方窜出，逃离了阿戈尔领域覆盖的范围，身影消失在众人的视野中，避开了即将到来的危险。
数根白线降下，合拢，在“壳”上勒出几道深深的痕迹，更多丝线聚拢，白线缠绕，黑线拉扯，短短数秒内，“壳”变成了无数细小的碎块，被吞入这片浪潮之中。
“我好像在哪见过这玩意……”
夏维说道，自己绝对在哪个地方见过这个场面，但就是想不起来。
话音未落，“壳”便完全消失了，紧接着，仿佛按下了什么按钮一般，地面的黑线以领域中心为起点，回落或上升的浪潮在某个平面上停下，迅速相互靠近，形成了一个光滑的平面，整齐而极富韵律。
“这是……”
希镜也察觉到了不对，低下头沉吟起来，苦苦思索着。
在她思索的时候，天空中的白线也相互纠缠着，白色的半圆球体罩住了他们，同样光滑。
“剧院，‘人偶’的领域。”
郑行舟笃定的说道。
无数根白线从天上垂落，没入地面，千余具黑色人偶拔地而起，他们是之前未逃出陆行舰的人。
“这……”
人偶们的表现十分怪异，他们正在举办一场音乐会，穹顶，帷幕，乐器，座椅，观众，乐手，一应俱全，这一切都在短短数秒内完成，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截然不同。
他们整齐的排列着，中间是一条长长的过道，直通敞开的帷幕后方，昏暗而神秘，极具诱惑。
“他们在请我们进去。”
“走吗？”
“主人相邀，岂有不及之理……”
漫天丝线提动肢体，乐团开始演奏，狂放的乐章回荡在众人耳边，这是这场戏剧的落幕，自然应当精彩。
——《命之书》终末之诗，第三间言。
能源区的温度仍在升高，炽热的空气灼伤了所有人的肺，死亡弥漫，场中仅有肖瑞安和卫阳尚存一息。
那扇断绝了希望的门不断传来微弱的震动与声响，有人正在营救他们，很多人，耳边仿佛响着大型器械的嗡鸣、杂乱而激动的喊声。
至少自己死的时候并不孤独……
肖瑞安如此想着，甚至有点开心。
自小开始他便如此，孤独便是他生活的全部，他的天赋注定了他与普通人不同的生活，他的大脑承载力很强，足以支撑顶级的能力，但他的能力很弱，弱到占用不了多少承载力，具体是多少他也不知道，或许百分之几，或许千分之几。
这是一种病，名为天才的病，过剩的大脑承载力赋予了他远超普通人的智慧，这带给了他极大的困扰。
这种智慧使他对绝大部分事情提不起兴趣，或者说，他认为这些过于幼稚……
孤僻与天才是相辅相成的，他们这一类人通常都是虚无主义的信奉者，没有什么是不朽的，越是思考越会沉溺。
他们追求未知与已知等一切可深入了解的事物，肖瑞安最初来到这里也是为了这些，直到他第一次找到了……“同类”。
当凭空出现的“奇迹”直接砸到了他的脸上，当周围的人一副习以为常的淡定模样，以及第一次知道自己家乡的真实名称——“尘世”。
一切被人为制造出来、用于保存文明火种的地方都叫“尘世”。
这是一个骗局，一个可怕的骗局。
人是一种无知的生物，所有的一切认知都来自于群体与环境的灌输。
他们告诉你，世界是圆的，并提供了一大堆虚假的信息使你相信，所有人对此坚信不疑，以之为常识。
如果有人蹦出来说，世界不止这么大，还有很多很多他们未了解的“新大陆”，那他一定会被嘲笑，被视为神经病，异想天开。
因为周围的一切信息都在表明世界只有这么大，而他们根本无力去验证，他们是“井底之蛙”，但并不是目光短浅，而是他们能看到的世界只有那么大。
这是思想的囚笼，即使“新大陆”真的存在，也没人愿意去相信他的话。
自己终归离开了那个精神的地狱，获得了自由，但……
“我饱受折磨……”
低沉嘶哑的声音夹杂着可怕的气音从肖瑞安口中传出，像一架漏气的手风琴。
高温空气已将他身上最为脆弱的声带与肺部烫熟，说话时的每一次震动都会使声带上出现几处破损与撕裂，但并无痛苦。
一旁的卫阳已经闭上了眼睛，感受着渐渐模糊的视野，肖瑞安用越发嘶哑的声音，断断续续的重复着几个词语。
“枷锁……自由……”
……
红绿黄的光影覆盖了钟缘的视野，刺激着他的神经，令人绝望的窒息感扼住了他的喉咙，仿佛被卷入了深海的涡旋，湍急的水流一波一波的冲击、挤压着他的精神，山岳崩塌声、海潮声、金属嗡鸣声、爆炸声震撼着他的大脑。
痛苦，难以言喻的痛苦，凌乱，撕裂，恳求着解脱，寸步难行，想要喊叫，被扼紧的喉咙突然断掉，嘶哑的呜咽从他喉中出现，解脱终于来到。
一扇门扉悄然打开，彼岸连接着深海，屏息中印入眼中的世界，光线消散，融入涡流，风中残烛般的意识与幻象交错，扭曲的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
游弋空中的小鱼挥舞着鳍，闪耀着荧光的水母在晦暗的深海翩然起舞，拥有六片宝石般闪亮的蔚蓝花簇紧拥着他，色彩鲜艳的珊瑚丛如被风吹拂一般微微摇动着，岩间阴影中，无数瞳孔般的什么透着光亮。
一切痛苦骤然消失，地面裂开，整个世界都在摇晃，古老宏伟的青铜建筑群缓慢升起。
不知何时，钟缘站在了一根青铜柱正前，一股熟悉感由然而生。
刹那间，钟缘感到自己似乎一分为三，身体跪于柱前，灵魂融入青铜柱，意识开始上浮，居高观察着一切。
锈蚀的青铜柱上吊挂着一个人影，未见其貌，熟悉感愈发强烈，微红的血珠飘散，生命依此而存，一层一层链条将其囚禁，支撑这座畸形的系统。
铁链轻轻晃动，逐渐加剧，在某一个极点时断裂，另一个跪于柱前的自己露出了微笑，光芒骤现。
“呵呵，恭喜，你自由了……”
……
无数白线从天空垂下，黑线如浪潮一般自舰里涌出，翻动起伏，带着无可抵挡的威势。
“什么玩意？吓人呢？”
希镜下意识撑开了护盾，护住了她周边的所有人，如同海岸上的礁石，挡住了黑线的冲击。
下一刻，护盾便因扛不住压力而被彻底压爆。
危急时刻，青铜柱凭空生成，将众人托向了高空，黑线没有向上，反而被铜柱分开，仿佛山岳分江。
虫后的“壳”未逃过被丝线浪潮吞没的命运，失去了飞行能力的它实在过于笨重。
一道残影飞快的从“壳”的后方窜出，逃离了阿戈尔领域覆盖的范围，身影消失在众人的视野中，避开了即将到来的危险。
数根白线降下，合拢，在“壳”上勒出几道深深的痕迹，更多丝线聚拢，白线缠绕，黑线拉扯，短短数秒内，“壳”变成了无数细小的碎块，被吞入这片浪潮之中。
“我好像在哪见过这玩意……”
夏维说道，自己绝对在哪个地方见过这个场面，但就是想不起来。
话音未落，“壳”便完全消失了，紧接着，仿佛按下了什么按钮一般，地面的黑线以领域中心为起点，回落或上升的浪潮在某个平面上停下，迅速相互靠近，形成了一个光滑的平面，整齐而极富韵律。
“这是……”
希镜也察觉到了不对，低下头沉吟起来，苦苦思索着。
在她思索的时候，天空中的白线也相互纠缠着，白色的半圆球体罩住了他们，同样光滑。
“剧院，‘人偶’的领域。”
郑行舟笃定的说道。
无数根白线从天上垂落，没入地面，千余具黑色人偶拔地而起，他们是之前未逃出陆行舰的人。
“这……”
人偶们的表现十分怪异，他们正在举办一场音乐会，穹顶，帷幕，乐器，座椅，观众，乐手，一应俱全，这一切都在短短数秒内完成，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截然不同。
他们整齐的排列着，中间是一条长长的过道，直通敞开的帷幕后方，昏暗而神秘，极具诱惑。
“他们在请我们进去。”
“走吗？”
“主人相邀，岂有不及之理……”
漫天丝线提动肢体，乐团开始演奏，狂放的乐章回荡在众人耳边，这是这场戏剧的落幕，自然应当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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