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我有难处
“喂？醒醒，醒醒！”
山崖之上，画红妆正半蹲在地上，身旁放着的正是蓝乐安。她口中呼唤蓝乐安，还不断拍打着蓝乐安的脸，一张煞白煞白的脸硬生生是给拍红了。
“嗯？”她轻咦一声，发现蓝乐安的眼睑毛动了动，心中了然。
“你要是再不起来，我就把你的皮剥下来，作我的新脸～嗷呜——”
话音刚落，蓝乐安就一个激灵睁开了眼，扬手便是一拳，直冲此鬼面门。
他是赌，他赌自己这具身体自有神异，他赌自己这一拳能突建奇功。
“我打——”
蓝乐安口出怪声给自己鼓劲，旁的暂且不说，这一拳至少打出了气势。他这一嗓子，无意中完美契合了前世的“战吼理论”，让自己迅速进入到了一个临战状态。这种方法，在他前世所知的许多格斗训练中都有，其中最为出名的便是一位陈姓老伯，手持剪刀足蹬尖头皮鞋。
只不过，蓝乐安此时的声音调门更接近那位截拳道的标杆。作为小龙先生的粉丝，蓝乐安一辈子都没学会双截棍打人，只会抽自己，但这一声独特的战吼此时倒是有模有样。
但画红妆的反应远非他这个半桶水中的半桶水能够想象的，她后发先至出手如电，一记小擒拿手精准地截住了蓝乐安的手腕。
她起身反手一提，硬生生是将人扯了起来。还没等蓝乐安出后招，就转到了他的身后，一脚抵在他的膝关节上，让他跪了下去。紧接着出手如电，蓝乐安便被制住了双手。
画红妆见自己制住了他，便走到了身前的一块青石上坐了下来。
“喂，小鬼，转过来。”
蓝乐安想了想，一点一点把自己的身子调转过来，只不过嘴上却是不服软。
“我跟你说啊，要杀要剐随你便。就是麻烦你快点，还有不要让我看到你，我有难处。”他一边说，一边埋下头去，生怕看见什么不该看见的。
“哦？这么硬气，你不怕死吗？”
哟，这声音还挺好听的啊，怪不得宁采臣没抗住诱惑，这是有些难顶。可惜，你不像祖贤，我不像荣哥啊。
蓝乐安自认为到了生死关头，但听了这女鬼的声音，也难免思绪纷飞心猿意马。
当然，嘴还是硬的。
“哟，声音挺美啊～要杀就快点动手，要剐给我整点麻药，能放倒大象那种最好。反正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要不就是当场变鬼，咱俩接着算账。再不然，鬼门关前我等等你，等到有英雄好汉除了你这妖孽，咱俩一起去阴曹地府报道。”
说罢，他眼一闭脖子一梗，活脱脱就是个等死的样子。
“呦呵，想得还挺明白，那我就来帮你算一算账。我若是在这把你杀了，那叫就地正法。就地正法呢，我完全可以让你魂飞魄散，十八年后世上会有很多好汉，但是和你毫无关系；你要是觉得冤屈然后变了鬼呢，那就得看你有没有个好命数，要是你的‘鬼生’是被本能驱使毫无知能，一样得魂飞魄散；至于阴曹地府么，你在鬼门关前等上个四五百年也未必能等到我，老老实实投胎去吧。”
蓝乐安听得一愣一愣的，他总觉得这“突突突”一段话可以说是有理有据，但好像又有哪里不对？他在脑子里过了一遍，然后发现了一个问题。
这女鬼话里话外的样子，听上去好像是个有编制的鬼？
他想到这，忍不住摇了摇头，可又想不出什么有力的反驳方式。因为这件事经不起细琢磨，越琢磨就越合理，虽然听上去很反“常识”。
“摇什么头啊？抬头，看着我，我这还有话要问呢。”
蓝乐安这会本来脑子就有点乱，听见这人，哦不，是这鬼对他发号施令，下意识就抬头看了过去。这有点像学生听老师训诫、下属听上司喷粪的状态，脑子里神游天外，人一说话就本能地去遵循指令。
这一抬头，才把这女鬼从头到尾看了一个遍。
此鬼正坐在一块青石之上，右腿翘着左腿，脚还有一下没一下地扑腾着。一身玄衣袍服，头戴冠冕，服饰纹样颇为独特。但可惜，蓝乐安不好史学，看不出好歹来。这会儿她已经不是方才那副无脸无面的样子了，可脸上扣着个面具，也没有露出她现在的脸。
面具洁白如雪，细看之下还有着细腻的纹理，不知是何材质。面具上没有孔洞，只刻着一个字“氐”。
“氐？”蓝乐安看着这张面具，念了出来。
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现在是实实在在能看懂这些字了。
“哟，认识啊？那就说说吧，为什么见了我就跑？还突然袭击我？”这女鬼甩了一下手头的长鞭，抽在地上溅起一片碎石。也是这个时候，蓝乐安才看出不一般来，这哪是鞭子啊，看那织绳的粗细分明就是辫子！
蓝乐安心里是一阵恶寒，但又拿不准这女鬼问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不过有一点可以确认，这女鬼的一身行头，肯定是官服。
“大人，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总算是醒过味儿来了，听不明白我就仔细地问一遍。我现在很怀疑你还是不是我认识的那个人？所以，请你证明一下自己没有被夺舍，也没有‘带毒’。”
虽然隔着一副面具，蓝乐安依然感受到了那面具之下森冷的目光。
淦！怎么证明啊？我拿什么证明啊？！这还不如刚刚跳崖死了呢，好歹还有个转世投胎的可能，怎么两句话不到的功夫我又要魂飞魄散了？
蓝乐安搜肠刮肚也想不出有什么说辞可以保住自己的性命，正想说出实情的时候，眨眼间却发现眼前的景色都变了。
他面前飘浮着自己的那块玉牌，正不断旋转着，四周是漆黑一片。直觉告诉他，这里是他具象化的方寸灵台，或者说是精神世界、神识空间。
这面玉牌还散发着光华，像是蓝乐安认知中的警报灯一般。每当这玉牌多转一次，这具身体的原生记忆就与他多融入一分，最终合二为一。
当他又一次眨眼的时候，眼前便回到了山崖之上，那个女鬼还是盯着他。
不，现在应该叫她“氐宿”。
蓝乐安想了想，最终整合出了一个说辞。
“在下蓝乐安，是一介游荡武人，目前是乙等中位的水准。日前接了本地郡县的一个悬赏任务，以求积攒功绩。方才在洞内斩杀一火蝾螈，确遭其临死反击，身中毒雾蒙蔽视听。”
“此前未曾见过氐宿大人庐山真面，加之神智不清，误以为是妖邪作祟，才慌不择路。”
“在下如有冒犯，甘愿受罚。”
画红妆听了这话，扬手就是一鞭。那鞭子像是张了眼睛一样，绕过了蓝乐安的人，缠在了他被画红妆拴在一起的手腕上。
“那你就先起来说话，现在离天亮还有一段时间，咱们去最近的城隍庙。一验便知！”
山崖之上，画红妆正半蹲在地上，身旁放着的正是蓝乐安。她口中呼唤蓝乐安，还不断拍打着蓝乐安的脸，一张煞白煞白的脸硬生生是给拍红了。
“嗯？”她轻咦一声，发现蓝乐安的眼睑毛动了动，心中了然。
“你要是再不起来，我就把你的皮剥下来，作我的新脸～嗷呜——”
话音刚落，蓝乐安就一个激灵睁开了眼，扬手便是一拳，直冲此鬼面门。
他是赌，他赌自己这具身体自有神异，他赌自己这一拳能突建奇功。
“我打——”
蓝乐安口出怪声给自己鼓劲，旁的暂且不说，这一拳至少打出了气势。他这一嗓子，无意中完美契合了前世的“战吼理论”，让自己迅速进入到了一个临战状态。这种方法，在他前世所知的许多格斗训练中都有，其中最为出名的便是一位陈姓老伯，手持剪刀足蹬尖头皮鞋。
只不过，蓝乐安此时的声音调门更接近那位截拳道的标杆。作为小龙先生的粉丝，蓝乐安一辈子都没学会双截棍打人，只会抽自己，但这一声独特的战吼此时倒是有模有样。
但画红妆的反应远非他这个半桶水中的半桶水能够想象的，她后发先至出手如电，一记小擒拿手精准地截住了蓝乐安的手腕。
她起身反手一提，硬生生是将人扯了起来。还没等蓝乐安出后招，就转到了他的身后，一脚抵在他的膝关节上，让他跪了下去。紧接着出手如电，蓝乐安便被制住了双手。
画红妆见自己制住了他，便走到了身前的一块青石上坐了下来。
“喂，小鬼，转过来。”
蓝乐安想了想，一点一点把自己的身子调转过来，只不过嘴上却是不服软。
“我跟你说啊，要杀要剐随你便。就是麻烦你快点，还有不要让我看到你，我有难处。”他一边说，一边埋下头去，生怕看见什么不该看见的。
“哦？这么硬气，你不怕死吗？”
哟，这声音还挺好听的啊，怪不得宁采臣没抗住诱惑，这是有些难顶。可惜，你不像祖贤，我不像荣哥啊。
蓝乐安自认为到了生死关头，但听了这女鬼的声音，也难免思绪纷飞心猿意马。
当然，嘴还是硬的。
“哟，声音挺美啊～要杀就快点动手，要剐给我整点麻药，能放倒大象那种最好。反正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要不就是当场变鬼，咱俩接着算账。再不然，鬼门关前我等等你，等到有英雄好汉除了你这妖孽，咱俩一起去阴曹地府报道。”
说罢，他眼一闭脖子一梗，活脱脱就是个等死的样子。
“呦呵，想得还挺明白，那我就来帮你算一算账。我若是在这把你杀了，那叫就地正法。就地正法呢，我完全可以让你魂飞魄散，十八年后世上会有很多好汉，但是和你毫无关系；你要是觉得冤屈然后变了鬼呢，那就得看你有没有个好命数，要是你的‘鬼生’是被本能驱使毫无知能，一样得魂飞魄散；至于阴曹地府么，你在鬼门关前等上个四五百年也未必能等到我，老老实实投胎去吧。”
蓝乐安听得一愣一愣的，他总觉得这“突突突”一段话可以说是有理有据，但好像又有哪里不对？他在脑子里过了一遍，然后发现了一个问题。
这女鬼话里话外的样子，听上去好像是个有编制的鬼？
他想到这，忍不住摇了摇头，可又想不出什么有力的反驳方式。因为这件事经不起细琢磨，越琢磨就越合理，虽然听上去很反“常识”。
“摇什么头啊？抬头，看着我，我这还有话要问呢。”
蓝乐安这会本来脑子就有点乱，听见这人，哦不，是这鬼对他发号施令，下意识就抬头看了过去。这有点像学生听老师训诫、下属听上司喷粪的状态，脑子里神游天外，人一说话就本能地去遵循指令。
这一抬头，才把这女鬼从头到尾看了一个遍。
此鬼正坐在一块青石之上，右腿翘着左腿，脚还有一下没一下地扑腾着。一身玄衣袍服，头戴冠冕，服饰纹样颇为独特。但可惜，蓝乐安不好史学，看不出好歹来。这会儿她已经不是方才那副无脸无面的样子了，可脸上扣着个面具，也没有露出她现在的脸。
面具洁白如雪，细看之下还有着细腻的纹理，不知是何材质。面具上没有孔洞，只刻着一个字“氐”。
“氐？”蓝乐安看着这张面具，念了出来。
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现在是实实在在能看懂这些字了。
“哟，认识啊？那就说说吧，为什么见了我就跑？还突然袭击我？”这女鬼甩了一下手头的长鞭，抽在地上溅起一片碎石。也是这个时候，蓝乐安才看出不一般来，这哪是鞭子啊，看那织绳的粗细分明就是辫子！
蓝乐安心里是一阵恶寒，但又拿不准这女鬼问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不过有一点可以确认，这女鬼的一身行头，肯定是官服。
“大人，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总算是醒过味儿来了，听不明白我就仔细地问一遍。我现在很怀疑你还是不是我认识的那个人？所以，请你证明一下自己没有被夺舍，也没有‘带毒’。”
虽然隔着一副面具，蓝乐安依然感受到了那面具之下森冷的目光。
淦！怎么证明啊？我拿什么证明啊？！这还不如刚刚跳崖死了呢，好歹还有个转世投胎的可能，怎么两句话不到的功夫我又要魂飞魄散了？
蓝乐安搜肠刮肚也想不出有什么说辞可以保住自己的性命，正想说出实情的时候，眨眼间却发现眼前的景色都变了。
他面前飘浮着自己的那块玉牌，正不断旋转着，四周是漆黑一片。直觉告诉他，这里是他具象化的方寸灵台，或者说是精神世界、神识空间。
这面玉牌还散发着光华，像是蓝乐安认知中的警报灯一般。每当这玉牌多转一次，这具身体的原生记忆就与他多融入一分，最终合二为一。
当他又一次眨眼的时候，眼前便回到了山崖之上，那个女鬼还是盯着他。
不，现在应该叫她“氐宿”。
蓝乐安想了想，最终整合出了一个说辞。
“在下蓝乐安，是一介游荡武人，目前是乙等中位的水准。日前接了本地郡县的一个悬赏任务，以求积攒功绩。方才在洞内斩杀一火蝾螈，确遭其临死反击，身中毒雾蒙蔽视听。”
“此前未曾见过氐宿大人庐山真面，加之神智不清，误以为是妖邪作祟，才慌不择路。”
“在下如有冒犯，甘愿受罚。”
画红妆听了这话，扬手就是一鞭。那鞭子像是张了眼睛一样，绕过了蓝乐安的人，缠在了他被画红妆拴在一起的手腕上。
“那你就先起来说话，现在离天亮还有一段时间，咱们去最近的城隍庙。一验便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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