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幕

    南陆,优渥市。

    皎洁圆月逐渐往夜空的中央靠近,十五的圆月也挡不住斑斑点点的星光。优渥市是南陆最热闹的城市,但是接近0点,除了街边的女郎和宵夜的摊位,路上的行人也是三三两两。

    威登诗酒馆是十字长街里的一家酒吧,门口的招牌已经破旧不堪,本应该泛着红色灯光的字体只剩下酒馆两个字还在正常工作。青色的大门也锈迹斑斑,每当客人推门而进的时候会发出尖锐的摩擦声音。

    但是,这已经算是优渥市里不错的酒馆了。

    丽塔丝是第一次和男性朋友来酒馆,家境不算好的她没有和义务学校的同学们聚会过。像百货商店、酒馆和蛋糕店这类高消费的场所不在她的生活选择范围以内,所以她有些局促地安安静静地坐在吧台前面。

    为了今天的赴约,她找同事借了在她看了算得上奢侈品的长裙,黑红相间的裙子让她显得体面,给柔弱的她增添了不少自信。

    “丽塔丝,要来一杯优渥马拉吗?”坐在丽塔丝旁边的男性微笑着问她,他穿着西陆最近非常流行的西服,他拥有令人羡慕的金色头发,碧玉色的眼睛,很英俊,就像是在影片里面的绅士。

    “不,不。很抱歉,艾利择基先生,我只能喝麦酒。”丽塔丝底下头,将下巴搭在锁骨上,不好意思地回拒。

    “你真是一位漂亮的女士。”艾利择基欣赏着丽塔丝的美貌和修长的身姿,然后扭过头对着站在吧台前面的服务员说道:“先生,给美丽的女士来一杯麦酒再给我一杯优渥马拉,不要加薄荷和奶糖,即便来这里好几年我仍然受不了你们优渥人喝酒还得加糖。”

    “好的先生,或许您可以试试加蜂蜜,这会让你找到甜美的爱情。”穿着棕色麻衣的服务员建议着。

    “不,不需要,或许我已经找到比蜜糖更甜美的女士了。”艾利择基爽朗得对着服务员说道,这话让丽塔丝脸颊不由发红。

    “您真是幸运。”服务员不知道在说艾利择基还是丽塔丝。

    丽塔丝是洗衣店的前台,这个职位在南陆已经算是女性中比较体面的工作了,这让在工厂做着织布的同学和在厨房洗碗的姐姐羡慕不已。

    一周之前,一位着装体面的绅士送着昂贵的西服来到洗衣店浆洗,看见年轻清秀的丽塔丝便痴迷地说他遇上了真爱。这个人就是艾利择基,之后他每天都会送衣物过来浆洗,主要目的就是为了和丽塔丝说话。

    原本刻薄的老板娘对这位来自西陆祖国的绅士毕恭毕敬,连带着对丽塔丝的羞辱打骂也仿佛晴空万里的白云,消失得无影无踪。不断地向绅士介绍着丽塔丝,说她的优秀、贤惠。

    艾利择基在别人面前总是温和地微笑着听着夸奖丽塔丝的话语,就像面前的人在夸耀的人是他自己,彬彬有礼的样子满足了丽塔丝对西陆贵族所有认知。

    丽塔丝的家庭很困难,父母生了7个孩子,父亲两年前还在码头摔断了腿,家里无法支付高昂的医疗费用导致父亲一直跛着腿,没有一技之长的中年男人就此失业了。家里全靠母亲姐姐和她支撑着开销。

    矜持了一周,丽塔丝迫不及待得答应了艾利择基邀请,还花了两天的工钱的代价向同为前台的前辈同事租借了一套长裙。

    她受够了贫穷的生活,肮脏的居住环境,想起一家9口人住在一个破烂的铁皮房,她总想逃离那里。

    如果能和来自西陆的绅士结婚,说不定还能到繁华新罗马帝国首都宾利城生活。

    这是南陆每个女性梦寐以求的城市。

    舌尖传来麦酒苦涩的味道和酒精的刺激,丽塔丝不由用左手拉了拉领口,租借的裙子不合适她的身材,狭窄的领口总是让她感觉呼吸不畅。

    “丽塔丝,我想带你去见我的父母,明天。”艾利择基放下酒杯温和地看着丽塔丝的眼睛。

    “啊!”丽塔丝连忙放下在整理领口的左手,惊讶地看着艾利择基,为难地说:“艾利择基先生,这会不会太快了,我甚至还不知道您的姓氏。”

    “恩,很抱歉,正式认识一下,我叫艾利择基.威尔。”艾利择基有点羞愧得伸出右手,平放在丽塔丝身前。

    “我,我叫丽塔丝.梅尔。”丽塔丝一时间不知所措,回忆着放映室里电影的西陆贵族礼仪,将左手伸出来搭在艾利择基右手上。

    艾利择基楞了一下失笑,挽起她的左手,低头轻吻。

    丽塔丝即使没有经历礼仪教学也知道自己失礼了,耳根都红了。

    ……

    威登诗酒馆角落里坐着两位男性,穿着南陆最普见的粗麻衣,脸庞乌黑还带着被阳光爆晒的皲裂纹,双手都是老茧,就像码头上的搬运工的手。

    但这不是握镰刀的手。

    “该死,这真是‘灰烬’猎狗吗?我怎么感觉像骗子更多一点。”褐色衣服的男性用手指隐蔽得发出密语,和身边的同伴交流。

    “停,我不想被组长送去小黑屋。别交流,他们离开,你按计划跟上。”旁边穿着棕色衣服的男性回复后举起酒杯示意同伴碰杯喝酒。

    ……

    “我要先和我父母商量一下,对我来说,这是大事。”丽塔丝压抑兴奋的情绪,用手挽着脸颊的发丝,不断撵搓着。

    “应该的,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回去,顺便见见你的父母亲。”艾利择基低头拿出西装袖口上的怀表看时间,将两张纸钞放在桌子上,戴好礼帽站起来。

    “不,不用的,我自己能回去。”丽塔丝有些惶恐,她不愿意让这个优秀的男人看见她居住的地方,这会影响她的形象。

    “我知道,按照正常礼仪,应该是我父母发请帖给你家里人。但是我已经迫不及待得想把你娶回家了。”艾利择基强势地弯起右臂,示意丽塔丝挽着他。

    丽塔丝手足无措,沉默片刻便用左手搭在男人的手臂上:“我家庭,我家里不太体面……”

    “没关系,我会帮助你和你的家庭的,我想我有足够的能力。”艾利择基满意得看着身旁的女伴,向门外走了出去。

    “我得赶紧回去了,不然家里的婆娘又该发疯了。”角落里,穿着褐色衣服的男子掏出零零散散的硬币,点了5枚递给前台的服务员。

    “你真是优渥的耻辱!”他旁边的同伴举起酒杯向他告别示意。

    ……

    “怎么了?”丽塔丝疑惑得看着身旁突然停下来的男人。

    男人温和地看着她,松开了右手,深情又羞涩地低下头,想亲吻丽塔丝。丽塔丝看着眼前这个英俊的西陆绅士,连忙闭起双眼,脑袋微微昂起。

    数秒后,丽塔丝没有迎来想象中的进展,不有睁开眼睛,疑惑得看着眼前的男人。男人微笑着说:“很抱歉,这不是绅士该有的行为,街上还有人。”

    丽塔丝羞涩得低下头,低声说:“我并不是很介意。”

    “你真是体贴温柔的女士。”艾利择基牵起她的手,走向街灯暗淡的巷子里。丽塔丝意识到什么了,心跳不由加速,慌张里又充满期待。

    ……

    优渥市的街道并不像东陆和西陆这种发达的区域,很多都是石仔路,甚至还有不少黄泥巴路,一旦下雨到处坑坑洼洼。

    政府也没有雇佣专门的清洁工,都是肮脏到难以忍受的时候,才雇佣当地居民做几天的清扫工作。所以街上到处都是垃圾,甚至还有不少不可言明之物。

    杰西尼装着醉酒,半躺半靠在路边的墙上,他棣属于军情七局的南陆优渥分部。跟踪艾利择基这个人已经5天了,听上面领导描述是一个非常危险的家伙,代号‘猎狗’。但是经过五天的观察和了解,他认为这就是个感情骗子,五天的观察中,他每天都和不同的女孩约会然后开房,用来着西陆的贵族身份欺骗当地的单纯女孩。

    或许对女性来说确实是危险人物,杰西尼脑海里闪过一脸正经的上司,不由嘲笑。

    该死!我们的女性怎么那么愚蠢,如此明显的骗术都识别不了。杰西尼看着两人走进昏暗的巷子,根据这几天的经验,不外乎就是亲吻然后找个地方开房睡觉。

    杰西尼想着家里的贤惠的妻子,不因为他说他是码头的工人就嫌弃他,真好。不过要是每个月不往家里拿回丰厚的薪水,他估计也享受不到温馨的家庭。

    说是帝国的南陆行省,不过是殖民地罢了。杰西尼想着他们当地人累死累活,辛辛苦苦赚的不过是维持温饱,而同样的工作,来自西陆的公民们却有着他们四倍的薪资。

    过去了差不多10分钟,两人还没出来,杰西尼感觉不对劲,于是站起身来,装着醉酒的样子步伐歪歪扭扭的走向巷子。

    杰西尼走到巷子口,装作脚步不稳一下向前摔了下去,结结实实地与地面来个亲密接触。

    政府就应该给我加薪,真疼。杰西尼不小心磕到鼻子,眼泪止不住往眼眶凝聚。

    借着微弱的灯光,杰西尼看到巷子里的情况脸上的惬意消散而空,头皮发麻,全身的汗毛竖起。

    管不了什么便衣人设,颠簸得爬起来,跑进巷子。

    刚刚还在赞叹的丽塔丝小姐已经死了,四肢弯曲得根本不像人类,腹部被开了一道裂口,隐约还能看见仍然蠕动的内脏,暗红的眼眶不断渗出鲜血,涂过口红的嘴唇微张着似乎在悲痛地呻吟。

    但是她已经发不出声音了,她死了。

    杰西尼恐惧地拔出小腿上的手枪,环视着四周,艾利择基,不‘猎狗’消失了,但是这是死巷口,只能进根本出不了。

    除非他有能力徒手爬上4层楼高的墙体。

    一阵黑影掠过,挡住了巷口的灯光,艾利择基左手压着黑色礼帽,右手不断转动着沾满鲜血的折刀,温和微笑着看着杰西尼仿佛在和老朋友打招呼:“你是在找我吗?先生。”

    杰西尼看着温文儒雅的艾利择基,和眼眶空洞的丽塔丝,想起组长跟他说过“你们只能跟踪,一旦发现目标有问题立即撤退!不要犹豫!目标判断为危险级!”

    这就是个恶魔!杰西尼心跳骤然一顿猛地持枪向‘猎狗’射击。

    “砰。”

    ……

    “死者一,吸引‘猎狗’的诱饵,代号‘羔羊’真名丽塔丝.梅尔,优渥市本地人,普通人家庭背景十分清晰,没有必要复查。死者二,优渥分部资深组员杰西尼.艾科,41岁,LV2觉醒者,服役19年7个月,优渥分组评价优异,家庭成员有妻子西茜.科弗尔、儿子……”带着眼镜的女人拿着报告阅读,看着加起来不到500字的报告不由捏了捏眉头。

    “猎狗的踪迹呢?”女人背靠椅子看着眼前身着警衣的胖子组长,忍耐即将喷发的怒火冷冷地问道。

    “报告处长,我,我写在报告上了,他失踪了,就像蒸发了一样,我们根本找不到。”胖子组长不断用手臂擦拭着冷汗,唯唯诺诺地小声解释。

    “目标‘猎狗’已失踪,最后出现场所十字长街。”女人看着简短的一句话,不由脱下眼镜,拿起桌子上的案本往胖子头上砸去。

    看着胖子装作被砸得很重,痛苦地在地上祈求。女人站起来用力推开椅子,一脚踢在胖子的下档,胖子双手捂着下体痛苦得弓着身子,嘴巴张大却发不出声音。

    “砰砰”

    响起敲门的声音,女人深吸一口气,按着太阳穴旁暴起的青筋,绕过办公台,坐在本应属于胖子组长的椅子上缓声说道:“进来。”

    年轻的男性打开木门,扫了一眼躺着地上的胖子组长,然后向女性处长敬礼:“我们被欺骗了,这次灰烬的优渥行动主使人是‘猎狗’,不是‘刺杀者’。”

    “我知道,我需要猎狗的一切情报。”女人拾起桌面上的眼镜带了起来。

    “‘猎狗’真实身份无法查明,艾利择基.威尔确实存在这个人,一周前已经查到他的家,已经死亡。猎狗取代了他的身份和样貌,我怀疑‘无面人’也到南陆了。另外,昨晚优渥总督被刺身亡,保护他的小队1名4级能力者,3名3级觉醒者全部身亡。我评定猎狗最低为4级能力者,甚至达到5级,不然无法瞬杀一科的精锐小组。”说完,年轻的军官将手上厚厚的资料交给女性处长。

    “我们的精力都放在保护优渥市长和‘刺杀者’身上了,该死的四科,居然将‘猎狗’评定为3级觉醒者。”女性处长深呼吸,胸前不断抖动。

    “查!这是耻辱!”女性处长挥手示意青年军官出去,在将近到门口时候,军官听见女性处长传来话语:“叫五科派人来培训南陆的所有成员,另外,那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只给一半的抚恤金。”

    军官回过头来再次敬礼然后大步出门。

    胖子组长不敢出声,即便疼痛已经过去了。

    至于组员的抚恤金扣减,关他什么事情,在那个女人面前他只不过是个卑微的南陆土著罢了。

    ……

    “各位晚上好。”黑暗中出现11张椅子和长方形的桌子,左边坐着5人,右边坐着4人,坐在首端的人开口。

    闪烁的蓝光并不明亮,甚至看不起在座10人的衣着。

    “南陆的行动已经成功,猎狗我安排他到东陆去了。”坐在右端顺序第二排的人开口,声音沙哑,根本分不清男女。

    “很好,烟火已经登陆东陆,有必要让猎狗配合。”坐在首端的人敲了敲桌子,吩咐。

    “狙杀者还在撤离,西陆的狼狗们还在捕捉我们的人,需要给他们一点警告吗?”坐在左边第一位的人说道。

    “不用节外生枝,按计划走。”首领收起双手,交叉着。

    “灰烬重生计划,现在开始启动,为灰烬第一任务,拥有最高优先级。”

    “执行人:火种级‘烟火’。”

    “代号:白日焰火。”

    完。

    第一卷:白日焰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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