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回

    下朝之后的皇帝商钰,停在了破旧小屋前,迟迟没有走进去,看着面前的破旧小屋,这是属于自己的一隅之地,再想自己身后万万千千的百姓,他们也都有属于自己的一隅之地吧。

    吃喝拉撒睡,如此,平平淡淡一生也就过去了。可惜人生总是不遂人愿,吃不上饭的时候,想着以后顿顿吃上饱饭就满足了,当吃上饱饭之后,却总有人想要打破自己的饭碗,于是又为了保护自己的饭碗而操劳。

    皇帝商钰叹了口气,拐了个弯,来到了后面书房,长长的书桌上,早就摆满了来自全国各地的奏疏,这些都需要他商钰一个人来披红,让太监给自己端来一杯茶,商钰撸起自己的长袖,奋笔疾书起来。

    一条消息吸引了商钰的注意,东海之滨,一些战争流寇在骚扰百姓,当地乡民为了阻止流寇出海,已经跟流寇起了冲突,引发对峙。

    商钰看到这个消息,心下一惊,这个地方距离自己的家乡不远,不知是否会连累自己的乡民,思索不久,商钰当下批示,政府派军队去辅助乡民,剿灭流寇。

    商钰再次忆起自己的家乡,本想最近就回去看看,但看着满满一桌子的奏疏,这还是只是今天一天需要批阅的,明天桌子上又是满满的一桌子,哎,看来短时间内,自己是回不去了,不知道那座残破小屋,还能不能等到自己回去......

    京城巍峨。

    东海某地刚刚经过战乱,许多地方都还有火烧过的痕迹,许许多多的树木也都变成了一片废墟,许多地方巨大的烧焦味不断的刺激着人们的嗅觉,满目疮痍。

    村子中间,有一座烧的只剩下一半的房子,外边露出的大梁都已经被烧成了黑色,屋顶上的芦苇破破烂烂,薄薄的一层铺在房顶之上,入目之内,一片狼藉,根本想象不到会有人在这里生活。

    但是在房屋的角落里,却整整齐齐的摆着一张桌子,一张椅子,还有一张草席,草席之上,躺着一人,看年纪十四五上下,全身上下破破烂烂,就像这座房子一样,灰头土脸,眉毛之上甚至还有几粒泥土,两手的指甲里边都是黑黑的泥土。

    少年不时用指甲挠挠自己的肩膀,摸摸自己的肚子,再挠挠自己的后背,看来这一觉睡得也不怎么舒服。

    一条小小的中华田园犬,突然出现在了这个小小的破屋之内,通体黄色毛发,看样子刚出生五十天左右,一双小眼睛真是惹人喜爱,这条小狗把目光移到了自己主人脸上,看着熟睡的主人,小狗舔了舔主人的脸。

    睡梦中的少年已经熟悉了这种被叫醒的方式,一把把小奶狗拦在了怀里,小狗刚出生后不久,全身还有若有若无的奶香气,小奶狗被抱在怀里之后,挣脱几下,却被一股大力给固定住了,没能跑了,只能是就地开始舔着少年的手。

    一抹笑容出现在少年的脸上,“哈哈,硬的不行,你就来软的了,是吧。咦~~啊~~”少年长长的伸了一个懒腰,看看太阳已经将近中午,肚子里开始咕咕乱叫,“饿了,嘘呼~~”少年打了一声呼哨,小狗尾巴摇的飞起,来到少年脚下。

    少年在确保小狗还在跟着自己之后,光着脚丫开始向着河边跑去。

    在村子的南边,是一条宽阔的河流,现在的时辰,河里正是丰收的时刻,人们种的粮食在战争中被破坏的差不多了,为了不饿肚子,都来到了河边寻找吃食,少年没有地,也捞不着种粮食,从记事的时候开始,他就已经以河为食了,春秋钓鱼,夏天摸鱼,冬天凿鱼,有时候还能得到一些河虾田螺什么的改善改善口味,少年对吃的不讲究,熟了就行。

    直到最近,一个邻居小孩因为家里的食材不够,家中的一些调味品也都用不了了,就扔掉了半袋子快过期的食盐和辣椒面,这被带着小狗玩耍的少年捡到了,当晚就把这两味调味品洒到了自己吃剩的鱼身上,那晚把少年开心的不行,简直是美味,桌子下的小狗吃鱼刺也吃的是开心非常,吃完之后自己还追着自己的尾巴玩闹了一个时辰。

    不过可惜的是,晚上剩下的鱼太少了,今天必须要弄条大的。

    河边的人很多,大多数都是一些年轻力壮的汉子,他们上有老下有小,也都是从战争中幸存下来的人们,幸运的是,虽然经历了战争的洗礼,但是村子里的人口,伤亡很小,想来也是和地理位置偏僻有关系。

    少年看着这黑压压的人头,心想,这一片地方很难再打到鱼了,嘴里打着呼哨,叫着小狗往更远的地方去,村里人大多种田,极少有人真正把时间都放在捕鱼的身上,所以虽然见到别人都在捕鱼,他们自己也都跟来了,但是真正能捕到鱼的,十分之一。再加上人越来越多,鱼也都给吓跑了。反而绝大多数的人开始越来越抓不到鱼。

    少年不停的沿着河边往前走着,他想的是,越是远离人群的地方,鱼越多,走到一个土桥旁边,少年发现一处烧过的痕迹,灰烬旁,还有几处没烧完的树枝,看来是有人在这里生过火,少年随手在地上捡起一根长一点的树枝,在周围扒拉一番,也没有发现鱼刺,小黄狗早就皱着鼻子闻了一遍了,看来这里确实没有鱼刺鱼骨,那这些人在这里生火干什么,现在温度也不低,总不至于要取暖吧。

    少年想不明白,这时候河边突然飘过来一个肚白,走近看去,正是一条大鲤鱼,不过这鲤鱼不知道为何已经翻肚死掉了,小黄狗汪汪直叫,原地跳跃两下,脚踩到水里,在少年的授意之下把鱼叼上了案,少年先是闻了闻,没有腥臭味,看来这鱼是刚死不久,在翻看一番,保存还算完好,这真是天上掉馅饼啊,自己还没开始下水呢,河水就把鱼给自己送来了。

    不过少年并不满足,他还是准备再多抓一条鱼,这样自己和小黄狗两三天就不用出门了,再一点,放过辣椒面的鱼是真的好吃,这也给了少年更多抓鱼的劲头。

    土桥下的水流不算很急,宽度只有半人高,少年卷起裤腿就站到了流水之中,双手放进河水,河水带起的沙尘让河水有些浑,看不清楚里边。少年双手不停的摸索,只要碰到什么动的东西,就瞬间把它按住,这样一条鱼就抓到了,这种情形少年早就经历过无数次,现在只是在等待时间而已。

    岸边浓密的树林中,一个高大的树下,周围的藤蔓和杂草都已经被清理干净了,树下坐着三个人,三人穿着打扮和本地人有很大的不同,身高一米五六,但是身材壮硕,每人都背着一把刀,三人正在低声交流,说的竟然是倭寇的语言。

    “不知大佐他们什么时候能找到我们,昨晚的篝火我放的很大。”

    “不要着急,今早你也都看到了,在我们的北方也有许多烟火给我们回应,放心好了,现在我们只需要在这里等着就行了。”

    “可是,大哥我现在真的好饿啊。”

    “饿了就吃点树叶树皮,记住,现在我们可不能暴露在旁人面前,他们见到我们恨不得立刻喝我们的血,吃我们的肉。”

    这话把那两人吓得一个机灵,不再言语,随手抓了一把树叶,往自己的嘴里放去。

    细看这三人,一个一米六的是三人之中的大高个,也被其他二人称为大哥,略胖的一人是三人里的老二,还有一个瘦小的家伙是三人中最小的老三。

    老二把嘴里的树叶咀嚼两下,树叶混合着唾液实在是没有味道,老二见老大没注意把树叶都吐了,起身说要去厕所。

    老大焦急的说道:“在树后边尿就行,不要去太远的地方。”

    老二说道:“知道了。”

    瘦小的老三在这个密闭的环境里早就待够了,又渴又饿不说还到处都是虫子,老三不停的抓着被咬的身体,无限的厌烦,也跟着离开了。

    两人解决完之后,看看河边好像是没有人,准备去河里喝点水,洗把脸,开始的时候两人确实是不敢胡乱行动,但是在待了两天之后,发现来这里的人很少,再加上心理上已经厌倦了躲躲藏藏,心里觉得自己和当地人长得也差不了多少,胆子也就大了一些。

    就在两人马上来到河边的时候,一个声音,吓的两人,直接就趴在了地上,地上的草和虫子不停的骚扰着两人,两人大气都不敢吭,像是两个死人一样趴在那里一动不动。

    “哈哈,终于让我抓到你了吧。”

    两名倭寇虽然不能完全听懂这个意思,但是对于“抓”“你”“我”这样的字眼也大体能明白,毕竟一路走来,只要是见到他们的人都会喊一句“抓住倭寇,打死他们。”

    三人在这样的喊声中逃到了现在。

    胖乎乎的老二已经把头都快要埋进土里,瘦小的老三厌恶地上的草和虫子,偷眼观瞧,发现一个少年手里正举着一条不断挣扎的大白鱼,身旁一条小黄狗不停的跳跃,汪汪的叫着,也在为少年欣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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